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凤凰女- 第95部分

高如玉依然还是淡淡的模样：“这还用你说？她的野心尽人皆知，绝对不可能突然改变的，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她并不可怕，眼下这样的情形才让人心惊。你想想看，她不是个大方的人，这一次怎么肯能把芳姨借给城阳？不仅如此。她还把昔日皇上赏给她的东西，都送给了公主，说是助公主一臂之力。”

这个消息惊得我喝下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高美人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况，递给为一方手绢，悠悠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就算太后再怎么宠公主，也会有自己的原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国库搬空吧？所以后来送去的那些东西，除了公主自己的体己外，有不少都是吴昭容的。我还真想不明白，吴昭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一次会花这么大的血本？难不成她真的突然转了性子。只为讨好公主的同时，趁机再巴结太后？”

“恐怕她的目的没那么简单。”郑惜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们的身后，她的脚步太过轻盈。以至于我们都没听到动静。她放下医箱，淡淡道：“前几天我看见她身边的宫女神神秘秘地去了太医院，找到了平日里和吴昭容来往密切的太医抓药。她留在太医院的方子我见到了，好像只是寻常滋补的药方，但根据抓的那几味药来判断。那是有助于受孕的药。大概你们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朝中已经有人上书，劝谏皇上要多留出时间待在后宫，为的是早立国本。若是她一举得男，其他的后妃还有机会吗？她若借着这个机会再讨好了太后，只怕到时候神仙都无法阻止她继续往上爬了。”

这才是芳姨入宫的真正目的吧？可这未免也太扯了吧？我连连摇手：“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我介入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李珠儿和公主结仇，这也是你当初找我的目的。这样的麻烦事儿，还是交给你们处理吧？”

“表面上。这些事情似乎并没什么关系，但你只要稍微动下脑筋，应该就能猜得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紧密相关的。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形容目前的状况是再贴切不过。崔小姐。无论如何你都要处理好平阳府郡主和公主之间的恩怨。高美人，这件事情可关系着皇上的将来。你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吧？”郑惜燕似乎很懂得用兵之道，她突然将矛头转向了高美人，这很符合她的性格。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再怎么不想争，我也已经被拉下水，干脆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大事不是更好吗？我皱着眉头望着高美人，“不管你怎么想的，现在都到了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吴昭容算计，而无动于衷？你身在后宫中自然会明白，皇上虽是九五至尊，但很多时候也会身不由己。万一到时候群臣逼迫，皇上是没得选的。”

郑惜燕一把抓住高美人的手，连声叹道：“玉……崔小姐这话说得不错，有资格替皇上生下太子的，首先得资质过人，聪明能干，而绝对不能像是吴昭容那样徒有外表的恶妇。”

这番话让我心里又是一惊，郑惜燕是个言行谨慎的人，如此形容吴昭容的确太让我意外，或许是觉察到我异样的反应，郑惜燕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淡淡道：“其实我一向最看不惯那些会耍阴谋诡计的人，因为她们都太过自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他人。现在她们想借着城阳公主的力量，不止要在后宫兴风作浪，只怕也会殃及池鱼。崔小姐，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你觉得她们会轻易放过你吗？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红笺传书’，不是出自你之手，而且是你独有的吗？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好奇，她们是怎么知道，又是从哪里弄到的？”

这么一番话说得我胆战心惊，这的确是藏在我心里的疑团。红笺其实就是用红色、带花纹的纸，纸上内容并不重要。放在现代，造出红笺绝不是什么难事，但在古代却极分复杂，是我再三求了父亲，父亲再拜托远在四川的朋友造成的，据父亲说是用黄薜叶染纸，但为了达到我的要求，里面又以芙蓉为原料，煮烂后再加上芙蓉花末。有一种我最喜爱的红色小笺，据说是在红花中取染料，再用胶料配制成涂料涂在纸上。当时那些红笺只是为了我一时兴起制成的，并没有在京城流行，她们是从哪里知道的？更何况……那些红笺我只给了沈维，除了我身边的人外，绝不应该还有其他人知晓！

一百五十二．短兵相接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简单的人，不愿意想太过复杂的问题。当问题突然摆在我面前时，本以为自己会束手无策，但没想到我的头脑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仔细想着每一个可疑的细节。仔细推敲了半天，我抬眼望着高美人，又看看郑惜燕，叹息道：“除了沈维之外，还有谁能知道得那么详细？我身边的人，巧儿和冬梅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的，而另外一个知情人，也绝对不可能将那件事情外传。他们真的是有备而来，难不成早已经派人去沈维那里打听好了所有的事情？红笺小字传情，当初只是我一时兴起，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模仿，这个人还真是有心哪。”

