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将军,里面请吧!”使者在前,一掀大帐的门帘,仁可夕略一犹豫,甩身进入大帐。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帅椅上安坐一人,红面短须,四五十岁年纪,一双丹凤眼正盯着进入大帐的仁可夕。“那就是侯副元帅!”使者一指坐上之人。
“末将仁可夕,冰龙行省兵马副总兵,奉慕容狩元帅之命,率本部两万人马前来军中效命,人马现已驻扎在营外三里处!”仁可夕倒身下拜,从怀中取出委任状和慕容狩的亲笔书信交给使者,由他递了上去。
“仁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快请起!”侯文义看罢证件,证明仁可夕所言非虚。“来人,赐坐!”
“谢副元帅!”仁可夕站起身来。
“传令下去,赐美酒熟肉犒劳营外仁将军带来的人马!”侯文义发下号令。
“谢副元帅!”仁可夕再次拜倒在地。
“仁将军不必多礼!”侯文义双手虚搀。“如今南北两座大营都已经住满,实在是难以再容纳更多的人马,仁将军所带的部队就暂时在营外驻扎,粮草、帐篷一切所需物资本帅足量供应,如何?”
仁可夕一听,脸有不悦,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冲侯文义一拱手:“临来之时,慕容元帅叮嘱末将一切听从侯副元帅吩咐,末将不敢有异议!”
“仁将军能理解本帅最好!将军来时,可曾听慕容老元帅说过几时回来吗?”侯文义问道。
“老元帅再有十天左右就可处理完冰龙行省的事务回到军中!”仁可夕毕恭毕敬地答道。
“好了,你去营外安排吧,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向本帅来要!侯宝,你就留在仁将军军中听职吧,仁将军需要什么你就向本帅来回报,也省得仁将军一趟趟跑麻烦!”侯文义下了逐客令,临了还在仁可夕身边安插上一个自己人,看来他对外省的部队并不信任。
“属下领命!”引仁可夕前来的侯宝高声答应。
“末将告退!”仁可夕躬身退出中军大帐,来到帐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两人出得南大营,向仁可夕的部队所在地走去。“以后军中之事需要侯将军多多受累,这点儿薄礼不成敬意,侯将军不要嫌弃!”仁可夕从怀中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侯宝。
侯宝接过一看,眯缝的两眼顿时放射出惊喜的光芒:“仁将军这样就太见外了,你我都是听命于元帅,为陛下效力的,何必这么生分呢?”嘴里虽这么说,手里可是一点儿也不慢,赶紧塞进袖子里,生怕仁可夕反悔似的。“以后莫要如此了,我可要生气的!”
“我等初来贵地,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侯将军能在副元帅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仁可夕提出行贿的目的。
“仁将军放心,别人的话我不敢说,我的话,副元帅肯定会听的!初次见面就知道仁将军是个聪明之人,不像那些人,一毛不拔!”侯宝说着瞪了营外其他几座先于仁可夕他们到达的部队的营房,很显然那几位主将没有向侯宝行贿,找来了他的不满。
“我军从冰龙行省远道而来,为了赶时间没有带太多的物资,望侯将军能如实向副元帅禀明情由!”仁可夕诉起苦来。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这人最讲义气,仁将军需要什么,到军中清点一下给我列个单子,回头我好上报副元帅,定保仁将军要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侯宝此时拿了人家的手短,态度与先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仁将军就是眼下用不到的东西,也可以多要一些,以防后患嘛!