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走不走了?我想让你天天陪着我玩。”沈晴含羞微笑道:“小姨不走了,天天陪你玩。”小丫头马上拍手欢呼。快十二点的时候,冀漂和沈晴领着外甥女放花炮,刚出家门就碰见对门的萍静。
萍静是他们的同学,也是沈晴关系最好的闺密,正在南方上大学。她跟冀漂还有一层非常特殊的关系,她就是冀漂的初恋。还是在初三暑假的时候,冀漂是让她给沈晴传递的情书,被沈晴拒绝后,生活一下变得暗淡无光,那时候冀漂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感情极度脆弱,那里承受得了这种打击?自尊心瞬间便千疮百孔。
这种没面子的事冀漂自然不愿意说,可还是被沙漠和嘉洛看出来了。沙漠很老成地拍着他的肩:“没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看了沙漠一眼:“是呵,到处都是草,就是没有花。”为了不受调侃便不愿意跟他们出去玩,期间萍静倒是经常过来串门,聊一些学校的事和上高中以后如何如何。
冀漂当时心情郁闷没兴趣听,总是哼哼哈哈,直到有一天萍静告诉他,她开学就要去南方的舅舅家上高中,心中才猛然一震,心中不禁怅然若失。在那段空空落落的日子,萍静若有若无地弥补了他的些许寂寞,一听到敲门声,他便能分辨出是她,尽管很少留意她,但要真的不能经常见到她,他是从未想到过的。
她虽没有沈晴那样明艳,但是却文静端庄,那双眼睛平静不起波澜,清澈见底纯净如泉溪,心底的情愫在毫无征兆下,瞬间疯长起来。冀漂忘不了萍静临走的那天,天还没亮便等在窗前,外面下着雨,没有风,树叶在雨水中抖动着,天空中弥漫着雨雾,他的心因慌乱而砰砰直跳,萍静和她父母拎着行李走出来,看似无意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他急切地靠近窗前,想看清她的眼神她的留恋,但是太远了,只看到了如梦的雾气和如泣的雨水,没想到这一别,竟然将近三年。接下来的鸿雁传书,传递着少男少女青涩的感情,他们是含蓄和纯净的,在一百多封的信里,他们没提到一个爱字,但是彼此的倾慕和思念,却如蓓蕾的芬芳,飘逸在信笺的字里行间。
一想起那次沙漠问他,萍静到底答应做他女朋友没有,他便忍不住想笑,当时他昂着头,嘴硬得梆梆的:“这还用问吗?她说非我不嫁。”沙漠不太相信地看着他:“小样吧,有没有这么夸张?”他继续吹道:“你还别不信,就这我都没答应她,还劝她要以学习为重,等将来上了大学再说,别耽误了她的前程。”沙漠听了面目可以说是狰狞:“啊我呸!”
有一次冀漂还真大着胆子在信中问萍静:“他们都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说呐?”萍静的回信让冀漂笑着吐血:“是啊,我就是你的女性朋友。”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高三毕业那年班里乱哄哄的,沙漠想要考体院基本不看书,嘉洛也看破红尘似的不屑学习,有时间总爱画几笔,冀漂知道高考无望,更是无心学习。
他们一放学就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装模作样地把课本摊到腿上,实际上竟在一起闲扯。他们便是在这时候遇到的张霞和琴梦,两个女孩比他们低两级,正是十六岁的花季,娇嫩如带露的花蕊,冀漂很快便迷恋上张霞,不过那阵大家都很单纯,他们之间也仅仅拉过手,偶尔看一场电影而已,但心里已足够激动和满足。
这期间冀漂经常想到萍,也曾内疚过,但张霞的温柔乖巧越来越让冀漂心动。冀漂仍然和萍静通信,可是已提不起劲头,也不再花费太多心思去回信,仅仅是应付一下罢了。冀漂有时候也会给自己找理由,信是什么东东?无非是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终归不是很直接,假如身边有一自己喜欢的女孩,何必又舍近求远呐?
