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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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虎手-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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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 
  “哈哈!我为何要闭嘴?想不到鬼也有情欲,委实令人莫测高深,真假难辨哩。” 
  灯笼“啪”一声响,火光倏灭。 
  阴风乍起,扑面生寒。 
  他伸手急抓,抓了个空。 
  蓦地,他感到彻体生寒,不由自主打一冷战,气血一阵翻腾。 
  “咦!”他脱口叫,身形一幌。 
  男女两鬼都消失了,除了黑,一无所见。 
  有风,是阴风,扑面生寒,他感到一阵头晕。 
  “吱利利……”鬼声起自四方。 
  “克啦啦……”有铁练声入耳。 
  “我怎么了?”他自问。 
  难道真碰上鬼了?怎么头晕目眩。心中发冷?怎么像是沉落在空茫旋动着的鬼境中? 
  他伸手拔剑,但手似乎有点僵。 
  他想赶快离,这鬼地方、但双脚似乎不听指挥,沉重得难以挪动,人似要向下裁。 
  “我不能倒下,我得保持神智清明。”他心中狂叫,吃力地支撑着不倒。 
  鬼啸声近了,如在耳畔。 
  铁链声更近,似已到了身旁。 
  冷,好冷! 
  危机来了!便他难以动弹。显然,他已被鬼所迷,虽则他心中是明白的。 
  东面出现了第一盏绿色的鬼灯笼,接着西面出现了另一盏。 
  糟了!他陷入鬼的包围中。 
  东面,是一个水淋淋的被发女鬼。 
  南面,是个高大的黑无常。 
  西首,是刚才那位鬼王与女吊死鬼。女吊死依然酥胸半露,吱吱怪笑。 
  北端,是个无头鬼,右手绰一把鬼头刀,左手提着血淋淋的一颗脑袋,双目依然在眨动呢。 
  无常鬼、吊死鬼、砍头鬼、淹死鬼,勾魂鬼……全来了。 
  五鬼将他团团围住,他完了。 
  “白衣龙女淹死鬼为何不见?”他大声叫。 
  他心中是清明的,但浑身僵冷无能为力,总算不错,居然能发出声音。 
  他的嗓音已经完全走样,听来十分刺耳。 
  绿灯笼近了,是两个持的灯笼,一是死去的凌去燕,一是白衣龙女。凌去燕脸上全是血污,被头散发。白女龙女一身白衣群,脸色惨绿,衣裙全是水,把她那身诱人犯罪的丰满胴体衬和更为动人,更为喷火。 
  “城隍爷快来了!”勾魂鬼王怪叫。 
  任何人经过半夜的折腾、在鬼气冲天的荒废大厦中遇上冤鬼显现,如不被吓死,这人必定胆大包天。 
  “砰”一声响,他倒下了。 
  勾魂鬼王一跃而上,按住他的心口探索,扣住脉门察看脸色,久久,突然以正常人的语音叫道:“哈哈!他被吓死了。” 
  黑无常也上前探索,久久,冷笑道:“气绝了,这厮浪得虚名,原来也怕鬼。” 
  吊死鬼将长发向后一拨,取下口中会伸缩的长舌头,冷笑道:“他不是被吓死的,而是被本姑娘的凝魂冷雾冻死了。不信可摸他的身躯,是不是其冷如冰?” 
  凌云燕将灯笼外所蒙的绿布拉下。灯光一亮,笑道:“冷大姐的凝魂冷雾固然是致死之因,但如无小妹穿上凌云燕的衣饰,假扮凌云燕追他的魂,他怎会吓破胆加速其死?” 
  白衣龙女也取下灯笼上的绿布,笑道:“不管怎样,反正今晚你们阳世五鬼将他从客栈中诱来,把他弄死功德无量,永除后患一劳永逸,谁的功劳已不必争论了。目下要做的事,是如何善后要紧。” 
  吊死鬼冷大姐哼了一声道:“一个小辈,竟然劳动咱们阳世五鬼齐出,布下圈套方将他收拾掉,说出去咱们并不见得光彩。人死?,一死百了,埋掉不就得了?” 