反正都是国家的东西,放在谁那儿还不都一样?”侯宝教起仁可夕发财之道。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仁可夕军中。命士卒原地扎营,所缺的物资列出详细清单,当然,缺的东西比其他几座军营多了三倍不止,侯宝倒没有白拿仁可夕的银子,还真给办事,没到傍晚,要的物资全部运齐。军队安扎完毕,这时侯文义犒劳的酒肉也已运到,仁可夕命人把熟牛肉全部发下去,酒却是五人才分到一壶。当下军队埋锅造饭,军营上空升起缕缕炊烟。
大帐里,仁可夕好酒好菜招待侯宝,奉承的话一筐筐砸向他,只听得侯宝晕头转向,浑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心头高兴,喝起酒来便也没谱了,到了最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仁可夕忙命人抬他下去休息,并指派专人伺候他。
待抬走侯宝,仁可夕转身进入内帐,帐中一老一少两人正等着他。
“搞定了?”老者问道。
“嗯,这小子真他妈难缠!爱银子不说,还专门爱听好话,我刚才说的好话比我以前二十多年说得都多!等拿走乌龙仓的粮草,看我不把这小子给撕了!”仁可夕一脸苦色,满腹牢骚。
“二叔,你刚才那些话,连我听了都浑身发软,更别说那个没长骨头的小子了!”年轻人打趣道。
这三个人正是乔装改扮、意图夺粮的何若日、华天凌和梦随风。
“侯文义说不让我们进驻南大营,当时真把我喜疯了,可还得装出不乐意的样子,那滋味真他妈的难受!”何若日说起粗话发泄憋了一天的火气,“我真不该和三弟争这个苦差事,早知道这样就让他来好了!”
“要是三叔来的话说不定早就露馅了,还是二叔演戏的本领到家!”梦随风恭维道。
“真不知你小子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何若日苦笑了一下。
“当然是夸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您进入南大营见侯文义的时候就一点儿也不害怕吗?”梦随风问道。
“不害怕?你去试试!四周全是人家的人,摆好了阵势等着你去钻,我当时真怕那老小子瞧出破绽,把我推出去给咔嚓了!”何若日实话实说道,想起当时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不过既然来了,再害怕也不顶事,只能硬着头皮赌他一把,说不定就没事,这么一想心里反而踏实了,也自然了,好像自己真是从冰龙行省赶来的援军一样!你想啊,连我自己都感觉我是真的,那老小子还能瞧出假来?”何若日说到后来有些得意。
“看来咱们的第一步走得还算顺利,侯文义并没有怀疑我们,但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所以我们必须找机会在慕容狩回来之前接近乌龙仓!”华天凌提醒道。
“不知三叔那边怎么样了?”梦随风想起莫孤雁,开口问道,能不能引走侯文义的大军是此次行动成败的关键。
“按行程推算,他们眼下应该快到苍龙城了,如果快的话,现在也许正在打着呢!咱们也得准备准备,只等侯文义派兵去救援苍龙城,咱们便一举攻下乌龙仓!”华天凌分析道。
再说莫孤雁率领金鸡岭十八分寨五万人马,沿山间小路星夜赶往苍龙城。在大队人马出发前,早已命韩天傲带领五十名特战队员乔装混入苍龙城中作内应。为起到敲山震虎引侯文义来援的功效,莫孤雁特意带上四尊红衣大炮,只留下三尊在金鸡岭守寨。这种大炮不同于一般的火炮,虽然个头和一般火炮相差无几,但其射程、威力、精确度都不是一般火炮所能相提并论的!由于其核心部件全是莫孤雁、何若日从圣魔帝国花费重金才买来的,自己无法制造,用的火药也是经过改良的。整个金鸡岭乃至整个神龙帝国也只有七尊这样的大炮,莫孤雁、何若日爱惜这七尊红衣大炮胜于爱惜自己的生命!这一仗便用上其中四尊,可见金鸡岭对此次行动的重视,是誓在必得!
