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特勤处长突然抢过话题。“陛下!西方集团军群司令部里的特勤人员近期回报说……鲁宾元帅分别会见了南方军群和斯坦贝维尔家族的实权人物,还北方军群总参谋长克拉苏斯将军的父亲有过一番接触——这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鲁宾元帅肯可能在最后关头坏咱们的事情,他一定会帮自己地得意门生。”
阿莱尼斯摆了摆手。“阿兰元帅病得不是什么,近卫军的运作只能倚仗鲁宾元帅的调度,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又不是要奥斯卡的命,相信鲁宾元帅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又不是安鲁家的元帅,这个问题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只能进一步加强对西部集团军群的监控……”
“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帝国女皇愁眉苦脸地叹息起来,“只要地方军人不会影响首都局势就随他们的便!把奥斯卡赶回老家、与反坦联盟议和,这两件事要从速进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可都林还有隐患!”内阁总理大臣跟随他的皇帝换上一副忧心重重地嘴脸。“先说首都保卫师!塔冯苏霍伊将军指挥的炮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苏霍伊家的老兵,跟随奥斯涅亲王活着走出妻女山战场地都被提拔为炮兵军官,他们对帝国、对皇室的忠诚可靠不到哪去!”
“我有的是办法可以控制塔里!”特勤处长突然拍了拍手。“他只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的不得了地花花公子!对付他可太容易了!”
总理大臣没有理会大言不惭的费瑞德子爵,他又转向眉宇纠结的帝国女皇。
“除去首都保卫师,特勤部门就是第二大隐患……”
“我得说……”
“你先把嘴闭上!”阿莱尼斯喝止了立刻就想出言辩解的特勤处长。她对这个侄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朝颇为气恼的皇室特勤总长微微一笑,并像没有恶意那样朝对方欠了欠身。
“在前一任特勤长官鲁道夫霍斯伯爵遭遇那件惨事之后,特勤行动人员、搜查官员、秘密探员的流失极为显著!这些专业领域内的佼佼者或是投奔欣欣向荣的军事情报局、或是另谋出路!不管费瑞德承不承认,我都得说……现下的特勤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秘密特务机关。“皇室的特勤长官龇着牙咧着嘴。他的确不想承认这一点,可他不是鲁道夫霍斯那样的怪物,也不是拉舍尔季妥瓦那样的老东西,他就无法对现下的状况进行有力的辩解。“陛下!我劝您最好还是调动皇家圣骑士团进驻首都!”
“没错!”宫廷长官出面维护这个提议,“还是皇家圣骑士团最保险!即使奥斯涅亲王纠集他的军人违抗皇命,只要他们面对的是皇家圣骑士团,结果就只能是覆灭!”
“圣骑士能对抗火炮吗?”阿莱尼斯有些怀疑。“万一首都保卫师的炮兵部队不服从命令那该怎么办?我应该早点把塔里调到前线上才对!”
内阁总理突然笑了起来:“我的陛下!您怎么忘了?除去皇家圣骑士团,王朝还拥有另外一支忠诚、勇敢、力量足以决定成败的部队!”
阿莱尼斯一世皇帝挑起好看的眉毛。“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您怎么会忘记帝国的国号呢?神圣泰坦可不是白叫的!”
帝国皇帝猛地拍了拍雪白地额头,“我的天啊!真的忘了!竟然忘了?大泰坦尼亚!我可以调动泰坦尼亚家族地精锐部队进驻都林,协同皇家圣骑士团维护首都治安!”
“您应该说是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拉舍尔季妥瓦公爵笑吟吟地点起一支雪茄。在他看来事情似乎已成定局。“作为近卫军五年国防建设规划中唯一一支实验部队,大泰坦尼亚已经给一支整编步兵军换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火药武器,外加五个师属炮兵连!”
