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现象。
泰坦军人把杀戮全不当是一回事,他们口口声声地说:当兵自然是为了杀人!这就有些不可理喻,但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追随他的军人看来,这又是理所当然的事。
军人特别像小孩之处就是听到吹号和军歌受到鼓舞的时候,那就不问为什么而战,欣然冲向敌人,哪怕面前的敌人是手无寸铁的妇孺。
泰坦军人有这种杀戮的勇气,或者是说他们有执行这种命令的勇气。利用庞大的贵族军官团和自上而下的军队官僚体系,神圣泰坦的武装力量形成了一个高效、严密、等级森严的武装暴力集团,这是泰坦军队的本质,除了暴力,除了武装,这支军队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
当然,有些时候,这种时候并非特指,比方说神圣泰坦受到了侵略,作为一个武装起来的暴力集团,这个集团自然要为它所拱卫的国家……其实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为了这个国家的上层统治团体提供保护,但不管怎么说,泰坦武装力量自诩为正义!他们的敌人自然是“正义之敌”
在特定地历史时期。正义与武器近乎同意。武器是只要花钱买。
敌人或自己人都能买得到。而正义只要给它加上道理(正义的道理都是人为加上去的)不论敌人还是自己人,也都能买。古来所谓“正义之敌”这一称谓。就很少有人试图把它弄个清楚明白。
瑞尔军人仅仅因为是“瑞尔军人”就被勒令离开瑞坦边境。单由泰坦军人构筑所谓地“单线边境防区”这是反正义的!泰坦按首都报纸报道必须说这是“正义之敌”——我们压迫正义完全是为了对付我们地潜在敌人,从这个层面来理解,压迫正义就是维护正义……听听,多么新鲜的论点!大部分泰坦军人都相信。
与此同时,水仙骑士也仅仅因为是水仙骑士就对他们下令。进攻连一个作战人员都没有的波西斯村镇。这也是反正义的,但水仙骑士自有一套说辞。执行这个命令的部长长官解释,他地行动合法且合理,首先他受到方面军总司令的授权,其次他的部队在执行任务期间受到了波西斯异教徒的袭击。
反复强调“异教徒”的好处就是一场牵涉到一千八百多名无辜死难者的战争罪行会被冠以“正义之友”这一称谓!真正留恋正义的人会感叹世道浇离,而真正打算维护正义的人则要追究那些“正义执行者”的罪过,不过我们早已了解,这种好事之徒自古以来就不讨当权者的欢喜。
803年第一季度,第一件轰动世界地重大军事事件就是神圣泰坦在《伯爵山条约》字迹还未干的时候就悍然出兵瑞尔,抢占和谈条约中规定的边境非军事区。第二件令人侧目地事件就是一向被冠以神选战士这一神圣称谓的水仙骑士团。因由一名骑士与一个波西斯牧民发生口角,结果酿成一个村镇的男女老少惨被屠杀的悲剧。
“就这两件事,您怎么解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始终垂着头。他似乎没有听到客人地问题,而是一门心思地浏览着手中的一份履历:
“阿亚克辛庞蒂马热爵士,法兰新兴通讯社的发起人、执行主编,法兰新闻出版协会理事长。法兰庞蒂马热报业机构所有人,法兰王廷高级顾问,法兰储君第三导师……”这一大串头衔都说明,坐在泰坦摄政王对面那个身材高瘦面相古板的中年人绝对是个极为称职的好事之徒,而且!好事好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头上,这样的家伙一定极为难缠。
“您是代表法兰王庭还是代表您个人?或是法新社?”
庞蒂马热爵士很难得地露出善意的笑容,“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我代表我个人,与我国王庭和任何国际新闻通讯社都没有干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摇了摇头,“可您拿着贵国宫廷长官出据的介绍信,您的旅行护照上也盖着贵国外交部签发的特别通行印章……”
“尊敬的殿下,这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在你的随行人员中……有一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泰坦摄政王的口气异常冷淡。
“是的殿下,我也这样认为!”庞蒂马热爵士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在向贵国报关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家伙,他显然是我国宫廷的特别机构派在我身边的监视人员!”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紧抿着嘴,对方是和权贵打交道的大行家,一般的威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位庞蒂马热爵士一口咬定随行的密探是法兰宫廷派来监视他的暗哨,这就令泰坦摄政王无法借题发挥。
“尊敬的殿下,您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奥斯卡猛然醒转,这几天他总是精神溜号,以往的英明神武也不知跑到哪去度假了!
“什么问题?”
庞蒂马热爵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首先!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您作为神圣泰坦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您如何解释泰坦近卫军对瑞尔永久非军事区发动的侵略行为?”
“等等!你把近卫军与瑞尔王国军构建共同警备区的一纸协议视为侵略?谁侵略了谁?”
“呃……这个……”法兰来的大主编一时语塞,泰坦摄政王还真会给他出难题,“您地意思是说……近卫军出兵占领瑞坦边境非军事区这一行动曾受到瑞尔当局的授权?”
