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最初的整齐呼喊已经变调了,由北向南,以师为单位,“安鲁哈啦”的口号在所有的部队中递次传递着!此起彼伏的呼声犹如歌唱一般震动着人和马匹的鼓膜!
亲王身边的缪拉·贝德贝亚少将突然举起了手中的战旗!骑士队列中的一个师级方队幕的发出更加疯狂的吼声,这个师的骑士们将长枪在盾牌上快速的敲打起来,只能用噪音来形容的刺耳音浪几乎盖过了响遍全场的“安鲁哈啦”。
亲王身边又有一名掌旗的军官做出了与缪拉一样的动作,队列中的另一处方阵也发出长枪敲击盾牌的声音!
余下的二十五名军官相继将代表各自师团的战旗高高举起!“安鲁哈啦”的呼声被彻底取代了!亲王的雷述尔在旗帜下的车厢上愤怒的转着圈,这个小家伙忘记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了!
不过这次它的小主人终于学聪明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劈手夺过了缪拉·贝德贝亚少将手中的战旗,他执着这面抢来的旗帜打马冲下了山坡,缪拉叫喊着追在了亲王的后面,其他数位军官也追着亲王去了!
奥斯卡迎着无数水仙骑士冲了过去,他的身体努力的向前倾,座下的雷述尔在冲下山坡之后就达到了最高速度,风声混合着骑士们的欢呼飞速的落在少年的耳后,可前方又出现了新的一道声音组成的浪潮。少年马头所向,所有的水仙骑士都自动的让往两旁,他们看着这个传奇一般的少年高举着水仙骑士团大名鼎鼎的红虎冲锋师的战旗越过了由无数盾牌和长枪构筑成的人海。
奥斯卡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的战马也不知道,此时的少年只知道不断的催马奔驰,可他的眼前不断的涌出散向两旁的骑士,水仙骑士组成的队伍似乎永远也穿越不完。
安鲁公爵夫人西利亚拥抱了她的小女儿,“看看啊!萨沙!你看到了吗?小奥斯卡终于回家了!我们的骑士正在为他欢呼!你看到了吗?我……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不!妈妈!”萨沙激动的亲吻着母亲的脸颊,她为母亲擦去泪水却任由自己的眼泪不断的滑下!“不!妈妈!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哥哥分开了骑士们的队伍,他像个真正的英雄一样冲过去了!”
是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像个真个的英雄那样受到了水仙骑士的欢迎,看看那个策马狂奔的少年吧!当他穿越骑士组成的方队时,没人能形容他是怎样的心情。
迎接公主殿下与亲王殿下的水仙骑士是整整二十七个师、八万多人!这包括了安鲁旗下驻守靠近帝国这边领地的全部的三个方面军。
水仙骑士团的方面军组成类似于帝国内地的军区结构,两者都是按照天然地域进行组合的。安鲁家族并没在领地内设立省级行政单位,构成家族全部武装力量的十五个方面军就代表了十五个地区。
由于波西斯人从未停止过进攻,所以每当边境上燃起烽火,安鲁全境就要进入军事管制状态。而这样一来,军事管制的时间就比地方行政机关的工作时间要长上太多。最后,也就是五世纪中期,安鲁干脆取消了地方一级的行政机关,成立了军政合一的军事统领局。这个大陆史上最大建制的局级单位囊括了政府和军队的一切权利,那里面有行政机构、警察机构、司法机构、监察机构、税务机构、兵役机构、预备役机构等等。
对于军统局来说,泰坦帝国设立在水仙郡的所谓总督府无疑是一个好看的摆设,按照军统当局首席执政官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元帅的命令,所有来自东疆总督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公爵的命令都不予以接受。
这说起来有些好笑,但外人却绝不会这么看,如果说担当双重任务的安鲁公爵仍在名义上服从帝国中央,那么总督府的位置是非常适合他的;如果说他并不在乎帝国的政令,那么军统局的首席长官无疑会给他更好的解释。其实说这一切无一不是废话,因为总督大人和首席执政官根本就是一个,但水仙人只认识执政官的命令,这才最说明问题。
