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思潮,包括文学思潮、文艺思潮、社会思潮等等,我不可能抹杀它们的存在、也无法忽视它们地意义,我想通过一种新地思想体系囊括这些个体方面的内涵,达成各个思想集体形式上的一致。”
马蒂斯这次倒是听懂了,但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殿下!这不可能!思维个体上升为集体意识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有无数的可能性、无数可能性包含着无数结果。您根本无法统一思想领域,因为思想就是自由的代名词,您的思考只是想从另一个角度抹杀自由,如果您放不下统治泰坦地权柄,一切都只是换汤不换药的无解问题。”
奥斯卡也摇了摇头,“依我看……你对自由的理解也有失偏驳!自由是有限度的自由。任何社会都是如此。如果自由无度,国家和社会都会陷入混乱的境地。法制和专制都是一种制度,这种制度的优劣只在于如何对待自由,可问题是自由的概念至今也不确切。”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大思想家终于点了点头,自由的概念是什么?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地管制自由?封建专制统治下的社会没有自由可言,那么有自由的社会又是什么样子?这一切还是谁都没见过的不解之谜。
“您知道我在解决掉南方的分离主义份子之后打算做什么吗?”帝国摄政王突然笑了起来。
“做什么?对付自由主义?”
“不!”奥斯卡摆了摆手,“我要对付的是无政府主义,无政府主义看的自由倾向才是最危 3ǔωω。cōm险的!不过……在对付那些无政府主义者的同时,我要制定新的泰坦法典,这部法典会对自由作出规范;我还要改组贵族元老院,成立上下两院参议奈,并在全国范围内分地区、分批次地建立第三等级议会!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所有像您一样有思想、有德行的人都能为国家政务出谋划策,至少……在我能理解的范围里,这是我能为帝园公民提供的最大的自由!”
“上下两院参议会?全国范围内的地方第三等级议会?”马蒂斯突然激动地说不出话,“这……这是谁给您出的主意?”
“我!”帝国摄政王背后突然走出一位面相温和的中年人。
“您是……”马蒂斯有些尴尬,他并不认识这位能在帝国社会属性这样的问题上影响身旁那位独裁者的大人物。
“西斯林·埃弗内罗毕!很荣幸认识您!”
“西斯林·埃弗内罗毕?”马蒂斯与对方握了握手,他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可他怎么也无法联系到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埃弗内罗毕伯爵久居海外……”奥斯卡笑呵呵地打量着刚刚结识的挚友。“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西斯林早年供职于帝国特勤处,负责帝国在英格斯特王国的秘密情报工作,这次他是来首都述职的。”
马蒂斯下意识地撇了撇这嘴,这又是一个暴力机构的奴才而已。
埃弗内罗毕伯爵把思想家的不屑全都看在眼里,他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马蒂斯先生,想必您对英格斯特王国突然爆发的革命风潮了如指掌,据特勤部门了解……您与英格方面的几位革命领袖始终保持书信来往,并在思想上影响着他们地革命道路。是不是这样呢?”
马蒂斯已经感受到面前这个中年人的不怀好意,他立即警惕起来。并用沉默回应对方地挑衅。
“不用担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笑脸盈人,“经历过791年的南方大暴动,我并不会把持有自由主义倾向的人看作是十恶不赦地罪人。”
“可您的双手还是沾满自由勇士地鲜血!”马蒂斯气愤地瞪着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他已经看透了这些王者的真实嘴脸,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并不完全是贵族。可这位摄政王永远也无法离开他的阶级,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和他一样的贵族集体赋予他的,失去了贵族的支持和拥护,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换句话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存在只是为了和他站在一起地人谋福利!
帝国摄政王冷冷地笑了笑,“人要杀我!我要杀我!单就武装冲突或是杀伐本身而言,讨论它的性质还不如关注它的目的!”
“谋求自由!谋求生存!”西斯林埃弗内罗毕接过奥斯卡的话,他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黄胡子在说话地时候上下抖颤,就像除草的大剪子。“马蒂斯先生!您想过没有?自由永远是一小部分人的自由。就像英格斯特。国王的改革不尽如人意,所以您的朋友们才要鼓动民众起来抗争,到最后……打个赌怎么样?你的朋友们会成为新的国王,虽然不是从前那一个,但是一个和多个的区别差不到哪去,人们看重的只是资本和财产。这才是本质问题!”
马蒂斯没有回答,但他也无法否认埃费内罗毕伯爵的说法,不管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是那些企图分享政权的商人阶级,标榜自由只是一种宣传口径,决定一切的只有利益!
商人看重的最大的自由就是贸易自由,因为他们的利益来自贸易。在贸易活动中,他们希望帝国的政策能够保证他们的私人财产不受侵犯,而当他们私人财产受到侵犯时,国家就要动用暴力维护他们的利益。
在封建专制社会,商人被排除在国家政权组成之外,他们没有权利要求国家,而同时,贵族领地滞留大量劳动力的现实也让商人阶级必须反对封建特权等级,他们要求解放耕地、解放农奴、解放生产力,他们要建造更大的工厂、他们要建造更大的海船、他们要经营更大的生意,所以说!归根结底,商人阶级的要求只有一个:“给我金币!”
