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处在三个月的身体调养期内,比不得傀儡虫穴的随意卖命了。”
提到这个,苏绒绒也是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这次你昏迷,我都不敢给你喂太多丹药,免得回头被清机子唠叨。你是常年独来独往,不知道清机子那人有多啰嗦,他一认真起来,话头简直没完没了,根本停不下来!尤其每次一提起我俩的内伤,清机子就恨不得拿拂尘扫我的头……”
陆泊眼角弯弯,却任由她叨念,转过了身敲打石壁。
苏绒绒打量着这个出生入死多次的队友背影,感受着他的一点点改变,轻声低语道:“你也变了,当年在荒草地无言等死的你,现如今也会在意关乎未来的三月调养约定了。”
陆泊身子一顿。
苏绒绒微笑着,用更低的声音轻轻叹:“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就可以创造很多很多的奇迹。”
第九十六章 闺中密话()
陆泊默然无语,不过苏绒绒也转回了原先的话题:“如果你有脱困对策,就说一说吧,免得小伙伴们心慌。”
陆泊平日习惯独行少言,不确定的事情便不谈,更没什么兴趣他人心情,但见苏绒绒坚持,便敲着石壁说道:“有什么对策,还要看这里环境如何,是炸是挖,抑或另有生机,都得看这洞的构造。”
这话说得实在,陆泊是混迹江湖的杀手,自然有一套求生的本事,只是仍需谋定而后动。
苏绒绒点点头,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转头安抚四个奕琅门弟子,毕竟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力的时候,六个人总比两个人好使。
结果王婧武一听,立刻打了鸡血一般地冲到陆泊身边,黏着他学敲石头。徐奕阳三人也纷纷释然,决定积攒体力等陆泊的消息,于是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
苏绒绒微微诧异,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已经如此信任陆泊了?
“绒绒,我们一起睡会吧。”红绫的动作很快,说话间已经把帐篷支起来了。
其实熊洞里并不冷,寒风都被山石堵在了洞外,此处又是山脉腹地,隐隐有些暖和,不过红绫的帐篷不仅柔软,还有隔音阵法,因此两个女生和乐融融地挤进去了。
红绫在放下帐篷门帘之前,盯着陆泊的背影多看了两眼,转头就跟苏绒绒咬耳朵:“哎我说,陆泊这人还真不错,实力强横,为人冷静,虽然平时低调不爱说话,但是关键时刻真靠得住!老实说,这一趟我吃惊了好多回呢!”
苏绒绒听着,莫名有种老鸨手下的姑娘被赞誉了的成就感,不自觉笑起来。
红绫还犹自停不下来地犯花痴:“平日里见不着还不觉得,今天我悄悄看了他好久,陆泊长得真叫一个英武帅气,重点还相当耐看,越看越!又好,一看就是长期锻炼来的,其他体修根本不能比。唉,俊俏又有实力,气质高冷,还见多识广,这简直是人间谪仙啊,我在奕琅门十几年,陆泊绝对可以排进美男前三!”
“呃呵呵呵。”饶是再以队友为荣,苏绒绒听到这份上也有点承受不起了,摆摆手笑道,“其实,陆泊也才十八岁,跟你和程沐白同年呢,他,嗯,有些地方也比较生涩的……”
比如被看个上身就生气啦,被女人摸了就认为是调戏啦,看个果体标本都脸红啦……
“他才十八岁?!”红绫惊讶地叫起来,“他那么成熟又厉害,居然比徐奕阳还小?天啊,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天赐之才啊……”
红绫喃喃着,又忍不住掀开门帘偷偷瞄了陆泊一会,刚才眼中的小星星这会都成了太阳,精光闪闪,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头偶像。
见红绫这般痴迷,苏绒绒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同生共死那么多次,苏绒绒对这名队友的实力与可靠程度给分是很高的,对他的信赖早就超过了初见时的惊艳。而今天与红绫的八卦聊天,却是她第一次听到别的女人对陆泊的评价,感觉十分新鲜。
果然她的队友就是棒棒哒!