一天冀漂在学校门口的车站送张霞,他帮张霞背着书包,嘴里叼着烟左顾右盼,一副混混模样。沈晴和一个女生朝车站走来,他把头侧向一边故作清高,还向张霞身边靠了一下。但是余光和潜意识给了他一个暗示,让他迅速转过头,犹如一道闪电让他浑身一震,沈晴身旁的女生,似曾相识,亭亭玉立,长发飘飘,双眸平静如水。
冀漂大脑突然一个断格,然后是一阵昏厥(雷到了):竟然是萍静!三年了,他日思夜想的恋人,文静端庄的逼人惊叹,但是相见的时间、地点、人物太令人崩溃。萍静的笑容中掩饰不住惊喜:“冀漂,我没认错吧?”他紧张得有点结巴:“你、你、啥时候回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之前萍静写信说要回来参加高考预选,没想到会这么快。
“中午刚到家,”萍静扭头看沈晴:“我过来接她,想着就能碰见你。”他嗫嚅着嗯了一声。“你怎么背两个书包?”萍静终于注意到张霞,他语无伦次道:“我的,哦不是,同学的。”不用看,两个女孩心中的疑云已升上了双眸,沈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张霞做了一个让他差点昏倒的动作,从他肩上夺过书包转身就跑,他张张嘴但没喊出声。
“她是你……”萍静平静如水的双眸中开始激起波澜,疑惑中渐渐转化为悲愤。冀漂的心虚、内疚、慌乱在她的审视中彻底暴露:“不是的,你听我解释。”“你……”萍静浑身颤抖,双眼溢满了泪水,拉着沈晴就走。他本来想跟着,但却被萍静锐利的目光止住了,沈晴也同仇敌忾地瞪了他一眼,冀漂当时脑海里猛然闪出一个念头,完啦(鸡飞蛋打)!
冀漂高中毕业后的头一春节,在外地上大学的同学都回来了,大家搞了个聚会,当时沈晴还和英伦谈着,冀漂当着沈晴的面,为了自己当年的背叛,给萍静做了诚恳的道歉。萍静一笑泯恩仇,她那时已和高中的班长刘智确定了恋爱关系,不会再计较过去的恩怨。倒是后来冀漂背叛了沈晴,娶了橙姝以后,萍静打电话劈头盖脸把他痛斥了一顿。
沈晴刚开始答应冀漂时,因为跟萍静亲如姐妹的关系还有一点难为情,冀漂笑着劝她道:“她早就把我甩了,而且她知道我喜欢你在前,怎么能怪你呐?”最后还是冀漂把这件事告诉萍静的,萍静看他尴尬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你们是我同学中最亲的人,你们能在一起,我会在心里为你们祝福的。”
冀漂感动得连声道谢,还没忘贫了一句:“现在刘智应该是你最亲的人吧?”萍静直接嗔了他一眼,然后也忍不住笑了,他们之间从此释然了。那天冀漂和沈晴领着外甥女出来放花炮,萍静拍着手要抱外甥女,小丫头紧搂着沈晴的脖子把脸扭向一边道:“我只让小姨抱我。”萍静故意逗她:“她哪是你小姨呵,她是你舅舅的女朋友,你应该叫舅妈。”
这下可好了,等放完花炮回家,外甥女当着家里人面,左一声舅妈右一声舅妈,叫得沈晴脸若晚霞,大家也都是暗笑不去纠正。第二天同学聚会,小丫头哭闹着要去,到了那更是腻在沈晴的身上不下来,把舅妈叫得震天响,沙漠他们听了眼瞪多大,惊愕他们发展迅速,连家里人都同意了,这一下引爆了他们女朋友要见未来公婆的热潮。
等冀漂去看望沈晴的父母时,外甥女也跟着去了,更是一口一个舅妈叫个不停,刚开始沈晴的家人一脸的惊讶,到后来也就一笑了之了,但沈晴还是抽空跟她妈解释说,是萍静开玩笑让叫的。双方父母也很快见面,都对他们的事很满意,他们便名正言顺交往起来,在两家经常走动,熟稔得跟一家人一样。
后来冀漂背叛沈晴娶了橙姝,外甥女已经长大了,对感情的事有自己的是非观,在冀漂跟橙姝离婚把沈晴娶进家门之前,经常背着橙姝问冀漂,什么时候跟舅妈结婚?外甥女跟姐姐一直和沈晴来往,所以仍管沈晴叫舅妈,冀漂每次都尴尬得无言以对。
第十七章 教训太过沉重
