她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看到后堂走出几个“熟人”,不由勾起了嘴唇,微微一笑。
对方正是夏玉儿与她的跟班儿,这些日子墨门弟子守护在金虞堂的船只旁侧,算是最接近金虞堂的人物。
自然有人出高价从他们这里买一些消息,看看金虞堂的近况如何。
苏墨唇畔勾起惑人笑意,看来上次“黑”了一把夏玉儿,现在对方不得不沦落到了买卖消息的地步。
眼下应该没有什么比出卖金虞堂的消息,更值得花高价搜集的了。
倘若消息不符,那么又会如何呢?此刻,苏墨唇边笑意渐深,有些不怀好意的想着。
但见夏玉儿一走出来就看到了苏墨,她瞪大了眼睛,目光狠狠地看着她道:“小儿,居然是你!”
“是啊!居然是他!一看到这种人,今天的兴致都没有了!要不要我们教训他一下?”周围的少年就是上次一起遇到苏墨的,此刻正齐刷刷的出声说道。
“等等,我只是来投注的,若是你们想惹是生非的话,我也不介意。”苏墨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小儿,难不成你以为这次投机取巧,就可以挣走许多银子不是?”夏玉儿冷冷瞪着她。
“这次我们在这里,你休想在百花堂那儿押注。”一群少年挡住了苏墨的道路。
“诸位怕是弄错了,这次我却是要押金虞堂赢呢!”苏墨无所谓地说道。
“金虞堂?居然是金虞堂?既然你押金虞堂赢,那么我与你赌一次,一赔二十,如何?”夏玉儿不甘心的看着她,接着说道:“我这次赌金虞堂会输,这个赌是我自己与你打的,在这里公正后立下契约便是。”
“很好,希望你不要反悔才是。”苏墨微微一笑,直接与夏玉儿立下契约,在金虞堂下押了三千两银子。
总而言之,这次谁若是输了,就赔给对方六万两银子。
可夏玉儿如今哪里有三千两,不过为了看到苏墨输了赌约,他们便是肉痛也得拿。
夏玉儿咬了咬牙,“三千两是吧?行,我马上就拿来。”她的目光立刻看向周围的少年。
众少年见到夏玉儿凶悍的目光,立刻拼拼凑凑,方才拿出了三千两。
夏玉儿立下赌约后,立刻咬牙切齿道:“小儿,你这次输定了,金虞堂这些日子还是与以前一样,排演都没有任何长进呢,你就等着认输吧!”
闻言,周围众人神情若有所思,有人挑了挑眉,觉着这消息肯定是可靠的。
“这世上总有变数不是?”然而,苏墨却是笑容依旧。
众人看向苏墨,觉着这少年实在是淡定,有些人也惋惜的摇了摇头。
毕竟,世上有很多赌徒就是这样倾家荡产的,做事情不考虑后果,委实是可惜了。
随后,苏墨转身离去,只留下夏玉儿满脸的鄙夷与怒意。
苏墨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前世夏玉儿害得苏家大房的生意越来越差,她自然今世也会让对方的路越走越窄,只是以牙还牙罢了,最终她的目的还是为了挣得更多的金钱,如今她深知,这个世上没有钱财寸步难行,她虽不是拜金主义的女子,但为家族,为了自己也要谋取一些利益,前世的前车之鉴就是她最大的教训,人活在世上,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是。
尤其自己是纯阴之身,她必须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她现在没有任何慌乱,她一直在步步为营。
只听苏墨喃喃道:“看来银子很重要,眼下已经到了淬体的阶段,为了得到灵石,要挣更多的银子才可。”
她轻叹一声,闲来无事,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天书,“喂,我说这些时辰你怎么这么安静?”