“给我金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径直向马蒂斯冯卡斯尔摊开手掌,“这不是要挟、更不是威逼!我听说帝国境内最主要的三大商团首脑经常在您的乡村别墅举行餐会,那么在下一次餐会上,您必须向他们表达我的意愿,合作或是不合作,我为帝王,选择权在你!”
一向对统治者无畏无惧的大思想家终于感到庞大的压力,这种直接欺近口鼻身心的力道令他微微发抖,不过当然!他是一位清高孤傲的学者,他可以继续傲慢下去!不过……特别不幸的是,他也是一个极为成功的商人,他在远离战乱的泰坦中东部地区购置了大量的产业,在清高孤傲的同时他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生计。
奥斯卡被对方那副游移不定的神情搞得有些不耐烦,他只得揽住马蒂斯的肩膀,“专制统治也好、自由社会也罢!你认可我,我承认你!做不到互惠互利……您最为鄙视的国家暴力依然为我控制。”
马蒂斯缩在独裁者的肩膀底下,模样就像一只无助的小母鸡,但他只在眨眼之间就挺起胸膛,尽管什么都没说,可他还是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擎起高脚水晶杯。
“为自由!”
“为一个换汤不换药的新政体!”
奥斯卡放纵地笑着,该是他讥讽这个伪君子的时候了。
就本质来说,一个新政体的出现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对泰坦社会现实的理解力并无必然地因果关系,即使两者之间存在着联系。可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扭转整个社会地构成方式。新政体的出现源自人类社会从生到灭的人文动力,这包括社会地发展、经济的繁荣、文化知识特别是哲学美学地进步和普及。
一开始。泰坦的自由主义思潮只是哲学美学界反对宗教精神独裁斗争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这种思潮出现得最晚,也算不上多么轰轰烈烈。
最初的反封建斗争主要表现在开明的知识分子深刻要求解放思想。突破光明神教在意识形态和思想领域对社会、对民众的精神压迫和残酷统治。除了最古老的几部福音,光明神的经义在很大程度上成为贵族统治者的帮凶。它地主要用途既是麻痹人民地心智,在悲惨的现实中经营幸福的幻象和天堂的梦境。
宗教制造顺民,为封建专制服务:统治者领导封建特权阶级压榨下层人民,和宗教鹰犬瓜分掠夺所得——千百年来,在奴隶制的罗曼城邦共和国进入帝国时代之后,这种体制一直在西大陆居于主导地位。
因此!为了打开光明神教套在世人身上的思想枷锁,泰坦地哲学家和美学家先于文学家艺术,在理论领域首先对光明神发难,他们提出了人本位的审美观点。并以意利亚启蒙思想运动的成果为依据。从天文学的进步出发,在唯物论和无神论这两块阵地对宗教阵地进行了无情的批判。
在早期,意利亚王国的反封建运动也打着批判宗教的旗号,但最后只流于声色犬马,大好的文学和艺术伤口都被引入各国宫廷,成为一种时尚、成为特权阶级把玩的赏心悦目的节目。特别是歌剧。
泰坦人大概是在意利亚的同行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开始关注这项反封建的盛事,但他们的同行极不争气,嘴上说着肯定人、肯定人性,却对为什么肯定人的概念一知半解。
意利亚的天文学可以突破神教的禁制、意利亚的艺术品可以打破神教的规范,可意利亚的反封建运动在思想领域上只是起到带领人们入门的作用,真正在理论上做出建树的是后来居上的泰坦哲学家和美学家。也就是在这一时期,泰坦学者创造性地抽离了美学的研究对象;美学由文艺批判、哲学和自然科学的附庸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社会科学。这是人类在思想史上跨出的最重大的一步,美学的奠基礼代表着封建神学愚民策略的彻底破灭!
美学中最重大的范畴自然是审美理论的进化,那么什么是审美?泰坦学者的定义是感受美、感知美、感觉美。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进而分析,为什么肯定人、肯定人性?因为人才是审美主体,这一点甚至无须专门解释。有了人、才有社会、才有生活、才有国家、才有文学文艺,才有对美的理解和需求。从这一点上理解,宗教神学那一套虚伪狭隘的唯心方法徒具欺骗性,并不具备任何审美思维。
哲学和美学的互补促使早期泰坦人文思想启蒙运动发展壮大,也就是在时下那位独裁者还在多摩尔加监狱啃食童年的伤口时,泰坦的古典哲学和古典美学都把苗头对准美的本质问题。
经过无数次的轮战,美的本质终于在形式上达成反封建的目的:美直接反映现实,人是审美主体;现实是社会的现实,人是社会现实中的人——美即存在,人即社会主体!