那阵要不是冀漂和沈晴年龄小,早把婚礼办了。之后冀漂的事业风生水起,刚好赶上国贸机构调整,冀漂跨过部主任连升了两级,被任命经理助理。这期间国贸的股票要在证交所上市,员工可以认购一部分原始股,当时很多员工对股票没有认识,股市又处在熊市,便不想认购,冀漂一心扑在工作上,对股票也不懂,便没放在心上。
但冀漂的姐夫当时已算老股民,和沈晴在南方工作的哥哥极力主张收购原始股,两家父母便给他们凑了几十万,冀漂以高出原始股一倍的价格,从认识的同事手里收购了大量股票。当时也有人买同事的股票,但给的价钱很低,或者仅仅给条烟请吃一顿饭,而冀漂按照姐夫的交代,跟对方讲清股票的利润很大,卖给他将来不要后悔。
同事们都是哈哈一笑,愿赌服输绝不反悔。国贸股票开盘那一天,冀漂按照姐夫的指点,以高出收购价两倍的价格出货,净赚了一百万。冀漂直接就傻了,反复数着存折上一后面的零们,很长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成了百万富翁。后来很多员工都因为低价出让股票发生纠纷,但卖给冀漂股票的人没有一个跟他红过脸。
冀漂和沈晴征得双方父母同意,在当时头一批开发的高层住宅买了一个单元,全部装修完之后,沈晴的喜悦溢于言表,因为这马上就会是她跟冀漂结婚的新房,心里的甜蜜泛起一层又一层。那年国贸组织春游,仍然去的冀漂岗前培训春游时去的天池山,不过没让大家骑自行车,租的旅游公司的大巴车,而且还包了度假村让员工住一个晚上。
冀漂是那批服装商场的副领队,晚上聚餐时肯定要招呼大家,尽管商场员工分三批春游,但是也有将近二百人,虽然那时冀漂已有两捆的酒量,可如何应付这么多的人?然而因为他平常做事公平群众基础好,同事的热情无法拒绝,很快便喝得头重脚轻,后来K歌时他勉强又喝了几杯,感觉撑不住便摇晃着往外面走。
刚出门他便滑倒在地,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并马上过来把他扶起来,他虽然喝多了,但仍认得是橙姝。他曾经背着沈晴跟橙姝约会过很多次,每次过后他都内疚不已,不仅仅觉得对不起沈晴,也觉得对不起橙姝,因为沈晴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重,将来是要娶她为妻的,却不能给橙姝一个说法,让她这样跟着自己不明不白。
真正让他痛下决心跟橙姝断绝往来,是在他第一次见过沈晴的父母,长辈们的参与,让他不能不敬畏,尽管橙姝曾经给他的传呼留言,说她不要结果,但冀漂还是强忍住对她的感情,不敢再往前迈上一步。那天橙姝把他扶回房间,天亮醒的时候,当他看见对面床上摆放整齐的衣服,和床头柜上排列有序的手表和手机,他一下惊得跳了起来。
因为他平常酒醉回家,这些东西全部扔得到处都是,不可能放得这么整齐,昨晚和橙姝在一起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多么希望那是一场梦,他猛地揭开被子,床单上的殷红触目惊心,他一下瘫坐到地上。他惊恐不安地度过了一段日子,橙姝并没有来找他,他想起那晚橙姝曾说过是报答他救命之恩。
因为春游那天的下午公司组织游泳比赛,橙姝在水中抽筋溺水,是冀漂把她救上来的,想着她说的是真话,虽然觉得自己做的事卑鄙龌龊,但因为工作忙,冀漂潜意识硬把这件事从记忆中抹去了。那天他过生日接到橙姝电话,说有事要找他见面谈,当时正跟大家在一起,心中惊恐但又不好问有什么事,便说改天再说吧。
橙姝说了声生日快乐,便把电话挂了,他心中疑惑,但随后跟大家喝酒庆生,便把这事岔过去了。晚上他和沈晴回到他们新买的房子,因为喝多了进屋便倒在床上,沈晴端来水帮他洗过脚,他便迷迷糊糊睡了。恍惚中他听见咕咚一声响,连忙睁开眼睛,只见沈晴瘫倒在床前,已经泪流满面,他的手机扔在一旁。