然而,天书内少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墨不由抿起红唇,觉着耳畔没有少年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习惯了。
人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不管什么事情,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种习惯。
如今,苏墨自己的实力提升了,少年也获得一些利益,算是一荣俱荣,苏墨猜测着看来少年已经闭关了,依稀记得他说过要准备闭关三日的。
算了算日子,等他出来也就是比舞结束的时候。
今日,跑了许久,苏墨已有了一些疲累,随后,她在茶铺雅间坐下,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水。
她皓腕轻伸,端起了一碗茶,抬眸正看到一个男子徐步走来。
“这位公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那男子的声音清雅如云,又如清泉流出。
“无妨,请坐。”苏墨朱唇慢慢贴上晶莹的瓷杯,抿了一口。
此处茶馆内也是人员爆满,因为对面就是百花堂的船只,众人无不想要提前一睹丁大家等人的风采。
雅间内只有苏墨的桌前无人,那男子坐在对面,也点了一壶一样的龙井,举止从容优雅。
苏墨不经意得扫了他一眼,窗外一阵微风袭来,正吹拂起他面容一角的帷帽纱巾。
不得不说眼前是个极美的男子,虽带着帷帽,却只有苏墨能透过黑纱一睹他的面容。
但见男子里面穿着云纹广袖长袍,玉色的质地华贵而舒适,外面罩着一件无袖的米色袍子,衣襟随意地敞开,露出里面素雅的衣衫,以及色泽莹亮的腰间玉佩,贵气中透着高洁,就像一个儒雅的文人,这一身装扮衬得男子丰神如玉,皎皎似月。
男子指尖轻捏着杯子,修长的指尖完美而莹泽,完美无瑕,这只手可以说是苏墨见过的最美的手。
但见此人面庞如玉,俊美无俦,修鼻挺直,薄唇清雅。
再加上其丰逸优雅的外形,便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但奇怪的是,此人的五官分开来看都清清秀秀,端端正正,高贵清雅,组合在一起时,却给人一种魅惑的感觉,眉宇间带着一些难言的妖娆。
就像一幅隽永的画面,那月,那山,那海,那舟都是清清雅雅的,画在一处却透出了神秘妖娆的气息。
偏偏,男子的眸子却是冷冰冰的,一眼望去就像是一颗清冷的黑宝石,漆黑,幽深,看不到底。
恍若画卷中浮起的神秘云雾散去,一轮冷月浮空,妖娆中带着冰寒。
坐了很久,对面男子依旧是坐的端庄,目光看向窗外,神情不冷不热。
恰是一个绝色的美男子,骨子里冷冰冰的,气质却是妖娆魅惑的一塌糊涂。
那是一种流于言表的魅惑,却又能拒人于千里。
苏墨不由暗忖这个妖媚的类型真的罕见,风姿玉骨,与自己骨子里的妖媚截然不同。
就在此刻,对方金虞堂一缕幽沉的笛声婉转流溢,淡淡而出,曲调融入周围的湖水,浅浅韵韵。有人在船中唱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青玉案)
几个头发雪白的长者在岸边走着,其中一人头发披散,恰是道骨仙风,洒脱不羁。
那老儿站在那儿,欣赏了半晌,终于伸手朝腿上一拍,情不自禁得叫道:“极好!极好!极好!”
他手舞足蹈,十分不凡,众人不由指指点点,“这是哪里来的老疯子?”
一旁有人立刻低言说道:“尔等还真是孤陋寡闻,这可不是什么疯子,这是赫赫有名的帝师——张老。”
“啧啧,居然是张老,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了不得呢!”
