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朕,来看你们了!”随而坐在床前含泪笑道:“在战马上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朕,还是老了!”但见得他闭目一阵长叹时,忽又起身咬紧了牙关,只锁眉道:“不,朕……朕不能老,不能……!”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老黑岭崇阳擒恶鬼红花亭永昶斩龙王
第二回
老黑岭崇阳擒恶鬼
红花亭永昶斩龙王
词曰:
哀秋雾里沉寂,青石小道崎岖,一路相逢多相思,明镜里,曾相识。醉年梦里皆是客,豪情壮志尽云烟,路茫茫,夜凄凄,起笔无题。
——《明镜里》
如今看玄锡维(字玉清,号玉龙)正在书房,秦天君忽进来拜道:“万岁!龙阳王已经启程去阿修罗了!”锡维只一惊,又忙叹道:“谁陪他去的?”天君忙道:“回万岁爷,是十四爷家的太子,追月剑王崇阳!”锡维忙点头道:“崇阳?那朕就放心了!”于是点了点头,秦天君退了出去,锡维方又喃喃叹道:“老十四啊,天不负你,送你这么个好儿子呀!”便拭起泪来。
且入正题,玄永昶(字文风,号赢德)和王崇阳(字文柘,号音德)正快骑而来,看日已偏西,竟不知到了何处,只见崇阳笑道:“平日里不见御马监里走出几匹好马儿来,今日竟跑于两京之间,好大的本事!”永昶笑道:“要是大哥不在,我就骑着父皇的麒麟兽来了,秦天君和大哥死活不让驱那种神兽来,这马儿又算什么?”崇阳方勒马笑道:“我也去太虚问过太爷爷,父王的神豹我也驱不来似的!”永昶惊道:“那神豹是在宝德山守卫十四叔英灵的,你怎么驱得?”崇阳方叹道:“也是!”
迎面看去又是一片小林,二人径前一看,黄昏中一座巨石上有老黑岭几个血红大字,永昶惊道:“崇阳弟快看,到老黑岭了!”崇阳惊道:“老黑岭?可是半年打幽泉血魔的地方?”永昶点头点道:“十一叔追逐的半生,父皇他们三十六个兄弟义结金兰,说到头都是为了打好老黑岭这一仗而已!”崇阳抬头看看天外,便又笑道:“反正天时已晚,今日我们兄弟就在这带着历史阴影的地方安顿一夜吧!”永昶只好点头叹道:“也罢,反正快到了,明日再走也好,过了中关好一段路程才到阿修罗,也急不得今日!”于是两人便纵马入了林去。
有道是夜路难行,逢林莫入,而这两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些,到了密林深处时,却将近午夜了,眼前也无路了,两个人下了马来,生起火堆,便要背倚起背安睡,正闻永昶笑道:“我们兄弟好久不在一块了儿了,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竟是在这种条件下兄弟同榻叙叙旧!”崇阳一惊,只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叹道:“哥,真想不到我们兄弟现在会这样,天涯海角相伴!”便想到当年太平九秀结义的事来,那时候杨星魂(字文楠,号殊德)、刘梦天(字文琪,号崇德)、刘崇如(字文凌)、王乾昊(字文程)、胡彦楠(字文舒,号敬德)、王乐天(字文倡)、王梦豪(字文清)在赢汶河畔煞酒为盟,共结盟誓,好一个才子佳人,欢笑和泪水都还历历在目,眼角边流下泪水来,永昶还笑道:“好了?睡吧,明天还要见阿修罗国王!”崇阳没有答话,永昶只回头笑笑,也没看见什么,拍了拍崇阳的肩膀便睡了。
