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瞅了瞅怀中的书籍,“军事名词辞典!”这个年轻人抚着被书本砸疼的胸口一个劲儿的喊冤!他本以为这位导师会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可结果呢?这是他迄今为止碰到过的最严厉的家伙。
告别了水仙老兵,奥斯卡又穿过了校区中的几座高大建筑,这些建筑都是开放的,但奥斯卡可没空理会,他要去晋见校长大人。在当今泰坦,不算那些退休的,也不算死后追赠的,帝国军部正式在籍的元帅只有四位,一位是军务大臣阿兰元帅、一位是近卫军总参谋长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一位是都林皇家军事学院的院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那么最后一位就是安鲁公爵,水仙骑士的统帅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
这四位元帅无疑有着显赫的功勋,不过在他们之中,只有多特蒙德元帅的地位无法动摇,而剩下的三个,据说无时无刻不在打着对方的主意。
亲王听说过都林的一些传闻,在首都,三位元帅之间曾经爆发过激烈的利益角逐。结果大家都看到了,银狐阿兰仍然稳坐军部的头把交椅,而作为近卫军总参谋长的瓦利尔也没有丧失太多实际的权利。只有鲁宾元帅,奥斯卡并不清楚这位元帅从前的职位,但显然他已出局。
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与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算起来还是本家,他们的姓氏都承袭了古老的名讳。作为西普留斯家族不同的两支,这两个本应亲如兄弟的家伙却成了死对头,应该说,如果银狐阿兰不是利用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怎样划分军部的势力格局还是不一定的事。
鲁宾·斯普亚留斯是失败者,他被请出军部,出任了幼稚园的院长。这个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在皇家军事学院,人们最避讳谈起的就是所谓鲁宾元帅的得意门生,因为受到这位元帅赏识的人几乎都受到军部的排挤。
再后来,鲁宾元帅也清楚了自身的处境,他放弃了,不管真假,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位在军事素养和指挥才能上不比阿兰元帅逊色多少的老军人放弃了。他在斯布亚霍辛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军校事务有教政管理部门的督导,这位元帅只落得每星期两节轻松的战史理论课。
要是天气好,鲁宾元帅会到森林里去打猎,也会到湖边去钓鱼。不过现在是冬天,老人只得缩在家里摆弄陈旧的沙盘。作为一位手中没有一兵一将的元帅,他也只能在沙盘上过过瘾。
奥斯卡是在元帅的别墅见到了这位校长。和想象中的一样,老人十分有礼,却与亲王保持着谨慎的距离。谈话无关痛痒,茶食也索然无味,奥斯卡花费很大的耐心才将自己固定在低矮简单的沙发上,不过他相信对面的老人也是一样。
唯一令亲王感到诧异的是,在告辞的时候,老元帅给这个年轻人的忠告竟然跟雷洛·托马斯将军说的一模一样。
“年轻人!好好呆在家里,不要被外面的人和事钩去魂魄和神智。”
奥斯卡颤颤的点了点头,“大学城有那么恐怖吗?”也许是年轻人的叛逆在跃跃欲试,导师和校长的说辞更坚定了他捕获新鲜的好奇心理。
亲王的新家在城市北端,就在都林皇家医学院的后街上,经过两日休整,这座有着一个大庭院的宅邸已经可以入住了。小小姐没有保留多少从前那户人家的家具,她喜欢从都林带来的那些行李。
佣人是从肯辛特宫抽调来的,克加德夫人也跟随丈夫来到这里,她显然已把自己当成是亲王的一位家庭成员,而且,运作官邸也确实离不开她。
奥斯卡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了,家里的小姐都等在客厅,男主人回来之前是不允许开饭的,这是古老的传统,也是女人必须遵守的法则。
亲王端坐在餐桌主位上,他从上午出门到现在一直都没好好歇过一会儿,这一天虽然没做什么,但他却感到十分疲惫。
