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拜笔
见蓝儿熟睡依旧,莫孤雁将书信揣入怀中,命人牵过千里追风马,出府门直奔北城而去。时值深秋,山道人落叶铺地,道旁的树木枝头仅余几片枯黄的残叶,给人一种萧索凄凉的感觉。直到山顶的莫愁湖,莫孤雁也仅是见到一个下山采办的僧人,险些之外再没有碰到其他人,这个时节极少有人上山来的。莫愁湖里,莲花凋零腐烂,一副破败的景象,已然毫无景致可言,比之上次同心梦一起来时大相径庭,无情秋风竟可将满山美景摧残至此,莫孤雁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詹如画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地方见面,环视四周,见詹如画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小亭中,莫孤雁飘身下马,来到小亭。
“如画还以为仁王不会来,今天多半是空等一场呢。没想到仁王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到了,这一点大大出乎如画的意料!”詹如画先声夺人。
“哦?”莫孤雁一怔,“大家怎么会这么想呢?就算是为了答谢上次大家搭救之恩我也是应该来的。”
“若是没有上次我救你这回来呢,你还会不会来?”詹如画逼问道,转而一缓,“若是邀请其他人,如画倒还有几分把握他会来付约,可我这次邀请的是仁王,如画心里就没有底了,仁王毕竟不是凡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你这次来不来,如画都不会觉得意外!”
“大家这么说也太看得起在下,莫孤雁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哪有大家说得那高深莫测!”莫孤雁苦笑道。
“也许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也许是你早已清楚却不愿承认,总之在如画见过的那么多人中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揣摩不透的人,凡是和我接触的人,行商走卒也好,英雄豪杰也罢,我都能通过他们的眼神读出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无论是露骨的欲望,还是含蓄的情思,亦或是藏内心的鬼胎,都会或多或少地在他们眼睛里有所流露,唯独你是个例外,每次见到你时,你的眼睛都是一尘不染,没有一丝杂念,所以我说我读不懂你,不敢确定你会不会来。”詹如画悠然道。
“原来你这么喜欢窥视别人的内心世界,那每一个和你相处的人不都相当于脱光了身子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吗?这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看来我以后还是尽量避免和你见面的好,不然在你面前我还哪有秘密可言!”莫孤雁故意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不知大家这次又看出我的什么秘密了,可否透露一二!”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不是说了嘛,只有你我是看不透的,而且我哪是喜欢窥视别人,和我不相干的人和事我才懒得去理,世事险恶,我怎么知道和我交往的人哪个是好哪个是坏,好人坏人又不写在脸上,我要自保总得先搞清楚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吧,要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还怎么生存,这难道也有错吗?”詹如画嗔怪道。
莫孤雁知道詹如画这番话半真半假,像她这样的深藏不露的女子定然有着极深的背景,哪会是一般流落风尘的柔弱女子,并不追究她究竟有着怎样的来历,不露声色微微一笑,“咱们闲话少叙,像大家这样的人绝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邀请,更不会随便请人,大家今日请我以此到底所为何事,还请明示!”
“仁王果然聪明,我今天特邀仁王来此确实不仅仅是说又句闲话。”詹如画神色一正,“听说仁王要领兵攻打白龙、冰龙两行省,如画想从仁王口中证实此事是否当真?”
“不错,确有此事,仁义军不日即将起兵,此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像大家这样消息灵通的人恐怕早已得到了确切消息了吧,所谓证实只是托辞而已,大家叫我来的真正用意多半是劝我不要出兵,只是在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莫孤雁坦言相告,同时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既然仁王已经猜出如画的用意,我也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如画这次请仁王来的确是想劝仁王能够不要妄动刀兵。仁王请看眼前玉女峰的景象,再想想你我初次见面时的盛景,一夜秋风已可使怡人景致变得如此不堪,更何堪是百万雄兵呢?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尸骨如山,岂非比这秋风更能摧毁的间景致吗?以仁义军目前的实力自保已然绰绰有余,仁王何必还不知足,非要再去拓展疆土,以致百姓流离失所呢?”詹如画遥望远处,神情衷伤。
入眼的景象的确破败不堪,但莫孤雁知道秋天的残败是为了迎接严冬以及另一个美丽的春天,没有永恒的春天,也没有永久的太平盛世,人世间一切兴衰更替都以其内在的规律循序而行,非是人力所得阻止的,莫孤雁望着远处出神,神色安祥,似乎是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语气平静却坚定地道:“大家为百姓忧心,莫孤雁深感敬佩,大家的建议莫孤雁却实难接受,仁义军兵行天下为的是天下苍生共同的福祉,绝非莫孤雁一人的野心,此次出兵乃是舍小义取大义,万难更改,即使莫孤雁因此而背上千古骂名,此心无悔!我心已坚,多说无益,就此别过,珍重珍重!”说完飘身出亭跨马而去。
似乎早已知道结果一样,望着莫孤雁远去的背影,詹如画摇头苦笑,却没有太多失望的感情。
第八十一章 兵取岳阳
苍龙城大校军场。
北风萧瑟,战马嘶鸣。
点将台上,仁王莫孤雁一身戎装,神情冷峻地注视着台下数百名仁义军将官,凤目精光闪闪,不怒而威:左手按着腰间宝剑,右手拿道花名册,双脚自然开分,如一座大山般矗立在众人面前,气势雄宏,身后仁义大旗高高举起,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彩带飘扬;台阶上左右手站立着华天凌和展清眺两人,亦是眉目严肃,台阶下依次站立的是以梦随风、黄时雨为首的“三风三雨”五员大将以及军中文官武将、地方要员,如众星捧月般围着台上的莫孤雁,再往外,护卫队骑兵整齐地排列在校军场四周,衣甲鲜明手中长枪发出慑人寒光。
吉时已到,鼓擂三通,炮鸣九礼,全场气氛为之一振!