  白衣龙女摇头道:“不行,不能埋了。” 
  “怎么?不能埋?”黑无常问,语气似有不悦。 
  “敝会主已赶回南京应变……” 
  “贵会主不在,就不能埋人?”勾魂鬼王问。 
  “会主临行交待下来,生见人,死见尸……”白衣龙女说。 
  “你的意思是……” 
  “把死尸带至南京,让会主验看。” 
  “这……” 
  “笑话!你要咱们阳世五鬼做尸人?”黑无常气虎虎地问。 
  假扮凌云燕的女人接口道:“诸位好人做到底,人情嘛!何况以船运尸,又需要诸位携行,何不送这份顺水人情?敝会主必定谢重诸位的隆情厚谊。” 
  “哼!在下……” 
  “再说,这厮还有不少党羽,老实说,如不是你们阳世五鬼亲自护尸东下,绝难吓阴他那些狐群狗党。”鬼女人用高顶帽往五鬼头上扣。 
  这一着果然有效,黑无常心中高兴。口中却说:“难为你说得出口,贵会高手如云,就护不了一具死户?就挡不住那些狐群狗党?” 
  鬼女人嘻嘻笑。说;“如果敝会对讨得了,还效劳动诸位的大驾么?阳世五鬼的名头、足以吓破他们的胆,对不对?小妹担心的是,万一他们不畏诸位的名头,而……” 
  “哼!咱们替你把死尸送到南京。”黑无常怪叫,中了鬼女人的激将计。 
  “小妹告辞了,一切有劳诸位啦?”鬼女人眉花眼笑地说。挽了白衣龙女走了。 
  砍头鬼将假脑袋挟在胁下,衣襟中伸出他那扁圆难看的头,咧着扁嘴说:“无常鬼,你中了九尾狐那骚货的诡计了。好用话如住了咱们阳世五鬼,要咱们做运尸人,她们却脱身事外,把难题留难咱们……” 
  “你少说两句吧,砍头鬼、你是不是害怕小辈的党羽?”黑常鬼不悦地问。 
  吊死鬼冷大姐赶忙打岔道:“好了好了,咱既然答应了,好人做到底,那就赶快去准备吧、到江边工船去,谁带尸体?” 
  “我就带上吧。”黑无常无可奈何地说。 
  五鬼立刻动身,越山出山北。再沿山麓西行。 
  吊死鬼冷大姐在前领路,她身后跟着浑身水气的淹死鬼。月过后一处山坡,进入一座树林,淹死鬼突然低叫:“冷大姐,前面好像有人。” 
  吊死鬼冷大姐轻拂白绫带,冷笑道:“沈小妹,你是不是见了鬼?” 
  走在后面肩上扛着高翔的黑无常嘿嘿笑,接口道:“世间即使真有鬼,鬼见了咱们阳世五鬼也会退避三舍,怕什么?快走啦?不要疑神疑鬼了。” 
  断后的砍头鬼紧走两步。也低叫道:“伙计们,不对,后面好像有人。” 
  勾魂鬼王一手拦住,不许砍头鬼再胡说,低声道:“别嚷嚷,穷紧张干什么?我早巳发觉有人跟踪了,等他来。” 
  “真有人?”黑无常扭头低声问。 
  “当然不会是鬼。”勾魂鬼答。“叫他出来……” 
  “不,等他现身,咱们不可失了身份、叫他出来、岂不被仍认为咱们心怯?” 
  “何不将他抓出来?”淹死鬼沈小抹建议。 
  “也好,我和砍头鬼两人留在后面,”勾魂鬼王说,向砍头鬼举手一挥,两人左右一伏,悄然隐去。 
  黑无常与两女鬼背了高翔,继续向前走。 
  可是,前后都不见有动静,耽搁了许久,直等得勾魂鬼王与砍头鬼七窍生烟、仍一无所获。最后,五鬼不得不失望地动身,只好相信是眼花疑心生暗鬼,根本没有人跟踪。 
  三更天,五鬼悄然到达汉阳渡口。由水性高明的淹死鬼沈小妹出马,上了一条小型客船,一口气宰了睡在船上的十余名客人,方唤醒船家,迫令开船下航。 
  船轻,水急,西北风紧,顺风顺流,船快逾奔马,一个更次,便下航二三十里。东方发白,船已经进入武昌县境。 
  武昌府城至武昌县城,水程两百余里。这一带江面辽阔,石矶与沙州散布其间,秋日水枯,江中的沙洲面积扩大,成为渔夫与水贼们的栖身所,也是水禽们觅食的好地方,芦苇深处卧虎藏龙。 
  淹死鬼坐镇舱而、不时向后面眺望。她身旁的勾魂鬼王已有所觅,问道;“沈小妹,你似乎神不守舍,为何?” 