原来此老者极有威望,众人立刻禁言,目光灼灼,不知老者如何评价。
湖水微波,涟漪荡漾,正映在几个白裙的少女面庞,但见众女子风情万种,眉目如画。
当前五个正是丁大家与她手下的四个美丽异域女子。
船周围亦站着数十男子,都是儒家文人,这些人个个精神抖擞,气质不凡,此番就是他们改编了歌词剧本。
十六个女乐师个个貌若天仙,站在那里,便如一幅幅绝美的仕女图。
随后,长老被邀请到船中,看过丁大家的舞蹈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万分激动,极是赞赏。
当他走出甲板之后,仰天长叹,甚至当众说出要收丁大家等女子为徒,且认为这五个女子的舞蹈,恰是占了五行的金木水火土,这等舞蹈编排的很是不凡,倘若一个人跳虽然不俗,但五个人配合后则是臻至完美,有一种绝对意境上的胜出。
但见张老披头散发的长啸一声:“呜呼!天下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夫昨夜看到那天空异相,今日来到此地,发现果然不虚此行,此时此刻,真是人生无憾矣。”他这句话一出,周围众人纷纷哗然,只觉着这种结果必然是如此,甚至对两日后的比舞更是无比的期盼。
苏墨瞧见此幕,依然似笑非笑,不得不说百花堂费了极大的心力,当然也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她心中暗自忖道:金虞堂果然遇到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对手呢!
然而,旁侧男子慢慢勾起嘴唇,微微挑起的眼眸虽然冰冷,却是眉宇间媚意流转。
只听他如焦尾琴般的动人嗓音响起,不屑中又带着凉薄,又仿佛兴趣盎然地道:“百花堂众女子,徒有美貌,不谙世事,有胸无脑,难成大器,今日看来不过如此罢了。”语气里带着一些邪魅与挑衅。
他慢慢起身,来到对面的赌坊,他出手就是一万两黄金,押金虞堂全胜。
真是一个有钱人,一个非常非常有钱的男人。
……
接下来几日,金虞堂内不断传来百花堂的各种消息。
夏枫已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清茶,随意地在染公子面前说道:“染公子,百花堂这次不惜血本弄来一堆的噱头,甚至这次连当年的帝师张老都请过来了,据说此人对百花堂的评价很高。说她们的舞蹈不流于俗,一个人跳不好的话也情有可原,五个人一起跳着就有一种意境美了,甚至张老收了丁大家等女子为弟子。”
虞染不由摇着扇子浅笑:“百花堂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次大家都觉着他们能赢,如此也好。”
不得不说,百花堂造势的确很厉害,但越是如此,金虞堂却越是高兴。
虞染已经开了五个大盘,暗自操纵着赌局,若是金虞堂赢了则会挣得盆满钵满。
若是金虞堂输了,他也不会亏一两银子,当然,虞染从来不认为金虞堂会输。
周先生慢慢品了口茶道:“你们弄错了,张老此人不是附庸风雅之辈,他是觉着百花堂真的好,方才这么说,绝对不是请来虚张声势的,张老这次出现可是一个金字招牌。”
虞染微微一笑,接着不以为然道:“一面之词罢了,不过孰优孰劣,还是要对比实力才可。”
就在这时候,外面匆匆来了一个小厮道:“染公子,外面……花公子来了。”
虞染立刻“啪”的合上扇子,轻笑出声道:“甚好,如此看来,金虞堂倒是有了极大的胜算呢!”
……
是夜,明月当空,星罗密布。
比舞大会终于拉开序幕,可谓八卦迭起,不断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伶人走出来。一众伶人的票友们也个个激情万丈。有金虞堂的老票友始终支持着金虞堂,也有丁大家的票友举着牌子,高喊口号,海面空气的温度渐渐升高,观众席中常可以看到唇枪舌剑,火花四溅的场面。
此番两家演出各自都有机关船,机关船内都设有观众席座,如今,为了一睹两家较量的情形,在两艘巨船中央放置无数艘小船,但凡买票的人都可以坐入,已经不分金虞堂的戏票,还是百花堂的戏票。
今夜,戏票已经完全比不上赌场的赌注。
但见,左侧是金虞堂的大船,右侧是百花堂的大船。
众人手中都有着千里镜,只要身子来回转动一下,两边的曲幕都可以一览无余。
为了公平公正起见,两位堂主甚至请来无数的裁判,都是各地赫赫有名的文人墨客,此乃风月圈子一大盛事,甚至还有张老级别的人物自发而来,一来就是十名,这阵仗简直就是非同小可!
