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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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火-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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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坚信,这个处处透着神秘的婴儿是沐浴着冰雪女神的神辉降临于人世的。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够在雪地里活了下来,同时,为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崭新的希望。  

吃饱了的女婴鼻息沉沉,在抚慰下睡去。萨拉小心翼翼地放低襁褓,欢喜地轻叹了一口气,合拢双手做起了祷告。

突如其来的狗吠声打断了寡妇的低声祷词,随着帐篷的毡帘掀动,一条高壮的身影携着寒风摇摇晃晃地行了进来。

“给老子倒杯热茶!这该死的天气,他妈的简直能把耳朵冻掉!”那男人骂骂咧咧地搓动着双手,不住向掌心呵着气。

“格鲁埃大人,有什么事吗?”萨拉提起柴炉旁煨着的长颈罐,冲出杯滚烫的奶茶,略为犹豫了片刻,行到近前递上。来人身上的浓烈酒臭味几乎要令人作呕,但她却强自挤出了些许笑容。

格鲁埃打着酒嗝呷了几口热茶,一张尽是坑坑点点的麻脸上现出倨傲神色:“怎么?难道作为族长,我就不能催一催你家欠下的牧口税?”

萨拉默然半晌,涨红着脸道:“大人,等冬天过了,我就去卖掉一些羊,会慢慢把钱还上的。。。。。。”

“我说,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那我这个族长也不用再干下去了。”格鲁埃讥嘲地冷笑,道:“你应该庆幸,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税官。换了他们的话,恐怕会让你在水牢里呆上一段时间,直到有人愿意代缴出那笔该死的数目为止。”

萨拉微微地哆嗦起来,由于恐惧,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我真的一下子拿不出这笔钱来,求您,帮帮我。”

格鲁埃大力啐了一口:“帮你?操!你这个遭到诅咒的婊子不但害死了家人,现在还在拖着整个部族的后腿!三天,给你三天的时间。再拿不出钱来让老子去交差,我发誓一定会把你剥光衣服从这里赶走!没有牛羊,没有马匹,没有一切!”

愤怒的咆哮回荡在帐篷里,萨拉惊恐地看着大发雷霆的族长,无助地啜泣起来。格鲁埃瞄了眼她身后软塌上的襁褓,被酒意烧得通红的眸子里隐现贪婪神色:“其实想要还上税钱,也不是非得等到春天。有很多贵族都喜欢?养女童,只要卖了你捡来的这个小杂种,我敢保证你能得到好几枚金币!啧啧,运气倒好。不属于奴隶身份的禁脔,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可是比顶级舞姬更有诱惑力的东西啊!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能够帮你弄妥所有的事情。。。。。。”

“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人夺走法偌雅!”萨拉扑到塌边,将襁褓紧紧地搂在怀里,双目直瞪族长,宛如一头护着幼崽的母兽。

格鲁埃被她脸上疯狂的神色所震骇,愕然片刻,才恼羞成怒地吼道:“不识好歹的贱货!难道你认为我会在当中抽上些佣金么?我,你的族长,一个无比高尚的斯坦穆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光明神在上,看看这婊子都想了些什么!我要教训你,狠狠地教训你!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酒意上涌带来了一阵眩晕,但同时也带来了凌虐心理和某种急欲喷发的欲望。在萨拉的尖叫声中,格鲁埃重重一记耳光扇上了她的脸颊。

鲜血立即从寡妇的口鼻中飞溅出来,根本就还未曾有所反应,一只粗糙的大手就直探而来,揪住了她的头发。接二连三的踹踏凶狠地落在胸腹处,剧烈的疼痛感使得萨拉耳中唯一还能听到的声息,便是奇异的“嗡嗡”低鸣。

襁褓早已从手中滑落,静静地躺在塌旁。格鲁埃看都不看那婴儿一眼,身前挣扎不已的女人,早已牢牢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嗤”的一声衣衫裂响之后,萨拉的双峰已半掩。她并不算漂亮,乳房也因为哺育过两个孩子的缘故,而略显松弛下垂。但格鲁埃的眼中,欲火却越燃越盛。野兽般的喘息交织着凄苦无依的哀呼,帐外的风雪呼号此时竟似在厉声嘶吼不已!