  淹死鬼沈不妹眉心紧锁、冷冷地说:“你看看上游两里左右那艘小乌篷船。” 
  “不错,有何不对么?” 
  “这种小乌篷船,不是航行大江的船,而是在府城附近的湖荡与小河中,作为代步用的小船艇。”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淹死鬼冷冷地说。 
  “沈小妹,你话中有因。”勾魂鬼王说。 
  “那是追踪我们的船。”淹死鬼沉静地说。 
  “什么?” 
  “不信么?不久便可分晓。” 
  勾魂无常哼了一声。盯着后面的船影说:“如果是冲咱们而来的,他们可是走了亥时该死运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阁下未可乐观。”淹死鬼冷冷地说。 
  “哼!有你这位水性字内无双的淹死鬼在。从水上来栈麻烦的人,该是死得不冤。” 
  “哼!万一来人也水性高明,而且人数甚多,我自保或许没问题,而你们呢?” 
  勾魂鬼王哼了一声道:“沈小妹,你是不是危言耸听?” 
  “废话!” 
  “你……” 
  “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昨晚神秘跟踪的人,在陆上,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下手向咱们五鬼讨没趣,因此跟下来准备在水上下手。” 
  “哎呀!”勾魂鬼王脱口惊呼。 
  “你叫什么?” 
  “我可是个旱鸭子,万一的话,我岂不完了?快去告诉无常鬼,快靠岸。” 
  “靠岸?你是不是昏了头?阳世五鬼竟然惊惶走避,日后你还要不要江湖上混?” 
  勾魂鬼王耸耸肩、苦笑道:“混不混是一回事,保全性命又是另一回事。我宁可在陆上与千军万马一决生死.可不愿在船上等着喂王八,连找个人垫背也力不从心的傻事,我可不干。我去找无常鬼商量。”说完,匆匆入舱而去。 
  不久,五鬼全部到了后舱面。 
  小乌篷船速度快了些,已经渐来渐近。 
  吊死鬼冷大姐一把抓住艄公的衣领,沉声问:“老不死,能不能快些?” 
  老船公已是魂不附体,惶然叫:“姑娘饶……饶……命……” 
  “本姑娘不要你的命、只要你把船驶快些。” 
  “这……” 
  “能办到么?” 
  “已……已经是不……不能再快了……” 
  黑无常哼了一声,说:“咱们先别乱,船还未接近,来路不明,咱们便先乱示怯,太不像话啦!等他们追上来再说。” 
  淹死鬼笑道:“你们如果害怕,登岸倒是上策。这种船即使把舱拆了,把杂物全部丢弃以减轻重量,也快不过那艘小乌篷。” 
  “你并不能证实那艘船是追踪我们的,对不对?”黑无常问。 
  “对,但依经验猜测,小妹自信所料不差,十拿九稳。要想证实,那时恐柏已嫌晚了些。” 
  “除了靠岸走避,你有何良策?” 
  “这个……” 
  “如何?” 
  “看来只有我先下水瞧瞧了。” 
  “哦!你去拦截他们?” 