红绫观望了一会,满足地叹着气坐了回来,忽然又想到什么,抬头盯着苏绒绒直瞧。
苏绒绒莫名其妙:“怎么了?”
红绫把苏绒绒左右打量了个遍,露出暧昧的笑容:“不错,不错,你也是个美人胚子,虽然气质还比不上他,但如果你们不说话站在一块儿,还是相当赏心悦目的。”
苏绒绒顿时就没了言语,这是夸她还是贬她?不对重点是,她可一直把陆泊当做最的队友看待的好不好!果然女孩子的天性就是恋爱思维吗!张了半天嘴,终于无力地挤出一句:“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红绫的嘴已经咧成了一个圆弧,满脸都是“我懂的”的窃笑,拍了拍苏绒绒的肩膀,半安慰半鼓励道:“没事没事,你们很般配,虽然修仙讲究心静不妄,但并不禁止心有依恋,你瞧好多前辈都有道侶不是?”
等等,这话题越来越偏了好吗!
为什么突然有种大学女生荤素不忌的卧谈会的感觉?
然而红绫突然停了下来,似乎难以启齿地瞧着她。
苏绒绒抽了抽嘴角,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干脆扬了扬手道:“你说。”
红绫小心翼翼挪开眼睛,望着地下小声问:“你……元……那个,还没结婚吧?”说着倒是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
虽然她话语模糊吐字不清,但是从她的谜之红晕,苏绒绒就了然一切。
修仙神马的,咱也是看过的,哪还能不知道红绫想问的是“阴元”呢,也就是那什么女子的第一次。相对的,男子的第一次叫做“阳元”。
阴元和阳元,是神鬼道佛或者修仙中常见的概念,据说能锁住人体内一股真气,或者叫什么初生原始之力,总之不同的有不同的叫法,但统一认为这东西是每个人生来具有的唯一而贵重的能量,若是早早泄了,对修行和筑体都是有害无益。
不过事有正反,等修行到了高阶,体质异化,则提倡男女结为道侶,阴阳双修,将对方的阴元阳元之力转化成修为积累。到了那个阶段,不仅不会影响日后修行,反而能获得助力,突破禁境,甚至有人剑走偏锋,利用采元冲击进阶。
双修之术花样繁多,甚至能算作一种修身功法,只要依法施为,不仅能稳固道行,还能给修行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甚至有些邪魔外道专门掳掠少年少女走捷径。而双修文化衍生开来,又有炉鼎、纯阳体质、纯阴体质等等概念,不一而足。
眼下,红绫就是这事吞吞吐吐。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在开放的现代地球,也要打上“十八禁”的标记,而在古意盎然的夏洲,就更是闺阁女子的禁语了。
如果苏绒绒生在修仙家族或者有师尊引导,自然有人早早提醒她,偏偏苏绒绒一看就是个八窍通七窍的散修;再加上她生长于凡人国度,夏洲女子十五岁及笄,十六岁嫁人都是常事,而一旦嫁人,自然阴元难保。
红绫虽然修仙,却也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若不是担忧好友因无知而误事,是绝对不会讲起这种话题的。
苏绒绒心中暖暖,又有点尴尬,便也小声道:“放心,我还没心许过男子呢。”
红绫闻言,就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委婉劝说道:“是嘛,我们修仙之人还是当以求道为先,无需过分恪守俗世观念,何况修道者炼心锻体,情随心动,保持道心即可。待结成金丹,就更加自由了。”
言下之意就是:反正修仙者不用像凡人那样拘泥于婚姻,谈个恋爱,做什么不行?等进阶了金丹期,再滚床就好啦。
苏绒绒无语,只好呵呵呵呵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厢大头问题解决了,红绫却也发现,自己对这个好友了解不足,于是又不依不饶地缠着苏绒绒讲她与陆泊的“小情事”。