“沈维？你确定是那个完全没有立场，只知道见风使舵的势力小人？能知道得那么详细若真是如此，她们也太有心机了吧？”高美人惊讶地望着我，她曾经亲眼见过沈维，也知道沈维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自尊的人。

可沈维早已经被逐出京城，这辈子是不大可能进京城的，除非他真的找到了手眼通天的人物……再或者是，有些人想要利用他，所以千里迢迢把他找出来，最起码是找到了他，而且从他的口中了解了和我交往的点点滴滴。下一步他们想做什么？

不等我开口，郑惜燕若有所思地看看我：“我想她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因为你是他们的突破口，也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可别忘了，对后妃而言，你才是最大的威胁。”

“我？”我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差点儿笑出声来，既然我早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她们还打算抓住我不放？“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吗？我们是在讨论吴昭容。不用把焦点再转移到我的身上。你是不是嫌我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

高美人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她摆了摆手：“好吧，我们还是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现在最重要的知道他们的底牌，还有想办法稳住公主。有时间的话，我会跟皇上好好谈谈，他若肯出面，事情可能对我们来说就会简单一点儿。至于吴昭容那里，我想……最好还是由郑太医出面。这些日子听说皇后的身子不大爽，倒不如你走一趟。适时把之前的事情跟她说一说，我想皇后终究比我们这些人有些资格和吴昭容斗上一斗吧？”

将皇后拉下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由单打变成混打，而且加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这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地期待，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谁才会是最后的胜者？

可万万没料到，在未离开皇宫之前，我就先遇上了大麻烦。那个号称足不出户的吴昭容挡住了我出宫的路，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望着我。难不成她听到了什么风声？我勉强打起笑容望着她。一脸讨好的笑容道：“哎呀，大热天的娘娘怎么站在这里？娘娘可是金枝玉叶，站在大太阳底下，不怕晒着吗？我听说老是对着太阳晒的人，最容易变老的。”

吴昭容虽然跋扈，但却是个很容易被人转移注意力。听我这么说。她忙闪到了树荫底下，连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顺口胡诌的吧？哪里听说过晒晒就会老的？”

“娘娘不信这个？想想看，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和整日在农田里干活的农妇，你觉得哪个更显老？”我一本正经地望着她，同时心里也在替自己盘算着如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吴昭容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她笑眯眯地望着我。连声道：“听说你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是为了别人的事情忙活吗？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胜券在握，还是找到了什么得力的帮手？要不要本宫出面帮你一把？”

她说这话当然不可能出自真心？难不成她也想凑凑热闹？这可和郑惜燕带来的消息不太一样。还是说她已经学精明。说这番话不过是在试探我的心意？我歪着头看着她，笑眯眯道：“我怎么敢烦劳娘娘大驾。而且……好像娘娘出面帮我也不太合适吧？娘娘不是一向与公主交好，若是突然转来我这一边，应该会让公主生气吧？”

“你以为我是帮那个忙？算了吧？其实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外人本不应该插手的。我呢，不过是尽嫂嫂的本分罢了。至于你嘛，既然明明知道会输，为什么还要参与其中呢？难不成你喜欢失败的滋味？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要等到事情没办法收场了，再想着如何挽回。毕竟李珠儿只是个郡主，她们两个争的，也不过是男人罢了。其实只要是公主喜欢，天下哪个男人不是趋之若鹜，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世上有所谓的公平吧？谁的地位高，谁就会是胜者。”吴昭容虽说不再像之前那么张扬，但说出来的话依然不客气，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一股优越感。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反倒放下心来，最起码她没有使什么阴谋诡计，更没有当面为难我。我躬身施礼，语气尽量恭敬道：“感谢娘娘的提醒。其实这样的事情，我本来没打算参与进去的，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不过请娘娘放心，珠儿郡主也是个聪明人，她是不会轻易得罪公主的。”

“那就好，省得到时候我也过不上安生日子。”吴昭容似乎打算就这样结束我们之间的谈话，她皱了皱眉头，扬了扬手道：“不过，你入宫是不是次数太多了。我听说宣王爷已经定下了心思，将来无论如何都要娶你。做独一无二的王妃，总比入宫来与人争宠好多了吧？所以，没事儿你还是少在皇上的面前晃。”

她……站在我面前的真的吴昭容？我简直不管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扮成了她的模样？

