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凶悍、克利斯的多愁善感、维尔辛赫苦楚寂寥……英雄们面孔一一浮现在画板上,他们把一个精致的玻璃匣子围在中间,眼光都盯着一块小小的神牌和一条普通的黄金项链。
奥斯卡并没有不耐烦,但在千万人中间等了半个时候之后他还是会抱怨大主编的动作迟缓,不过他终于等到了!青年近卫军杂志社敞开了紧闭的大门,人群立刻向前挤、向前拥。士兵们先是在最显眼的门廊里摆好英雄们的肖像,其中有五幅作品没有着色,这种画作在葬礼上才会用到……
等到放好画像,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适时登上门廊的台阶,法利·莫瓦特迎了出来,他双手捧着玻璃匣子,似乎还犹豫着如何向最高统帅敬礼,但泰坦摄政王先朝他摆了摆手。
奥斯卡接过帝国的军魂圣器,他转向现场围观的群众和,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呢?年轻的摄政王仔细考虑,其实他在来时的路上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该说他都说过了,该做的他都做过了!可到底要对帝国勇士们的作为说些什么呢?到底要向群情激昂的民众如何解释呢?
事到如今,勇士们的遗体已经入土、英烈们的魂魄已经返归天堂!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轰轰烈烈的庆典活动和泰坦民众忠君爱国的空前祭典推向高潮?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背朝人海,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块小小的神牌是他登临帝位的道路上的一个难得的契机!若是利用得当,他会是古往今来的泰坦皇帝中最受人民和士兵爱戴的不世之君,若是他把事情搞砸了……说真的!奥斯卡已经发觉他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因为他在没有考虑成熟的时候就把重逾千斤的神牌接到手里,看看眼前的场景,他已退无可退!
似乎是发觉到最高统帅的犹豫,自命不凡的谋臣将校纷纷凑了上来:
“殿下!我们可以在数以万计的战斗英雄里面搞一次十大评选,就叫802年动感泰坦……”
“那是拿英烈和人民的苦难开玩笑!”
“殿下,我们还可以在数以万计的战斗英雄里面搞一次海选,就叫超级战士……”
“闭嘴!那会是一场闹剧!”
“殿下,英雄的遗愿是送神牌回到故乡,可神牌还在您手里!”
奥斯卡望向说话的人,背后的群众和士兵已经开始鼓噪,人们对大人物的装腔作势厌烦透顶。
“卢卡斯!你想说什么?”
军情分析处长呵呵笑了笑,“虽然这样做有点危 3ǔωω。cōm险,但您必须得亲自跑一趟南方,把神牌送回英雄的故乡,完成传承神牌的旅程,一来……您可以把神牌的影响力扩大到全国,争取到下层民众最广泛的拥戴;二来,神牌代表帝国国格和泰坦军魂,您的脚步所到之处,军人效忠、贵族朝拜!第三嘛……是时候让南方人清醒一下了!通过这次旅程,您得让他们明白谁在主宰泰坦!有了民众和士兵的拥护,谁都无法动摇您的地位!”