话稍偏远,看阎罗殿中,太阳王、秦广王、都市王、轮转王等幽冥界十大法王都到了,只见秦广王惊道:“什么?永昶和崇阳两个孩子在老黑岭?”东岳大帝点头叹道:“从呈仙镜里看到的,他们离红花亭不远!”秦广王怒道:“这两个小混帐东西,偏偏去送死不是?”太阳王忙叹道:“谁也不知道今日要开地狱之门呀!偏又把地狱之门开在红花亭!”秦广王只好摇头叹道:“本王问过老师,只又说是缘中注定,他们两个小孩儿赤手空拳,怎么应付得了成千上万的恶鬼冤魂?”东岳大帝忙道:“既然王兄问过老师,老师可说有什么说法?可否教老师推迟一天开那地狱之门?”秦广王叹道:“枉你做了几百年的司鬼的正神,封印化开了谁还封得住地狱?且这定数中的东西,谁又能改得了?”东岳大帝惊道:“那可如何是好?”秦广王思索半日方道:“只能咱们十殿阎王去助这两个小子一回了!”众王惊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看永昶耳边一丝动静,树旁两匹宝马已成了两座骨架,永昶睁眼一看,四下黑雾腾起,巡视了一圈,见了那两架马骨,便忙惊道:“崇阳!快醒醒!”不远处,小山头上一棵古树,却飘下几片红叶来,树旁一座小亭,一座发光的阴阳门,涌出阵阵黑雾,永昶和崇阳只拔剑靠在一块,闻永昶道:“看样子是地狱之门开了,咱们寡不敌众了,宝马被他们吃了,咱们分开跑吧,无论谁跑出去了,都先到玄都去见大老爷,让他老人家想办法!快!月过亭梢时,成千上万的恶鬼涌到人间来,到时候谁也跑不了!”崇阳竟动也没动,只轻轻笑道:“哥,我不会上你的当的,分开了,你就会去引开那些恶鬼来让我跑对吗?”永昶锁眉惊道:“崇阳?”便又舒了口气叹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崇阳!我们身上有神州的使命!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用逍遥游!快走!”崇阳笑了笑,却摇了摇头,永昶只好叹道:“那咱们一起走!”两个人方一惊,对面点了点头,便腾空而去了,看时天已微亮。
而是两个人跑到了山腰,永昶忽道:“糟了!”两个人止住了步子,对面一闪出来数十架血骷髅来,崇阳只忙笑道:“哥,有架打了,走,杀出去!”永昶也一笑,只点头道:“拼吧!”便举剑杀去,几十回合下来,血骷髅越杀越多,眼看二人已筋疲力尽了,秦广王和东岳大帝等法王都到了,只在胸前打个兰花指默念道:“逐鬼驱魔令!天地法灵!”便出来几张符,在半空打个转,化成一阵白光,一照到血骷髅身上,便化成一滩滩脓血,永昶、崇阳一惊,再看四周,已什么也看不见了。
看二人往山下跑来,一阵狂风卷过,但见一个白发的女人站在身前,这女人一身白袍,又满头白发,就晨光一看,两眼发出绿光,唇下两根狼牙,好丑陋。永昶惊道:“好丑!”崇阳紧锁着眉头,而时那女子扑了过来,永昶举剑砍去,被她躲了,又扑向崇阳,那崇阳一动,使得是逍遥游瞬夕移动,那女人没扑到崇阳,却锁眉盯住他不动了,只暗想道:“逍遥游?十四郎?”永昶趁机斩下来,却又扑了空,这女人好机警,只见袖中出来两道白绫,把永昶团团捆了个结实,崇阳呼道:“休得伤害了我哥哥!”便劈下来,斩断了白襟,救了永昶,二人同对这恶鬼,天中云层里十大法王都在,却闻东岳大帝叹道:“又是个缘分啊,这个忙咱们帮不了了!”秦广王惊道:“这女人是李昕?”东岳大帝点了点头。
再看玄永昶已举剑又杀来,只怒道:“孽障,纳命来!”那剑斩下来,被那女人一抛白巾打了回去,永昶呼道:“天地无极!”正好此时旭日升起,便又呼道:“乾坤借法!”一股白光斩去,那女人退了几步,退进林中去了,秦广王见太阳升起来了,方才掐指叹道:“众位王兄,咱们也该回去了!”便化成一阵云烟去了。
