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双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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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双凤传-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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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抬手道:
  “看坐。”
  他话声一落,早有三名黄衣少女端来三张椅子,在下首放好。
  范君瑶眼看着天君对自己招呼亲切,尤其说什么等了二十年,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当下
拱拱手道:
  “在下谢坐。”
  和方、修二女一起落坐。
  天君一手捋须,蔼然笑道:
  “你不知老夫是你什么人么?”
  范君瑶心头暗暗一震,欠身道:
  “在下不知道。”
  天君朗笑一声道:
  “老夫云中君,就是你舅父,你是老夫的外甥,我妹子的亲生儿子。”
  这话自然大出人意外,方壁君平日心思灵巧,这回也感到真伪莫辩。
  范君瑶望着云中君,一时怔住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没错!师傅曾说自己是少林明善大师带上青峰镇恳求师父收录的,对自己的身世,并不
详细,才要自己远上少林,去找明善大师叩问的,但明善大师没有说出自己身世,就中毒死
了。
  自己身世之谜,自从明善大师死后,就无人知道了,但此刻被江湖上视为最神秘的天君
——云中君,竟说自己是他妹妹亲生之子,这话可靠吗?但觉心头一片紊乱,不知该如何是
好!
  方璧君因事情来的突然,是以只是静静的听着,也并未开口。
  修灵凤忍不住问道:
  “天君知道范师哥的身世么?”
  云中君微微一笑道;
  “老夫是他舅父,自然知道他的身世了。”
  修灵凤道:
  “天君既然知道,能够说出来听听?”
  云中君看了范君瑶一眼,含笑道:
  “瑶儿,你可是不信么?”
  范君瑶道:
  “天君如果说的不假,在下自然会相信。”
  云中君大笑道:
  “你认为你当了胜宇会的会主,老夫故意认你做外甥,存心拉拢你么?哈哈,如果你不
是老夫的外甥,从大洪山到石城山,你一再和老夫手下作对,就算你有十条小命,也早保不
住了,再说你认为你的身世,明善和令师死后,就没有证明了吗?当今之世,至少还有两人
可以证明,老夫说的是真是伪?”
  范君瑶问道:
  “天君说的两人不知是谁?”
  云中君道:
  “明道和尚和天宁子。”
  这话听的范君瑶又是一怔。
  明道大师是少林寺方丈,天宁子则是本门掌教,自己身世,怎会关连到少林寺方丈和武
当掌教?
  心念方动,还未开口,云中君蔼然一笑道:
  “你不用多疑,老夫已派人去请明善和尚和天宁子两人,大概今天也可以到来了。”口
气一顿,接道:
  “此刻时间还早,你不妨先去看看你娘,唉!二十年来,她一直以泪洗面,委实太可怜
了。”接着回头朝侍立身后的黄衣少女吩咐道:
  “你们送范公子到后园去见过庵主。”
  一名黄衣少女躬身道:
  “范公子请随婢子来。”说完,举步朝外就走。
  范君瑶站起身来,和方璧君、修灵凤三人,一起随着她身后走出大厅,一路朝前行去。
穿过长廊,经过两进院落,就已抵达后园,一道清水砖墙,紧闭着两扇朱漆大门。
  黄衣少女轻轻在门上叩了两下。
  只听里面传出壹个老妪的声音问道:
  “是谁?”
  黄衣少女答道:
  “姥姥,我是贞儿,奉天君之命,领范公子来的。”
  木门呀然开启,一个布衣老妪目光炯炯,打量了范君瑶和方、修两位姑娘一眼,颔首道:
  “你们进来。”
  黄衣少女领着三人进入园门,老妪自顾自关上木门,就朝左首小屋中回了进去。
  这一片花园,花木葱郁,到处都有亭台楼阁,景色宜人。
  黄衣少女穿花拂柳,循着一条青砖花径,曲折朝东行去。不大工夫,到了一处精舍前面,
脚下微微一停,回身道:
  “公子请在此地少候,容小婢进去通报。”
  范君瑶点点头道:
  “姑娘请。”
  黄衣少女嫣然一笑,急步朝精舍中行去。
  范君瑶这一路上,心头兀是思潮起伏,无法宁静,此时到了这座小楼前面,更觉得心神
不安,回头望望方璧君,皱眉道:
  “妹子,你看此事是真是假?”