漫长的军事统治造就了安鲁家族在帝国东疆领土上不可动摇的领袖地位,但这种体制本身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安鲁境内的政治活动与经济活动。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那么安鲁军统当局的命令也就控制了领内所有人的命运。安鲁对人民和军队的控制力已达到了近乎完美的高度,如果没有上级命令,那么任何人都无法在安鲁境内任意活动。这种制度在最初虽然稳定了安鲁全境,但是长期以来却难以避免的走上了教条化和官僚化的道路。
为了防止波西斯人的渗透和破坏,为了摆脱帝国中央的干涉和监视,军统当局建立了人口调查局,这个局只在军统卫生部挂了一个小小的牌子,因为它对外的工作大体上就是查查户籍、查查疫病。但人们都知道,在大本营森严的宫殿建筑群里,有许多重量级的秘密单位都归军统调查局管辖,这个部门说白了就是安鲁自己的特勤处,它的主要任务就是监控所有对安鲁显露敌意或不确定的潜在敌人。相比于特勤处,由军人控制的军统调查局更加具有凝聚力和战斗力。
那么这样说来安鲁公爵在东疆扮演的无疑是皇帝一般的角色,对于安鲁的臣民来说,他确实是的。安鲁家族统治基础的构成是极为简单的,这里的人民可以简单的划分为生产人群和战斗人群。如果说得更简单一点,水仙人为战斗而生产生活,水仙士兵为能继续生产生活而战斗。那么安鲁在这中间充当的就是所有活动的组织者以及所有荣誉和信仰的集合体。对于水仙人来说,安鲁不但是他们的统帅,更是教堂中供奉在神侧的皈依。
安鲁是神选的战士!这是领内从小学到唯一一所大学所有官方课本上的开篇语。把安鲁的统治基础在浓缩一下,那就是人们信服这句话的含义。那些身在他乡的水仙人,他们在介绍自己时通常会最先做出这样的说明:“我来自东疆安鲁!”水仙人将安鲁作为自己唯一的姓氏。
如果说当代的安鲁公爵有什么毛病的话,那么就是喜欢庞大的排场。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元帅极为嗜好向世人展示他的军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水仙骑士发现他们的夙敌并不像从前那样难以对抗了!而边境上密如蛛网的防线和繁星一般的要塞在安定下来之后,水仙骑士团和水仙战士团的士兵们再也不必像从前那样在出征之前备好遗书。
尽管战斗仍然不间断的触发,尽管伤亡仍在变成表格上的数字,但水仙骑士已经掌握了一套能够完全遏制波西斯人的战略战术,无论是单兵作战技巧还是兵团之间的攻防协作,经过四个世纪的考验,一无长进的波西斯人已成为了骑士们的笑谈而不是恐怖的异教终结者。
说回安鲁公爵多特蒙德,这位面貌英俊的元帅正值壮年,他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养女,而他的教子多得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他还有四位夫人,这是安鲁家族最受非议的地方,按照光明神的旨意,一夫一妻是西大陆最具道德规范的法则,但考虑安鲁家族嫡系成员在战场上的牺牲率颇高,所以两百年前的一位教宗陛下特别请示了光明神萨普留西斯,因此安鲁家族的家长可以拥有四位正妻,不管那位教宗陛下是否真的得到了神喻,安鲁家族凭借这条特殊的神旨切实的保证了血脉的传承。
说回喜欢排场的多特蒙德公爵,既然十五个方面军并不都在锋线上,那么其他等待换防的部队至少在短暂的和平时期要找点事做。公爵喜欢召开各种形式的誓师大会,比方说修路或是植树;还喜欢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比方说在每年的年末,公爵会按照猛虎水仙旗的颜色将几个方面军分成黑白两色,尽管黑白之间的对抗非常虚假,但看热闹的老百姓却不这样认为,一年一度的“黑白大赛”无疑是他们在寒冷冬日里唯一的娱乐节目。
莫瑞塞特皇室的到访并不足以令安鲁公爵兴师动众的派遣三个方面军,但是如果军统的汇报没错,那么这位来访的公主很有可能成为小奥斯卡的妻子。而且皇帝陛下做出这样的安排,恐怕一多半就是在向世人宣告这位公主的归属。
面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多特蒙德悠然的举起茶杯,但他马上又放下了。他为公主和小儿子的关系头疼好几天了!小儿子难得回家,本来他打算为小儿子和小女儿举行订婚仪式,如果他那样做了,那么就表明他会选择奥斯卡作为下任家长,因为只有安鲁的家长才能迎娶四位夫人,但那孩子的年纪和资历根本不能说服家族元老,就连惹是生非的老二也比他有说服力!那么那位公主呢?如果皇帝真的将她下嫁安鲁,那么在这个时候举行另一场订婚仪式绝对是不正当的!难道真的要辜负小萨沙?