“你……通常都把最重要的一点放在最后……”
卢卡斯对小主人点了点头。
奥斯卡笑了笑,他转过身,当着所有官兵和都林市民的面砸碎了玻璃匣子,然后就把项链和神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而目睹这一幕的人也没有发出欢呼或是赞叹,泰坦穹苍下,一切都在向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无声地跪拜。
第三十三集 第九章
教历五世纪早期,泰坦西教区依托索斯格尔湖的风光显赫了两百年,在风景秀丽的森林湖区出现了许多名噪一时的修道院和神学会,大概是在阿尔法三世皇帝执政期间,泰坦帝国的宗教团体突然没落下来,谁也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在战争期间,索斯格尔湖区一度沦为侵略者的占领地,但现在看来,市镇乡村保存还算完好,一些历史悠久的古城和风景盛地依然保持着美丽的外观,极少遭逢战火洗礼。
有人说闻香识女人,女人香就是世上最迷人的味道,但在索斯格尔湖区,最著名的不是修道院和神学机构,而是数个世纪延续下来的香料产业。索斯格尔在古罗曼语中的译音就是“生长薰衣草的地方”作为泰坦帝国最重要的香料产区,湖区市镇都保留着作坊和各式各样的香水厂牌,这些作坊和小工厂通常以家庭为单位,世代经营女人香和很少一部分调味品。
教历791年,湖区南岸的戈尔德镇来了一位退休的将军,小镇上的居民在惊异这位中将大人的阔绰时又难免担心自家人的生计。戈尔德地区并没有身份显赫的大贵族,小镇居民的出产可以毫无阻塞的运输到外地。在有贵族的地方,香料买卖都被商人和贵族联合垄断,家庭收入就被压缩到谷底。
莫郎左。哈宁伯爵在紧邻湖岸的戈尔德郊区拥有一大片景色秀美的土地,甚至可以说,在戈尔德镇向湖区方向望,你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哈宁伯爵的私有财产。在这位退休将军和大多数人眼里,这块土地就是百万金币。
在莫郎左将军迁居小镇的十年里,镇上的居民没少领受这位老伯爵的恩惠。也许是参军地那段时间见证了太多的压迫和苦难,到了宁静安详的戈尔德。哈宁伯爵就把所有人的生计看作是最重大的事!他捐资修缮了镇上的教堂,斥巨资新建了中学,在熟悉了香料产地的工艺和买卖市场之后,老伯爵又阻止了当地的生产协会,一手包办古镇居民的香料生意。有一位大贵族做担保,戈尔德镇的香料生意越来越红火,更为难得地是,哈宁伯爵从不曾在镇民的生意里抽取一分钱,如果当年的生意不好,或是由供求关系的变化出现亏损。老伯爵还会赔付镇民的损失。
应该说,至少是在戈尔德地区,除了光明神和神像旁边敬供的帝国摄政王的肖像,莫郎左。哈宁伯爵就是天底下最受尊敬的人!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事迹,哈宁伯爵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战争期间,退休的近卫军中将建立了一支独立骑兵师,兵员都是当地的小伙子,老人教会这些渔夫和庄稼汉骑马打仗,当战争最后胜利,西方来的下等人沿着湖岸退往边境的时候,左近的村民和镇上的居民都聚到老伯爵的大庄园里,据说人们吧伯爵家地窖洗劫一空,可老伯爵在事后查点,除了酒,赶来参加庆典活动的乡邻连他家的一根针都没有动过。按照老伯爵的话说,他会为了这方水土和这方人民毫不犹豫地献出一切。
据说……在801年,第二次卫国保卫战爆发不久,有一段时间整个帝国都笼罩在投降的阴影里!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向侵略者乞求和谈,她派来的谈判代表和皇室专员就下榻在哈宁伯爵的巨型庄园。应该说,那是戈尔德针最慌乱、最屈辱、最黑暗的岁月。
哈宁伯爵不愧是一位声名显赫的近卫军将军!镇上地居民在提起老伯爵破口辱骂皇室特派员时总有说不完的话,就像他们在事发当时站在伯爵身边耳闻目睹一般。
莫郎左将军严词拒绝了皇室专员的提议,身为泰坦贵族,他本应该接受女皇陛下的直接受命,可泰坦贵族的操守和军人的信念让他对屈膝投降极为反感。哈宁伯爵地庄园到底没有成为和谈地点。戈尔德镇连带整个索斯格尔湖都因老伯爵的仗义执言远离了屈辱和苦难!
