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门外,啪啪啪鼓了几下掌。
镇国公府千金?
苏绒绒一下子愣住了,指了指自己,呆呆地问道:“你找我?”
第七章 欲加之罪()
“奸佞小人!就是你指使近卫军袭击我们吧!”龙驿成不顾伤势,急步上前抓住苏绒绒的手,把她护在身后。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这一走动,鲜血就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看得苏绒绒心惊。
长髯黑须的男人站在门外,打量了房间里的情况一眼,眼中滑过一丝阴鸷的满意。他看都没看龙驿成,只是笑着对苏绒绒说:“我不仅仅是要找你,还要抓叛国贼。”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信儒君剧烈地咳嗽,吐出一口血,靠着墙慢慢坐起来,一脸了然地盯着来人道:“鸟尽弓藏。”
龙驿成和苏绒绒都是一脸震惊。
龙驿成身子剧烈一震,反射性地叫起来:“这不可能!大军才刚刚回京三个月……授勋大典还没……”
“如果早存了这份心思,就不可能让授勋大典顺利进行,否则更难下手……对吧,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大人?”信儒君直视门外的男人,脸上甚至有了一丝绝望的笑意。
“兵部?!”龙驿成更震惊了,“京城里的名将世家还没有我不认识的,这人是谁啊?凭什么兵部?”
“如果没猜错,应该称呼你‘黄尚书’吧?”信儒君斜靠墙壁,气息还不太稳,但说话却不疾不徐掷地有声,“班师回京之前,我就接到家里来信,说京城起风了……看来这风第一个要刮走的,就是我们信、龙、苏三家了吧?”
门外的黄尚书笑得一脸惬意,捋着他长长黑黑的胡须,不置可否。
虽然照理说,他带兵前来捉拿要犯,应该阻止这些要命的真相被一一揭穿,但是新上任的志得意满充斥了他的内心,就让他牛气一把又如何?反正这屋子里的几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苏绒绒初来乍到,对这些信息一头雾水,只能不断地在脑海里询问绒儿,以期跟上节奏。
“那个黄氏是什么来历?”
“黄氏……黄王后……外戚……他们岂敢!”绒儿的语气听上去十分震惊。
原来是外戚专权。苏绒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对啊,如果只是区区外戚势力,也不至于挑这种敏感时机,对举国爱戴的功臣名将下手吧?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个国家栋梁镇国公府了。
除非他们不想维持这徐国江山了。
果然,接下来信儒君的话就如一颗炸雷震惊了人:“黄家,是不是已经把徐国卖给景、粟两国了?”
“什么!”龙驿成连长枪都拿不稳了,再看向黄尚书的眼神已经是要吃人般的凶狠了。
苏绒绒赶紧搜刮绒儿的记忆,得知徐国只是夏洲大陆东部边缘的一个小国,北边临着东夷,正东有个小海港,西边和南边则是与实力强横的景国和粟国接壤。
早在徐国征战东夷族的时候,景、粟两国就已经虎视眈眈。现在东夷族已经退败,徐**队也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可不就是瓜分徐国国土的大好时机么!
“景、粟两国给你们黄家开出的条件是什么?瓜分国土?上缴岁贡?做附属国?还是让你们黄家篡位太子做傀儡?”信儒君话已说开,也就毫无顾忌,一股脑儿把自己的猜测全部说完。
苏绒绒一边听得心惊,一边却头大无比。
大哥你这么直言不讳真的好吗?说不定本来人家想给我们留条生路的,你这一相逼,人家岂不是必须杀人灭口了?你没看见近卫军们都动摇了吗?
门外的近卫军喧哗不已,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多。毕竟他们本来都是拱卫徐王的直属亲兵,如果这事真的跟篡位有关,那他们立场何在?
“呵呵呵……哈哈哈哈!”那长髯黑须、一脸阴鸷的黄尚书陡然狂笑起来,“不愧是上智将军最疼爱的长孙,不愧是领兵大败东夷族的镇国三少将!可惜,那都是过去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私通东夷族的叛国贼了!”
信儒君也凉凉地看着他笑道:“黄尚书如此自信,可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不过我倒是有点兴趣,这叛国,证据何在?”
“哈哈哈哈哈,问得好!”黄尚书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伸手遥遥一指站在房间角落默默调息的黑衣人,“他可不就是?”
三个青梅竹马一下子都看向那黑衣人,龙驿成还傻傻地问了一句:“你是?”
