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凤凰女- 第14部分

不只郑小姐的架子大，就连她身边的婢女脾气都不是一般的牛。看郑素素没有阻止婢女的意思，想来就是她的本意，我故意装听不懂，笑吟吟道：“怪不得郑小姐的才名满天下呢，原来竟如此用功。那我更得留下来向郑小姐学习了。不知道郑小姐平日里都看什么书？最近有什么新作品？还有……我这里有一本郑小姐这些年的诗集，不知道郑小姐能不能赏脸替我签个名，以便我珍藏。”

说完，我从巧儿的手里接过了一本诗集，这可是穆尔浩亲自抄写并装订好的！这么小的细节，想来肯定能让郑素素动心。我双手将诗集递到郑素素的手里，没想到她翻看几页，冷冷地丢了回来：“这是你抄录的吗？字也太丑了！我的雅诗就被你这么糟蹋了！”

被泼了盆冷水？事情和我估计的完全是两码事儿嘛。不过眼下还不是发呆的时候，我忙陪笑道；“哎哟！谁说不是呢？怪不得郑小姐看不上眼，谁不知道你的书法在长安城是数得着的，什么欧阳询、柳公权，这些人的字在小姐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知道郑小姐能不能赐我一份墨宝？”

我的节操啊！为了挣点儿钱容易吗我？看来我还是很有潜力修炼成马屁精的！这样的话显然让郑素素很受用，她耷拉着的眉毛一下子扬了起来，笑道：“这话说得不错！我自小就研习书法，别说旁人，就算是王羲之在世，怕也要让我三分呢！等哪天我心情好了，赏你几个字，让你瞻仰。”

呸呸呸！这个郑素素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她的字我不是没有见过，充其量也只是比较娟秀而已，虽工整却没有什么灵气！看来她这么久了嫁不出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家小姐被称为诗、书、画、琴‘四绝’，京城上下无人不佩服！书法不过是我家小姐业余爱好！听说我家小姐的字，外面一两银子一个字呢。画呢，就更值钱了，前几天那个姓杨的什么员外，说要画五百两银子买我家小姐的画呢。”她的婢女适时地吹捧道。

“俗！太俗！俗不可耐！我最讨厌人在我的面前提钱！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个字糟蹋了！”郑素素皱着眉头看着侍女道，“我一向讨厌跟钱搭上关系。我们郑家好歹也是世家，虽说家势大不如前，但不需要我卖字为生。”

“小姐，小姐……夫人说马上要过年了，想多置办点儿东西！她收了卢大人三百两的定钱，说要请您画一幅侍女图送去。”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匆忙进来道。

郑素素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看了我两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才三百两？不是说过了，我的画不能低五百两吗？母亲还真是的，这么便宜的价钱也答应。”

这就是传说中的视金钱为粪土？我暗暗好笑，看来这位郑小姐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只要有弱点，就有被攻陷的可能！我的心思很快活络了起来。与其在郑素素白费口舌，反倒不如主动出击。老妈子走后，我故意叹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若外面的人知道郑小姐如此辛苦，不少人要心疼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嘲笑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还是想看着我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你别以为自己是丞相家的小姐就了不起！我告诉你，这长安城的公子哥儿我都看不上眼，只要我愿意，想当王妃也不在话下……”郑素素连声道。

我踩到了她的痛处？可好像我什么都没有说啊？不等我开口解释，郑素素含泪用手指着我：“你自恃是丞相女儿的身份，竟上门来嘲笑我！你一定是因为当年我拒绝你们家提亲的事情，上门来羞辱我！崔莹玉，我一向视金钱如粪土，权贵也绝对不会放在眼里。你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素素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说白了，我来找你的确有目的。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受人之托，上门提亲的。”思虑再三，再加上郑素素看起来并不像她声称的那般高傲后，我决定实话实说。

热闹的大厅瞬间平静了机来，郑素素两眼放光地望着我，但她似乎怕被我看出了什么，勉强矜持地冷哼了一声，“你说你是提亲的？早说嘛！是哪只癞蛤蟆想打本小姐的主意？你说出来听听。我把丑话先说到前头，一般的公子哥儿还是不用提了，本小姐宁愿独身一人终老，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让你提亲的到底是谁家的公子？他的家境如何？兄弟姐妹几个？父亲在朝为官，还是经商？”

三十二．郑素素的难题

这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郑素素？幸亏我不是穆尔浩，要不然一口老血非喷到郑素素脸上不可！但事情似乎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夸张，就在素素脸上急切地打听男方消息的时候，本来守在门口的侍女几乎无法抑制地低声惊呼道：“有来人提亲呀！”

我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不过为了不让郑素素难堪，只得强忍住笑。

“快去告诉夫人，说崔小姐来替人提亲的。这样夫人不用担心了，说不定年前我还们还有喜酒喝呢。”另外一个声音惊喜道。

守在素素身边的侍婢脸上挂不住了，她大声训斥道：“你们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还不快去通知夫人备饭，崔家千金要在这里用午饭。”