苏绒绒哪里敢讲实话,要知道陆泊的杀手身份不能随意公开,而徐王都郊外荒草地经历中,还有她剥光陆泊这种小插曲,她就算想说,也要考虑一下日后被陆泊追杀的风险。
斟酌之后,她只好避开一切敏感元素,挑挑拣拣地跟红绫说,陆泊是她在凡人国度萍水相逢的路人甲,机缘巧合救过她一命,两人就结为队友,一同寻仙,因为数次同生共死,所以彼此比较信赖。
红绫听得兴致高昂,完全忘记了休息的初衷,揪着苏绒绒不放,苏绒绒只好避重就轻地又讲了小镇被坑、捉金丝猴、除傀儡虫、闯傀儡虫穴、偶遇清机子等等故事,听得红绫一时紧张,一时兴奋,一时落泪,一时微笑,完全就是最入戏的听众。
苏绒绒却在内心泪流满面,她穿越至今认识的同龄人不多,其中最八卦的一个是徐国木郡主,一个就是红绫了。木郡主还好,当时她与祁渊明已经有婚约在身,木郡主就没有多费唇舌;而红绫却是眼瞅她和陆泊“若即若离”,那一颗少女心早就高高飞起,哪里愿意放过她,简直恨不得化身红娘把这缘分给定死了才好。
好不容易把故事讲完,苏绒绒已经睡意浓浓,红绫却还激动难平,双手合拢胸前,“真棒啊简直天作之合啊”的念叨个不停。
不过故事归故事,等情绪平复下来,红绫还是注意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绒绒,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好,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相信陆泊呢?”
彼时苏绒绒刚打完一个呵欠,却被这话问得一个激灵。
——是啊,为什么呢?
陆泊并非原主的熟人,不仅来路不明,甚至一开始还想要她的命。
虽然在荒草地再遇之时,他全身瘫痪,而她急需同伴,两人结成临时同盟;可是在陆泊康复以后,苏绒绒也没有想过逃离,反而因为陆泊承认是她的队友而开心不已。
老实说,陆泊是个有名的杀手,还是个男人,实际上非常不适合作为一个独身旅行的弱女子的同伴。而且到现在,苏绒绒都不知道陆泊为什么一直跟着她。
然而,她从未质疑过这个寡言的男子。
也许是因为他曾经不求回报地闯进徐王宫救她,也许是因为护国公一家都感激他,也许是因为就连信儒君和龙驿成都默许了他,也许是因为能陪她去修仙的只有他?
也可能答案更加直接,仅仅因为他武艺高强,数次救她于生死间,不惜性命?
不,苏绒绒摇了摇头,这些都太虚幻了,现实派的她需要的是更强有力的保证。
这个保证,就是《天之堑》系统——陆泊是游戏系统唯一承认的人,是队伍面板中唯一显示的名字。
苏绒绒试探过很多次,邀请祁渊明、苏戎羽等人成为好友或队友,然而系统一直没有回应,到如今,奇迹只在陆泊一人身上出现过。
虽然游戏系统的队伍还没有完全开启,比如无法队友悄悄话、经验共享等,不过在傀儡虫穴的时候,苏绒绒曾悄悄试验过,她的攻击会自动避开陆泊,而陆泊对周围造成的伤害也不会波及她——这很明显是《天之堑》的己方判定,这也注定了,只要他们还是队友一天,陆泊就不可能杀伤她,这令苏绒绒敢于将破绽暴露给他。
想通此节,苏绒绒坦然地对红绫笑道:“我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的队友。”
于是红绫的少女心再次飞扬起来,她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只觉得这就是苏陆二人心灵的羁绊,感动的同时,也缠着苏绒绒要做她的队友,好是一番闹腾。
等到两个女孩终于躺下,都是筋疲力尽了,红绫几乎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苏绒绒笑了笑,也合上双眼。
——陆泊,究竟在她心中占据着什么地位呢?