时间是教历802年12月20日,湖畔地区的居民刚刚渡过感恩节,在哈宁伯爵家主屋的大院子里堆满了热情淳朴的乡邻送来的各式香料和湖鲜之类的土特产。哈宁伯爵家一天到晚都笼罩在香料和咸鱼混合而成的古怪味道里,搞的老人烦不胜烦,偏又对此无计可施。
12月20日,这对戈尔德镇和索斯格尔湖区来说又是一个不得不细说一番的大日子!就像上次一样。莫郎左。哈宁伯爵家的大庄园又一次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与第一次比起来,哈宁伯爵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帝国摄政王的提议,他的家会是泰坦第二次卫国战争停战协议即《伯爵山条约》签字仪式的举办地点。
望了告诉大家,哈宁伯爵的庄园有一个尽显尊荣富贵的名字——伯爵山!泰坦帝国标榜胜利的第二次卫国战争停战协议就以这座庄园的名字命名。
“伯爵山”紧邻湖区,它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占地数十公顷的巨型庄园,当地人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义务为莫郎左。哈宁伯爵看家护院,不过现在情况已经改观,为了促进谈判会议正常进行,近卫军第十三军区干脆把司令部搬到伯爵家,戈尔德镇里里外外都是全副武装的帝国军人。
一辆刻有安鲁纹章和水仙骑士团徽号的华丽马车循着小镇上的街道驶近广场,尽管没有那种迎接大人物时的热烈气氛,但是小镇居民仍然用亲切的呼语向远从都林赶来此地的哈宁伯爵的独生女儿道出最真诚的慰问。
时过境迁,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整日闷闷不乐地寡妇,她的生活多姿多彩,不但深受尊敬。在陪同帝国女皇和帝国摄政王出入宫廷的事后,许许多多英俊风流的小伙子都喜欢围着她地裙摆转圈……按照首都那些好事之徒的说法,单身的奥热罗男爵夫人是未来的泰坦帝国最有魅力的寡妇,想要把她娶进家门的男人可以编成一支新的首都保卫师。
无论如何。罗兰娜都没有再婚的打算,她的父亲和她的闺中密友都曾催促过她,可她几乎对所有出现在身边地男人不屑于顾,这些男人中间不但包括鲁宾元帅的亲侄子、军火大亨阿特弥阿力家的一位子爵,还包括主持本次和谈的帝国外交大臣法郎士。勒穆斯侯爵。
在对奥热罗男爵夫人展开热烈追求的人群里,法郎士。勒穆斯侯爵不管是年龄还是身份都与罗兰娜最为合贴。勒穆斯侯爵出身帝国最著名的外交世家,他的爷爷就是阿尔法三世陛下的外务大臣,等到阿莱尼斯执政,他便以三十出头的年纪挑起重任,应该说。法郎士。勒穆斯侯爵是当之无愧的成功人士,即使蒙受祖荫,但在处置外交事务的手腕上,他的能力和见识已经得到女皇陛下和帝国摄政王的认可。
奥热罗男爵夫人年轻轻就没了丈夫,勒穆斯侯爵在没到三十的时候就死了老婆,两个人同病相怜,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源于工作上的频繁接触,据说……也仅仅是据说,安鲁家的首席史记官和年轻有为地帝国外务大臣已经交往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是没有的事!”罗兰娜挖空心思想要向父亲解释。
“法郎士是个好小伙子!你到哪去找一个如此完美的好男人?”莫郎左。哈宁伯爵对女儿的固执实在难以忍受:
“罗兰娜趁着这个机会。和勒穆斯侯爵多在家里住一阵子,他是外务大臣,你是史记官,没人会说闲话!”
“我不是怕那些流言蜚语,而是……”奥热罗男爵夫人放弃似的摊开手,这种状况她也不好形容:“父亲!我说过了,这是没有的事。这会给我的生活造成困扰!”
“你的生活?”老伯爵嗤之以鼻似的啐了一口,“你的生活不能只围着奥斯卡那个小混蛋打转!一度是这样,满以为你结了婚会有所改观,可现在又是这样……”
“别再说了!”罗兰娜气恼地打断父亲,她干脆别开头,再也不理会老伯爵地喋喋不休。
马车停在小镇广场上,出席谈判签字仪式的外务官员和一干近卫军将校一通涌了上来。若再平常,贵族官僚不会对一位寡妇这么热心,可此时此刻。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是代表帝国皇室和安鲁家族出席会议,历史会由她手中的羽笔留下最为辉煌的一页篇章,人们少不得要巴结这位掌握着话语权的尊贵夫人。
“男爵夫人日安!一路上辛苦了!”法郎士眨着水漾的蓝眼睛,人们都看得出,他打量女人地视线充满激赏。
像往常一样,罗兰娜朝帝国外务大臣递出手背。“日安!今天不是签字的日子吗?你反倒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勒穆斯侯爵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轻松自在?这可从何说起?在战争胜利之后,压在军人肩膀上的担子算是卸了下来,剩下的战后协调事宜全都推到法郎士和帝国外务部上,对于勒穆斯来说,他与西方王国联盟进行的这场拉锯式的谈判不亚于战争中的任何一次战役!在战役进行过程中,他打得异常艰苦,甚至一度沦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但他挺过来了,他的国家给了他强有力的支持,但这也不能减轻他的压力。
“签字仪式定在下午,也许……西方人会在最后一刻反悔也说不定!”