而王崇阳傻傻站住了,只喃喃道:“这女鬼好生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天已放亮,女鬼也不见了,永昶过来笑道:“好了,看这样子是退去了,趁天亮赶路吧!”崇阳只紧锁眉头点了点头。看时永昶和崇阳徒步往林外走来,只闻崇阳喃喃叹道:“那个女鬼是谁?我是见过的,可就是想不起在哪了!”永昶笑道:“你想多了啊,地狱之门一开,千万恶鬼一块涌出来,说不定也有咱们杀的人,都熟悉又怎样?还是快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崇阳摇了摇头,两个人默默走了好一段时间。忽然崇阳止住了步子,只又锁眉叹道:“哥,我今晚再去一趟红花亭!”永昶惊道:“你疯了?地狱之门就开在那儿啊!今晚无非是去送死!”崇阳忙摇头道:“不,哥,我要回去!”永昶看他心意已决,便没再说什么。
夜又深了,二人在红花亭下点成火堆,假装靠背而眠,都紧闭着双眼,一阵阴风吹过,崇阳轻轻叹道:“你来了?”永昶一惊,睁眼一看,那女鬼正在不远之处,崇阳方睁开眼睛看了去,那女鬼厉声喝道:“你还敢来?”崇阳低声笑道:“我为什么不敢?芙蓉仙子?不,是芙蓉妖王!”永昶惊道:“什么?她是芙蓉……?”便没说下去。却闻那女鬼笑道:“随你怎么叫!玄心正宗的人都要死!”遂而射出两道白巾来,永昶顺势拔剑呼道:“慢着!”那女鬼哪里还听,又打来些许火球,遇物便雷鸣般爆开,正闻崇阳怒道:“休伤害了我哥哥!”便上去拔剑怒道:“天地法灵!风、雷、火,急急如律令!”一道白光斩出,斩断了女鬼白巾,再一掌打去,那女鬼退了一步,又闻崇阳呼道:“拿命来!”那女鬼正惊时,崇阳之剑已刺到女鬼身上,永昶惊呆了,只见那女鬼笑道:“真的是追月剑?”崇阳含泪轻声叹道:“是!”那女鬼竟然微微笑了。
玄永昶忽然明白了什么,只忙见势呼道:“不要啊崇阳,她才是你亲生母亲!”二人一惊,都锁眉惊道:“你说什么?”永昶只叹了口气,那女鬼惊道:“十四郎?你是我们的儿子?”崇阳傻了般惊道:“哥,你开什么玩笑?她……?”永昶含泪点了点头,崇阳只松开宝剑笑道:“哥!你累了!明明二十伯父和二叔说她是毁我父王清白的魔女呀!”那女鬼闻声笑了,只喃喃道:“二十哥和二弟?”便吐了口绿蓝血来,永昶含泪叹道:“那是为了保清皇室诸侯的颜面而已,只是为了个虚伪的颜面!”崇阳傻了般,只含泪道:“母妃?”那女鬼只落下血泪来。
远闻一声鸡鸣,那女鬼轻轻看着崇阳笑了笑,便成了一股云烟散尽了,崇阳呼道:“不要!”只见宝剑摔在了地上,而个人沉默了许久。而时永昶过来捡起宝剑,递于崇阳只叹道:“好了崇阳,走吧,她已经去了!”那崇阳只一头扑到了永昶怀中,早已泣不成声了,永昶舒了口气,试了把泪,天已大亮,二人出了林来,便欲离去,忽闻一声吼叫,乌云遮日,大地复暗,永昶呼道:“不好!”一阵狂风卷过,一条金红色的苍龙从空卷过,又听见方才那女鬼凄厉的惨叫声,崇阳惊道:“母妃?”永昶怒道:“快看那龙!”二人望去,那女鬼已化成人形被那恶龙缠在了当空,崇阳含泪笑道:“真的是母妃?”便举剑呼道:“恶龙!拿命来!”那龙已化成个白须老者,只忙笑道:“两位少主且慢,吾乃红花亭狱河龙王,今日奉命来傅这恶鬼回地狱去的!”永昶和崇阳闻言忙住了手,永昶但明白崇阳心中之愁,自也心痛。遂而上前拜道:“龙王爷可否网开一面,放了芙蓉仙子,让她母子团聚?”龙王叹道:“此情原不应辞,只是三界有律条,龙宫也有自己的规矩,还望两位少主见谅,恕老龙不敢相应了!”崇阳锁眉惊道:“可是……!”永昶忙拦住了他,遂而咬紧牙关顿了顿,只好叹道:“也罢,龙王爷请吧!”那龙王笑道:“两位少主保重,老龙去也!”便转身欲走,崇阳悄然落泪之时。忽然看到永昶纵身怒道:“恶龙休走!”一剑斩去,龙王尚未回头,已被斩下级首来了,崇阳大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刘梦天醉宿情花谷杨星魂夜走牡丹岭
第三回
刘梦天醉宿情花谷
杨星魂夜走牡丹岭
诗曰:
清逸谷秀,百花易散。衣襟里掩泪痕,知心尽苍穹。昨日把盏望秋风,今日黄土已拢头。相思是朝暮,雾隐黄昏后。如今故人皆已去,不想旧地是新冢!