骤然间,格鲁埃只觉得寒芒迫面,狼狈地向后闪去。一柄弯匕浅浅地割过他的前胸,抹出道暗色血痕。

“你居然想要杀我?!”格鲁埃伸手抚上伤处,不可置信地低吼道。

萨拉紧握着从毛皮被褥下摸出的利刃,颤声道:“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一定会这样做!”

“行了臭婊子,我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没别的意思。过几天,我会再来收税钱的,到时候。。。。。。”格鲁埃缓缓向后退去,眼见着萨拉将信将疑地垂低了匕首,他猛然合身扑上,狞笑道:“女人是不适合动刀子的,或许玩点别的东西,你和我都会觉得有意思的多!”

强壮的族长很快就在争抢中占据了上风,当他把夺来的匕首扔在一边,急不可耐地压上寡妇丰硕的身体时,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在急剧地抽搐着,左胸处一道狭深伤口正急喷出乌黑的血液来。

“什么时候刺到的?”格鲁埃徒劳地按着那处血口,惶然想着。

体内的酒液似乎都化成了冷汗,源源不断自周身各处蜿蜒流下。掌心所触的那点温软仿似在随着血流的涌溅而更为柔腻不堪,就在这惊恐交集的时刻,肉欲却诡异地迅速滋长,直至完全操控了躁动不安的魂灵。

“别浪费了。”格鲁埃望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萨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伸出颤抖的双手褪下了她的裤子。。。。。。

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的关系,并未动作几下,这次邪恶的交媾便已然草草了事。借着夜色,沮丧的格鲁埃将萨拉拖出帐篷,埋到了远处的僻静雪地里。

反反复复地清理过帐内帐外的痕迹之后,他手足酸软地倒在塌上喘息良久,待到慌乱的情绪略略平复,方才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抱那塌边地上的襁褓。

然而族长伸出的双手,却定定地僵在了空中。

火光跃耀下,襁褓中的女婴正睁大着双眼,冷冷地凝视着他。

格鲁埃从未想过会在一个婴儿脸上看到如此可怕的神情,那眼神中切切实实流露出的愤怒与杀机,立时令他的脊背上炸起了一道寒意!

无声无息的,一缕温热自前额慢慢划下。格鲁埃木然站立着,任由那黑红的液体蛇般蜿蜒爬落,沿着鼻尖一滴滴地坠下地面,整个身心仿佛已完全被女婴的目光所牢牢吸附。

失禁的尿液早就淋湿了半条裤管,巨大的恐惧之下,他保持着清晰的神智,却无法遁逃。

裂开窄缝的头骨前沿,一枚细小而黯淡的光体带着微不可闻的嘶叫声,自脑内被硬生生地迫了出来。

格鲁埃僵直地看着这光体缓缓飞到双目之前,炸成了粉末。随即,狞然袭来黑暗便笼罩了他视野中的全部。

就在灵魂之火泯灭的瞬间,这面目猥琐的族长甚至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庆幸和轻松。

因为他,已经不用再去面对那双小小的,紫色的眼。

“长官?长官?!”

焦急的轻呼声将撒迦从混沌意识中扯了出来,他茫然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任何事物发生变化,不由地转过头去,望向东北方阴翳的天际,神色间极为困惑。

“长官,轮到您了。”身后的机组军士低低提醒着,语气中难掩悲切。

撒迦微怔,这才从骤然悸动的心绪间彻底挣脱出来。他不曾有过一刻如同刚才这般失魂落魄,那莫名而奇异的感应,就像是纤巧的手指在意识之海深处拨动了琴弦,浅沧琴声中所包含的,竟是生平未遇的平安喜乐。

前方,是一个整齐搭筑的火葬台。台上躺着的军人,覆着面皇家军团的血旗,神容安详。

撒迦按捺着强烈到几欲疯狂的探寻想法,沉默地举步,行到火葬台前放下了手中的一束小花。他不清楚是什么在冥冥中呼唤着自己,但今天的这个葬礼,对于皇家军团的成员而言却高于一切。

