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白银,本将就给你们一人百两!等你们跟着本将回扈阳后,就给你们一一兑现,你们信得过本将吗?!”他知道,单纯的利益结合,是不牢靠的,而单纯地义气结合,也未必能长久,若义气与利益皆有,那这个结合当是牢而不破的。
虎营众将士皆言跟着誓死追随李郃,有没有钱财,都不在乎。
要说都不在乎,那也未必全是真心。虎营中有许多都是贫苦子弟,一百两够他们一家子舒服地过许久了。若将追随李郃与一百两放在一起,让他们做选择,他们会选择追随李郃,但心中却还是会惦记着那一百两。现在既可追随李郃又有一百两可拿,那他们心中自然是再欢心踏实不过了。扈阳二公子的承诺,他们可不怕履行不了。
五天了,北面二十里外的胡人大军仍是捉摸不清目的,也搞不清数目,靠近的斥候都被胡军安排在四周的斥候杀了,根本没法逼近,只能远远地观察。
而胡人却也是奇怪至极,只是不断地派出数股大小不一地骑兵部队四处扫荡,主要部队在原地驻扎。却不进攻,真不知是何缘故。从远处的高地向那个方向望去,只能看到营帐一片不见首尾,至少够十万人左右驻扎。
此时在马门堡中军主将大帐中,全军上下统将及统将以上地将领都来了,准备听萧大将军地安排。怎么来打这一仗。这些天,马门堡的将士们可是早都憋急了。以前是胡人老跑,想打没得打,现在是胡人摆到家门口了,却不让打,如何能不急?
军议才刚开始,众将就已纷纷请求出兵击胡。个个都是立功心切。
萧莫为皱着眉道:“一路军的回信说岭川那边也遇到了胡人上十万大军主力的进攻,请求我们前往夹击支援。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嘛!这边也十几万,那边也十几万,难道胡人的兵力全部都分成这两股了?!”
张齐小心翼翼道:“大将军,二路军好像离我们更近啊,他们没回信吗?”
萧莫为摇头道:“没有,派去送信的人也没有回来。”他心中亦是疑虑重重,不禁暗想,该不会胡人用两股疑兵拖住一、三路大军,再集中真正的主力优势兵力。将二路军吃掉吧?
正想着,站在末尾的李郃忽然出列道:“大将军,末将猜想……咱们这的胡人大军会不会只是疑兵?会不会那上十万人的规模只是假象?毕竟我们并没有与他们交手过。而且,若真是胡军主力,他们为何会在这干耗着而不进攻?再联系一路军的回信,和二路军没有回信,这真正的胡军主力,会不会正在和二路军激战。封锁了二路军与一、三路军的联系?末将斗胆进言,请大将军发兵进攻胡人,探其虚实。若其为疑兵,也好迅速将其击溃,驰援彤阳二路军。”
李郃的这番话倒是与萧莫为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但他不知为何,现在看到这小子就满肚子气。特别是听到现在营中将士都在传他的威名,把他说得如何如何武勇,如今营中几乎人人只知虎营统将李郃,而不知他三军主将萧莫为了!
一想到这里,萧莫为就感到莫名的烦躁,一拍桌子道:“你懂什么!胡人岂会用这么简单的机谋?!说不定还有什么恶毒的诡计在其中。我们怎可轻举妄动?!若大军有个闪失,你负责吗?”
李郃一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提意见,就被骂了个臭头,不禁有些不服气,他虽说不懂兵法,但说的话好歹有点道理吧,这萧大将军反驳他的话,却哪里有凭有据了?
“大将军若怕大军有失,便请让末将带虎营前往试探!”李郃抱拳道。
萧莫为淡淡道:“想着立功也不必如此心切,要拿命去搏。待得战胜胡人,本将自会给你留下一份功劳的。”
李郃不禁忿忿道:“像现在这般,恐怕等到头发白了,都等不到战胜胡人之日!”
萧莫为眉头微皱,道:“李郃,这是军议中,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不要以为军杖拿你没办法你就跋扈了,你皮骨再硬,你能硬得过刀枪吗?下次再这般不懂军法礼数,就用刀枪伺候你!”