  方璧君咬着嘴唇沉吟道:
  “这很难说,反正我们既然来了,不管是真是假,大哥必须保持冷静,多听少说……”
  话声未落,只见那黄衣少女已经转了出来,在阶上招招手道:
  “范公子,姑太太有请。”
  范君瑶当先举步朝阶上走去。精舍一排五间,中间是一间佛堂,上首桌子,供着一尊尺
许高的白玉观音,一双紫金小香炉中,香烟袅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香气。
  一个青衣妇人手持一串念珠,已从左首一张木椅上站起身来。









东方玉《双凤传》
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

  范君瑶举目望去,只觉这青衣妇人虽然鬓边微见花白,但从面貌轮廊上,仍可看出昔年
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
  此刻她一手扶着佛桌而立,双目之中,已然隐含泪水,两道慈祥的目光,正朝自己望来!
  这一刹那,范君瑶心头突然觉得自己看到的青衣妇人,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亲人一般,
有着无比亲切之感,恨不得飞奔进去,扑在她的怀里,痛哭一顿。
  这难道就是天性?
  莫非云中君说的不假,她真是自己的娘!
  范君瑶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举步跨进佛堂,朝青衣妇人作了个长揖,恭敬的道:
  “在下范君瑶,拜见夫人。”
  青衣妇人脸上悲喜难掩,勉强笑了笑道:
  “公子请坐,这二位是……”
  方璧君接口道:
  “在下兄弟,是陪大哥谒见天君来的,但天君却要大哥来见见夫人。”
  青衣妇人抬抬手道:
  “请坐。”
  范君瑶、方璧君和修灵凤一齐在下首的椅上落坐。
  青衣妇人目光慈祥,只是朝范君瑶的身上打量,一面问道:
  “范公子见到家兄,不知家兄和你说了些什么?”
  范君瑶欠欠身道:
  “天君曾说夫人知道在下身世,在下正要向夫人请教。”
  青衣妇人道:
  “公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范君瑶面有凄容,黯然道:
  “在下自小由先师扶养长大,前岁先师命在下持书前往少林,谒见明善大师,叩询身世,
怎奈明善大师中毒身死,未能及时说出在下身世来。”
  青衣妇人直等他说完,问道:
  “范公子,令师是谁?”
  范君瑶肃然道:
  “先师姓修,讳宗望。”
  青衣妇人点头道:
  “那是武当名宿六指神翁。”
  范君瑶道:
  “正是。”
  青衣妇人又道:
  “公子自幼从师,难道令师也不知道你的出身来历么?”
  范君瑶道:
  “在下也不只一次询问过先师,先师一直没有告诉在下,直到临行那天,先师才告诉在
下,他老人家一直不肯直说,一来怕在下练武功分心,二来先师真的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在
下五岁那年,由少林明善大师把在下亲自送与先师,命拜在先师门下,明善大师是先师方外
至交,他没有说,先师也没有问。”
  青衣妇人目中隐含泪光,一脸俱是慈爱之色,勉强徐徐说道:
  “可怜的孩子!”
  范君瑶望着青衣妇人,抬首问道:
  “夫人真的知道在下身世么?”
  青衣妇人微微摇首道:
  “老身也并不清楚……”
  这话听的范君瑶大感意外!
  云中君已说的十分清楚,他是自己舅父,要自己来后院见见生身之母,怎的她却说出
“并不清楚”这四字来?他望着青衣妇人,嚅嚅的道:
  “但……”
  他原想说:但天君却一口说出在下是他外甥。
  他这话还未出口,青衣妇人已经接着道:
  “老身虽不知公子身世,但却有一个故事,不知公子想不想听?”