尽管黑衣人蒙着脸,苏绒绒还是感觉得到他面部抽了抽,冷冷回了句:“不是。”
黄尚书却捋着长长的黑胡子,笑得一脸玩味:“死了,不就是了。”
黑衣人眼睛一眯,杀气骤起:“原来这才是你雇我来的目的。”
“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倒是要感谢你帮我大大削弱了这二位的体力,方便了不少。至于酬劳,就请你到地府去领吧!”黄尚书笑得一脸无虞,毫不掩饰。
黑衣人怒气暴起,衣袍翻动。可惜刚才的混战已经消耗了他太多元气,如果再战,必然凶多吉少。当下他也只能压下怒气,冷眼旁观。
信儒君心如明镜,知道这罪名是无论如何都要扣在他们头上了。以徐国现在的境况,就算徐王不愿卖国,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驿成,绒儿,你们扶我起来……”
“君哥,你怎么样?”龙驿成一把拽着苏绒绒,走到信儒君身边,小心地搀扶他靠着墙壁坐直身子。
信儒君虽然常年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其实体力不错,先前他们逃离近卫军的时候,苏绒绒就感觉他臂膀很有力气。
然而现在的信儒君却如一个生机渺茫的稻草人,一身白衣布满血迹和烧灼的黑痕,惨不忍睹。
苏绒绒听到绒儿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一场死局。
即使刚刚来到徐国,苏绒绒也能大致感觉到,徐国气数已尽。现在的黄氏不过是人家的傀儡,而大国之主最不喜欢自己的附属国拥有的东西,就是信念。
士兵没了,可以再培养;然而将才没了,军队也就失了心。
除掉他们镇国三少将,正是景、粟两国给徐国的迎头第一刀。
苏绒绒不禁又叹了口气,腹诽道这什么破运气!
被迫穿越也就算了,一穿过来就被判死刑,还能更背点吗!
想想那些宅斗宫斗的,也是一穿越就麻烦多多,但也不至于一来就被三个国家追杀吧!
绒儿你真是找了个好时机施展秘术啊!
龙驿成看着信儒君的伤势,又看了看门口黑压压的近卫军,第一次生出一股绝望。
“以前,被东夷族围困到只剩几百士兵的时候,我不怕,也不愿退缩,因为我是徐国的将士。可是现在,徐国都要没了,我还能为什么而战?”
信儒君新伤牵动旧伤,已是气若游丝,没有答话。
苏绒绒看了看黄尚书和一众近卫军,听着绒儿的哭泣,无意识地划出了游戏菜单。
苏绒绒并不是死穿。
她想回家。
虽然她是容易悲观的处女座,但也是积极乐观的O型血。当局面被将死以后,她反而能够冷静下来寻找转机。
更何况她自带游戏系统,还没拉风一把就这么挂了,她可不干!
想到这里,苏绒绒悄悄抓住龙驿成和信儒君的手,使劲握了握,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调息,时机。”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不要认输!
龙驿成和信儒君都是一怔,手与手相握的地方传来坚定的心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十分可靠,心里升起一股勇气。
两人都产生了努力活下去的念头。
龙驿成本就不是悲春伤秋的人,闻言拉起信儒君的手拢在袖袍里,悄悄为他运功疗伤。信儒君也靠着墙,闭目垂头,暗暗运功。
一直缩在房间角落里的黑衣人,注意到这边的动作,眼神闪了闪,也不动声色地调息起来。
“给我拿下这几人,押入天牢,明日午时处斩!”黄尚书见几个人不说话了,想想自己的威风也抖够了,就下令抓人了。
近卫军们却没有立即走过去,显然是被刚才信儒君的话震慑到了。
黄尚书气得一跺脚,恶狠狠地道:“现在我是兵部尚书!我传达的是王上的谕令!你们难道就这几个死刑犯的话,要抗旨不成!”
静默了几秒,近卫军里才稀稀拉拉走出几个人,向房间里的几人围拢过去。
“等一等!”
苏绒绒的声音不大,但在人心动摇的时刻,却有如惊雷乍响。
果然,近卫军们立刻停下了脚步。
苏绒绒站起身子,虚拍了几下裙裾,镇定地往前踏了两步,挡住房间门口。心中暗叹还好这房间够大,不然还轮不到她说话,他们这群人就得就被抓完了。
苏绒绒与近卫军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抬头直直地迎视黄尚书的眼睛,问道:“黄尚书是奉旨前来捉拿我们?”
异世界的土著们,永远不要试图死逼穿越者,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就算是一级的废材,老娘也有办法玩死你们!
第八章 一级玩家的战斗方法 上()
黄尚书眼神变了几变,幽幽地笑着说:“镇国公府苏少将,哦,现在应该叫你苏小姐了,苏小姐可是要包庇这几名叛国贼?”
才穿越来不到一个时辰,就从少将被贬为小姐了,真是人生如戏啊!
苏绒绒嘲讽地笑了笑,振振有词地说道:“叛国二字不可随意出口,但想来黄尚书心意已决。绒绒只想问问,我镇国公府开国以来就为徐国出生入死,而且忠心耿耿从不妄言朝政,是以居于高位却始终人丁不兴。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历代徐王对我镇国公府是只赞不疑。敢问黄尚书,这叛国二字对我镇国公府来说,是否有些可笑?”
没错,没错,要说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穿越者的战斗方法,那就是——
嘴炮!
苏绒绒的历史成绩不算好,也没啥政治敏感度,更没研究过古代刑法,但她好歹是现代人士,看了辣么多穿越,装几句逼又有何难?