特勤处长在旁边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去年十一月份。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刚刚成军地时候……我的密探观摩了一次实弹演习。乖乖!光明神可怜见!掷弹兵对付拿着铁片穿着铁甲的骑士就像庄稼汉割麦子一样轻松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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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尼斯兴奋地搓了搓手,“我的丈夫走到哪了?还赶得上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进驻都林吗?”
“奥斯涅亲王还在都林附近的驿馆里面拖延时间!”总理大臣边说边耸了耸肩膀。“谁知道他是怎么想地,一些请愿的学生和军人集社都被他打发走了,搞得这伙年轻人挺不愉快的!”
特勤处长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奥斯涅亲王仍在进行最后的布置,若是这一仗没把握。他就不会回来都林!”
帝国女皇极不耐烦地挪动着她的身体,坐下的皇椅不断传来一阵阵滚烫的气息。这种气息令阿莱尼斯手足无措,可她偏要稳住身形,用全部的心志和毅力去捍卫她的帝王之姿。
“把那个玻璃杯递给我!”贝尔纳多特奥热罗男爵朝自己的小学徒伸出手。
“这合适吗?”还未成年地史记官随从有些犹豫,他知道导师想要用那个杯子做什么,可探听皇室秘辛史记官这个行当的禁忌、情节等同叛国!他的导师不该不清楚这一点。
奥热罗男爵避开男孩子写满担忧地眼睛,他自己拿来一个平底的玻璃水杯,再把杯底往茶室的橡木门上轻轻一贴,然后又把耳朵凑往杯口,门外那间客室里的声音极为沉闷、断断续续。可莫瑞塞特王朝地首席史记官还是能够听到他所关心的事情,其实贝尔纳多特就算猜也能猜出个大概,他只是急不可待地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论断。
不出史记官所料!皇家圣骑士团、首都保卫师、特勤处、大泰坦尼亚!莫瑞塞特王朝起用了能够信任的全部力量来对抗即将回归首都代表军人讨还公道的奥斯涅亲王。可是等等!刚刚是谁在说什么?
奥热罗男爵使劲儿往杯口贴紧耳朵!有人说起最令他感兴趣的事情了!皇室史记官要看看都林的政客能给奥斯涅亲王这样的民族英雄军人楷模编排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可是……女皇陛下说什么?她说奥斯涅亲王的罪名是什么?
门内的声响一字一句地传入皇室史记官的耳朵!贝尔纳多特奥热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猛地离开橡木门,就像大门里面突然窜出一股炙热的火舌毫不留情地灼疼了他的听觉、点燃了他的思维!
水杯在极度震惊中脱手而落,瞬间便在地板上摔得粉碎!莫瑞塞特皇朝的首席史记官被玻璃暴碎的声响彻底惊醒。他的反应并不算慢奥热罗男爵抓住面色惨白的小学徒耳语几句,然后便把这个吓坏了的小家伙一把推出茶室通往皇宫花园的小角门。
橡木门突然敞开!贝尔纳多特端坐在高背靠椅上,客室内的女皇陛下和几位大人都不见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宫廷骑士围住了手无寸铁只拿着一支羽毛笔的皇室史记官。为首那名军阶最高的圣骑士打量了一下地面上的碎玻璃,然后才朝面不改色的奥热罗男爵致以军礼。
“阁下!特勤处长邀请您前往西贝格堡共进晚餐!”
贝尔纳多特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敢恭维特勤处的晚餐,但事已至此 辩解也没有用。
“您的学徒也在邀请之列。”军人一把扯住皇室史记官。
贝尔纳多特故做诧异地望了过来,“我的学徒?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离开这儿了,您得到他的住所才能见到他!”
高级军官给他地部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名骑士奔往门外去了!