原来因为春游那天晚上的接触,橙姝怀孕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本想白天找冀漂面谈,但冀漂推脱有事,作为一个女孩,未婚先孕是一件天大的事,何况冀漂还不是她的男朋友,这种压力可想而知,为这事她惊慌失措,成天精神恍惚,她知道冀漂最近有意躲着她,但她真的很无助,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
便只能向冀漂求助,因为见不到冀漂,心急之下便给他发了条短信。沈晴那天临睡前,看见冀漂的手机有短信提示,怕有什么急事,便打开看了一下,这一看瞬间山崩地裂,原本美好的生活毁于一旦。这是她永世的痛,也是冀漂不敢触动的记忆,虽然他追悔莫及,但再多的忏悔,也弥补不了他对沈晴的伤害,他的良心更是永远得不到安宁。
这件事很快被橙姝的母亲察觉,她拿着橙姝怀孕的化验单找到冀漂家,要求他必须跟橙姝结婚。一时间家人朋友全都义愤填膺,冀漂成了千夫所指人神共愤,父母的伤心失望自不必说,朋友们来声讨他的时候,沙漠没压住火把他打了一顿,当时就画地绝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冀漂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在感情上的不忠诚,竟然一错再错不知悔改,终于酿成了不可弥补的大错,不仅伤害了自己的恋人、家人和朋友,还丧失了人格,教训是非常沉痛的。冀漂迫于压力很快跟橙姝结婚,冀漂的父母虽然不愿意,但自己的儿子干出这种丑事,不可能不替人家女孩负责,只是把沈晴毁了,心里异常内疚和心痛。
冀漂婚后的生活不咸不淡,他毕竟是喜欢橙姝的,既然娶了人家就好好过日子。橙姝结婚的时候带过来了几十万的嫁妆,但冀漂从来没动过,因为生活习惯和价值观的不同,冀漂的母亲看不惯橙姝花钱大手大脚,做的家务也不顺心思,平常便难免有些小磕碰。橙姝一直要求买房出去单过,但冀漂考虑父母年事已高需要照顾,一直没答应她。
但随着她跟母亲的矛盾增多,冀漂害怕将来闹僵了不好收拾,父母现在生活还能自理,等将来真需要人照顾了再说,不如趁早搬出去算了,也让老人落几年清静。搬家那天母亲落了泪,冀漂的心里也很难过,父母为了自己操碎了心,现在他们老了,自己的条件总算好了,却不能在身边照顾他们,真是愧对他们的养育之恩。
搬到新居橙姝兴奋了好一阵,婆媳矛盾自古有之,大多数很难说谁对谁错,是永远无法彻底调和的,大部分儿媳妇都希望跟公婆分开过,冀漂是能够理解的。那是一段温馨的日子,橙姝把家里收拾得纤尘不染,只要上早班,便早早回家准备晚饭,等冀漂一进家门,便把拖鞋递到脚下,所有家务从不让冀漂沾手。
因为拥有了独立的二人世界,夫妻生活也异常和谐,冀漂沉浸在小家的浪漫氛围中。但随着矜持的情人肖任暴富,这一切渐渐发生了改变。橙姝一直跟矜持关系密切,别看橙姝乖巧清纯的样子,但因为他父亲经商多年,家族里也大多非富即贵,骨子里有一股天生的傲气,按理说她应该去她父亲的公司工作,但她当初非要来国贸当一个营业员。
就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番事业,她是冀漂这一批新工最早被提拔为柜长的,她平常工作特别认真,跟上司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好,但是国贸的员工实在太多,裙带关系又相当严重,而且业务口上基本都是男孩,作为一个女孩要想升职,确实难上加难,因为有着争强好胜的心,橙姝的心里难免抑郁。
好在冀漂混得不错,是国贸最年轻的管理干部,在单位相当抢眼,也让橙姝引以为豪,从另一方面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所以她不屑与自己周围的营业员交往,矜持大小是一酒吧老板,她认为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