因为死者,是机组之首格瑞恩特。

无数支火把,将火葬台的周遭辉映得有如白昼。撒迦身后,是一个整整齐齐的黑色方阵。尽管如今塞基城内的机组士兵,已经锐减到了几百人,但每具躯干都还是挺得笔直,每双眼神里,都仍然蕴藏着冷峻的锋锐。

不到四十人的宫廷法师团,全员参加了这次葬礼,其中包括了撒迦从战场上救回来的那名年轻女法师。她施放了一个小型的驭风术,静静地飘浮在空中,那洁白如雪的袍摆之下,空无一物。

从长堤再到峡谷,由平原直至城关。大半年以来,塞基守军与皇家军团在缓慢回缩防线的同时,艰难地打退了无数次巴帝人的进攻。几乎是国界一路到城外的每寸土地,都由于饱饮鲜血而变成了狰狞的赤褐色。

奇力扎山脉沿线的多处失守,使得摩利亚的两个行省已然落入巴帝囊中。如梦初醒的军团长们纷纷摒弃了对皇室的戒心和顾虑,联合兵力在失地一带和不断开进的敌军部队打得难解难分。缺少了骑兵军团的辅助,巴帝人在攻势上显得极为被动。早在战争还未开始,他们就已明确意识到奇力扎会成为骑兵兵种永难逾越的噩梦,但没有人能够料到,塞基城会是这样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几个月之前,塞基就成为了孤城。由附近行省斜刺杀出的巴帝人彻底切断了这座城市与后方的维系,不再有援军,亦不再有军需补给。第五军团留下的三个师部死伤超过了大半,如今整个城市的守军数量还不到两万人。

即便是如此,巴帝国的骑兵军团如今还是没能踏过塞基城。它就像是块遍体鳞伤的礁石,看起来仿若随时便会在怒潮的卷袭下碎裂,可偏偏总是能挺过每一次潮头激涌。

长时间的并肩作战,使得宫廷法师们开始逐渐了解粗豪的机组士兵。这些满口脏话,凶悍强横的武者,同样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

此时此刻,所有的魔法师都在默默地望向机组方阵,望向这群似乎天塌下来也能撑住的汉子。她们知道,他们的心正在滴血。

摩利亚军人的葬礼,永远简单至极。

在卡娜黯然念完光明祷词之后,撒迦伸手接过一支火把,缓缓燃起了火葬台底堆砌的木柴。自从只身刺杀多名敌军将领那天起,他在皇家军团乃至守军部队中的威望便提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强者的灵魂,应该由强者来送行,这是机组不成文的规矩。

“轰!”

几百名机组士兵同时抬臂,重重撞上前胸。这突然爆发的整齐闷响像是在宣泄着某种压抑的情感,军人们的脸庞依旧冷漠,空中飘扬的飞雪,眷恋般掠上一张张岩石也似的硬朗脸颊,化作点点水痕划下。

这不是泪,他们早已无泪可流。

第七章 暗流

轩阔而雄伟的皇宫大殿内,静悄悄地听不到半丝声息。

所有垂首恭立的内臣将领们保持着缄默,偶尔掠向前方王座的目光里,俱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

高高端坐的希尔德大帝,正在翻阅着一份加急军情,神色阴骛得可怕。

尽管是例行的早朝时间,但他的身上就只是随随便便地披了件猩红色的睡袍,尚未梳洗的脸庞上胡茬青森,一双锐眼深深地凹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极为消瘦。

“五天了,我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大帝合上文件,沙哑地开口,语声却是神完气足,“你们这群废物是不是为了提前帮着某人篡位,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招数,先拖垮我的身体再说?”

殿堂内默立的数十名文臣武将尽皆被吓得魂飞天外,顿时“扑通通”闷声大起,已是筛糠般哆嗦着跪满了一地。

希尔德摇了摇头,缓缓瞥向身侧:“兰帕尔,关于这次的倒戈事件,你怎么看?”

