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进来,白文礼从怀中摸索出一块帖身收藏的云状无暇美玉,递给白武勋道:“二弟,大哥怕是不行了。这就是世人所传的‘碧玉云’,白家世代累积的财富全藏在这里面,可惜大哥无能,至今都未能参悟其中的奥秘,眼看着白家便要毁在我的手里,纵使心中不甘,也回天无力了。现在我当着你嫂子的面把它交给你,白家能否东山再起,就全看你的了。”
“大哥,您收好它,不要想太多,安心养病要紧,外面的事小弟自会想办法摆平。”望着从前朝思暮想渴盼得到的“碧玉云”和奄奄一息的大哥,白武勋反倒推脱起来。
“二弟,白家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用不着拿这些话来安慰我,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大哥熬不过今晚的,‘碧玉云’还是你拿着吧,它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白文礼凄然一笑,兄弟二人斗了一辈子,竟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也算圆满,终归没有祸起萧墙,不幸之中的万幸。
白武勋望了大哥一眼,又看了看嫂子,见她也点头示意自己收下,便接了过来,“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去忙吧,我想和你嫂子单独说几句话。”白文礼说完,又闭上双眼微微喘息。
“二弟已经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送走白武勋,苗阶瑶来到丈夫床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参透‘碧玉云’的秘密吗?”白文礼缓缓睁开双目,诡异一笑,见苗阶瑶一脸茫然,接着道,“那是因为‘碧玉云’并非一块普通的玉石,而是玉精,在它里面储藏着一股异能守护着它,以我的功力根本就打不开它,自然也不无法获悉其中的秘密了。只有想办法激发出那股异能,里面的秘密才会显现人间,之后‘碧玉云’便会从人间消失,若是功力不足,则会被它反噬,经脉尽断暴毙而亡。”
“那二弟岂不是很危 3ǔωω。cōm险?以他的功力根本打不开的。”苗阶瑶担心道。
“你不用替他担心,他根本就不知道开启之法,是不会去试的,一般的玉石一击即碎,试想有谁会在没有找到宝藏之前便击毁‘碧玉云’?他们小心呵护还惟恐不及呢!殊不知他们愈是如此,便愈无法知悉蕴藏其中的秘密,所以若不知道开启之法,即便拿到了‘碧玉云’也是无济于事。可这样的开启之法又有谁能想得到呢?只怕你告诉拿了‘碧玉云’的人,他也不会相信,以为你是在骗他,现今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你我二人,还有我那永远再也醒不过来的爹。”白文礼道出实情,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一同告诉给二弟呢?莫非你还信不过他?”苗阶瑶不解道。
“不是,我这样也是为了他好,我怕他贸然去试,反倒遗祸自身。而且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想厚比薄彼,所以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碧玉云’却给了他,你不怪我吧?”白文礼脸色愈发的苍白。
“我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怎么会怪你呢?”苗阶瑶会心一笑,丈夫终究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娇妻,老天待我白文礼真的不薄,可惜我没福气与你白头到老了,跟了我,苦了你了!”白文礼满含歉疚地道。
“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做了你身为丈夫所有该做的事,你并没欠我什么!”苗阶瑶封住他的嘴,深情地道,“给我们未来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可怜的孩子,你还没有出世就要没有父亲了,为父已是一无所有,能送你的只有一个名字了。”白文礼心中无限感慨,脸色红润起来,却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若是男孩,便叫‘继先’,希望他能继承白家先祖的遗业;若是女孩,只望能找个好的归宿,就叫‘芳怡’吧……”声音嘎然而止,白文礼魂归西去。
之后几天忙坏了二公子白武勋,一方面调兵遣将,一方面要为大哥筹办葬事。三天后白文礼下葬,白武勋顾不上喘一口气,又匆匆来到内堂见自己的嫂子苗阶瑶,沉声道:“嫂子,大哥去了,你自己多多保重!小弟这次是来向你辞行的,其实早在五天前我便接到前方军报,卡斯特已派出二十万铁骑冲北平关而来,领兵的正是阿那波图那厮。莫孤雁固然可恶,但行事不失光明正大,阿那波图却用卑鄙手段骗走我们的资财,如今又领兵进犯,其行可憎,其人可鄙,小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要与他一决雌雄,为大哥报仇!”