李郃抿了抿嘴,对萧莫为拱了拱手,又站了回去,心中却是大骂不已,这个老乌龟,要坏老子的立功大业了!!!
军议散后,李郃回到营里,直接叫来陈云,尤邙几名标统,道:“你们可愿誓死追随于我?”
陈云等自是忙不迭地点头:“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好!穿盔戴甲拿上家伙,一人准备三天的干粮,准备出堡!”
陈云一喜:“大将军终于决定出击胡人了?”
尤邙也是摩拳擦掌:“终于可以真个上战场杀人了!”
李郃却是摇头道:“不,大将军没同意。”
陈云闻言愕然:“将军的意思是……我们私自出兵?”
李郃缓缓点头。
陈云急道:“将军,胡人有十数万之众,我们唯三千余,且骑步混杂,如何能与那胡军精锐轻骑抗衡啊?”
尤邙也是微微犹豫,毕竟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简直就是去送死。
李郃眯着眼睛道:“我有七成把握,那些胡人是疑兵,不会太多的。放心,就算是送死,我也是冲最前面的!”
尤邙听得此言,忙道:“末将既已决定追随将军,自然是刀山火海哪都跟着,将军一声令下,我等便冲,决不回头!”
李郃点头道:“好了,大家快去准备。”
很快,虎营三千五百人便已整装完毕,在李郃的率领下假传了萧莫为的命令,强行出了马门堡,往北面二十里外的胡军驻地奔驰而去。
不知是旅途劳顿还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自从到了西塬省之后,大飞就一直是精神委顿,成日里都缩在屋子中不出来,直到这几日才稍微精神些,今日擅自离营,李郃担心有可能就回不去了,便带上了大飞。
有一只如此威猛灵兽跟在马旁,立时给持斧策马的李郃又增添了几分气势。
到了离胡营数里的地方,虎营遇到了几百胡人的轻骑斥候,不过那些斥候看到李郃他们这么多人,只敢远远的放箭骚扰,不敢靠近。
李郃带着十几骑直接奔了过去,那几百胡人见所来之人不多,便不准备退后,迎了上来。
在军队中,一个精通兵法的智将,可以让士兵们以较少的代价获得巨大的胜利。而一个勇猛无敌的猛将,则可以让士兵们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前者通常为战争的指挥者,而后者,则是战争的实行者。
李郃现在就属于后者,不过他虽说不懂兵法,一些简单的道理却还是懂的。因此,他是猛将,却非愚将。
此时他利用了胡军的轻敌,轻易地带领着杨堇、古康、尤邙等几个手下猛将冲杀了过去,手中长斧疾飞,不过片刻之间,这数百斥候就被打散了。
这是李郃第一次近距离同胡人接触,觉得他们看起立和大夏人也没什么区别啊,好像就是穿着不一样而已。不过这些胡人骑兵比起大夏骑兵,无论在骑术还是射术上都要更胜一筹。
不一会,胡营内便响起了与大夏军不同的尖锐号角声,远远的已可听到马蹄声隆隆,喊叫声阵阵,看来胡军要出营迎敌了。
李郃的心不禁微微紧张了起来,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场正式战争,便要真正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猛虎嗜血
胡营营地外,密密麻麻的胡骑已列好了阵势,看上去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有多少。
胡人显然也没料到大夏军居然只派了这么少的人来,不禁也有些奇怪,却不敢贸然进攻,担心有什么陷阱诡计。
陈云不禁有些忐忑,低声道:“有这么多……不是胡人的疑兵吧?”
李郃道:“难说,这些胡骑我看最多也就上万,可胡军的主力,绝对不下十万,要知胡人的情况究竟如何,还是得杀进他们营地里看看。”
“什么?杀进营地里?”陈云吞了口唾沫,握着长枪的手不禁有些出汗,低声道:“我们能穿过这些胡人吗?即便能冲过去,这……能回得来吗?”
