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没错!”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又站了出来,“由格拉斯劳爵士递交的敌情通报来看,攻击杰布灵要塞一线的主力就是荷茵兰王国军,并由卢塞七世国王亲自指挥,这位陛下还集中了规模在一个军上下的火器部队,计有掷弹兵两个师、炮兵连二十九个!他必定是想一雪前耻。顺便为他的王后和王子报仇!”
奥斯卡直到这时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一直在窃窃私语地高级军官们也停止了议论。
“所以……摄政王殿下、各位将军!”加布里上将志得意满地搓了搓手,“当二十余万反坦联盟军将丢盔弃甲的我军西线战场北部军群哄进贝卡谷这条死路的时候。荷茵兰国王一定会被兵力空虚帝国首都迷住眼睛,他只要留存足够地部队堵死山口。然后挥军东进,七十九公里的路程只要走上两天,到时候他就可以先于所有地反坦盟友占领泰坦首都,按照卢塞七世急功近利、刚愎自用的个性,他一定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成为八个世纪以来第一位占领泰坦首都异国君主!”
“然后呢?”分列长桌左右的众多高级军官中突然响起一声冷哼。
气得眉毛上翘胡子发抖的首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和他地十几位部下同时跨前一步。
“按照总参的布置,我这个首都战区总司令和十数万誓死保卫都林的将士都是摆设不成?”安东尼奥尼将军手按剑柄,似乎他若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在场的军官就会见证一场决斗。
“这我决不答应!去他的荷茵兰国王!不管是法兰人还是德意斯人,更别提一无是处的利比里斯人和威典人!谁要是敢向都林前进一步,我向光明神发誓,我要……”
“别急着赌咒!”奥斯卡终于出面了,他走到首都战区总司令身边,又把安东尼奥尼将军紧攥着的手掌从剑柄上拿了下来。
“我理解首都战区的将士们,都林若是陷落。对我近卫军全军造成的心理打击都是异常惨重地!但大家总得听加布里将军把话说完!我们的代理总参谋长还没说完呢!”
加布里上将收起脸上的自得,他向出言为自己地辩护的最高统帅必恭必敬地致以军礼,然后才重新拿起搁置一旁的指挥棒。
“请大家仔细想一想。就像摄政王殿下说的那样,当首都陷落地消息传抵帝国各方的时候,无数为了祖国流血流汗的将士们就该流泪了!前所未有的失败情绪会笼罩整个泰坦,若是我们不去做点什么。接下来就该是三方防线的彻底崩溃,祖国的半壁河山就会落入敌手……”
“真是算了吧!你要我割了你的舌头还是继续这样假设!”安东尼奥尼将军对向来说话只说半句的代理总参谋长实在是忍无可忍。
“啊哈……”加布里将军感叹地叫了一声,他完全没把首都战区总司令的威胁当作一回事。“将军们!虽然大家对军部保密条例了然于胸,但我还是得提醒各位,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总参谋部为反攻制定的‘零号计划’,在会后,直到近卫军发动总攻的最后一刻,绝不允许任何人在非最高军议上谈论与零号计划极其内容有关的一切事宜,恳请奥斯涅摄政王殿下下达明令!”
“你得到了!”奥斯卡点了点头,“正如加布里将军所说,如果出现有违保密条例的行为,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他的军阶是什么——都将以叛国罪处以极刑!”
总参谋部代长官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已在最高统帅发布明令的时候从身边一位参谋官那里接过了一个封着火漆的牛皮纸袋,他用自己的将军剑挑开封口,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从中取出一份洋洋万言的作战计划,书时,加布里上将却只从纸袋里取出一页轻飘飘的信纸。
“大家不要见怪!”总参代长官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战役前景看似错综复杂,可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候……”加布里约翰特扬了扬手里的纸张:“有这么一页就已足够!”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无可奈何地提醒着总参代长官,他也等得不耐烦了。
“好的好的!”加布里上将连连点头。
“首先!我们需要注意的是,由杰布灵一线撤往贝卡谷的西线战场北部集群并不是该军群的全部,其中一部应撤往都林,这才是合理的!如此一来。也可以给情急地荷茵兰国王制造突入都林追击逃敌的理由。”
“其次!我军已在上下泰坦尼亚两个省份集结了中东部集团军群的全部和水仙骑士团西进集群地大部,在都林城防宣告瓦解的时候,中东部集团军群和水仙骑士团西进集群必须开始调集全员。向首都方向急进!”
“再次!问大家一个问题!当成功占据都林地荷茵兰国王发现自己即将孤身面对超过二十万近卫军和二十万水线骑士的时候,他会做什么?”
“他会在都林城放一把火。然后逃之夭夭!”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将军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他简直不敢幻想西方来的下等人会把帝国的荣誉所在和政治经济文化的心脏破坏成什么样子。
“没错!”加布里上将竟然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卢塞七世也许会纵容他地士兵在我们的首都纵火抢劫、肆意行凶!但不要忘了!西大陆军事史上出现过的最庞大的一个进攻集群正在向他迅速移动,所以……就像安东尼奥尼将军说的那样,他会逃之夭夭!他就算得了失心疯也该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四十余万大军的对手!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会逃去做什么?”