  范君瑶心中一动,忖道:
  “她忽然要说一个故事,那一定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了。”心念一动,立即问道:
  “夫人说的故事,可是和在下身世有关么?”
  青衣妇人淡淡一笑道:
  “故事,只是故事罢了,是否和公子身世有关,老身就无法作答了。”
  方璧君道:
  “大哥,天君要咱们来叩见夫人,夫人说的故事,定是武林轶闻,江湖罕闻的掌故了,
咱们自当洗耳恭聆。”
  范君瑶点点头道:
  “夫人请说。”
  青衣妇人伸手取过案上茶盏,轻轻呷了一口,说道:
  “这故事该当从少林寺说起,少林寺千百年来,一向俱被武林中人目为泰山北斗,这原
因当然很多,譬如他们寺中,经达摩禅师遗下来的武功,代有阐发,夙为武学正宗;但最主
要的,自然是他们戒法峻严,清规甚重……”
  范君瑶心中奇怪,她怎的说到少林寺去了?
  不错!云中君方才说过:你以为你的身世,明善和令师死后,就没有证明了么?当今之
世,至少还有明道和尚和天宁子可以证明。
  她从少林寺说起,那么当真是自己的身世之事了。
  只听青衣妇人接着说道:
  “因此少林寺的弟子,在学艺之时;并未个个都是削发的沙弥,他们经过严格的甄选,
等练完必修基本武功之后,就按各人秉赋、体力,个别授以七十二艺中的一种,少说也要十
年八年的苦练,才准予出师,所谓出师,就是离开少林寺,去江湖历练,也就是行道江湖,
积修外功。”
  这一规矩,如今少林寺早巳废置了几十年,因此范君瑶、方璧君三人,从未听人说过,
只是静静的聆听。
  青衣妇人缓缓吁了口气,续道:
  “当时少林掌门方丈传灯大师门下,共有三个门人,他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才录归掌
门方丈门下,那就是说,这三个弟子,都有被遴选为未来少林一派掌门方丈的资格,因为掌
门方丈,必须是前代方丈的嫡传弟子……”
  她说了半天,依然没说出故事的主人翁来。
  范君瑶心头虽急,却又不敢催问。
  只听青衣妇人接着说:
  “传灯大师这三个弟子,大师兄就是后来主持藏经阁的明善大师,二师弟就是当今少林
方丈明道……”
  她没说老三是谁?
  范君瑶这回忍不住的了,问道:
  “夫人不是说传灯大师门下,有三个弟子么?”
  青衣妇人脸上流露出凄苦神色,说:
  “传灯大师的三弟子叫范瑶华……”
  “范瑶华”这三个字听到范君瑶的耳中,恍如焦雷!他莫非就是自己生身之父?这就急
急问道:
  “他……”
  青衣妇人仍是竭力的忍着,但她双目之中,两行泪水,却忍不住夺眶而出,举手轻轻拭
抹了下,掩饰着笑道:
  “他们三人,奉命行道江湖之时,都很年轻,自然也是尚未落发的俗家弟子,那是少林
寺有—个规定,就是被遴选为未来继承人的弟子,必须积修外功,满了五年,始能回寺,举
行剃度,再修内功,范瑶华那时不过是个二十四五的少年,风度翩翩,生得俊秀斯文,但一
身武功,已得少林上乘真传,尤其一手‘达摩剑法’,使得精纯入化,因此出道江湖,不到
一年,就博得了黄衫剑客之名……”
  她提到范瑶华,双目之中,不禁闪起异样的神采,双颊也微见红晕,似是缅怀往事,心
头有着无比的温馨,过了半晌,依然不见她开口。
  方壁君抬目问道:
  “后来呢?”