李郃向身边看了看,士兵们个个绷着个脸,眼中既有兴奋、期待也有紧张、忐忑。
虎营的将士们虽平日里训练有素,兵士又多是悍勇之辈,但今日毕竟是第一次对阵,而且敌人又是数量远在自己之上的胡人,加上胡军以往一向的威名,他们有些紧张也属正常。
李郃知道,这种情况一旦对阵,要么是全军瞬间溃败,要么是愈战愈勇愈入状态,这一切便看他这个统将和精神领袖了。
“哼哼,反正现在也没有退路了,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李郃说着举起手中漆黑的长斧,对身后将士大喊道:“虎营众将士听令,原地待命。待本将进去探清他们虚实,再做定夺。”
陈云一惊:“将军,你要做什么?”
李郃凝视着对面马刀闪耀的胡人骑兵,道:“本将先冲进去杀将一番,探清他们虚实。”
尤邙、杨堇和古康立刻道:“末将愿与将军同往!”这在平日里根本就是送死。但现在有李郃打头,他们却觉得是无所畏惧。
李郃道:“你们都留在这,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进攻,除非胡人先动手!违令者斩!看本将去戏耍那些胡人!”
“将军……”陈云急道:“万万不可啊,单枪匹马冲入敌阵……这……凶多吉少啊!”
“你怀疑本将的能力?”李郃眯着眼睛道。
“不……末将不敢……只是将军乃虎营之首……”陈云犹豫道。
李郃道:“哼!放心。就凭他们,还伤不了本将。”说着对地上的大飞喝道:“你也一样,待这不许动!”躁动不安地大飞立刻乖乖趴下。
“将军虎威!”尤邙举起手中大刀喊道。
“将军虎威!!”杨堇、古康也高声喊起。
“将军虎威!!!”虎营三千五百将士齐声吼,士气又振,士兵们心中初见胡人的忐忑和紧张,立刻被扫去了大半。
“哈哈哈哈……”李郃大笑着一拍马臀。绰着长斧向胡军阵地疾驰而去。
那边两个胡将正看得奇怪,用胡语在交谈着。
一胡将道:“波塞吉,你们在干什么?喊什么东西呢?”
那被称作波塞吉的胡将道:“夏人一向诡计多端,不知道又搞什么鬼。”
“他们不会看出祥瓒将军的计谋了吧?”
波塞吉皱眉道:“有可能,不过若是看出破绽,也不该派这么点人来啊?这不是送死吗?”
正说着。忽然看到对面气势汹汹地杀来一骑,两个胡将对视一眼,皆以为是夏人的将领要来单挑。
“让我去会他!”第一名胡将说着拿起一把八尺巨锤策马冲出。
李郃一路狂奔,见胡军中迎来一骑。哇啦啦叽里咕噜地喊着什么,手中大锤疾舞着,凶悍至极。
两方将士都是紧张地看着两人,两骑相交而过,一篷鲜血喷洒空中,那把黑色的长斧竟是势如破竹一把砍断了那胡将手中地巨锤,并连带他的腰也砍成了两断。那胡将的上半截身子因为惯性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在落到地面,一肚子的内脏、肠子和鲜血挂满了战马和地面,他的脑袋还向毫不停留继续往胡阵奔去的李郃看了一眼。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才不甘心地断了气。
虎营这边立刻欢声雷动,“将军威武!!!”之声喊得愈发响亮。士兵士气高涨,热血沸腾,什么紧张什么忐忑,早都已不见踪影。若不是李郃下令没他们命令不得先进攻,他们恐怕已经跟着冲杀过去了。
而胡军这边,则是一片寂静,刚刚那个胡将可是胡军中一等一地猛将啊,居然被这个夏人一个照面一斧子就砍成了两断?