“与各个方向赶上来的反坦联盟军会兵一处。再图发动主力决战!”军官团中响起一个声音。
“哈哈哈!”总参代长官向着发言的那位将军赞许地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啦!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制作这份战术地图的格拉斯劳爵士地确像费戈元帅说的那样——他是近卫军最宝贵的战争财富,以后若是找到他,麻烦军情部门一定得通知我一声,他是近卫军总参谋长地最佳接班人!”
就在在场的军官都被置于云里雾里的时候,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已经把指挥棒按在都林斯平原边缘地带的一个小点上:
“大家一定都在奇怪,格拉斯劳爵士和他地军情行动人员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标记一个小小的问好?”
人们都看到了,在战术地图上,距离首都不到六十公里的平原深处。下落不明的军情行动官用红色的羽笔标记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这里就是卡尔查克特村!在不久的未来,决定第二次卫国战争成败与否的卡尔查克特战役就会在这个小村庄的草场上轰然打响!”
听到总参代长官如是说,在场的军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都对地图上的这粒面包屑大小的村庄肃然起敬。
“格拉斯劳爵士是一位军情行动官。他对自己的猜测和预算自然抱持谦虚谨慎的怀疑态度,但作为主持帝国军部参谋部日常工作的代长官,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格拉斯劳爵士绝对没错!他的军情通报准确地标注了反坦联盟军师一极作战单位的位置,他的动态分析报告明确指出了敌人可能存在的动向!若是荷茵兰国王由都林出逃。若是各方战线上的反坦联盟军都想迎头赶上,从这些部队在半个月前的位置开始算起,他们必然会在都林斯平原边缘的卡尔查克特村一带会兵一处!”
“那么最后……”加布里,约翰特上将总算要结束他的发言了。
“当敌人在卡尔查克特村会聚为一个四十万人上下的庞大作战集群时,经历过首都失陷的苦痛、经历过收复首都的豪情,各位将军!摄政王殿下!大家还有什么要抱怨的吗?战吧!一鼓作气!从卡尔查克特开始!把侵略者赶出国门!”
“万岁!”不知是谁带头,总参代长官的发言赢得了齐声欢呼和热烈的掌声。
似乎……在场的军人中间只有奥斯卡、费戈和一直跟加布里作对的安东尼奥尼将军一言未发,他们还面相严峻地紧皱着眉头。
“我们……似乎没有多少优势……”奥斯卡这样说。
“我们……似乎无法完成围歼敌人的战略部署……”费戈元帅这样说。
“我们……似乎有脱裤子放屁的嫌疑!”安东尼奥尼将军竟然这样说!他那极不客气的言辞立刻让欢腾的会议现场重新安静下来。
首都战区总司令已经平静了一些,他对总参谋部的抵触从来都不是针对加布里将军的为人,他只是就事论事。
“太危 3ǔωω。cōm险了!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总参地零号计划都太危 3ǔωω。cōm险了!”
安东尼奥尼指了指仍被加布里上将攥在手里的作战计划书。“不去考虑各中细节,卢塞七世和荷茵兰王国军会被西北集群牵着鼻子走吗?退入贝卡谷的近卫军能适应当地地作战环境吗?即使他们适应了,身处一座封闭谷地的孤军又能坚持多久?””
在首都战区总司令地声声质问下。所有的军官都不说话了,加布里,约翰特上将也已紧紧地抿住嘴唇。
“还有都林!”安东尼奥尼将军的拳头落在战术地图中的都林城上:“都林陷落会引发一场大地震!一旦消息传出。围困维耶罗那的法兰人、猛攻北线地德意斯人、正在试图合围鲁宾元帅的反坦联盟军左翼集群,这三个方向上的敌人会不顾一切地发动冲锋,他们不会让荷茵兰人领先!而反观近卫军,首都都陷落了,我们还能指望陷入绝境的军人们苦守到什么时候?他们会坚持到大反攻吗?如果这些问题都忽略不计。我们在未来的卡尔查克特村战役又有多少胜算呢?”
首都战区总司令连吸了几口气,他放缓了语速,并转向垂头不语的最高统帅:
“我还是恳请摄政王殿下能再仔细考量一番!都林是帝国的首都,能不落入敌手的话自然会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尽管加布里上将所谈的战略前景还是好地,但我们总是要与敌人打一场大决战,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演一场收复首都的戏码呢?为什么我们不能干脆一点发动总攻?”
