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了?”摄政王是这样问的。
“我无法确定……”卢卡斯的回答不置可否。
“哦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摄政王有些不耐烦。
卢卡斯只得说:“首都本部的秘密行动单位联合特战第一旅破获了一起私藏军械的案件……”
“然后呢?”奥斯卡地打量着他的密探头子,“在战后这段非常时期,民间私藏军械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吧?”
“是这样没错!”卢卡斯点了点头,“可这次……”
“这次如何?”
军情副局长有些惊惧地望着他的小主人,“我的殿下,这次不同!藏匿军械的地点就是都林郊区的一座贵族庄园,而我们起获的军械数量足够武装一个整编骑兵师!”
奥斯卡抬头望天,天上浓云密布、雷声滚滚……
一场声势惊人的风暴就要到了!
第三十五集 第九章
教历803年5月29号,这天热得出奇,可天上却不见毒日头的踪迹。
一位军官打扮的行路人焦急地催着马,他从汉诺德堡方向来,不走国道,绕了一个大圈子,在德比村外的乡道上出现了。
行色匆匆的军官穿戴着一身脏兮兮的将校服,闪着金属光泽的肩章说明他是一位近卫军上校。上校老爷大声呵斥着突然挡住去路的一群猪猡——两头老母猪带着一群小猪崽子,百无聊赖地躺在村道上,也不知这些畜生是想干什么。
“谁家的猪猡?谁家的猪猡?”上校老爷左顾右盼,可没人答应他,德比村就像死光了人,阴沉沉、冷森森。
“喂!听着!再不把这群畜生从我眼前哄开……我可就动刀子啦!”
军官一边说一边抽出配剑,明晃晃的宽刃骑士剑在天上画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最后指向一头长着八对奶子的老母猪。
“小心点……冒失的家伙!”
随着一声呵斥,一个比猪还壮的妇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上校老爷皱起眉头,他冷冷地打量着妇人,妇人也不怀好意地瞪着这个当官的……总得有人让步!近卫军上校在手里掂了掂缠着金丝的短杆马鞭,他很想教训一下这个搞不清状况的蠢女人,不过粗壮的妇人还不是太笨,她在眨眼之间就软化下来,多哼唧唧地赶着猪,临走的时候还对上校老爷腰挂的钱袋鞠了一躬。
错过了午餐,又赶上阴天不下雨这样地怪气候。赶路的军官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他急需一杯凉茶或是威士忌,可这座要该死的村子只有一家猪圈一般简陋地小酒馆!
“我要你这儿最贵的威士忌。再来一点儿吃地!”
大模大样的上校老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村里的帮工和成天无所事事的闲汉们马上就议论起来。有地说这是一个逃兵,有的说这是一个杀过人的狠角色……军官充耳未闻,他懒得理会这些没见过市面的庄稼汉,若在平常,立足这种地方就是对他的人格的侮辱。
和所有有思想的男人一样。在酒馆的女招待经过身边的时候,上校老爷就用极为露骨的眼神盯着这个大姑娘地胸脯!丰满的酒娘在军官面前放下了一大杯廉价威士忌,还有盛得满满的一份烤土豆配饨羊肉。
“十八个泰士!”酒娘像打发流浪汉那样轻蔑地瞪着当兵地,不管对方是列兵还是军官,在这个大姑娘的印象里,到过酒馆的军人没给过她一个子儿。
上校眨了眨眼,他笑眯眯地掏出两个银泰,又笑眯眯地望着酒馆姑娘贪婪的眼光:
“拿着吧!都是你地了!”
年轻的酒娘像抓鸡一样大力捡起两枚银币,她把其中一枚放到牙根儿上使劲儿一咬,然后才露出甜甜的笑:
“谢谢老爷……您可真是慷慨!”
上校老爷自然对酒娘的恭维十分满意。于是他就在对方转身离开的时候用力捏了一把女人的臀肉……乖乖!入手之处滑而不腻、充满弹性和年轻的活力!军官自知拣到了宝,像酒娘这样的乡下女孩儿多半不穿内裳,她们一向没有多余的布料遮挡裙底风光。
看在两个银泰的份儿上。酒娘只得用职业化的笑容应对军人的骚扰,只要这种骚扰无伤大雅,再加上有赚头,就算对方想要和她睡觉的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德比村这样的小地方。每个家庭的女人都可以为几个银币敞开双腿,而她们那些一无是处的男人只好一天到晚在酒馆里混日子。
“味道怎么样?”
军官警惕地瞪了一眼对他说话的家伙,他确定对方只是一个低下的贫农,于是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食物还算凑活,可若是有人告诉我这杯子里的东西叫做威士忌……伙计!相信我!我非弄死他不可!”
“您不要的话可以送给我!”
上校老爷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反正那杯叫做威士忌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便宜这些乡下佬更好过喂猪。
好运气的闲汉捧着一大杯威士忌千恩万谢地走开了,这时又有人凑了上来,一伙儿见钱眼开的本地流氓把正襟危坐的近卫军上校团团围住,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傻呵呵地瞅着军老爷的钱袋,不过这种场景已经够吓人的了!