“二弟,你大哥已经走了,你成了白家唯一的传人,你可不能再做傻事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你大哥交待呀?”苗阶瑶阻拦道。
“嫂子,你不用再劝我了,小弟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别人已经欺负到门上来了,我绝不能让世人笑话我们白家的男人都是孬种,纵使明知不敌,小弟也要与他们周旋到底,白家的男人注定有一个要血洒沙场,这个人只能是小弟了!这块‘碧玉云’寄托着白家列祖列宗的殷切希望,嫂子收好,在适当的时候把它交给你腹中的白家子孙!小弟告辞了!”将“碧玉云”硬塞给苗阶瑶,白武勋大跨步走了出去,步伐是那样坚决。苗阶瑶再想拦他,已然不及,望着手中的“碧玉云”,两眼模糊起来。
北平关外,白武勋列阵迎战,此时的他早存死志,不求取胜,但求一死。
“白将军,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可否听我几句良言哪?”阿那波图志得意满,假惺惺道。
“讲!”白武勋冷啍一声。
“你前有仁义军,后有我军,已经无路可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若归降于我,他日我得了天下,你仍不失王侯之爵,何苦非要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呢?”阿那波图劝降道。
“阿那波图,你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我白家与你誓不两立,便是降了仁义军,也绝不会归顺你的,你少做你的春秋大梦!”白武勋怒骂道。
“白武勋,你休要含血喷人,我阿那波图驰骋沙场几十年,从不自食其言,你倒说说我如何背信弃义了?我收了你的财宝不假,但我把它们全部犒赏给了我身后这些忠勇的将士,自己没有留下一丝一厘,而且答应你的事我也尽力了,我确实是劝说大酋长出兵助你的,大酋长也同意了,但莫孤雁半路杀出,莫名其妙地做了驸马,大酋长也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帮助他女婿攻打你们,我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我只有将此事告诉你们,让你们早做准备,对你们我是仁至义尽,收你们的钱也是问心无愧!”阿那波图朗声道,丝毫不怕被别人听见,身后这些人马早已成了他的人。
“好你个阿那波图,竟然敢做不敢当,如此轻描淡写就想把事情揭过去!我且问你,莫孤雁迎娶伴月公主一事,你在信中为何只字不提?反倒说还需要一些钱财,当我们把钱财给你送去时,你却命人暗中劫去,如此卑劣行径,你也敢说问心无愧吗?”白武勋怒目而视。
“什么?!竟有这等事?”阿那波图大惊失色,“白将军,我从未写过那样的信,你一定是上了别人的当了!”
“你还给我演戏,若不是因为你这样做,把白家逼上了绝境,我大哥怎会气急攻心吐血而亡?奸贼,还我哥哥命来!”白武勋不待他分辨,大手一挥,身后三十万大军咆哮着冲入敌阵。
阿那波图一头雾水,不知道白武勋说的是真是假,看他一副要找自己拼命的架式,倒有八成是真的。大酋长竟然拨给他二十万大军,让他攻打白家军,并由他自己挑选人马,阿那波图喜出望外,专挑已归附自己的部落和与自己感情最深的将领,终于凑齐了二十万自己的军队,装模作样来到北平关,原是想劝降白家军,若是劝不动便撤军回去,有了这些人马,他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哪曾想到他不打白家军,白家军却疯了似的要跟他拼命。眼下形势十分混乱,阿那波图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下令大军边打边撤,白武勋是拼了,他可不敢拼。
“叔叔,咱们后面就是大漠了,还要退吗?”身边的侄子阿那甲蛮问道。
“接着退,大漠是咱们的家,只有在大漠里咱们才能用最小的损失换回最大的胜利,白武勋已经就成了咬人的疯狗,不干掉他后患无穷!”阿那波图狠声道,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并不刺眼,似是蒙上了一层灰尘,春天是多风的季节。“看来要起风沙了,这种天气对咱们有利,待会儿进入大漠之后,你我各领一半人马向两个方向跑,白武勋必然会向我追来,我就领着他在大漠里兜圈子,你乘机绕到他的背后断他的后路,待到他晕头转向的时候,咱们两面夹击,把他的三十万大军给击垮,剩下的残兵败将是不可能走出大漠的,就算是咱们献给大漠之神的祭礼吧!”