莫孤雁展开花名册开始点将,每念到一个名字,台下便会响起一声春雷,如同敲起了仁义军前进的战鼓,振耳发聩,轰轰不绝……应到的三百七十六名中高级将领无一缺席,莫孤雁会心微笑,这些人无疑都是仁义军走出苍龙行省进兵白龙行省乃至整个神龙帝国的中流砥柱,看到他们个个精神抖擞、神彩飞扬,莫孤雁似乎看到了他们战场杀敌的矫健身姿,听到了他们惊天动地的怒吼,仁义军的前途和命运无疑要靠这些人来打拼,对他们莫孤雁由衷尊重和感激,为了共同的理想,他们从四面八方凝聚到一起,把自己的生命和青春义无反顾地献给了人类最伟大的事业——为了永久的和平而奋斗!他们是一群沸腾充满坚定斗志的普通人,却在一个近似神的男人的带领下去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然他们已经经历了几次血与火的考验,但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以后的道路将会更加艰难,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将会为此击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不知有几人能够看到最后的胜利!前途险恶,然而他们无惧无畏,始终以最大的热情和勇气投身到自己的理想上去,为了这个理想,他们将可能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青春和生命,也许这正是这群人的伟大这处,尽管有些迷茫,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诸位仁义军的将士,当今朝庭无道,鱼肉百姓,残害忠良,我军顺应天意民心,于金鸡岭起兵,至今已将近三载。这三年来,我军苦苦挣扎求存,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劣局,虽然我们有两次成功击溃了来犯之敌,但两次都是险中取胜,我们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好兄弟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下,仅金鸡岭自卫战,我军十八位分寨舵主只有七位活了下来,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父母妻儿,从一定意义来说,正是由于他们的牺牲我们才能够渡过那次浩劫活下来。他们的血绝不能白流,他们的命绝不能白丢,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只有沿着他们的路继续走下去,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业,他们的死才是有价值的死,我们才算对得起他们!”说到此,莫孤雁眼角湿润,台下众将也有些激动,那些死去的人多半是他们朝夕相处的战友,甚至是他们的父兄,对于他们的死,他们有着更深刻的体会。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莫孤雁接着道:“然而今非昔比,经过三年的苦战,现在的仁义军已经成为经受住了战火考验的精锐之师,绝不会再任人欺凌宰割,更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打我们,只有进攻才是最积极的防御,才是我们自保求存、进而推翻紫炎王朝暴唯一出路。我军如今四面受敌,西有扈尔特王国虎视眈眈、南有京都四重镇百万狼虎之兵,东有慕容宛晴养精蓄锐,北有白远山居心叵测,四敌之中唯有白龙行省既无交情可言,又无险可守,为我军最大的隐患,此敌不除,仁义军祸存朝夕,冰龙、白龙两行省也有落入外族之手的可能,因此我军此次出兵白龙行省势在必得,如果不出意外更应顺势一举拿下冰龙行省,如此我仁义军更可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南下,直捣京都盘龙城,与南七省的义军联合起来,将紫炎王朝彻底埋葬!此次一战,白远山势必会孤注一掷,顽抗到底,望诸位将士能够同心同德,与白龙军决一死战!”
“同心同德,决一死战!……”台下众人同声呼应群情激奋,大校军场呼声如雷!