“是。我们这就去。”门口的侍女依然难掩脸上的惊喜，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不知道郑家有多久没有人上门提亲了！二十岁的未被聘的女子，放在唐代绝对是“剩女”一枚。这本让我觉得有些悲哀，可郑素素欲盖弥彰的模样，不戏弄她戏弄谁？我费了半天劲才平复自己的情绪，故意慢悠悠道：“我说的这位公子嘛，家境殷实，可惜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门第自然是没法和郑家相比。不知道郑小姐是不是愿意考虑？你先考虑清楚了，我再知会对方，否则的话，可能会让素素小姐脸上无光呢。”

“怎么会呢？”郑素素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原先的高傲一扫而光，但还是端着贵族小姐的架子，“其实女孩子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不会特别挑剔，门第高低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对方人品，不是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吗？我不会苛求对方的家势。况且想来崔小姐的眼光应该是不错的。倒不如……崔小姐先说说是谁家的公子，先摆出条件来我考虑一下。”

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从她的脸上我还是看出了几分恨嫁的神采！事情到此就算成功了一半。我清了清嗓子，叹道：“其实这位公子，或许郑小姐曾经见过，他就是穆家公子穆尔浩。”

“那个大阔少穆尔浩！”不等郑素素做出反应，她的婢女两眼放光惊呼道。

郑素素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显然已经十二分的同意，但瞬间的惊喜过后，她故意摆了摆手道：“我当你说的谁，原来是穆公子。对于他的名字，我有所耳闻。只是婚姻大事，还要父母做主，好歹我郑素素也算京城名媛，不能轻易许人。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崔小姐若是有心的话，不如先安排我见见这位穆公子可好？我的意思是……私底下相见，我想知道他的人品如何。还有，看他能不能打动我，如果他不合我的心意，也是白搭。”

她这么轻易就松口了？这下反倒让我自己觉得无趣。郑家对我的态度前后大为不同，午饭十分丰盛，就连郑夫人都亲自出面招呼我。席间还不时打听着穆家的消息，以及穆公子的为人。郑素素故意摆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我看得出来她对穆尔浩很感兴趣。

就在约定郑素素和穆尔浩私底下见面的前一天，郑素素的婢女来见我，说出了一个让我极为震惊的事情：郑小姐约穆尔浩见面，除了要相看他的人之外，还要试探他的人品。据说她曾经安排人故意抢劫，以试探那些求亲的人。其中有人因为自救心切，抛开郑素素落荒而逃的。这样的戏码上演了十几次，那些公子全部出局。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我向穆尔浩通风报信，好让他做好周全的准备。

“这就是你家小姐试探人家的手段？这也太离谱了吧？人家再怎么迷恋她，也不可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吧？”我好奇地望着来人。

她显然对我的疑问毫不在意，撇了撇嘴道：“我们家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京城第三美人！全长安城的公子哥儿都仰慕的千金小姐。她只要一露面，男女老少都会为她而倾倒，试探一下别人怎么了？……”

“你们就不怕把穆公子吓跑了？”我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看来这对主仆的优越感很强，好像什么人都没有被她们放在眼里。

本来还气势颇盛的她就像一下子泄了气，她叹了口气：“是啊，正是怕把这位穆公子吓跑了，所以我家夫人才特意嘱咐我来跟你商量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恐怕崔小姐也听到过不少吧？就是因为我家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亲失败，导致她的性情也更古怪，要是再嫁不出去，我家小姐可真的要成老姑娘了。崔小姐，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帮忙。”

“哦？这么说你们家夫人对穆公子没意见？”我含笑望着她，想不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我家老爷、夫人都没意见，其实说实话，我家老爷派人打听过，穆家虽不是世家，但听说他们家富可敌国，穆家又这么一个儿子，我家小姐嫁过去，就是唯一的少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婢女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穆尔浩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让巧儿送走了郑家婢女，我的心里不由得有点儿不知所措，撮合成这一对，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费尽心思，到头来成就的却是一对怨偶？

“小姐，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吗？为什么小王爷会在这个时候让你作媒？而且还是给郑素素作媒？依她那样的条件，现在只怕是个男人，他们都会点头答应。”冬梅适时地提醒着我留意这个现实。

这也是萦绕在我心头的难题，他是不想让我再插手长孙嫣儿入宫的事情？还是不想让我再入皇宫？听说过完年皇上就要大选秀女，我本来应该为长孙嫣儿出谋划策，打听皇上的一切喜好，以及弄明白**的所有事情，好让嫣儿提前做好准备。但李宣却偏偏让我当媒婆，他难道真的……喜欢我？

三十三．哭笑不得

“大冬天你让他们去曲江池去相亲？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一向冷静的李宣几乎要大叫出声，如果不是我适时地示意他小声，只怕耳朵都要被他的怒吼震聋了。

