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尼斯一边说一边转向奥斯涅:
“你可能会对夜来香过敏,你有过几次花粉过敏的经历,对不对?”
奥斯涅不记得自己遇到过这样的事,但阿莱尼斯是这里的女主人,她负责把握全局。所以他就对她点了点头,还用讨好的笑容赞扬她的记忆力。
“再去搬把扶手椅!要书房里的那把……”
阿莱尼斯在侍者走出很远之后又大声吆喝了一句。她真的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她管理着老屋和附近的皇室领地,这可比管理一个国家轻松得多,所以她很快就进入角色,而且在悠闲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了许多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情趣。
扶手椅很快就搬来了,摆在女主人对面,奥斯涅坐了下来。他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她果然了解自己,她知道他最喜欢那些坐在上来能让整个人放松下来的椅子。
“我听卢卡斯说……在罗曼圣城,你可能会遇到麻烦……”
“卢卡斯?卢卡斯来过这里?”
奥斯涅显然有些惊异,他被热伤风折磨了三五天,又被惹人心烦的军政事务搅得无法安睡,现在是他的军情局长对他隐瞒了一件看似极为重要的事情,他真要发火了!
“放松点!”阿莱尼斯把丈夫的不自在全都看在眼里:“是我邀请卢卡斯过来作客的,也是我叮嘱他不要告诉你!”
“这叫什么话?为什么?”
奥斯涅似乎无法理解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若是想找个人谈一谈,这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卢卡斯?
茶水和甜奶咖啡即时送过来了。侍从们挡在前代皇帝和现任皇储之间,刚好阻隔了沸腾燃烧的火气和莫名其妙的怀疑。他们将一个精致小巧的茶炉支在草地上,又在茶炉旁边架起一张罗曼样式的宫廷短茶几,茶具是清一色的东方骨瓷,咖啡和甜奶放在阿莱尼斯跟前,显然这是她独享的饮品。
“不要这么敏感,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卢卡斯!我不想跟你这样解释,这很古怪!”
奥斯涅确实觉得很古怪,他冷静下来,仔细琢磨,卢卡斯又没做错什么,他不该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我道歉!”他苦着脸,由衷地向妻子表达歉意:“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特别……特别是面对你……”
阿莱尼斯没有表态,她只是浅浅地尝了一小口咖啡。这次见面对于他和她来说都是极为不易,她本以打定主意不理会他,甚至不在乎他,可听说他一定会来,她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在草场上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她一直在给自己打气,又怕自己会在他面前说错话,最后搞得两个人不欢而散,那样一来一切又回到原点,还不如不见来得自在。
“你的加冕典礼……我若是不在场,会不会让你感到为难……或是……或是惹人笑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奥斯涅没吭声,他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跟他到意利亚。
“奥斯涅……我病了!病得很厉害……”
奥斯涅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前代的女皇陛下病得一塌糊涂,自然不能长途跋涉。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能解决所有问题。他的麻烦可以如此简单地得以圆满解决,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可阿莱尼斯病了!病得很厉害!他也病了!心脏的位置,疼得无以复加。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们守着茶和咖啡,守着心灵的片刻宁静。
大结局最终集 第六章
教历803年7月31日,驻扎在首都地区的近卫军部队终于出发了。大清早,城市四周都是营火制造的烟雾,一队接一队的士兵开进国道,有的向南、有的向东、有的向西,但目的地只有一个——意利亚!据说那个地方住着光明神。
泰坦帝国的皇储殿下不在最先动身的队伍中,没人知道他在哪,也没人知道他会在什么时间离开汉密尔顿宫。
对于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来说,这是他在长大成人以来遭遇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他的主人要加冕为皇!这说明他本人和他的家族都将接受一次严峻的考验。
如果事情顺利,这位大学毕业生将万分荣幸地获得他的毕业证书,并被引为安鲁王朝的开国功臣之一!没有他的脑袋瓜儿就没有今时今日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反之……万一遇到一些突发状况,搞得帝国皇储的加冕典礼变成葬礼,或是一个天大的国际笑话,那么迪亚巴克尔的脑袋瓜儿马上就会搬家,到时绝不会有一个人同情他!恐怕连平日那些最亲近的人也会朝着他的断头吐唾沫。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卢卡斯看得很透彻,他告诫自己不要犯错误、不要犯错误、不要犯错误!可该死的!这种强大的压力过早地摧毁了他的健康,他患上了失眠和深度神经衰弱。
连续多日,泰坦帝国的军情局长吃不好,睡不好,因为他不吃,也不睡!他和他的军情官员一天到晚搅在一起,琢磨着如何维护皇储殿下的周全、如何迷惑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骘鼠。
众所周知,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的工作就是为了他的主人和他主人的帝国清理垃圾。这些垃圾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这要求卢卡斯在对待本职工作的时候要提起120个小心,不能马虎大意,不能放松警惕、不能得过且过。更不能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我明明记得的!我明明把这件事写在一张纸上的的!该死的!是什么事来着?那张纸又哪去了?”