反正她也没指望空凭嘴炮就能逃出生天,只不过来回都是死,多拖延一点时间,两个青梅竹马就能多恢复一分体力,说不定还可以找到逃跑的机会。
这么想着,苏绒绒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身子也站得更笔直,甚至眼神里还夹杂了一丝装逼的快感,都没有隐藏。
这副样子却在黄尚书和近卫军心里激起波澜。
镇国公府确实名声煊赫,他们驰骋战场的名声和衷心为国的名声几乎一样高,自建国以来就一直是徐王室之下的第一高位,其他将领战功再高,也无法遮掩镇国公府的光华。
原本已经踏入房里的几个近卫军,居然彼此看了看,默默退出了房间,站回黄尚书身后。
黄尚书看得一窒,再看向苏绒绒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戒备。
难怪“那个人”要特别安排这位苏小姐,镇国公府的人果然不好动!
在他来之前,“那个人”就特地交代他,要小心对待这位镇国公府后人。这次的行动一口气打击了镇国公府、骠骑将军府、智上将军府三个大家族,在动摇军心的同时,也很可能激发民愤。
安稳地移交兵权和政权,这苏家的小姐能保住就尽量保住,最好还能劝说她自觉归顺徐王,将来也好安抚民心。
毕竟镇国公一脉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太高,要动还应徐徐图之,不急于这一时。
何况,她的后路早就安排好了,只要能活着归顺,日后也不怕她翻天。
黄尚书琢磨了一会,看向苏绒绒的眼神就不同了,他摆出一副亲和的表情呵呵地笑道:“苏小姐言重了,镇国公府忠心可鉴,我们相信叛国必定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年纪轻轻,人生阅历难免不足,一不小心就被贼人利用了。”
“奸佞小人胡说八道!”“利用”二字一出,龙驿成瞬间怒火中烧,他自小最恨挑拨离间、散播谣言的小人,更何况现在被挑拨的还是在他看来笨笨的绒丫头。
信儒君没有睁眼,却是心里一紧。
确实,镇国公府威望颇高,一上来就直接扳倒是不现实的,但如果说成是“被利用”,又给予了事实刑罚的话,那么以后再往上扣什么罪名,都不显得突兀了。
看来这黄尚书背后,另有高人指点,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景、粟两国的谋臣!
苏绒绒不懂政治,闻言却有另一番理解:“你说我是被利用的,难道也要处斩?”
黄尚书哈哈一笑,自以为亲和地劝慰道:“苏小姐请放心,年轻人眼界不足,被利用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你是镇国公府千金,又有战功在身,略施惩戒即可,天牢嘛,就不用去了。”
略施惩戒?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苏绒绒心思急转,感觉这里面或许还有些她不知道的转机,于是追问:“什么叫‘略施惩戒’?”
黄尚书一看鱼儿准备上钩了,心中得意,就把鱼饵送了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徐王下令,镇国公府苏绒绒一辈子不得再从军,同时嫁给二王子为妻。”
此言一出,房间里又是一片震惊。
“你说什么!?”龙驿成脸色都变了,一张脸苍白得发青,要不是信儒君死死拉住,他已经冲上去揍人了。
信儒君一手拉住龙驿成,另一手紧紧握起拳头,修长的手指都没了血色,才堪堪忍住起身的冲动。
就连角落里的黑衣人都怜悯地看了苏绒绒一眼。
苏绒绒一头雾水,这个“二王子”看来不太妙啊?
黄尚书阴沉下脸,手一扬道:“先给我把这三个碍眼的叛国贼拿下!”
“慢着!”
苏绒绒急了,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面上还得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说的二王子,可是‘那个’二王子?徐王亲口下令让我嫁给他?镇国公府同意了吗?是不是我今天被你抓走以后,就不能再回家了?”
黄尚书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苏小姐实在难缠,但想到“那个人”的话,又不得不耐下性子来解释:“苏小姐,虽然二王子体弱多病、母族衰微,但毕竟也是个王子,配镇国公府也算门当户对。何况徐王亲口赐婚,镇国公岂有不应之理?”
体弱多病,母族衰微?
在这兵力折损、内忧外患的徐国,还有比这更适合做炮灰的人选吗?
苏绒绒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这赐婚的潜台词分明就是:现在留你小命,以后多的是搞死你的机会!
黄尚书捋着黑黑长长的胡须,阴测测地笑着说:“苏小姐,王命不可违,你若乖乖跟我们走,黄某还能保你皮肉无损回到镇国公府,这三个月就请你在府上安心待嫁吧。”
言下之意,这次被抓以后,就要在镇国公府软禁三个月,直至与炮灰王子大婚。
真是没想到,本来只是拖延时间的嘴炮,居然挖掘出这么多信息。
而且其中最有价值的一点,就是知道了黄尚书现在还不能杀苏绒绒。
苏绒绒嘴角勾起,有破绽啊!
如果龙驿成和信儒君这边也能给力点,或许他们还真有办法逃出去。
“绒儿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龙驿成和信儒君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要压箱底的那种。”苏绒绒在脑海里问绒儿。
“……我想想……”绒儿认真地思考起来。
苏绒绒不仅要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