“放箭!!!”待李郃挥舞着长斧快到阵中时,波塞吉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喊下令。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如一阵黑色的旋风一般,李郃一人一斧一骑已是冲入了胡阵中。
李郃所到之处立时血肉横飞、人仰马翻,那一把黑色的长斧就像一个绞肉机一般将一个又一个胡兵胡将砍成烂泥,触着即死,挡者即亡。
胡兵胡将们根本来不及反抗,也反抗不了,马刀长枪还未碰到他,就被舞得只看到一团黑影的长斧给砍断绞烂,而后他们也同那些武器一般,被如草芥似的割倒一片。
李郃拿着手中的长斧在头顶和四周疾速猛力挥舞着,根本不需要什么招式,每一斧都能有至少一个胡兵被砍死,不管是兵是将,是人是马,挡在他面前地生物一个不留。
闻着四周愈来愈浓烈的血腥味,看着眼前血肉肢体横飞、肠子内脏四溅的场面,李郃感到有点恶心,有点紧张,脑袋有点昏沉,但更多的,却是身体、肌肉、血液或者骨髓里跳动地兴奋。仿佛体内的力量在汹涌澎湃着,催使着他更加卖力地杀戮、杀戮,再杀戮!
“扑通、扑通、扑通……”那是心跳的声音。
忽然之间,四周地惨叫声,喊杀声,马嘶声。战斧的呼啸声,撕裂人体的骨骼碎裂声,都仿佛被这心跳声所掩盖,变得不那么真切起来。
心中的紧张和恶心也消失不见,就好像手中正在结束地这一条条生命并不是生命,这一股股喷溅的鲜血并不是鲜血。这一声声地惨叫并不是惨叫一般。
胡军阵营已经大乱,李郃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钻进了胡军的身体,不断向前,直欲将其刺穿。
胡兵根本无法奈何他,刀枪难以近身,转眼间上百名胡兵就死在了那可怕的长斧下。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胡人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他们不怕猛兽不怕虎狮,更不怕夏人。但他们害怕无所畏惧、无所不能地魔神。眼前这个舞着长斧的夏将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魔神,一个人间杀神!
渐渐地,胡人远远地一见那鲜血浴身,两眼凶光,舞着长斧的夏将过来,就下意识地勒马要逃。再无人敢挡他的去路。
胡兵们不行,胡将们一样无能为力。而他们的头领波塞吉已经看呆了,握着马刀地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他和刚刚被李郃一斧切成两半的胡将一样,是胡人中的勇者,一等一的猛将,可是看到这个可怕的夏将,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害怕。
那边的虎营阵地却已经沸腾了,士兵们喊得嗓子都哑了,却始终不停。
“将军虎威!”的齐喊声,与对面胡军的惨叫混乱形成鲜明对比,当真好像猛虎咆哮,山林万兽震动一般。
“李将军……无双猛将啊……”陈云喃喃地道。
尤邙笑道:“将军勇猛无敌,无畏不死,没什么能伤得了他,也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胡将波塞吉终于动了,他不能任这个夏将这么下去,为了胡族大业,一定要把这个恶魔杀死!
“兄弟们!杀死他!跟我上!”波塞吉举起手中的马刀大声嘶吼起来。
胡人确实是血性悍勇,见主将发话下令,虽然心中带着恐惧,却仍是不畏死地向李郃围去。
现在地胡军阵营,就好像大江的河床中间忽然断裂了一道巨缝一般,江水澎湃汹涌,皆由四周往裂缝中涌去。李郃在胡军中所撕裂地那一道口子就好像大江的巨缝一般,在波塞吉的命令下,四周的胡兵胡将纷纷向李郃冲去,场面既是混乱,又是壮观,恐怕这也是夏、胡两族战争史上,最为奇特的一幕吧。
两军对阵中,兵多的一方,居然被一名将领搅得全军大乱,上万胡人在自己的军阵中围截一个敌方将领而力不能及,当真是胡族的笑话,夏族的传奇啊!
胡兵胡将们在主将的带领下不断地从四面八方阻击李郃,虽然人越拥挤,长斧发挥的威力就越大,但堆积起来的人和战马的尸体,还有后面拥护的士兵,还是迟缓了他冲击的速度。
忽然李郃的身体猛地往下坠去,竟是胯下战马被胡军长枪刺中,加上一路全速奔驰已是脱力,坐倒在了地上。
李郃一落地,胡军中就是一阵欢呼声响起,而虎营这边众将士则是一脸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