白武勋一马当先,一路冲杀,所过之处留下具具尸首,等追到大漠边缘,阿那波图早已不见踪影。副将白忠在前面堪察完地形之后,回来报告,“将军,阿那波图的大军分两路逃往大漠,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追击?”
“追,当然要追,不砍下阿那波图的人头,决不回师!”白武勋早已杀红了眼。
“可是,大漠深处风云莫测,咱们又不熟悉那里的地形,一旦迷路,后果不堪设想啊!而且阿那波图虽然溃败,但从留在地上的马蹄印可以看出,他们的队形丝毫也没有乱,显然他是有意撤退,而非真败,只怕已经在前面布好了埋伏,咱们孤军深入,凶多吉少,不如先收兵回关,再图良策。”白忠带兵多年,深知其中的利害,规劝道。
“怎么,你怕了?”白武勋鄙视地望了白忠一眼,此时的他早已疯狂,哪里听得进他人只言片语,“我说追就追,左边留有阿那波图丢下的大旗,他必是奔左边逃去了,给我往左边追,务必斩杀阿那波图!”说完便率领大军沿着阿那波图留下的马蹄印追了上去,不再理会身旁的白忠。
到了傍晚,忽然刮起了大风,卷起漫天尘土,暗无天日。三十万大军掩面而行,地上的马蹄印逐渐被飞起的沙尘掩盖,最终再也看不出大军走过的任何痕迹,随着夜幕的降临,白家军终于迷失在了茫茫大漠之中。黑夜之中再也辨不清方向,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停留,这样的天气里,谁都知道,停留就意味着死亡,只会被埋于沙底,一夜之间,旧的沙丘可以被大风吹平,新的沙丘也可以被大风堆起,一个城市都可能被埋在沙底,何况是人呢?在大自然的神力面前,这三十万大军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第三天早上,太阳东升,风沙早已过去。望着漫无边际的荒漠和身后疲惫不堪的大军,白武勋心生悔意,自己意气用事,非但没能报了仇,反而陷三十万大军于绝境。命人请来白忠,诚心问道:“忠叔,都怪我前日不听你的劝告,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咱们现在该如何才能走出去呢?”
“将军,咱们追了两天两夜,早已不知身在何处,要想按原路回去是不可能了。昨天的路早已被飞沙掩盖,咱们只能靠太阳辨别出大致的方位,但仅凭这些是走不出去的,为今之计是要先找到水源,不然还没等咱们走出去就已经渴死了。”白忠坦言道。
“如何才能找到水源?”白武勋追问道。
“茫茫沙海,要想找到水源谈何容易啊,便是经常走这条路的老客也要费些功夫,何况我们从未走过这里呢?现在回头已然不可能了,只有继续往前走,这片沙漠一般人走,只有三四天的路程,咱们已经走了两天两夜,往前走比往后走生还的机率大,运气好还能提前找到水源,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白忠无奈道,白武勋闻言欲哭无泪,只有下令继续往前走。
第一百一十六章虎狼之争
第四日中午,白忠发现了沙漠上一串马蹄印,大喜过望,沙哑着嗓子道:“将军,咱们有救了,只要循着这串马蹄印走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水源!”