公爵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呵呵,他的一位夫人藏起来好多,但他办公室的密匣里还存了不少。多特蒙德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铜铃猛烈的摇动起来,办公室的大门马上就被打开了。
“特拉唯斯中校,他们到哪里了?”
“咳咳咳!”穿着黑色将校服的特拉唯斯小姐被屋内云雾一般的烟气呛了一个踉跄。如果说对这位元帅有不满意的地方,那么这家伙抽烟的凶猛绝对要算一个。
“咳……报……报告元帅!”特拉唯斯皱起了眉头,她从手中一落报表和文件中翻找出一份军报。“亲王及夫人、小小姐一行人正在度过密斯安河,时间是7月这是二十九分钟前的最新报告。”
公爵摇了摇头,他转动椅子面向落地窗,阳光马上便点亮了安鲁公爵略显阴沉的面孔。
“特拉唯斯!你忽略了一个异常重要人物,那位皇室的公主,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位公主,绝对是一个不可轻忽的角色!”
第六集 第六章
安鲁,水仙,骑士!他们是历史的组合?还是自然的组合?这个问题是历史学家无法回答的,是哲学家无法回答的,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在时隔十年再次踏上家族领地的时候,这个仍然有些懵懂的少年发现一切问题都在一个普通的洗衣妇人身上得到了回答。
密斯安河,安鲁的母亲河,她灌溉了安鲁的大地,她延长了水仙的花期,她为无数战马解了渴,她用自己的身心洗涤了骑士沾满血迹的铠甲和军衣。水仙郡被这条大河一分为二,大河接近帝国的那边是安鲁的后方,接近边境的那边就是安鲁的阵地。
少年对密斯安河仍有些记忆,不过仅仅是一个片段,他只记得自己曾经在河边抓过虾。此时吸引少年的不是回忆,而是正在河边洗涤衣物的一位妇女。
这是一个典型的水仙妇人,上身穿着带滚边的衬衣,下身穿着宽大的布裙,头上扎着彩色的花巾,妇人腰背宽大、胸脯高耸,她将裙子的下摆卷到膝盖,小亲王甚至看到了内里的短衬裤。
妇人像一只鹈鹕那样站在水里,她手边的大桶里堆满衣物,皂角产生的泡沫顺着河流漂向下游,只在她的两腿之间积了浅浅的一层。奥斯卡策着雷述尔从浮桥上踱了过去,妇人一眼就认出了雷述尔,这种魔神一般的巨大战马一直是水仙壁画上的主题,它的形象在四个世纪之前就已深入人心。
妇人站直了身子,她向这位不知名的小英雄行礼。奥斯卡到这时才看清妇人清洗的东西,那竟是一面盾牌,这面盾牌的黑色底纹上从上至下镌刻着数支怒放的水仙。妇人显然清洗得很仔细,盾牌上错落的刀痕剑迹像水仙花一般清晰。奥斯卡的眼力还算可以,这面盾牌不是时下的款式,覆盖其上的那层熟铁表皮已可说明问题。
少年突然来了兴趣,“是您的儿子?或是您的丈夫?”