“您身上带着不少钱!”
军官朝那个说话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年轻人又说话了,他的口吻带着一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近卫军上校面无表情地亮出他的手掌,乡下流氓吓了一跳,原来这位军老爷始终攥着一把带有放血槽的肉搏匕首。
“那个大口袋呢?”显然是流氓头子的年轻人颇为不甘心地瞪大眼睛,他指了指上校老爷随身携带的革囊,“那里面似乎有更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瞧一瞧……”
“是啊是啊……瞧一瞧……瞧一瞧……”地痞无赖们纷纷起哄。
近卫军上校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按理说,地方上的流氓角色不会对挂着上校军衔的现役军人做些出格的举动,可德比村的无赖似乎不在乎勒索军官的后果,他们状似有恃无恐。
“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东西?”
军官把自己的钱袋丢到餐桌上,他不想惹麻烦,因为他的革囊里装着一件会惹大麻烦的东西:
“怎么样?把钱拿走,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泰坦帝国军情副局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抱歉!实在抱歉……我和我的朋友们对钱财没有兴趣,我们要你的革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军官不耐烦了,他攥紧匕首。另一只手探向腰间地骑士剑。
“借过!借过……”
——………………—………………—………………………………——………—………—………—………—………—………—
酒馆的大厨是个短小精悍的矮胖子,他端着平底锅,带着一脸讨好地笑容。“先生!您要的牛排这就好了!”
“我没要牛排……”军官有些纳罕,然后他便看到黑糊糊地锅底在眼前不断放大。再然后他便陷入意识的黑洞。
厨师朝他的顶头上司摊开手,“这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事情!”
卢卡斯为形象丑陋的大厨师整理了一下油涔涔地衬衫,他语重心长地叮嘱这名军情密探:
“素质……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平伸一双挂满油花的大手,直接在精美的法兰印花桌布上抹了几抹,这个举动看得在场的几位贵夫人连连摇头。
“亲爱的!餐巾、洗手盆和香橄榄就在离你不到半米的地方。你这是在干什么?”
泰坦摄政王挑衅似地瞪了一眼爱唠叨的女皇妻子,然后他就用那双油手掐了掐小女儿的脸蛋,可怜的伊芙泰勒只能苦忍,她不敢在父亲面前哭。
“快把你地脏手拿开,你吓坏了伊芙!”萨沙一向是最为疼爱孩子的那位母亲,她干脆打开哥哥的手,还把餐巾手帕等等物什一股脑地丢到奥斯卡怀里。
摄政王殿下志得意满地离开餐桌,他亲吻了在座地三位妻子,又用鼓舞的眼神打量他的孩子们:
“你们几个小家伙,听仔细了!父亲要告诉你们的是……自由!生活地自由、呼吸的自由、爱的自由。这不需要规范!记住!”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母亲告诉他们必须要在父亲发出命令或是讲述某件事的时候大力点头。
奥斯卡更加满意,他亲吻了儿子女儿。这才和一上午的家庭生活告别了!
应该说,泰坦摄政王的家庭生活十分有趣儿,作为一位父亲,他希望能把自己的全部爱心都倾注到孩子们身上。也许是童年时代的境遇制造了太多的沉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尽可能地让他的子女的生活充满童话色彩,比方说……他为小儿子布置了一座堆满玩具的宫殿、他为小女儿在花园里建造了一座树屋和花海构成的迷宫……如果这还不够,他的宫殿里充斥着木偶艺人和各式各样的演出队伍——他是泰坦的主宰者,他有权利也有能力为他的子女打造如梦似幻的童年生活。最初”卜孩子们自然对花样百出的笑料趋之若鹜,可时间一长,孩子们的注意集中能力开始下降,分辨是非的能力也开始出现异于常人的变化,几位王妻向著名的心理健康专家讨说法,结果她们被告知,奥斯卡对孩子们的溺爱和教育方式是极为危 3ǔωω。cōm险的!
打那以后,除了日常的探视和用餐时间,泰坦摄政王被禁止接触他的孩子,这是帝国女皇以书面文件的形式下达的政令,奥斯卡虽然对此嗤之以鼻,但他无法招架四位夫人的集体攻势,所以他只好默认这个现实——作为孩子们的父亲,他不得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指手画脚,更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看他是旧病复发……”萨沙伊恨得咬牙切齿。
“我看他是太久没做礼拜了……”卡罗阿西亚遗憾地摇头。
“我看他是瞒着咱们一些事……”阿莱尼斯展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恩!”重创初愈的阿赫拉伊娜连连点头,“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是太做作了!这至少说明他不愿咱们为他担心,因此……这直接说明他一定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
“他没对你提起过吗?”阿莱尼斯冲波西斯公主望了过来。
阿赫拉伊娜没有和泰坦女皇对视,而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我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有事的话是不会对外人提起的!”
“外人?”卡罗阿西亚刻意加重了这个词汇的语气。
阿赫拉伊娜没好气地点了点头,“对!记住这个词!你、你、还有我!我们对自己的丈夫来说都是外人!”