晚餐很平常,克加德夫人解释说厨房还没有彻底收拾出来,不过亲王还是满意的,他喜欢那条混合蒜蓉、青椒粒的烤雪鱼。面包和餐点也不错!也许是身在大学城的关系,家里的厨师竟然这么③üww。сōm快便沾染了一些北方习气,白面包被切成指头粗细的长段,蘸着鱼汤和甜菜汁食用起来会非常鲜美。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看看主菜了?”奥斯卡有些期待。
亲王的要求马上得到厨房总管的回应,这位总管是一位挺着大肚腩的意利亚人,意利亚人对烹饪的热衷要比法兰人更加浓厚,他们往往能将各个地方不同的菜式巧妙的搭配在一起。
主菜上来了,是整整十只烤鹌鹑,金黄色的鹌鹑被围着巨大的餐盘摆放成环形,餐盘中央摊着小火炒制的鹌鹑蛋和最上等的金枪鱼子酱。
小小姐亲自动手,她为餐桌上每一个人的餐盘都夹取了一只,众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要知道,这种事是只有家庭的女主人才能做的。
奥斯卡尝了尝,他很满意,厨房总管终于放了心,这个大胖子恭敬的退了出去。
“好啦!跟我说说吧!尊敬的小姐们!你们今天过得怎么样?求学顺利吗?”亲王难得的在餐宴中途放下了刀叉。
“我先说吧!”萨沙第一个举手,就像在课堂上发言一样。在座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都林大学历史学系,说真的!那里是名副其实的学术殿堂!教授们可以大声争论各自的主张,而大学生则穿着制服,戴着礼帽,在走廊和图书馆里交流思想。总的说来,除了那位校长大人,一切都令我非常满意!”
“那位校长怎么了?”安东妮夫人关切的问到。
萨沙压低了声音,脸上还带着恶作剧一般的笑。
“那位老人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他在帮我脱掉外罩大衣的时候,一直往我礼服的胸襟里面瞧!”
奥斯卡指了指坐在席末的犯罪之王多拉米,“我的妹妹,老流氓都像他那样,你可得看准了,以后也好有个参考!”
“不!”萨沙摇了摇头,“贝辛格先生是一个有原则的流氓,至少他不打家里女人的主意。”
多拉米本想反驳,但自己却第一个笑出声来。
“那么我算作第二个吧!”亲王的见习医师芬拉尔·多那特小姐发言了。“皇家医学院很大!恩……很正规!有许多奇异的学科,我选择了外科和护理学。入学也很顺利,我的导师是一位老教授,据说很有名望,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能告诉我那家伙的名字吗?”毒医帕尔斯没好气的问到。
“库德勋爵!”
毒医皱了皱眉,“很不幸,你的导师是一个老顽固,照我可差多了!”
奥斯卡笑着扬了扬酒杯,“他当然是个老顽固,因为他抢走了你的得意门生。”
“不!”芬拉尔小姐急切的摆起手,“才不是那样,我的老师只有一位,那就是帕尔斯先生,至于那位库德勋爵,他只代表那个我并不十分看重的学位。”
“帕尔斯,我要说,你教出一个好学生。”
毒医向亲王举杯致谢,看得出,他骄傲极了!
也许阿欧卡亚小姐也想说点什么,但亲王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发言,这位殿下适时宣布晚餐结束了。
小小姐约哥哥在大客厅喝茶,刚开始的时候许多人都参与了,但最终只剩下少男少女两个人。
“在刚才,我觉得你说的那些有点避重就轻。”奥斯卡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你是指哪方面?”小小姐反问到。
“入学一事!很明显,你向你的哥哥隐瞒了一些事情,不然的话,你不会胡扯那位流氓校长的事情。”
萨沙点了点头,她踢掉了脚上的棉制拖鞋,然后舒舒服服的倚进了冰熊沙发。
“我的哥哥,敏感并不是什么好事。”
“告诉我!”奥斯卡异常坚持,他坐到妹妹身边,并把妹妹的两只白脚丫抱进怀里。萨沙似乎怕痒,但她始终都躲不掉哥哥的怀抱。不过,在寒冷的冬夜,这样确实温暖许多。
“好吧!好吧!像小时侯一样!什么都瞒不了你。都林大学又或是整个大学城是你们男人的天下,女人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别看我是安鲁公爵小姐,那些脸上写满龌龊的大学生一样用挑选牲口的目光检视我,就好像……就好像我是一件物品或是一件……一件摆设!”
萨沙叹了口气,“其他的女孩子也是这样,虽然她们的品级都很高贵,可同样身处知识的殿堂,女人就是比男人矮上一头。最可怕的是,连校长都认为这是合理的事情!那个老家伙虽然没这么说,但我看得出,他就是那么想的!”