众票友争执声不断传来,各处发出喧嚣吵闹之音。
此起彼伏,粗细尖锐,不同语调,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突然之间,一阵鼓乐声从海面袭来,“咚咚咚咚”异常响亮。
众人连忙停止喧哗,知道很快比舞就要开始,个个屏息凝气,翘首期盼,有人拿着千里镜望去,见金虞堂与百花堂各自都有十几个男子同时敲起了鼓,二者敲击的都是开场鼓,鼓点一致,动作一致,抡臂抬腿,甩头摆胯,身形摆动,婉若游龙,隐隐中带来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另一厢,十个重量级别的风月场老者已经坐定,正是最好的位置,方便互相讨论与寒暄。
只见明镜道长对着张老恭敬一揖,“无量那个天尊,帝师张老居然也来了,贫道这里有礼了。”
“原来是明镜道长,老朽失礼失礼,不知道明镜道长这次前来,究竟看中的是哪一家的实力?”张老虽然平日性子不羁,但是明镜此人也是世外高人,当年也是可以媲美国师级别的大人物。
明镜道长只叹了一声,“如此说来,贫道还是比较看好金虞堂。”
张老立刻目光不屑道:“道长虽是世外高人,却是不懂得风月场的事情,老夫可是并不看好金虞堂,那的表演毕竟老套了一些,原班人马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只知道找个漂亮的女人当噱头,一场戏中都是千篇一律的陈词滥调,当年出现时或许还有一些看头,现在嘛……嘿嘿……”他慢慢摇了摇头,表示非常的看不上。
明镜却低低笑道:“不管如何,贫道却觉着金虞堂的妖姬则是漂亮得多。”
“俗,你真俗。”张老接着摇头。
“贫道修行人,哪里有阁下俗气?”明镜不甘示弱的说道。
“哼哼,我们何不打个赌,接下来有三场重头戏,此戏剧其他的内容都是一样。我们就看看这三场重头戏谁演的更精彩。”
“此言大妙,不过我还是赌金虞堂全胜。”
“哼,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张老不禁长袖一甩。
此刻娓娓道来,此剧是一个可歌可泣的悲剧爱情曲幕,无非是讲述一个浣纱女意外成为了帝王妖姬,不畏强权守身如玉,后来终于与情人相遇,帝王权势滔天,两人一起殉情,最终化蝶的故事。
那所谓三段重头戏,其一:就是男主人爱恋浣纱女,向她表白心意。
其二:是舞蹈时的背景琴乐。
其三:是妖姬化蝶的完美舞蹈。
眼下观众,无论是何人,当年都在金虞堂中看过这段曲幕数遍,如今自然个个都想来看看百花堂究竟有何不同。
终于,鼓声停歇,周围火把灭却,舞台机关在一瞬间启动,众人霎时屏住了呼吸,舞剧终于拉开了序幕。
百花堂的机关船打开后,月光石照耀下,展露出所有的伶人,曲调悠扬响起。
与此同时,金虞堂的机关船也打开来,与百花堂的舞台并无差别,乐师们奏起琴曲,乐声响起。
但闻两边的曲调都是相同,节奏也是合拍,仿佛两旁的乐师有了默契一般。
众人睁圆眸子,起初都害怕曲声嘈杂,此刻看来,金虞堂与百花堂并无喧宾夺主之意,表面上看来应是一场公平的竞争。
紧接着,鼓声铮铮,众伶人舞蹈而出。
帝王登基,铸造长城,场面宏伟。
天地熔炉,万物苍生,凄凄切切。
关外箫声,羽林郎归来,一将功成万骨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然而,从一开始两边出现的人物,台词,剧情果然都是一般无二的。
举手投足,歌词舞曲,都给人一种看着镜子的恍惚感觉。
就在众人觉着不过如此的时候,百花堂机关船下忽然出现了一只轻舟,那舟是几根竹排编织而成,众人只随意一看并未在意,然而再一看,发现那站在轻舟上的蓝衣男子却是男主人翁,众人霎时觉着好奇起来。
张老立刻得意一笑,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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