  “不错。” 
  “那你还不下水?”黑无常立即催促。 
  淹死鬼脱下衣裙,露出里面穿的水靠,说:“好,我下去。你们只要发现小乌篷翻覆了,便可下半帆等我,不然.就赶快靠岸去吧。” 
  一声水响,她跳入水中蓦尔失踪。 
  船向下飞驶,快逾奔马。 
  淹死鬼并不向上浮,用踩水术在原地等候。 
  小乌篷风帆吃饱了风,来势如劲知离弦,不久,便接近百步之外,舱面站着一名穿水靠的虬须大汉,似乎早已看到水中等侯的人,突然仰天狂笑,笑声如洪钟振呜,声传十里外,笑完大叫道:“上天入地,目精月华。” 
  淹死鬼如中雷殛,脸色泛青,向水下一钻,溜之大吉,迳自走了。 
  小乌篷向下飞驶,此须大汉隐入舱内不见。 
  淹死鬼向左岸黄州府地境游、远出半里外,发出一声尖啸,向下游的同伴示警,她总算尽了心意。 
  小乌篷突然加快,航线略向右偏。 
  下游两里地的黑无常大惊,向同伴说:“糟,沈小妹碰上了劲敌,她向北岸走了。” 
  “快,咱们快靠岸。”勾魂鬼王变色道。 
  “对,靠岸。”砍头鬼激动着扁嘴说。 
  “快往南岸靠。”吊死鬼冷大姐向硝公叫。 
  黑无常却叫道;“往南岸找死么?瞧,小乌篷正好偏向南岸。” 
  勾魂鬼王抽了老艄公一掌,喝道:“老不死,快往左靠。” 
  风帆略转,老艄公徐徐推舵,船首左偏。六名船夫皆出到舱面,脸无人色发呆。 
  左面是一座大洲,滩岸的芦苇高有丈余。不久,船向洲岸冲去,风帆刚滑下,船首便凶猛地冲上了沙滩。 
  黑无常首先动手,一掌便劈破了老舶公的脑袋,大叫道:“灭口,快!上岸。” 
  四鬼艺臻化境,出手如雷霆.六名船夫连转念都来不及、眨限间便全部被击毙推入水中。 
  黑无常挟了芦苇裹住的高翔,一跃上岸,怒火如焚,暴跳如雷地将高翔的尸体向芦苇中一丢,厉叫道:“阳世五鬼破天荒第二次被人迫得走投无路.此仇不共戴天,等他们上来决死,勾他仍魂,啖他们的心肝。” 
  四双怪眼死瞪着从上游下放的小乌篷,一个个神色的狞恶已极。 
  近了,小乌篷到了上游百十丈,风帆突然滑落。除了后舶的舵公。全船似乎人影俱无,船缓缓向下漂,顺水漂流。 
  砍头鬼高举着他那暗藏歹毒玩意的假脑袋.晃动着厉叫一声道:“何方的孤魂野敢冲咱们而来,靠过来吧。” 
  小乌篷漂呀漂的,缓缓漂过他们的泊船处,未加理睬,老艄工像是倚在舷上睡着了。 
  “咦!”“他们不敢追上岸。”吊死鬼冷大姐说。 
  勾魂鬼王切齿道:“他们不来我们追,从陆路向下跟,必须查出他们的底细,日后也好勾他们的魂,走啊!” 
  黑无常重新扛起高翔的尸体,恨声道:“见他娘的大头鬼,咱们走了霉运,老夫最为倒霉,真正岂有此理。” 
  不能沿岸走,芦苇丛生,风雨不透,其中泥淖甚多。首先,他们得先向内陆走,先找到路再说。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芦苇丛中,小乌篷舱内钻出那虬须大汉,扭头向舱内笑道:“禀主人,他们果然被迫上洲了。主人神算,把这五个小鬼捉弄得被鬼所迷啦!” 
  船靠上岸,直入芦苇中的小港汉泊靠。 
  四鬼花了不少工夫,向北急走,领先的勾魂鬼王猛地钻出芦苇丛,叫苦道:“老天,这里是一座江心的大洲,不是陆地。” 
  北河道宽约两里地,帆影疏落。他们确是到了一座大洲上,陷住啦!洲甚广阔,居然长了茂密的树木哩! 
  “快找洲上的渔户找船过江。”黑无常叫。 
  在洲中心,他们找到了一座废墟,三四十栋破屋。已经久无入烟,芦苇搭建的草屋大都已经坍倒,景况凄凉,可能三两年之内,已经无人居住了。 
  秋末时分,按理洲中不该没有人居住,岂不透着邪门?为何洲民都他迁了? 
  四鬼在废墟中找了一圈,勾魂鬼王失望地说:“按各处留下的水渍看来,去年发了一场大水,村中水深两尺,可能是把洲民吓走了。走,到江边去,总会有船经过的,到时再叫船载咱们过江。” 
  吊死鬼冷大姐突然向一栋破屋子一指,叫道:“瞧,那里有几个字。” 
  四人走,砍头鬼吟道:“得姓洲。” 
  黑无常一怔,说:“得胜洲,得胜洲……哎呀!这里好像叫做峥嵘洲,糟了!” 
  “糟什么?”勾魂鬼王问。 
  “去年咱们经过黄州府,不是听说过峥嵘洲闹鬼,咱们不是曾经想前来看看是否真的有鬼么?” 
  “不错,但……这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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