“就是这么回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微笑着点头。在他看来,问瑞尔国王要一纸协议要比在荒野里找一卷厕纸简单几万倍!
“可是……我国以及西方王国联盟没有得到过任何来自瑞尔的通知。”
“通讯延迟!你是世界上最著名地通讯社社长之一,你应该理解这种事!”
庞蒂马热爵士只得苦笑。他看了看笔记本上的记录,按照泰坦摄政王地说法。如果近卫军得到过瑞尔当局的授权,消息会在泰坦军队有所行动之前传遍整个大陆,可近卫军明明搞的是突然袭击,这场事后协议自然来得很迟很迟。
“那么……第二件事呢?”面相古板的法兰人突然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您知道吗?四百年来,贵国地水仙骑士团一直是神教世界的守护神。是比圣殿骑士还要高贵的神圣武装集体!可在今年二月份,抱歉……”
庞蒂马热爵士停顿了一下,他笑得更加鬼祟,“尊敬的殿下,实在抱歉,由于通讯延迟,我无法确定准确的日期,但在今年二月份,确实有一支水仙骑士团的军级部队悍然向一个没有武装人员守卫的波西斯城镇发动攻击,代价是牺牲了两位直属罗曼教廷的神职人员。还有在这座城镇安居了数百年的一千八百多名……”
“咳咳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边摆手一边制止对面的法兰人继续说下去,他地史记官亲自为他捧来了东方产的红茶,泰坦摄政王用香浓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才摆开一副军人惯常会有地那种“英雄“的架势。——………………—………………—………………………………——………—………—………—………—………—………—“阁下……”泰坦摄政王似乎恢复了状态,他悠然自得地打量着来自法兰的大记者:
“对于今年2月25日,发生在安纳托利亚平原、霍卡亚拉罕自治领迪达马镇的所谓战争罪行……首先!我得强调,这和战争没有关系!罗曼最高教廷责成水仙骑士团维护安纳托利亚平原异教徒聚居区地地方治安。那么这次事件就是一次治安事件,而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夸大的所谓战争行为!”
“其次呢?”庞蒂马热爵士仍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但笑容的背后却是露骨的讥讽和轻蔑——他就知道泰坦摄政王会这样解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个敏感的聪明人,他自然体会得到对方的情绪,但他并没有发怒,而是借着低头品茶的机会舒缓了一下心头的火气——不管阿亚克辛庞蒂马热有多么讨人厌,这个好事的家伙毕竟是当世三大通讯社之一的掌门人,他的舌头和手里的羽毛笔相当于一直布置在坦法边境上的法兰正规军。
“其次……”安鲁的大家长把玩着手里的骨瓷茶杯,这个精致的小玩意的价值足以抵得上那个波西斯城镇所有人的性命。“其次就无可奉告了!因为……我已责成安鲁军统当局和水仙骑士团驻安鲁哈啦大本营成立专案调查组,这次事件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军事机密,这里不便多说,我只能……”
“可刚刚您说这是一次治安事件,与军事无关……”
突遭抢白的泰坦摄政王把茶杯推到一边,他恼羞成怒地瞪着坐态安然的法兰人,在沉默半晌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又把“一千八百多条性命”拿在手里:
“阁下,您应该明白无可奉告的含义,等到水仙骑士团的军法处和最高军议庭对此事做出判决,我一定会派人通知您!”
庞蒂马热爵士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伪君子是当世之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对待这样的人并不能太过份,与其考虑得罪泰坦摄政王的后果,还不如给自己买块坟地来得简单。所以……鉴于一个国际通讯社的立场问题,再加上法兰与泰坦“睦邻友好”这个大的原则,这次非正式的采访应该也必须告一段落了!
“最后一件事,尊敬的摄政王殿下!”阿亚克辛社长终于换上一副满怀关爱地嘴脸:“想必这个时刻对您来说一定极为困难,尽管贵国的军情部门把保密工作做到家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王妻殿下遇袭重伤这件事……”
“够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发作,他像一头疯虎一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带那头没有生命地冰熊也突然变得狰狞可怖。
泰坦摄政王手按从不离身的元帅剑,他瞪视着显然极不受欢迎地法兰客人。直到对方在他的注视之下胆怯起来。
“抱歉殿下……请原谅我的冒失……抱歉……”庞蒂马热爵士双手紧抓坐椅扶手,直到刚刚,直到猛兽露出血盆大口和满嘴獠牙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地暴徒,他得承认自己在采访的时候过于忘形,他甚至忘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如何走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一直陪同旁听的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边说边放下了手里的史籍。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随时都可能发疯发狂的摄政王。——“爵士阁下,如果再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咱们就到这里为止吧!”