由此,综合了哲学、美学、文学文艺等一切思想成果,自由主义良潮在791年前后席卷了泰坦帝国的整个思想领域!封建专制政体在现实社会中欺压人、奴役人,这是一个反动的体制、一个高压的体制,新兴的资产者和无产者联合起来抗争,最终形成规模空前的大起义。
到了802年,作为扼杀自由抵抗运的刽子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发觉他的所作所为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贵族特权阶级级国家的控制,这一点不难理解:
第一,安鲁反客为主,统治泰坦四百年的莫瑞塞特王朝面临崩溃;
作为封建专制统治的代表,泰坦皇帝地权柄来自神明。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却以一个外姓人的身份打破了游戏规则,他在第二次卫国战争期间发动地武力劝谏的确令他达成目的。但对皇权施以武力地后果也造成了皇权权威在士兵和国民的心目中失去了神圣不可侵犯地地位,这给思想上的转变给多年之后的第二次自由民主运动埋下伏笔。
第二,大规模战争进一步摧毁了封建特权阶级对泰坦的控制;
尽管下层市民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战争中承担苦难最多的一群人。可这个大帝国的财富多半都亲中在贵族手里,贵族在战争中的损失达到天文数字。这还不算大小贵族的伤亡,侵略者在败退之后留下了大量的无主市镇,许多中小城市都要依靠市民推选地行政官员才能维持社会秩序。
第三,战争并没有危及大商人、大金融家地利益,反而使他们的势力和实力更加无懈可击。
发战争财的商人永远是最聪明、最有势力的商人,他们与政府和军队签署了大量的供需协议,然后贱买贵卖、投机倒把、欺行霸市,无所不用其极地掠夺财富、扩张资本,他们利用战争期间积累的财富收购了大量战后出现地无主产业和土地。就在贵族特权等级一门心思地认为他们的国家和自己的腰包已经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大商人和大金融家却对着数百亿金泰的资产笑得合不拢嘴。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至始至终都是一位专制独裁者,他的所谓新政体的确是换汤不换药的无解问题。但他无疑是一个聪明的专制主义者,他看到的是问题,而不是所谓主义。
之前我们已经说过,泰坦摄政王发现了一个事实:帝国内部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就是各个利益阶层在思想上的分崩离析。其实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来就没想过统一千万国民的思想,他只是在政体上对多种思想的体现方式进行了重新安置。
所以说。安鲁手中确立的帝国统治模式已经不是传统的封建王朝,他的王朝既代表贵族特权等级的利益,也代表大金融资产阶级的利益!这两者分别霸占上下两院参议会,在利益和资源分配的问题上进行着永无休止的争执,但有一点他们可以达成一致,就是侵略、掠夺!不管是封建特权阶级还是惟利是图的大金融资产阶级,他们本质都是掠夺,什么自由什么民主都是扯他妈蛋的东西。
在自己的生日酒会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成功地向世人展示出尊重帝国各个阶层的品质,也表达出自上而下改革内政、与信仰“自由”的商人集体合作的意愿,尽管思想保守的泰坦贵族对摄政王殿下“蓄谋己久”的转变表现出强烈的愤慨,但他们又在心理上大为羡慕商人集体拥有的资本,不过当然!极端保守的泰坦贵族还是选择离席而去,而摄政王也对这部分人的行为下了断语:
“我只是让他们和我的客人坐在一起,如果他们连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做到,还凭什么出入我的宫廷?还凭什么在我的宫廷拥有立足之地?”
答案很明显!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下定决心与商人集体进行妥协,我们不去考虑他在建立第三等级议会的过程中会遭遇怎样的阻力,单去分析一下他的决断的现实意义:
从根本上说,帝国摄政王依靠贵族组成的传统特权等级已经无法维持他对泰坦的统治,妥协是无奈之举,也是明智之举!大金融资产阶级的加入会给凋零惨淡的帝国经济注入新血,注入生机,只有在第一时间恢复国力,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才能达成他与安鲁的终极目的——加冕称帝!
从统治策略上来讲,贵族特权等级依然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拥有的决定性力量,他来自这个阶级,并为这个阶级谋福利!在他看来,国家经济复苏的最终得益者必然是贵族,商人集体的经营活动仅仅是在一定程度上撼动了贵族的传统地位,但并不会摧毁整个贵族阶级,因为贵族的存在仍是泰坦的统治根基,国家官吏和控军将领多半都是来自这个特权等级。
有了税收保障就有了政府活动赖以维持下去的资金,有了资金,贵族组成的专制体系就可以恢复运转,商人虽然得到参政议政的权利,但第三等级的决议无法动摇特权等级的意志,因为特权等级拥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强横至世人难以匹敌的代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他的暴力机关面前,泰坦帝国的大金融资本家充其量不过是没有贵族封号的爪牙鹰犬,他们还没有强大到与奥斯涅·安鲁·莫塞特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