我一本正经点点头：“当然，要不然你觉得什么地方才有可能会容得下郑家整个家族的人当参谋？这是他们要要来相看未来姑爷的名单，你看看……”

说罢，我将列得密密麻麻的名单递到了李宣的手里，里面除了郑素素的七大姑、八大姨之外，还有表姨妈家的二舅之类的远房亲戚，将近五十人。而这些人都是需要穆家招呼用午饭的。当看名单时我都吓傻了，他们是准备相亲，还是想要找个理由让穆家当冤大头？幸好穆尔浩已经完全被爱情冲晕了头脑，满口答应下来好好招待这些人。既要满足穆、郑两家相亲，又要招待这么多人吃饭，再三思量之后，我只能将他们安排在外面的酒楼里。地点就定在了曲江池边的杏花村酒楼。

“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又不是成亲，来这么多人？”李宣皱了皱眉头，“按理说，眼下恨嫁的应该是郑素素才对，怎么他们郑家还这么不靠谱？”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替郑素素出的馊主意，这么多人同时出动，据说是想让穆家人知道郑家的气势，万一将来郑素素要是嫁到了穆家，见郑家有这么多亲戚，绝对会高看郑素素一眼。可这种私心，穆尔浩的家人能理解吗？

浩浩荡荡的郑家队伍被带进了杏花村，而两位主角，穆尔浩和郑素素，则分别由我和李宣分别陪着他们在曲江边散步。我和李宣故意放慢了脚步，好让他们两个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这也是郑素素事先要求的。

这里真的会有所谓的“考验”吗？我不由得为穆尔浩是了一把冷汗。他是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大概因为长时间不晒太阳的缘故，一张脸白得有些夸张。眼下和郑素素并排走在一起，能看得出来他很兴奋，时不时偷偷看郑素素两眼，当郑素素回头看他时，又忙将目光收回。我能听见郑素素低声问他话，无非是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和什么人交往之类的。

“你觉得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得意地扬了扬眉望着李宣，不管他什么目的，总归是他给我创造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李宣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那就得看郑素素想要的是什么。她可一点儿都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倒是个很实际的女孩子。这和穆尔浩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太失落。否则……”

“他不会抱有那么高的期望吧？”我抬头看了看逐渐走远的二人，“像郑素素那个年龄，应该已经能看明白很多东西，自然就少了几分天真。”

“那你呢？还是和从前一样缺心眼儿吗？”李宣适时地开口道。

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人重重打了下，这个家伙一向这么不识趣吗？狠狠白了他一眼，我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呢？我可不像你那么二百五！”

“什么叫二百五？”李宣好奇地将脸凑了过来。

“你不是博学多识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我眨了几下眼睛，悠悠道：“其实这个‘二百五’还是有些来历的。传说中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家的丞相被人刺杀，国王十分悲伤，为了顺利抓到凶手，国王就在全国上下张贴皇榜，说要悬赏刺杀丞相的人，赏银一千两。几天后，有四个人来到王宫见国王，说是他们杀死了丞相，要领那一千两赏金。四个人在大殿上吵吵闹闹，争先恐后说是自己杀了丞相。国王又气又恨，对侍卫们下令道：‘来人哪，把这四个二百五给寡人拖出去斩了！’”

“哈哈……你这是在故意骂本王，不怕本王生气吗？”李宣笑了起来。

他笑来的样子很好看！我的心不由得跟着跳了起来。或许……他真的对我有意思也不一定，他一直不肯说，大概是因为还在等待什么吧？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钻石王老五，我怎么能白白放过呢？既然他不主动，那不如我给他创造点儿机会。

想到这里，我故意抱着自己的双肩，以表示自己有些冷。这是再老套却很有效的戏码，他肯定会脱下自己的披风系在我身上，再或者大胆一点儿，抱我在怀里，那样一来我顺水推舟，承认自己对他有情，到时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你冷啊？”果然如我想的一般，李宣认真地望着我，深情款款的眼神让我确定他的眼里只有我自己，但没想到他突然原地蹦跳起来，“快来，像我这样跳几下就不冷了！”

跳几下就不冷了！我差点儿被他气晕过去，设想所有的美好被打碎了，我恨恨地望了他两眼，看来他对我没意思，只是我自己相对太多了。我心里暗骂道：“你真有创意！活该单身一辈子！”

就在此时，我听见郑素素“呀”的一声惊呼，接着就看见穆尔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我们面前，连声道：“不好了，前面有劫匪，快去报官，报官！”

“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郑小姐呢？她人呢？”这下坏了，穆尔浩怎么没有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我不是之前已经再三跟他强调过，这不过是一次试探吗？

穆尔浩举起手来，却发现手里握着的是一方手绢，他脸色难看道：“她……她大概是被那些人抓住了……”

“我不是告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