“是的是的……当然……”庞蒂马热连连点头,他地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快得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办法发火。
帝国摄政王走出会客室,一直守在门边的军情副局长就笑脸盈人地靠了上来,但奥斯卡并不领情,他一把提起卢卡斯的领子:
“我会永远记得是你安排了这次会面,你知道那个法兰人拿我当什么吗?小丑!他拿我当小丑你知道吗?”
“殿下……殿下……我喘不上气啦……”卢卡斯自然会在这件倒霉事上发表意见,他一味求饶。试图让盛怒中地主人平静下来。
“哦啦……滚出我的视线!”奥斯卡果真丢开可怜的大学毕业生,可难缠的军情副局长又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我地殿下!您只要给我一分种,然后你要滚我多远我就滚多远、你要滚多高我就滚多低。你……”
“别胡扯!”奥斯卡没来由地一阵心烦,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奉承、更不需要拿身边的人寻开心,他只是……只是愤怒!尤其是在有人提醒他妻子受到侵害的时候。
走过城堡与室外连接的长廊,满面愁容的泰坦摄政王遇到了外出而归的费戈。两兄弟大力拥抱,彼此问候,费戈一眼就看出小弟弟的心不在焉,他只得尽可能地长话短说:
“两件事!第一,对霍卡亚拉罕惨案,你得拿出一个处治的态度!第二,咱们不能让家里那些老家伙无限期的拖延会议日程,咱们不能被这个会议困在这里!”
“谁说不是!”奥斯卡望着湖心岛上的风光,他连连点头。
“嘿!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费戈用指节敲了敲小弟弟的额头,在小奥斯卡成为安鲁的大家长之后他就再没对弟弟这样做过,不过是时候教训他了!
“我可不管阿赫
拉伊娜在首都惹上了哪个不该惹的家伙,你得打起精神,这里有比你的异族妻子更重要的事!”
奥斯卡拍开哥哥的手……不提也罢,一说就是一肚子的火:
“阿赫拉伊娜是最不可能给我惹麻烦的那个人!她甚至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是一些藏在暗地里的家伙又看我不顺眼了!”
“她信真神!全泰坦的国民都看她不顺眼,我敢打赌,这件事绝对不是针对你的!”
奥斯卡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哦啦我的哥哥!别说的那么绝对,依我看……不是针对我的才怪呢!”
费戈甩了甩头,他被套了进去,他急急忙忙地找到家长可不是为了慰问奥斯卡的异族老婆:
“我说!等你回到都林,这件事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可你看看四周!咱们是在一个不挨天不挨地的小岛上,你得记着最紧要的事!”
“好吧好吧!”安鲁的大家长投降似地举起双手,“什么事?”
费戈给头顶的天空一个大大地白眼,“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在听!我只说最后一次!你是水仙骑士团真正的最高统帅、家族的决策者。你得对霍卡亚拉罕惨案地肇事人拿出一个处治的办法!然后就是家里那些既顽固又难缠地老家伙,咱们不能让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奥斯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话说回来……霍卡亚拉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啊哈……”费戈发出一声轻佻的呼哨,他从马鞍上的挂囊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我猜你可能没功夫仔细看看这份东西,所以咱们就拣重要的说!起因哪……”
水仙骑士团地总指挥停顿了一下,他有些难以启齿,“当事人声称,事件起因是塔森方面军第二骑步混成军的一名少尉队长在回返营垒的途中与当地的牧民发生了口角……”
“因为什么发生口角?我就是想问这个!”
费戈看了看小弟弟。又看了看同样满脸期待的军情副局长,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啊……这名少尉队长在城镇的水源地撒了一泡尿,受到……受到目击者……也就是那个牧民的指责……”
“光明神在上!然后呢?”
“然后……然后……”费戈有些结巴,他装模做样地看了一眼调查报告:“啊哈!在这儿,然后这名少尉队长就回到了驻军的营地,并把自己受到波西斯人辱骂这件报告了他的直属长官,一位少校团长!”
“你干嘛不直接说完呢?”奥斯卡极不理解哥哥的反刍。
费戈挠了挠面皮上地软肉,即使他脸皮再厚,这件事也令水仙骑士的总指挥感到脸红:
“这名少校团长带上自己的骑兵,在牧人村落找到了那个出言辱及少尉队长地牧羊人。你能想到的,接下来就是水仙骑士惯常对付波西斯人的办法,该挖眼睛的眼睛、该剪舌头地剪舌头!事情自然闹大啦!镇上的波西斯治安官来抗议。然后又是口角,你可以把这次口角理解成真正的言语上的冲突,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不知是谁先砍了谁一刀。反正一个倒霉的骑士因此丧生!少校团长自然得就兵员的意外死亡请示他的少将师长、少将师长自然得就此事请示他的中将军长…结果你都知道,不用我再说了吧?”
“狗屎!就因为一泡尿?”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费戈摇了摇头,“确切一点说是因为一次口角!”
奥斯卡尽力克制想要说脏话的冲动,“那个……那个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