说不定,她不质疑陆泊,其实就只是,不想质疑而已罢。
第九十七章 百岁钟荇()
刚睡下没多久,苏绒绒又被叫醒了。
出来一看,原来是一直昏迷的钟荇醒了,正被大家围着讯问。
钟荇平素就是不耐纠缠的人,一看众人面色不善,就挑了最简洁的语言,一口气把事情讲清楚:“惹恼裂地黑棕熊的是黄大庆一伙。我接了门派任务,来取熊掌蜜,事先准备了针对巨兽的麻醉熏香,打算不惊动这头熊完成任务。谁料我刚寻到这儿,就发现黄大庆一伙人在跟熊拼斗,异想天开地要猎熊,结果当然是损伤惨重。他们逃命,抓住我做挡箭牌,我被熊一掌拍晕,醒来就看到你们了。”
苏绒绒与陆泊对视一眼,难怪他们才清理出洞口,那熊就狂奔而出,想来是它刚刚追打黄大庆一伙人回返,余怒未消,便把气撒在他俩头上了。
钟荇在奕琅门虽然特立独行,名声却不坏,因此大家没有过多怀疑,红绫还愤愤不平骂起来:“黄大庆,又是这个讨厌鬼!他就不能多长点脑子少长肉吗?”
苏绒绒深有同感。奕琅门黄大庆,她也见过一次,是典型的小霸王性格,凭着一身横肉欺软怕硬,在外门就是个小流氓。不过他爹是暴发户,孝敬了奕琅门高层不少好东西,而且黄大庆本人一见到强者就特别狗腿,所以这么多年来,竟也没人治他。若说他是这事的始作俑者,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钟荇增加可信度,主动展示了那瓶没来得及使用的麻醉熏香,又一脸不屑地表示,身为一个学者,他才不会蠢到以身挡熊。
徐奕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相信,同时感慨他是不幸中的万幸,不幸在于他给黄大庆背了黑锅,万幸在于那熊追打陆泊和苏绒绒而放过了他,还被堵在了洞外,否则钟荇只怕尸骨难存。
但这边话音刚落,程沐白又拍了拍钟荇另一侧肩膀,道可惜最终祸福未定,因为大家都被山崩困在了这个洞里。
钟荇的脸刷地白了。
他甫一醒过来,就觉得情况诡异,现在听这一唱一和,又环视了一圈,就明白了大半。他沉默一会,忽然走到熊卧榻的草垛上左摸摸右闻闻,还不时抱怨是谁把草垛弄得一地散乱。
在大家莫名其妙的围观中,钟荇翻了半晌,居然在草垛下寻到了一处隐蔽的石槽,槽中藏着不少金灿灿的蜜浆。
“这就是熊掌蜜,是裂地黑棕熊越冬,从奕山各处寻来的最醇厚的蜂蜜精华。”钟荇拍拍衣摆站起来,大声地解释道,“熊掌蜜对疏通灵脉经络、强身固体有奇效,尤以每年冬天采集的最为灵气浓郁。我只取任务要求的量,其余的你们分了吧,好攒力气找出路。”
早在那一片金光浮现的时候,众人就瞪大了眼,这东西必是珍品无疑!也不知道这熊用了什么方法,把蜜浆的灵气完全封锁在石槽中,若不是钟荇有备而来,根本发现不了。不料钟荇毫不藏私,还说要分享!
老实说,最初发现钟荇倒在洞里的时候,大家虽然嘴上不提,心里却多少觉得这是个累赘;然而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灵物相赠,心中那点龃龉就落了下乘。
瞧见钟荇一脸坦然,大家也不推辞了,纷纷道谢,取出瓶瓶罐罐小心装盛起来。
不过,这边四个奕琅门弟子从小在门派长大,心思单纯,陆泊与苏绒绒却各有观察视角。
苏绒绒打量钟荇,见他神态动作一派坦荡,却并非是江湖侠士那种不羁,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
照理说,这些熊掌蜜都是钟荇一力找到,就算他一个人全拿了也没人能反对,然而,他却清楚认识到自己目前微妙的处境,以散财的方式融入了这个队伍。
再联想往日,钟荇修为不高,背景无名,却能每次抢到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