军情局长办公室,卢卡斯正在歇斯底里地发脾气!室内的壁橱和档案柜已经被他一扫而空,那些重要的、写着“极密”字样的文件洋洋洒洒地摊在地上,就好像它们已经完全失去意义。
“立正!”
走廊里传来卫兵地大声吆喝。
“帝国皇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到……”
卢卡斯和他的秘书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挺拔身形,全如塑像一般僵硬地立在地上。
奥斯涅走进门,面上的笑容迅速便被错愕和吃惊的取代了。
“光明神在上!”皇储殿下朝着满地的重要文件摊开手:“这是怎么了?你跟你妻子吵架了?”
“呃……呃……”卢卡斯答不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神经衰弱症在作祟。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一切都只是大脑制造的幻象!他的大脑时刻都在运动。难保出现这种状况。可明明是有这么一件事!卢卡斯又开始琢磨!怎么就凭空忘记了呢?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奥斯涅转向那些手足无措的军情机要秘书:“快把这里收拾一下!那些秘密文件……快把那些该死的秘密文件放回它们该在地地方!这像什么样子?这儿是主宰帝国秘密战的控制枢纽,难道你们以为这里是邮局吗?”
“抱歉殿下!”
卢卡斯最先醒悟过来,他一边道歉一边跪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拾掇那些原本不该见到天光的秘密文件,不过就在他为自己地前途感到担忧的时候,那位帝国的主宰者已经探手将他扶了起来。
奥斯涅的口气很友善,完全是对待朋友的态度:
“嘿!我的老伙计!把这里交给你的秘书吧,陪我出去走走!你也该透透气了!”
“不,殿下!”卢卡斯摇了摇头:“我必须得把这些文件……”
“卢卡斯!”奥斯涅打断了情急的军情局长,他拍了拍大学毕业生的肩膀:“这些人都是由你亲自选拔上来的机要秘书,他们能应付这里的事情。你可以……试着相信他们!”
卢卡斯环顾身边的那些年轻人。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生,每个人的面孔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就像……就像自己刚刚开始追随最高统帅时的样子。
“好吧!这里就交给他们!”
“对了!这就对了!”
帝国皇储扯着他的老朋友走出军情局的院落。他们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就在军部大院的花园旁,沿着低矮地树墙和一片水仙花田一直往前走。
奥斯涅并没有对局长办公室里撞见的那一幕表示反感,卢卡斯也不愿再提这件让他极为难为情的事。军情局长是个有能力的人,只要他在主人面前很好地发挥他的长处,他就能得到信任和奖赏。
卢卡斯对帝国皇储说起好几件比较重要的事务,比如泰坦军情人员在英格斯特王都建立了一个新的联络站,又比如军方的一名高级间谍成功打入德意斯王都伯恩斯堡神光大道口号……也就是德意斯王国军的最高统帅部……
秘密战就是秘密战,这个斗争领域的重要性第一次被一个统治者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这里并不是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有倚仗军情局才能有所作为,而是说他对统治策略和战争策略的前瞻性把握得恰倒好处。秘密领域的斗争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安鲁大帝绝不会用无孔不入的特务来统治他的帝国,他对卢卡斯的要求仅限于保卫皇室、保卫国土、摧毁敌对势力,也是因此,泰坦的军情人员在宣誓入伍的时候要说忠于祖国,而不是忠于某个人。也许有人会说这只是形式上的区别,但真正意义绝不在此此。
如果你不去了解,那么军情事务特别是秘密战领域的斗争的复杂程度绝对超过你的想象!就拿帝国皇储的加冕典礼来说,泰坦帝国的军情人员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按照卢卡斯的说法。最麻烦的事情自然是皇储殿下的出行。
由都林到罗曼,行程几近一千二百公里,途中要经过三处人口比较集中的平原地区,再由安全态势不算明朗的帝国南方转入地广人稀的阿卑西斯山区!然后……天可怜见!他要到外国!谁知道意利亚境内会发生什么状况?
虽然一路上有十余万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围绕皇储左右,可危 3ǔωω。cōm险总是有的!皇储殿下要吃饭、要睡觉、要行军、要有愉快的性生活和丰富多彩的交际活动!卢卡斯和他的军情行动人员要防止有人下毒、要防备可能存在的刺杀行动、要全盘把握殿下的行程、要提防每个在皇储身边晃悠地别有用心的女人!那些交际活动是必不可少的,由中央到地方,数以万计的帝国贵族都想赶在摄政王加冕之前向安鲁家族宣誓效忠,最高统帅每到一地都得做短暂的停留。他得接受贵族的拜偈。也得和帝国的中下层官吏保持接触!他是泰坦的主宰者,他必须这么做!但这真是见鬼了!安全方面的问题要由卢卡斯全权负责,他要动员军情局全部的一线搜查官,他得检查主人落脚的每一处建筑,还要核实每一个到场的贵族的身份!万一在殿下身边钻出来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卢卡斯不禁要问,这个责任要由谁来负?谁又负得起这个责任?