誓师已毕,仁王莫孤雁紧接着作出战略布置,开始调兵谴将,“粉面霹雳”马风鸣被任命为前部正印先锋官,“铁金刚”张定风为副先锋,两人引五万骑工兵打头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老爷子华天凌负责押运粮草,仁王莫孤雁自领三十五万大军随后由灰龙行省出击,为使此战没有后顾之忧,梦随风依旧拒守金鸡岭,看住仁义军的南大门,宋窗雨则固守永固城,以防白龙军突袭永固城,黄时雨有伤在身,只得留守灰龙行省,与刘若华一起屯兵西平关,防御外族入侵,南面的慕容宛晴虽不会乘虚而入,但却难保其他人不会借道西青龙行省进攻仁义军,到时仁义军腹背受敌,情况就不妙了,因此后方防御也不容小视,仁王决定留下军师展清眺及自己的妹妹莫孤红莺负责后方安全,一切由他们随机应变。随同仁王出征的,因有仗可打而高兴,被留下的心中虽感委屈,但军令如山,不得违抗,满营众将各自领命而去,“兵步神速”,仁王自己亦连夜赶赴灰龙行省调集军马,为了做好防御,此次出征,莫孤雁只带四十万,其中苍龙行省十五万,灰龙行省二十五万。激进派将领们早已暗中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即便是仁王不想出兵,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劝服他的,因此三日不到,四十万大军便已集结完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是白龙军始料不及的,虽然白远山早就知道仁义军会攻打他,却没想到会这么③üww。сōm快,使他有些措手不及,白龙行省西部重镇岳阳城中的五万精锐白龙军尚未反应过来,仁义军便已兵临城下,将岳阳城围了个风雨不透,守将呼延挻一方面拼死守城,一方面不停地向白龙城发出求救信。
白龙城都督府内,都督白远山望着桌案上接二连三送来的战沉默不语,旁边久立的大公子白文礼有些沉不住气:“父亲,您还犹豫什么,赶快下令发兵吧,岳阳城一旦失守,仁义军便可长驱而入,直逼白龙城,到了那时候我军就再无后路可退了,而且呼延将军的五万岳阳军是我们白水军的精锐,就这么被仁义军吃掉,我军的实力和士气都会受到影响的,与其等到士气低廉时被迫开战,不如现在就与他们一决雌雄。”
“唉!”白远山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望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不进呢?你二弟生性鲁莽,有勇无谋,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了便罢了,你怎么也这么不争气呢!难道我不知道岳阳城一旦失守就意味着整个白龙行省都将沦陷吗?难道我不知道失去五万精锐对我军意味着什么吗?我也想出兵,跟仁义军痛痛快快地干上一场,可你想过没有,我军一共才多少兵力?明处二十万,暗中十万,加起来不过三十万,不论战力如何、人数上我军已然处于劣势,要想以弱胜强唯有智取,绝不可以鲁莽蛮干;再者,就算我军人数上占优,岳阳城距离白龙城甚远,等我们的援军赶到那里时早已疲惫不堪,而仁义军且以逸待劳,我军胜算有多大?无疑于是去送死,这正是仁义军求之不得的!而且,即便我们立即发兵,等我们赶到时,岳阳城多半已落入仁义军之手,那时我军才是进退两难呀,遇到大事,一定要沉得住气,岂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将白龙军交给你啊!”
一席话说的大公子白文礼面红耳赤,他也知道自己是父亲心中早已定下的白龙军的继承人,在佩服父亲深谋远虑的同时,也暗恨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心中懊悔不已,连忙做出受教的样子,恭声道:“父亲所言极是,孩儿拍马不及,以父亲高见,我军该如何应对眼下危局?”
看到大儿子多少还能听进自己的话去,不像二儿子全把自己的教会当成耳旁风,白远山多少得到一些安慰,一捋鼠须,胸有成竹地道:“弃车呆帅!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要让战无不胜的仁义军栽在我的手里!我让你给苗传采下的娉礼你送去没有?”想到此,白远山不由发恨,上次莫孤雁欺骗他,说什么仁义军与苗传宗有君子协定,吓得他按兵不动,后来他虽然搞清这我纯粹是无稽之谈,却也因此错过了进攻仁义军的最佳时机,二儿子白武勋常拿这件事来嘲笑他胆小怕事,这使他更为恼怒。此次莫际孤雁率兵大举进犯,他也想拿苗传宗做文章,把失去的面子全找回来,让仁义军也栽个大跟头,苗传宗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苗阶瑶,今年才十八岁,比白远山的大儿子小四岁,白远山便想以结成儿女亲家的方式与苗传宗合二为一,合白龙、冰龙两行省之力共拒仁义军,其实也是想不动一刀一兵便把冰龙行省吞并,这才派儿子上门提亲,冰龙行省兵马都督苗传宗一来知道自己尚不以与白远山抗衡,二来见过白文礼,见他长得一表人才,心中心甚喜欢,自己膝下无子,能有个这样的女婿也不错,便答应了下来,只待白家正式下聘礼,迎娶苗小姐过门,两家便可永结秦晋之好。
“孩儿早已派人送去厚礼,其他的事全由双方二老作主!”白文礼虽然不清楚父亲为什么会在这种危机关头提起儿女私事,但也不敢问,生怕再招来一顿臭骂,便装出一副大孝子的模样,毕恭毕敬地答道。
“嗯!”白远山很满意儿子的表现,又吩咐道,“你再去给呼延挻颁布一道告嘉奖令,封他为兵马副都督、镇远大将军,让他拼死守城,务必等到援军到来!”
白文礼答应一声退了下去,他知道这对呼延挺来说意味着什么,神龙帝国还从来没有哪一位副都督或是大将军临阵脱逃或者投降的,呼延挺自然也不能例外,他只能坚守到最后,而且他所等的援兵也永远不会到来,因为白远山本来就没有打算去救他,派给他五万精锐只是希望他能多坚持一会儿,为白远山赢得更多的时间,这一切都是白远山早就计划好的,只可惜呼延挺至今还蒙在鼓里。
白文礼离开没多久,二公子白武勋便冲了进来向白远山报告,一脸阴鹫的二公子显然并不是他父亲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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