大军绕过官军的南北大营,又向北行进了两百多里,进入平原地带,大军不再遁形,大张旗鼓地向苍龙城进发,行军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等他们到达苍龙城下之时,苍龙城守军早已得到消息,四门紧闭,吊桥高起,城头上剑拔弩张、火炮架起,专等金鸡军来攻。然而此时的苍龙城守军只有不到五千,大部分兵马都被抽调走编入了征讨大军,现在正驻扎在南北两座大营里,远水解不了近渴,苍龙城只能摆摆样子而已!谁又能想到目前自顾尚且不暇的金鸡军竟还敢绕过南北大营来攻打苍龙城,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韩天傲早已把苍龙城内的虚实打探得一清二楚,报告给了莫孤雁。莫孤雁听后一拍大腿:“太好了,真乃天助我也!来人,传我军令,大军围住苍龙城!亚特、佐鲁,先把敌军的几尊火炮给我摧毁,再打烂他几处城墙!记住,打的要痛、要恨、要做出不拿下苍龙城誓不罢休的样子来,但决不能一下子打死!”莫孤雁不由想起以前他和何若日为了捉住不好对付的大熊,便趁大熊不在时捉走小熊,挖好陷阱后就恨劲地拍打小熊,引大熊前来入毂!打小熊是很有技巧的,打的太轻,大熊就会置之不理;打的太重,就很可能打死小熊,大熊还是不会来,所以打的要恨,却不能打死,这和今天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三十章 妙计夺粮
五万大军把四座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着“轰!”“轰!”“轰!”……十声炮响,苍龙城赖以守到援军到来的十门火炮全被炸飞上了天,红衣大炮头一次上战场就显示出它非同寻常的威力和霸气!莫孤雁看后十分欣慰,同时也为东平关的安危担忧,毕竟在不久的将来,魔族也会有这种大炮;苍龙城上的守军看到这副场景都吓傻了,天下竟还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炮,看来苍龙城怕是要失守了!
炮轰过后,金鸡军潮水般展开了猛烈的攻城行动,苍龙城下旌旗如海、鼓声如雷、喊杀声连天、炮声地动山摇!城墙已有好几处被猛烈的炮火炸开了口子。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金鸡军并未继续攻城,而是开始收兵整队,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苍龙城上,太守刘金梧看着残破不堪的城墙、伤亡大半的守城军,心头沉重,贼军已经攻城有一天一夜,可救兵迟迟不到,如此下去,苍龙城能否经受得住敌人的下一轮攻势是很难说的。不得已,刘金梧下令把城中富贵人家的护院队也全都调上城头帮着守城,希望能再坚持一会儿。望着城下贼军严整的阵形、鼎盛的军容,刘金梧心里又是一惊。
这时苍龙城兵马守备狐胜急匆匆跑过来,还没到刘金梧跟前,就大嚷道:“太守大人,我们已连着派出三队人马去向侯元帅求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一个救兵的影子!看来侯元帅并没有发兵相救的意思,末将愿亲自往南大营走一趟,定要说服侯元帅来解苍龙城之围!”
刘金梧也正为此事一筹莫展,听他这么一说,点头同意道:“为今之际也只有如此了!狐守备,你拿着我的太守印闯出重围去见侯元帅,务必求他发兵来解苍龙城之围,若是苍龙城被贼军攻破,莫说你我,就是侯元帅也无法向慕容元帅交代!苍龙城八十万百姓的安危就寄予狐守备一人身上了,我自会想方设法坚持到救兵到来,若是侯元帅执意不肯发兵,苍龙城破之际便是我刘金梧命丧殉城之时!”刘金梧决绝地说,誓与苍龙城共存亡!
“末将便是舍下身家性命不要,也定要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侯元帅!太守多保重!”狐胜接过太守印转身下城,上马提刀一路烟尘奔西门而去。
苍龙城下,金鸡军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莫孤雁银盔银甲,骑在马上向城头观望,这时韩天傲过来向他报告:“公子,西城门有一员战将杀出来,估计是去报信的,被我砍伤后放他过去了!”