在离开汉密尔顿宫的时候,贝尔纳多特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工作多年的宫殿,当他地视线落在宫殿顶层的旗杆上时。黄金狮子已略显疲态,在轻微地西北风底下瑟瑟飘舞。宫廷骑士突然按住史记官的头。这些人想把他塞进特勤处的马车里面。奥热罗男爵突然有些愤怒,他激烈地摇晃一阵,骑士的手就被甩开了。
皇家史记官最后望了望天色……苍穹广翱、星斗低垂、月影依稀、云涌风动——都林要变天!
男爵被坐在身边的特勤行动人员套上了眼罩 黑暗!就是他看到地最后的色彩……之后便也没人见过贝尔纳多特·奥热罗,也很少有人提起莫瑞塞特末代王朝的首席史记官,他的历史使命伴随这个王朝的终结而终结。
教历802年2月12日。都林斯平原迎来这年晚冬的最后一场寒流,气温陡降。夜里开始下雨,冻雨搀杂冰雹,砸在屋瓦和窗户上发出单调的脆响。当这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逐渐停歇下来的时候,帝国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就从窗外收回目光。
他一直在想——阿莱尼斯是怎样一个人?有些奇怪是不是?一个丈夫不该这样琢磨他的妻子。奥斯涅亲王就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手里捏着一枚亮闪闪地白金雕坠,雕坠上刻着光明神的塑像。这是他的意利亚妻子在出门前送给他地礼物,得知没出世的幼子真的不能出世以后,他便时常捏着神像雕坠,不明所以的人都会以为痛失亲子地父亲是在向神明祈求福祗。可熟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人都该知道,他是在诅咒神像……时不时地用些恶心的脏字问候伟大的造物主,他认为是光明神夺走了他的儿子。
“是南方人!”
“是安鲁的不安定份子!”
“是坐在宝座上等待冰熊自投罗网的帝国女皇!”
围绕奥斯涅亲王的亲信随从分作三派。对这件事的说法自然有三种解释。奥斯卡征询了一下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的意见,刚刚被正式任命为军情分析处长的大学生就排列了一下先后次序。
第一嫌疑人是坐在宝座上等待冰熊自投罗网的帝国女皇……大家都这样想;第二嫌疑人是安鲁的不安定份子……大家都害怕他们在暗地里挑惹是非;第三嫌疑人是南方人……大家都知道南方人想置帝国女皇于死地!因为这位女皇竟然在与法兰人探讨是否割让勃特恩省的问题!这个问题需要探讨吗?
把德意斯的两个省份还给人家无可厚非,瑞尔占领区便宜荷茵兰人也无关痛痒,可勃特恩省若是归了法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数个世纪的泰坦国民该怎么办?认贼作父这样的事可鲜少有人干得出来。南方人只能冀望于安鲁家长的首都之行能够彻底改变局面。最好是由军事法庭把背叛了整个泰坦民族的女皇陛下送上断头台!可所有人都知道……奥斯涅亲王不会这么干!
“所以!南方人的嫌疑最大!”年轻的大学毕业生贴紧亲王殿下的耳朵,“他们想把您引上杀妻夺冠这条不归路上来!”
“不归路?”奥斯涅亲王有点惊诧。
“您没发觉吗?”迪亚巴克尔子爵瞪大了眼睛,他也有些惊讶,惊讶于主人对这件事的迟钝。
奥斯卡缓缓摇头,“我失去了儿子……”意思就是他根本没有心思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军情分析处长又把声音压到最低,即便室内只有保尔、黑魔和桑迪楠,但他还是希望接下来的谈话不被第二人听进耳朵。
“主母大人流产,您自然不会在乎有多少人为辛亚利殉葬,可我记得很清楚!墓坑里有231个人!在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告诉您女皇陛下是幕后主使,并且为您提供了确凿的证据……您会怎么做?”
奥斯卡攥紧拳头:“她若站在墓坑旁边……我可能会下意识地推她一把……谁知道呢?”