阿莱尼斯和意利亚公主互相打量了一番,最后她们一同望向安鲁主母。阿赫拉伊娜刚刚惟独没有提到萨沙。
“伊娜!别说这种危言耸听地话!”萨沙非常不高兴,她又不是傻子,波西斯公主完全是在诋毁她。从而中伤奥斯卡。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阿赫拉伊娜像个西方人那样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们是一个大家庭。这里只有我一个外人!”
“求求你伊娜!别这样……”阿莱尼斯在桌布下面轻轻拉扯波西斯公主的裙摆,“这里没人把你看作是外人,包括奥斯卡、包括我们!有了你我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谢谢!”阿赫拉伊娜刻意摆出一副受宠若惊地神情,但她的面孔又在说完话地一瞬间陡然转冷:
“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就再也不要说什么别人不知道而只有我知道的事情!这让我感到难堪,也让你们看上去显得滑稽透了!”
尴尬地望着愤而离席的波西斯公主。余下的三位王妻不禁陷入深深的惶恐!阿赫拉伊娜是怎么了?她那副歇斯底里见人就咬地架势就像一条……还是算了吧!就当她吃错药,或是真的只是在发火。
“自从她受伤以后……她的压力就一直没有……”
“不是那么回事!”阿莱尼斯打断凡事都往好处想的卡罗阿西亚,“她有压力,我也有压力!为什么她就能旁若无人地发火,而我们只能听着忍着?”
安鲁主母和意利亚公主默不做声,她们争着抢着去抱孩子,不过这两个聪明的女人心里都清楚——阿赫拉伊娜的遇刺事件在实质上就是转变的一个引子,一些事情在此之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到底是怎样的不一样?”
面对坐满一室的军情官员和控军要员,泰坦摄政王如实说出心中的疑问。
“您是指首都还是指……”
“一切!我指地是一切!”奥斯卡打断军情局长,他显得有些疾言厉色。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蒂沃利·哈德雷中将主持的军情局在事态日益严峻的都林城处处陷于被动,这本来是不该发生地事。所以没人敢于直面最高统帅的怒火。
“殿下!现在看来……首都倒在其次……”
“那你告诉我呀!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哈德雷伯爵望了一眼近卫军总参谋长,如果事件涉及到一位高级控军将领,那么由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出面解说自然最合适不过。
“抱歉老伙计,我帮不上什么忙!”
军情局长白了一眼拒绝合作的总参谋长。他只得硬着头皮打开文件袋,不过他并不会责怪加布里约翰特上将,毕竟事关重大,而且直到目前,军情密探地调查工作还是只是一味的猜测。
“殿下!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塞西因伯爵这个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耐烦地摊开手,“全泰坦有多少位伯爵,我可不是每个人都认得!”
蒂沃利·哈德雷将军只得打开一份标注为履历的文件:
“阿尔莫塞西因伯爵,汉诺德堡以及周边地区的世袭领主……他执掌的塞西因家族在莫瑞塞特五世皇帝和六世皇帝在位期间出过两位军区司令和一位作战部部长,这一家也称得上是著名的军勋世家,家庭地位在第一军区和首都东部防区举足轻重!”
“然后呢?”奥斯卡端着一杯寡淡的薄荷茶,他憎恨薄荷茶,但在闷热的夏季,他又过分依赖它。
“然后……”军情局长干脆闭上眼睛,事情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了:
“您恐怕不会相信,其实……最初有这种报告的时候我也不愿相信!”
“到底是什么?”最高统帅把令人厌烦透顶的薄荷茶大力丢到地板上,他近乎忍无可忍地叫骂起来: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些带着金质军衔和宝石烟嘴的家伙!你们极力敷衍我、极力掩饰真相、极力粉饰太平,你们是不是打算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才肯大大方方地跟我解释这件事?”
“请殿下息怒!”
“息怒?我压根儿就没发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否认这件挂在面上的事,“你们知道吗?我要是真地发火了!你们中间那些碍眼的家伙就会被吊死在皇宫外头。你们想看我发火吗?”
自然没人敢于回应盛怒中的帝国摄政王,在一片沉寂中,奥斯卡也不禁开始自责!作为一位统帅。或者说是作为一位出身于秘密斗争领域地军事统帅,他已经发觉自己在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过分依赖军情特务。这些隐于暗处地密探自古就是双刃剑!即为我所用,也能为人所用。
密探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的道德信仰并不稳固。多数时候,军情行动人员获取情报的途径和手段很容易和金钱直接挂钩,这就造成了双重间谍甚至是多重间谍以及消息贩子的门路越来越广、获取情报地手法越来越隐蔽、其中藏匿的金钱交易越来越大——相应的,军情部门的工作效率便越来越低下。就拿眼前的事来说,泰坦摄政王的密探头子之所以陷入被动,就是因为帝国军情局的情报来源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充实可靠了!
“有传言说……”
“传言……”奥斯卡瞪大眼睛,他在以往的机密军情通报会上从来都没听过“传言”这个字眼,如果他的军情行动部门是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