一百五十三．慢了半拍

当白春华出现在我面前，还带着一大堆的资料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里不由得一动，李宣终究是做了安排，虽说他不见得喜欢我多管闲事，但却选择了助我一臂之力，不然的话，依白春华性格怎么肯做这些事情？不等我开口，白春华连连摇手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能不能先让我喘口气儿。这些都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来的东西，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这么一大堆资料？都是你找来的？怎么还有……王询出的诗集？找这些东西来做什么？这么多的书，不会是都要让我家小姐看吧？等我们家小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冬梅一脸无奈地翻了翻那些资料，连连不住地摇头。

白春华用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连声道：“哎呀，我的冬梅小姑奶奶，为了这些东西，我可是费了好几天的力气，请了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号人连夜找来的。为的就是能帮上崔小姐大忙。谁让我白大侠这么命苦呢？不过这些东西，可不是让你们翻来看的，但绝对能派上大用场。就看你们家小姐怎么用了。”

本来我还以为她是夸大其词，可当我把那些东西摊开来看时，才意识到这些东西的确能派上大用场，只要看看拿出来的时机。看来白春华颇费了一番功夫。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道：“哎呀，真是想要睡觉你就给我送来一个枕头。真是太好了！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在望江楼请你吃一顿大餐。”

“就这么说定了！冬梅，你来给我当证人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早就听说，崔小姐一向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居然如此大方，我怎么能错过呢？”白春华夸张地回道。

到底该怎么用那些东西呢？所有的事情能按照我所想进行吗？我打定了心思，无论如何都要先和吴登谈一谈。他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在未见到吴登之前，我将自己想说的话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甚至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可当我面对他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心中有些不安，他同时还泛着一抹苦涩。才不过几日不见，他居然消瘦了不少。不等我开口，他悠悠叹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大概形容的就是我眼下的情形吧？真是没想到。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却能得到公主的青睐。外面闹得满城风雨，想来珠儿也知道了吧？她是不是很生气？一定在埋怨我无能吧？”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安慰他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怨你。珠儿也是满腹的心酸，谁让她的对手是长公主呢？就连皇上都不能阻止公主，恐怕世上再无人能左右公主的行为。但吴公子又何必如此自苦呢？你不是一向号称宠辱不惊吗？”

“宠辱不惊？那也得看对方是谁？我只怪自己不是神仙，猜不透珠儿的心思。在公主未见我之前。她对我只是淡淡的，几天前突然对我那么热情，更让我怀疑事情是不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是为了跟别人斗气，才会对我那么热情吗？要不然，就是她受了什么刺激？这些话藏在我心里许久，若是不问出来。我肯定会更难受的。”吴登勉强打起精神看着我，完全一副被感情伤害的模样。

难道爱情对他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想开口。没想到吴登反倒叹息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的。像崔小姐这样的人，一向都是众星捧月的，哪里懂得相思的痛苦？无论如何，我都得认真地想一想。该如何自处。若珠儿真的生我的气，因为这件事情再不肯见我。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没有她的日子，连天空都变得黯淡，太阳都失去了颜色……这样的心情，不是身在其中，是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他这是在吟诗吗？无病呻吟？不过是为了勾起我的同情心？虽说我不忍心伤害他，但藏在心里的疑惑让我还是忍不住了，“你真的那么喜欢珠儿？那公主呢？公主可是天之骄女，难道你不喜欢她？面对她的执着一点儿都不动心？”

“说不动心，你是骗人的话。没有哪个男人在知道有女子喜欢自己时，心里不高兴的。但那不过是满足了人浅薄的虚荣心而已。一旦遇到了值得自己用真心托付的女子，什么人、什么荣华富贵都变成了浮云。”吴登一脸困惑地望着我，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似乎都多了几分诗情画意，但他的话锋一转，闷声道：“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意的，比如说珠儿，你能告诉我她在想什么吗？万一她真的只是为了跟别人斗气，才跟我在一起，那我宁愿这辈子只远远地守候着她。”

“为什么？你不是说很喜欢珠儿吗？若是她嫁给你，这不正好称了你的心吗？”我吃惊地看着吴登，他的想法还真是特别，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吴登摇了摇头：“你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我肯定地摇了摇头。他苦笑道：“看看，没有人愿意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若是珠儿不喜欢我，硬把她留在身边有什么用？我是个感情至上者。唉，好歹你也是个性情中人，难道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吗？”

想不到他竟然会有如此心胸？我不由得再度感叹，若珠儿能听到他的心声，不知道会做何感想？离开了现实世界谈感情，或许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总会让人心动的。我心底的那根弦已经被悄然拨动，我抬头笑望着吴登，一字一句道：“你放心！若你和珠儿是真心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