“他们敢?”一名上了年纪的近卫军军官凑了上来,他夺过史记官的手,用毛茸茸的嘴巴吻了吻男爵夫人的手背。
罗兰娜厌恶地避到一边,他认识这位喜好钻硬的近卫军上将,按照父亲的说法,这个老家伙在战争期间休了一年的病假。等到战争结束,他就像赢了官司一样兴高采烈地蹦了出来,嘴上叫嚣着什么为国争功,其实是想在谈判过程中捞些便宜。
作为泰坦军方的代表。鲍吉尔。乔万纳将军的确就像人们看到的那样一无是处,但谁也说不准最高统帅为什么会让一个窝囊废出席这次划时代的谈判会议?
在历次双边或是多边会议上,法郎士。勒穆斯侯爵只得一个人应付西方王国的连番轰炸,这些下等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战败国的地位,反而像胜利者一样吆喝,甚至继续用战争要挟泰坦。
勒穆斯侯爵在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伪君子,他以无可挑剔的外交辞令和绅士风度折服了所有的会议参议,按照目击者的说法——泰坦外务大臣是把国家敌人逐一放倒在摔跤场上,让后挨个儿再踩上几脚。
罗兰娜一行人在小镇里的罗曼式礼拜堂用了午餐,她的父亲是东道主。并为女儿回家准备了丰盛的酒宴,若是在从前,罗兰娜可不会像个好事之徒一样四下打听,但是现在,奥热罗男爵夫人成了安鲁地史记官,事无巨细,她都得从源头开始查证下去,直到史籍中出现真实的一笔。
就在餐桌上,法郎士。勒穆斯侯爵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对谈判过程和敌我双方达成协议的政治背景和现实依据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解释,罗兰娜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或是手段高超的外交家,她在记录的时候遇到了许多似懂非懂的问题,勒穆斯侯爵乐得直拍手,他最后说,找个机会单独给男爵夫人补习一下国际政局,还没等罗兰娜反对这个轻佻的主意。她的父亲便以替她答应下来,然后一屋子的男人就用“会心”的笑容打量史记官,那副样子就像是在瞻仰一位新娘子。
“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罗兰娜在回到马车上的时候继续向父亲发牢骚,可自以为得计的莫郎左。哈宁伯爵对女儿地苦水一概不予理睬。看得出,老人是一心想为独生女找个好夫婿。
中午的时候,车队和一支近卫军的骑兵部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戈尔德镇,小镇距离伯爵山庄园还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但要走过一段纵横起伏的丘陵,还要渡过一条几米宽的河道。
一路行来。索斯格尔湖区的温柔尽收眼底:小鹿在参天大树的光滑褐色土地上行走,露出泥外地树根边躺满巨大的奇形怪状的岩石,岩石间露出幽深曲折的乡间土路;道路两侧的森林死一般的寂静,枝叶间洒落着不断跃动地斑斑驳驳的阳光;正当年的最后一季薰衣草和黄香木在第一场大雪到来之前努力发散着芬芳,草叶之顶的天空一片湛蓝,凉风习习。冬的气息攀上树梢,飘入红棕色的树干排成的高墙。
过了小河,在潺潺水声里一眼便能望见令戈尔德人引以为傲的伯爵山庄园!庄园大得离奇,在湖区沿岸,自东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