“干得好,天傲!传令三军暂缓攻城,原地待命!”莫孤雁打马上前,冲城头高呼道:“城上的守军将士听着,我乃金鸡岭仁义军统帅莫孤雁!当今朝廷残暴无道,横征暴敛,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我金鸡岭挑起义旗,为的是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安定生活,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各位守城兄弟想必都有父母妻儿,你们想想他们过的什么日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再看看那些王侯将相、达官贵人又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山珍海味、夜夜笙歌!你们想过没有,他们的钱是从哪儿来的?难道真像他们自己所说是上一辈留下来的吗?不是!那全是我们的血汗呀!穷苦兄弟们,你们还要与我们仁义军为敌,替这些人卖命,让他们继续压榨你们,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吗?不,我们不是敌人,我们不应该开战,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那些骑在我们头上的富人,以及他们的朝廷!兄弟们,放下你们手中的刀枪吧,不要令亲者痛,仇者快!有愿意加入我们仁义军和我们一同推翻暴政的,我们仁义军双手欢迎!我也不急于得到你们的答复,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你们是在为谁卖命,这样到底值不值!”莫孤雁说完,拨转马头回归本队。金鸡军停止攻城,后退三里。
城头上,士兵们听完莫孤雁的话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不为别的,只为莫孤雁刚才说的全都是实情,他们有着深刻的体会,但他们平时也只是埋怨自己的命不好,没有投胎到富贵人家。今天,当他们听完莫孤雁的一番话,不由茅塞顿开,思索起自己这么卖命到底值不值,要不要投靠义军,最起码也不应该和义军作对呀!
不理城头上士兵们怎么想,再说苍龙城守备狐胜带着刘金梧的太守印冲出重围,快马加鞭直奔南大营侯文义军中而去。等到了营门口,战马早已累得趴在地上,口吐白沫。把守营门的士兵都认识狐胜,狐胜没费什么事就进入大营,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闯进南大营中军大帐。帐中副元帅侯文义召集了营中诸将,正在商议到底要不要去救援苍龙城,何若日也被请来参加了这次会议。
南北大营的兵马选择在这里驻扎的原因,一是为在此集结整编后便可直接出兵攻打金鸡岭,另一个原因就是看守乌龙仓的军粮。因此侯文义虽然一开始就接到了苍龙城的求救信,其后又陆续接到了另外两封求救信,却始终犹豫不决,没有发兵,怕的就是金鸡军其中有诈,暗地里来劫粮!
狐胜连通报都没通报就直接闯进大帐,扑到侯文义跟前:“元……元帅,快……快发兵救……救救苍龙城吧!苍……苍龙城快……失守了!”狐胜说着从怀中取出太守大印放在侯文义身前的帅案之上,“太……太守命我……将此印交……交给元帅,恳求元帅……速……速发兵……”由于伤势过重,又赶了这么远的路,狐胜话没说完便倒地呜呼了!
侯文义命军士暂且把狐胜的尸体抬出去装殓起来,扫视了一眼坐下众将道:“刚才的情形各位都看见了吧!眼下苍龙城形势危急,不然以刘太守的为人是断然不会拿朝廷赐给的太守印来求本帅的。诸位以为苍龙城到底是该救,还是不该救呢?”
“末将以为该救!若让金鸡贼人夺下苍龙城,还以为是我等军中无人,岂不是助长了贼人的气焰!”一员三十多岁,黑面大耳膀大腰圆的将军站出来,瓮声瓮气地道,满营诸将立即有不少人随声附和,提议出战。“万不可救!”群将中又站出一个白面书生,冲侯文义一作揖,“元帅,小生以为这是金鸡军的诱敌之计,为的是引我军前去救援,然后趁我军空虚偷袭乌龙仓!”何若日听得心中一懔,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这个人来。只见此人二十多岁年纪,白面无须,脸形瘦削,身穿黄色文士大氅,头戴方巾,手持鹅毛扇,一副悠闲自若的神态。何若日今天是头一次见到此人,初时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却想不到他竟是满腹智囊,一语道破金鸡军的玄机!
“展清眺!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想来也不会使枪弄棒,莫非是你被贼军吓破了胆,怕了贼军而不敢去不成?”黑面将军出言嘲讽道,主张出战的将军们立即发出哄堂大笑。何若日听他一口一个“金鸡贼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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