妇人笑得很自然,她知道这名打扮奇特的少年是个识货的小家伙,“大人,这面盾牌是我丈夫的,也是我儿子的,也是我儿子的儿子的。”
奥斯卡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想起了水仙骑士的传统,这些人热中于古老的家传武器。他最后一次打量这位妇人,她淳朴得像一只山雀,宽大的手掌被岁月和不间断的劳动涂抹上无数刀痕一般的印记。她用腰间紧紧扎起的围裙仔细擦拭着盾牌,阳光照亮了她的眼,也点燃了盾牌上腾起的墨色光辉,她骄傲的将盾牌背在身后,然后惬意的拣起另一件衣物开始洗涤。
这名妇人就是水仙!这是奥斯卡突然生起的一个念头,妇人勤劳、乐观、美丽,对荣誉和传统的执着,对不屈与牺牲的赞美,这就是水仙!少年笃定了心中的认知。
妇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她有些困惑的望着河对岸,那边来了一支庞大的马队,他们的前锋正在通过浮桥,队伍前列的一名骑兵长官高举着象【炫|书|网】征安鲁的神牌和战旗,妇人慌张的在围裙上擦拭着双手,她趟过河水爬上了浮桥,当骑兵队伍经过她的身边时,她恭敬的弯下了自己饱满的腰肢,奥斯卡看得出,只有队伍的最后一名骑士经过时,妇人才会重新挺起胸膛,一路上,少年对水仙人民的这种礼节已见过无数次。
这就是安鲁!神选的战士!人们对他的尊敬和敬仰并不停留在深深的一躬,而是像盾牌上的水仙一样铭刻着千锤百炼的魅力,和血脉忠魂的记忆。
“殿下!”水仙骑士团霍苏里方面军红虎师团的少将师长缪拉·贝德贝亚愤怒的赶到了小亲王的面前,这名少将的吐沫像瀑布一样飞了出来!
“我的殿下!这里虽然是水仙的领地,但也请您为我们当兵的想一想!您的安全不光是您自己的事,也是我们红虎师全体官兵的事,还有!您到底要把我们师的战旗保留到什么时候?嘿你别走啊……”
奥斯卡开心的笑着,这就是水仙的骑士!
也许是光明神的安排,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检阅部队时从距离他最近的缪拉手中抢过了红虎师的战旗。从那时那刻开始,红虎以及缪拉·贝德贝亚的命运就与这位少年交织在一起。
泰坦教历791年7月19号清晨,水仙郡的坎布雷利,这座小城距离安鲁哈啦只有不到四十公里,小城外的国道一侧树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那上面的字迹告诉到访的人们,您已经进入安鲁哈啦卫戍区。
大本营直属军团即水仙骑士团安鲁哈啦方面军已有多年未曾像现在这样全员集结了。他们的最高统帅已下达了命令,任务只有一个,用自身最高昂的精神面貌迎接远从帝国首都到访的公主殿下,还有安鲁家族的小英雄,那位用荣誉与尊严换取了十年监禁的奥斯涅亲王殿下。
站在密密麻麻的骑兵队伍的最前列,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公爵不安的催动着战马,他已经不知走了多少圈了,这在他身边的军官看来是绝对无法理解的一件事情,他们熟悉的元帅不曾为任何事情心浮气燥,不过这还是能够谅解的,现在的元帅跟一个普通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
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多特蒙德终于平静了,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这让一众军官感到极为诡异,他们没见过有过元帅如此温和的表情。
公爵对于这场欢迎仪式是花过一番心思的。他把地点选在了坎布雷利城外的一处草原上,他把重点放在了欢迎泰坦皇室成员的传统礼节上,他并不担心他的小儿子,那应是一场家人之间的会面,倒是那位公主令人感到头疼,根据官报,这位少女在来时的路上损失了所有的侍女和行李,现在这位皇室的特使无疑是个光杆司令!公爵怀疑自己为她准备的侍从和各种服务是否令人满意。
双方见面了,没有什么动人的场景,也没有历时长久的欢呼,公主从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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