军情局长接着说。他为主人出行制定了尚算完备的保障计划,庞大的辎重车队为帝国的主宰者配备了一个厨师营、一辆茶水车、两个酒库,还有忠诚方面绝对禁得起推敲的侍从队伍,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几名各科医生、还有处置毒物的专家、还有处置危 3ǔωω。cōm险爆炸物品和可疑物品的科学家!连主人的禁卫团队里也安插了十几名关键时刻充当肉盾的死士!还有什么?该死的!卢卡斯狂抓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一件事。
“放松!深呼吸!放松……”
奥斯涅只能这样说。这是卢卡斯的工作,他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卢卡斯开始放松,他强迫自己去关注花园中的绿意和盛开的花朵。但是不行,他得继续说下去,比之沿途可能遭遇的那些突发事件,来自国际上的威胁才是真正让他坐立不安的。
军情局长开始了他的简报,最近一段时间各个敌对国的军事调动极为频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要加冕为帝,天底下的好事之徒便都跟着紧张起来!
在西边,荷茵兰的摄政王开始执政,打着反攻泰坦恢复国格的旗号疯狂扩军;在北边,德意斯的最高统帅部联合SS国防军大搞本土防御演习。兵锋直指德坦边境;在南边,法兰王庭和英格斯特方面加快了双边贸易谈判的进程,两国王室还宣称要不但加强海军的友好交流;在东边,那是水仙骑士的地盘,本来卢卡斯不想多说,可斯洛文里亚方面已经有两股比较大的民族抵抗武装在沿海地带大肆破坏,这直接威胁到帝国的黄金出口和安鲁海军的基础设施建设。
“这都不是我最担心的!”
卢卡斯苦着脸,皱着眉头,神情就像刚被几个彪形大汉轮奸过的老太婆:
“殿下!您知道吗?消息是从黑暗世界里面传出来的。有人开出五千万金泰的暗花悬赏您的人头!这样说虽然很抱歉,可这是事实!我们查不到是谁出了暗花,也查不到是谁接下这项业务!但是……五千万金泰!您想过没有?这足以让天底下的刺客全都赶到意利亚凑热闹!”
奥斯涅耸了耸肩,他转过头,向着远在十步之外的保尔大声吆喝:
“老家伙!你听说了吗?有人出五千万金泰买我的人头!”
杀手之王笑了笑,“让他们来吧!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口气十分平和。
“听见了吗?”奥斯涅转而望向卢卡斯:“想要刺杀我……这样的人才还没出生呢!”
军情局长还是苦笑不止,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谁能保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不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刺客手里?也许卢卡斯和他的军情行动人员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万一被人得逞……算了!不敢往下想了!大学毕业生的脑神经就是被这些可能有或不可能的事情吓坏的。
“哦,对了!”奥斯涅突然拍了拍额头:“我想起一件事!你这个家伙到底毕业没有?”
卢卡斯突然涨红面孔:“干嘛……干嘛突然这么问?”
“你倒是给我一个答复啊!”奥斯涅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老朋友:“你到底从都林大学毕业没有?”
“我……算是毕业了!你不会忘了吧?当初离开校园的时候是我的导师雷洛托马斯将军把我推荐给您的!”卢卡斯一边说话一边转着一双小眼珠,他已经够难堪的了,他想把话题引到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可奥斯涅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你毕业了?”帝国皇储还是带着那副戏谑的神情,他从怀里取出一支系着红色金穗飘带的牛皮纸轴:
“既然你已经毕业了……那你的毕业证书为什么才由都林大学的校长办公室签发出来?”
“这是……这是……”卢卡斯有些难以置信地接过自己的毕业证书。如果不是老朋友提起这件事,他倒真是忘了!学生时代的记忆恍如隔世,他投身于改朝换代和角逐和残酷的战争,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毕业,真正走出人生的校门!
“恭喜你!大学毕业生!感谢你在求学生涯中为我所做的一切,现在你终于毕业了!而且拿到了我所认为的最高的分数!”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向着他的军情局长伸出手,至少是在此时此刻,他是卢卡斯最真诚的朋友。
“谢谢!谢谢殿下!”
迪亚巴克尔子爵用力握住帝国皇储的手。而奥斯涅马上就发现异状,他翻过军情局长的手背,亮出对方的手心:
“这是什么?象形文字吗?”
卢卡斯朝着自己的手心看了一眼,然后他便大惊失色!
“我的天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记在这儿了?我明明是写在纸上的!”
奥斯涅翻了个白眼,他的军情局长患上了失眠和严重的神经衰弱,这他早就听说了。
“卢卡斯!我拜托你了!直到目前,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出色!你要放松下来,不要让压力占据你的心神。你是我的好帮手,我的左膀右臂,你得比我还清醒。你得在我发神经的时候担任心理医师的角色……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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