“我觉得……”奥斯卡冲再次低落下来的军官们抬起头:“安东尼奥尼将军地担心不无道理,但问题的关键并不是都林的得失,加布里将军对这一点的理解还是站得住脚地!即便反坦联盟军占据都林,这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动摇军心。但我相信各方战线上的近卫军官兵仍会克尽职守,再者说,中东部集群和水仙骑士团必然会对敌人进行反扑。收复首都,这可以看成是第二次卫国战争走向胜利的一个起点。”
“其中的关键……”帝国摄政王沉吟半晌,“荷茵兰国王会不会上当是一方面,贝卡谷里的孤军能坚持多久是另外一方面。如果卢塞七世不上当,我们又把一个甚至是两个纵队的兵力投入一个死角……”
“殿下!”总参谋部代长官加布里约翰特上将突然出言打断最高统,帅,他环视了一遍在场的军官,最后才把指挥棒放在地图上的贝卡谷地:“既然大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那么我就干脆把事情挑明,这也是我在刚刚反复强调保密条例的用意!”
“我的光明神!你是说你还隐瞒了什么事吗?这都什么时候了?”
一直都没参加讨论的军部作战部部长拉里勃兰将军终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加布里上将状似无辜地摊开手,“抱歉!可我总得为一场围歼战留点神秘感!”
“你简直……你简直无可救药!”首都战区总司令愤然甩手,他对总参代长官抖包袱的手段实在是嗤之以鼻。
“耐心一点!”加布里,约翰特分别拍了拍作战部两位老伙计的肩膀,他朝不明所以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微微一笑,“殿下,很抱歉地说,您在昏迷期间错过了许多事情!比如……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达答拉斯将军和斯坦贝维尔家族的大家长都曾秘密访问都林,他们……”
“你说什么?”这次终于轮到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恶狠狠地望了望神情尴尬的军情副局长,蒂沃利·哈德雷不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您别介意!”总参代长官连连摆手,“受当时的情况所限,军部总得在您无法示事的时候继续谋划战争,所以……零号计划在那段时间就已得到南方军和西北军的响应。”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未发一言,他带着值得玩味的眼光打量着加布里约翰特。在他看来,这位敢想敢干的代理参谋总长要么就是一个极端危 3ǔωω。cōm险的野心家……像之前地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要么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军事家……像之前的冯·休依特·阿兰!
加布里将军自然不知道近卫军地最高统帅在琢磨什么,他只是状似轻松地拿开了落在贝卡谷上空的指挥棒:“摄政王殿下在《卡封条约》地签字仪式上与荷茵兰国王卢塞七世陛下打过交道,再参照这位国王在第一次反坦联盟时期的作战技巧。您觉得他会栽进陷阱的几率有多大?”
奥斯卡想了想,最后他不得不说:“该有七成……”
“七成!”加布里点了点头,“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有五成把握的时候就可以用最大地投入换取最大的战果,而现在我们有七成!那么……贝卡谷内的孤军必须拖住敌人的一部分有生力量。直到我们的反攻集群打响卡尔查克特战役的前一天!”
“不!不可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奥斯卡连连摇头,“贝卡谷内的孤军不可能轻易突围,反坦联盟军就算再笨也会堵死山口,你想在决战场地的北方给敌人留下一根钉子……这不可能!”
“不殿下!贝卡谷内的孤军一定会突破敌人的围困!”
“为什么?”奥斯卡疑惑地望向信誓旦旦地总参代长官。
“因为他们并不孤单!”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再卖关子了!”奥斯卡有些恼火地瞪起眼睛。
加布里约翰特再次敲了敲地图上的贝卡谷:“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2·23事件中的一个细节问题,远在斯坦贝维尔第九兵营附近地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如何能在长途跋涉之后无声无息地进入都林近郊?”
“难道——“,“奥斯卡突然转到一丝灵光。但他不敢确定。“贝卡谷内的洞穴石窟四通八达,斯坦贝维尔的丛林战士通过跟踪和当地人的指引,成功发掘了一条由黑森林直达山谷地天然坑道!”
加布里将军说到这里不禁兴奋地转向在场的众多战地指挥官:“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说明斯坦贝维尔家族在黑森林中集结待命的三个纵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预定决战场地的左侧,他们要做的只是帮助谷内的近卫军强行突围,进而参与围歼敌群的大决战!”
“也就是说……被困于贝卡谷地的近卫军根本就不是孤军!”奥斯卡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露出笑脸。
“就是这样!”加布里像条应声虫一样连连点头:“不但如此!我的殿下!在不可一世的荷茵兰国王进占首都的时候,除了飞速奔赴战场的中东部集群和水仙骑士团,您不会忘记帝国境内还有一支始终都未投入战阵的精锐部队吧?”
“坐镇布拉利格要塞的尤金!”奥斯卡不假思索地说出答案,维耶罗那保卫战之所以打得异常惨苦,多半是因为帝国的摄政王殿下在战前就已明令南方军主力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增援。
“大体上就是这样啦……”彻底放松下来的总参谋部代长官终于长舒一口气:“在我们的主力反攻集群扑向首都的同时,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尤金上将会尽起三个军区的兵力驰援首都。不过当然,等到南方军接近战场的时候,反坦联盟已在卡尔查克特村汇聚成一个世所罕见的庞大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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