“何以见得?”白武勋有些无精打采,连着三天水米未进,早已有些头晕眼花。饿还能忍一忍,可是不喝水实在有些受不了,嗓子冒烟,嘴唇干裂,三十万大军早已奄奄一息,战马屠杀一空,明天再走不出去,这三十万大军就要葬身于茫茫沙海了。
“这些是野马留下的脚印,印迹还比较深,说明它们刚过去并没多久,不然肯定会有被流沙掩埋的痕迹。在大漠之中,这些畜牲能够生存下来,这与它们特有的寻找水源的办法是分不开的,大漠气候多变,今天的水源可能明天就会干涸,必须时时寻找新的水源,这些马显然是向水源而去的,只要跟着它们还愁找不到水源吗?”白忠兴奋起来。
“你怎么断定这些脚印是野马留下的,而不是阿那波图的战马留下的呢?”白武勋谨慎道。
“将军,你看。”白忠捡起地上的一块马粪,一掰为二,呈现在白武勋的面前,解释道,“这个季节,战马吃的草料都是去年或更早以前储备的,无论储藏的有多好,草料都会变黑,甚至发霉,战马吃后拉出的粪便里面也应该是黑色的。但野马不同,没有人给它们储藏过冬的草料,因此它们只能吃野外干枯的野草,如此一来,它们拉出的粪便里面应该是白色的。”
白武勋仔细一看,白忠手上掰开的马粪里面果然是白色的,这才深信不疑,沿着马蹄印一路追踪,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一条小河。河边满是野马、羚羊、骆驼等动物留下的粪便,但这些已快被晒干的人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三十万人一拥而上,有的都跳入水中,把一条小河挤得满满的。
“他们现在的情形如何?”十里外的一道沙谷里,阿那波图向刚刚打探回来的阿那甲蛮问道。
“他们已经找到了那条河,正在原地休息呢。”阿那甲蛮回答道,他刚才奉阿那波图之命,利用一群野马将白武勋的大军引到了河边,“叔叔,为什么要帮他们找到水源?直接在沙漠里干掉他们不是更好吗?”
“你不懂,想把他们困死在大漠里是不可能的,再有一天他们就可以走出去了,咱们必须动手了,他们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战力,但是如果在沙漠里动手,他们会誓死反抗,三十万大军的临死反噬也是很吓人的,咱们不能这么做,必须尽可能地保存实力。若是让他们找到水源,他们必定会完全放松下来,不再抱有必死之心,喝够了水而没有吃的,只会更加饥饿,更加没有力气战斗,三十万大军只不过是三十万只待宰的羔羊,所以今晚才是最佳的出击时刻。入黑之后,你我各带一支人马,从两面掩杀,务必将他们一举击溃!”阿那波图老谋深算,胸有成竹道。
“叔叔神机妙算,侄儿爱教了!”阿那甲蛮(炫)恍(书)然(网)大悟,恭敬道。
大漠里的白天似乎格外的长,耀武扬威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在洒下最后一道余晖后,没入了大漠的尽头,黑幕笼罩了大地。阿那波图叔侄二人各带十万精骑,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逼近正在河边休息的三十万白家军。
月上中天,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沉寂的河边突然响起了如雷的喊杀声,阿那波图终于发动进攻了!然而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河边的白家军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具具被抢食一空的尸体,散发着漫天的血腥恶臭,其状惨不忍睹,便是阿那波图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也忍不住想呕。正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隐身四周的白家军突然现身,将阿那波图的二十万精骑围了起来。
“阿那波图,你没想到吧?我并没有上你的当!”白武勋凄厉的笑声传来,如同从地狱钻出的恶鬼,手里还拿着一只人的手臂,已被他吃掉了一半!“我们找了四天都没找到水源,却在快要走出去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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