军情处长摇了摇头:“让我猜猜!一旦女皇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南方人就会迅速出面为您收拾残局,或是通过贵族元老院、或是通过军部,总之您会由帝国亲王加封为摄政王!这个消息传到四方不足一个星期,反坦联盟的进攻接踵而至,近卫军、水仙骑士团全面动员,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力败劲敌,您会在整个泰坦民族的欢呼声中加冕为帝!神圣安鲁大帝……您觉得这个称呼怎么样?”
“可你说这是一条不归路?”奥斯卡别开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神圣安鲁大帝这个称呼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这的的确确是一条不归路!”卢卡斯加重了肯定的语气。“不管您用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处置帝国女皇,忠心拥护莫瑞塞特皇朝的大贵族和地方领主总会不服!您能接受万民朝贺,却不能改变这些世家大族的忠君思想!他们会反抗!会制造事端!甚至通敌卖国!您嬴了第二次反坦联盟,那么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安鲁被赶下台!由保皇党安排物色一个拥有莫瑞塞特血统的小角色重新执政!您若熟悉历史就该知道任何一次不正当、非正常的皇权更迭都会产生保皇党这样的顽固派别!您的后半生、甚至是您的子别都得和他们斗下去——直到终结!”
奥斯卡转而凝视着漆黑的雨夜,幻想着窗外会有多么寒冷。
“殿下……”迪亚巴克尔子爵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如若我所说的事情全部变为现实,未来的神圣安鲁大帝要靠什么来维持他的统治?水仙骑士团?近卫军?军人无法为您治理国家!您只能依靠南方贵族集体,不停地清洗支持莫瑞塞特皇室的大门阀!而南方人就会取代首都贵族成为新的实权阶级,达成他们扶植您登基加冕的最终目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拍了拍军情处长的肩膀,“抱歉!你的幻想毕竟不会成为现实,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妻子置于死地!”
“太难!”卢卡斯在向帝国皇夫印证这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之后竟然叹息着不断摇头。“若是您回到都林,再按原定计划举事发难……女皇陛下若能侥幸不死就是个奇迹!”
“那项计划并不包括杀害我的阿莱尼斯!”奥斯卡恼火地瞪了过来。
军情分析处长又摇了摇头,“您的阿莱尼斯在失去皇帝的冠冕之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杯毒酒、一把匕首,能置她于死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您防不盛防!”
奥斯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既然他那万般珍视的小儿子都能被莫名其妙地害死,又何况是失去权利、被软禁在宫室里的阿莱尼斯……
马蹄声由远及近,剧烈的噪音惊动了驻扎在驿馆附近的红虎战士。
漆黑的雨夜在转瞬之间就被风灯照得通红,战马的鼻音和士兵的呼喝响成一片,刀兵在暗夜之底的光火和雨幕中发出忽明忽暗的光闪。
帝国亲王倚在门口,他诧异地打量着突然到访的女人。
“罗兰娜?真是稀客呀!”
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还给旧情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一踏进都林就会被逮捕!接着就被审判!你还笑得出来?”
奥斯卡状似无所谓地挠了挠头:“我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罪名!”
风尘仆仆的奥热罗男爵夫人狠命捅了一下身边的随从,皇室史记官的小学徒立即向帝国亲王脱帽敬礼:
“殿下!您……您弑君!”
这一次,奥斯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十七集 第一章
“歹毒!歹毒至极!”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集合了所有的亲信随从,所有人都发出同样的呼声。
窗外的雨水连绵不断,壁炉通红,神色各异的军人和南方贵族坐满一室,他们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要不要踏进这个陷阱?”
“为什么不呢?”奥斯卡反问了一句。
“可这是条毒计!”格莱恩阿尔普勒侯爵呻吟了一声。“这是一则意在从精神和肉体上同时摧垮您的毒计!”
“何以见得?”奥斯卡单手扶着额头,他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发言的人轮到年轻的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伸出两颗手指。
“我们首先可以肯定,弑君这项指控根本就是莫须有的栽赃!但不管皇室或者特勤处能够编排怎样的证据,也不管这项指控能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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