——《牡丹岭》
说完了皇家威严,话又回来,单说刘梦天(字文琪,号崇德)再回情花谷时,代真已然病故,山谷深处,花草丛中便是代真之墓,刘梦天跪在当下,不禁泪如雨下,哭泣吟道:“清逸谷秀,百花易散。衣襟里掩泪痕,知心尽苍穹。昨日把盏望秋风,今日黄土已拢头。相思是朝暮,雾隐黄昏后。如今故人皆已去,不想旧地是新冢!”歌声忽起高亢,好一番痴情公子空牵念。
到了亭下,已是深夜,皓月当空,刘梦天手里提着个酒葫芦早已喝的酩酊大醉,倚在阶下,时常还哭几声,不知不觉的已经睡去了。
梦天园里,丫头婢子们焦急的守望在门前,正徘徊时,杨星魂(字文楠,号殊德)匆匆到了,有丫头惊道:“三爷……?是三爷来了!”星魂急道:“你们爷儿呢?”那丫头忙道:“回爷的话,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接奶奶回来,可能是……去百花谷了!”星魂回袖急道:“这还了得!那是个不受三界理会的魔窟,老八去了,岂不是……!”于是一顿忙道:“这话先别传出去,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到我那儿去了,千万瞒着点儿!”说着已回身去了,丫头们也都缩紧了眉头。
着时杨星魂回了追风居,拿了宝剑、披风便出来了,初夏惊道:“上哪儿去?”星魂叹道:“昨儿八郎说要去接代真妹妹的,原以为是句玩笑话,可巧是真去了,才刚我到梦天园去瞧了瞧,这会子还不见回来,怕是不大对儿,今儿眼皮跳得厉害,我总放心不下,还是去看看吧,接一接也好!”初夏含泪点了点头,方又叹道:“那里可不是个好去处,你要当心着点儿!”星魂微微笑道:“好了,我知道!”于是帮她擦去了泪水,抿嘴笑道:“傻瓜,当初万马丛中都困不住我,何惧一个小小的百花谷?”初夏舒了口气时,星魂忙道:“放心吧,早歇着便是了!”
杨星魂到了百花谷时,已近黎明,天黑的可怕,下了马来,星魂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徒步走了会儿,忽然身后感觉一丝凉意,原来是一株海棠成了精,一晃变成了个妖艳的女子,现在了眼前,杨星魂见势大惊,锁眉喝道:“什么人?”那海棠冷冷笑道:“公子来的好地方,怎不知我是谁?”星魂怒道:“妖孽,安敢如此!”于是拔出宝剑怒道:“纳命来!”那海棠阴笑道:“我的小爷儿!省省吧!”星魂一剑刺来,她早已化成了一阵白烟,钻进土里去了,锁眉惊时,背后一丝动静,回头时,那海棠现出身来,拂袖抛出一阵花香,星魂躲她不及,当即昏死了过去。
看那海棠将杨星魂扶到了一块大石头旁边躺了下去,方见得那石上写着牡丹岭三个血红大字,只可怜那杨星魂常日里洁身自好,如今被那海棠妖扒去了衣衫,一夜苟且之事做过,却也从此再不干净了。
次日清早,玄永昶(字文风,号赢德)、玄永旭(字文泽,号萧德)正在花厅饮早茶时,忽有仙官进来拜道:“禀正亲王、龙阳王,音德公到了!”永昶惊道:“七郎?”王崇阳(字文柘,号音德)匆匆进来了,永昶惊道:“怎么了?”崇阳含泪拜道:“哥……!”永旭看得出是出了什么事儿,因忙缩紧了眉头,叹了口气,只闻崇阳哭泣道:“梦如……殁了!梦如他……殁了!”永昶闻言急道:“什么?”一口气没喘上来,倒了下去。
待到了厢房,永昶再醒了来,众人已围在了床前,正闻永旭锁眉叹道:“梦如一生漂泊未定,困于深宫之时,暗臣时常加害,如今刚刚独立,却不想……!”崇阳拭了把泪,微微叹道:“本想着四方平定之日,接他回来,与我兄弟同享天伦,怎奈……!”永昶起身倒吸了口气,只喃喃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