王位左前侧,一名身着紫金铠甲的年轻将领欠身答道:“曼达作为四国联盟的轴心,自然会是摩利亚首选的反击对象。我始终担心的事情现在已经发生,只不过那位多智的二皇子把军事打击变成了拉拢。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手段说服了曼达国王,但结果却很明显,摩利亚的北方战线已经得到了很大的舒缓空间。换句话来说,驻守那里的第七、第九军团很快就会抽出主力部队,掉转枪头来填补东边被我们打下的缺口。”

略为顿了一顿,他那张平凡而朴实的脸庞上现出些许忧色:“再衰老的狮子,也不会改变凶猛的本性。梅隆是个相当高明的指挥官,他麾下的这两支军团,会成为帝国进军摩利亚腹地的最大阻力。”

希尔德不置可否,转首道:“哈特菲尔德先生,您曾经是个摩利亚人。关于艾特蒙得唯一的继位者,您又了解多少?”

右侧长袍垂地的中年法师沉吟片刻,道:“谈不上了解,他是个很低调的皇族,几乎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在那个时候,我觉得他更像个不得志的参谋官,而不是皇子。”

“行事越是低调的人,往往就越可怕。没想到艾特蒙得这种不折不扣的懦夫,居然会有着这样杰出的后代。换了他自己的话,在腹背受敌时最先考虑到的恐怕会是逃亡的路线,而不是如何有效地反击。不得不说,我已经开始有些羡慕他了。”大帝低声叹息,挥手示意一众跪倒的臣子退下,“他至少还有个能够独撑大局的儿子,而我呢?恐怕直到老死的那一天,才能够真正地闲适下来。。。。。。”

兰帕尔注视着靠上王座椅背,静静闭合双目的巴帝统治者,忽然发现他的双鬓已灰白,皱纹密密地爬满了前额,看上去与任何一个衰弱无力的老人毫无区别。

“陛下,给我一周的时间,塞基城将永远从地图上被抹去!”兰帕尔单膝跪倒,肩头象【炫|书|网】征着上将军衔的金星熠熠辉闪着寒芒。

“不!”大殿门口有人怒声吼道,“塞基只能由我去攻陷,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人!”

希尔德睁开的眼帘里隐现冷光:“法卡迪奥,伤病似乎使你丧失了正常的理智。滚出去,我不想再说上第二次。”

“父皇,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形消骨立的七皇子顿住了脚步,佝下了身躯气喘不已。

侧前方,哈特菲尔德的右手已抬起,纯蓝色的电光正如蛇蟒般吞吐着信芒,不断爆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在巴帝王国,这位魔法领域的第一人从来就不会介意杀戮对象的身份。当他认为大帝的人身安全已遭威胁时,即使是皇族,也无法令他在挥出元素利刃时产生丝毫犹豫。

大帝凝注着法卡迪奥,冷漠地笑了笑,道:“机会我可以给你,但首先,必须先有打动我的理由。”

“几个月以前,我发誓已经倾尽了全力,如果不是因为那名邪恶的刺客打乱了一切,或许塞基城头早就已经插上了帝国的军旗!”法卡迪奥注意到大魔导士缓慢地垂下了手臂,当即又跨上了几步,“我是您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加渴望这场战争的胜利!求您,赐予我获得这份荣耀的权力,这一次,您绝对不会再失望。。。。。。”

“解开你的衣服。”希尔德淡淡地打断了他。

法卡迪奥略为一怔,随即颤抖着双手,慢慢脱下了上身的围领礼服。随着华贵的衣装坠落地面,一具骷髅也似的枯干身躯呈现在众人眼前。那肋骨根根可数的胸腔左侧,清晰可见心脏在表皮下的每一记搏动。两道交错成十字的粗长疤痕,宛如百足蜈蚣般狰狞地攀爬在胸腹正面,其中的纵向伤痕从喉头一直延伸到脐下,所过之处暗红色的皮肉皱褶叠起,实是狰狞可怖到了极处。

很难想象人类在这样的重伤后还能活下来,而七皇子,似乎是个幸运的例外。

“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够负荷些什么?我要的是一名统帅三军的将领,而不是随时可能会断气的病夫。”大帝轻描淡写的话语就像是一柄烧红了的尖刀,毫无怜悯地直刺入法卡迪奥的内心深处,“你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在要求得到些什么的时候,应该先考虑清楚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资格么?”七皇子惨笑起来,垂目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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