  青衣妇人续道:
  “那时江湖上另有一位年轻剑客,叫做云中鹤,那时也不过三十出头,同样生得文采风
流,自命不凡,武林中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云中剑……”
  范君瑶心头一动,暗道:
  “她说的大概就是云中君了。”
  青衣妇人续道:
  “云中鹤成名较早,而且自视极高,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个黄衫剑客,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不禁动了争胜之心,到处追踪,要找范瑶华比武……”
  口气微顿,喝了口茶,接道:
  “直到范瑶华下山的第三年,才和云中鹤相遇,那好像是在……”她拖长语气,作出思
索之状,接道:
  “哦!大概就在湖南岳麓山附近,云中鹤遇到范瑶华,自然喜不自胜,说出倾慕之忱,
要求和他一决胜负,范瑶华再三推辞,说出学武是为了济世,并不是为了争名,怎奈云中鹤
找了他一年,好不容易遇上,岂肯轻易放过,自然坚持非比不可……
  范瑶华先前秉承师训,再三不肯动手,但他年纪轻,经不起云中鹤的激将,终于在山下
展开了一场惊险绝伦的剑击,要知‘达摩剑法’,是昔年达摩禅师门人,追随达摩禅师几十
年,就历年纪载下来,达摩禅师使展过的剑法而成,再以自己揣摩所得,加以连贯,因此
‘达摩剑法’可说是剑术中最古老的一套剑法,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莫不从它变化而出,
也可以说是剑中之祖。”
  范君瑶问道;
  “他们动手的结果如何呢?”
  青衣妇人道:
  “若论武功,自然是云中鹤略胜一筹,对敌经验也丰富的多,但范遥华的剑法,精深博
大,也是事实,两人一直打到三百招以上,云中鹤一剑划破了范瑶华肩头的衣衫,范瑶华同
样一剑刺穿了云中鹤的衣袖,两人不打不成相识,就此结成了好朋友。
  范君瑶问道:
  “后来呢?”
  青衣妇人道:
  “云中鹤就把他邀到了家里去。”口气微微一顿接着说道:
  “云中鹤那时已是雄霸山西太行山的一帮之主,他对范瑶华确是惺惺相惜,一来是他武
功高强。存心拉拢,希望拉他入伙,二来还另外有一个目的。”
  范君瑶问道:
  “他第二个目的是什么呢?”
  青衣妇人轻轻叹了口气道:
  “这原也是一番好意,却不料因此惹出了轩然大波……”
  范君瑶已经猜想的到青衣妇人口中的范瑶华,就是自己父亲,因此急着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呢?”
  青衣妇人道:
  “因为云中鹤有一个妹妹,叫做云中凤,比他哥哥足足小了十年,那年不过二十二岁,
他们都是太行山老山主的儿女,一身功夫,出自家传,云中凤自幼娇养,但也出落得像花朵
一般,平日里仗着父兄之势,一向眼高于顶,北五省不少武林大豪的儿子,挽人作伐,都被
她一口拒绝,云中鹤只有一个妹子,自然百依百顺,他邀范瑶华到家里去,就是存下了替妹
子找一个如意郎君的念头……”
  方璧君轻“唉”一声道:
  “做哥哥的这想法,原也没错,只可惜他找错了人。”
  修灵凤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哦”了一声道:
  “对了,他是少林方丈选定的三个传人之一,回去就要剃度出家的人。”
  青衣妇人道:
  “云中鹤把范瑶华延到家里,命妹子出来相见,范瑶华只以为自己和她哥哥论交,自然
也把她视作妹子看待;但云中鹤把范瑶华邀到家里之后,就私下里问他妹子,对范瑶华的观
感如何?”
  范君瑶、方璧君、修灵凤三个人静静的听她述说,六道眼光,自然也全盯在青衣妇人的
脸上。
  此时发现青衣妇人苍白的脸上,忽然一红,徐徐说道:
  “云中凤平日眼高于顶,但范瑶华的人品、武功,都令她心折,听了她哥哥的问话,不
禁羞红双颊,低着头说了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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