奥斯卡有些诧异,但这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我的妹妹,你说的很对!就拿咱们家来说,外人永远都无法想象安鲁的女性军官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认为那是对军队的羞辱,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人们在塑造光明神的形象时就为这位神明赋予了男人的体魄,所以……女人就是比……”
“比男人低一等对不对?”萨沙突然有点火儿,但她马上就将这股突然爆发的邪气压制下去了,她知道这是事实,也是千百年来的传统。
“换个话题!”小小姐仍有些不甘心,但接着讨论男女平等的问题无疑是痴人说梦。
“对!这是再好不过的提议。”
萨沙转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那么……你与我们的阿欧卡亚小姐发生……”
还不等妹妹说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像受惊的雷述尔巨马一样人立而起,他掀翻了桌子,打翻了一套茶具。
“怎……怎么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萨沙惊惧的向沙发内靠了靠。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哦天啊!哥哥,你的脸色好差!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萨沙焦急起来,在印象中,她还不曾见到奥斯卡展露那样可怕的表情。
年轻的亲王浑身发抖,额际的卷发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的飘动。
“她还没告诉你她的真正身份?”奥斯卡尽量控制着喉结,但他仍不敢相信那种阴郁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萨沙越来越糊涂了,“我……我不明白,什么……什么是真正的身份。”
“呵呵!”亲王冷冷的一哼,“我们的阿欧卡亚女爵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她的那套金色军服上应该别着上校的肩章!”
奥斯卡想了想,他更加确信!“没错!应该是一位上校!军统调查局都林地区谍报工作的总负责人怎么说也得是一位上校!”
萨沙惊讶的张大了嘴。“天啊!这……这简直……这太荒谬了!阿欧卡亚?是……是家族的高级特务?”
“晚安!”奥斯卡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他打算早早上床,早早拥抱一具或两具动人的肉体,他要把这些烦心事彻底忘掉。
“哥哥!”
就在亲王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小小姐突然拦住了他。
“我想……我想阿卡一定有她的苦衷。”
奥斯卡笑了笑,他揉了揉妹妹的头。其实,阿卡并不算背叛他,他们之间还不曾有过深刻的交集,这个年轻人只是感到胸口有些郁闷,一种被蒙在鼓里的郁闷。
天色晚了,月光洒落清冷的街道,银色的光芒浮满地平线,远远一看就像海边的白沙滩。满天星斗,眩人眼目的眨着眼,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像一闪而逝的烟花一般迅捷无伦。
奥斯卡直到自己的手脚都被冻僵以后才关上了卧室的落地窗,胸中呼出的气息在口外形成白色的蒸气。亲王睡不着,他本来打算拥抱安妮,又或是敲敲芬拉尔小姐的门,但他很快就改变主意,他觉得用寒冷和星光来驱散寂寥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没多一会儿,他就被一阵短促的敲门声从冥想中惊醒。
“是你?”奥斯卡望着门外的可人儿有些诧异。
“是我!不欢迎吗?”阿欧卡亚笑了笑,但那副笑容多少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欢迎!”奥斯卡连想到没想就要关门。
“殿下!”阿欧卡亚用脚跟垫住门缝。“您可一点都不豁达,我说过了,我身负的命令不允许向您透露任何有关身份的问题,这您应该清楚,这是没办法的事。”
“办法还是有的!”奥斯卡让开了门,“就是没事的时候离我远点!你太危 3ǔωω。cōm险了,我可不想每天都面对一副不知真假的面孔。”
阿欧卡亚耸了耸肩,她大步迈进亲王的卧室。这令奥斯卡看得直摇头,一个礼拜之前,就算给阿卡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殿下,您是在赌气,您知道这是我的工作。”
“是的,我很清楚,而且我相信你完全胜任这项工作。”
“那么,请允许我向您做上任以来的第一次简报。”
奥斯卡不置可否的靠进床褥,他在等着。
“在这之前,我得跟您说清楚!”阿欧卡亚完全收起了羞涩,她变脸的速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说吧。”
“我的身份属于家族最高机密,今天您在一个极不安全的场所向小小姐挑明了!那么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也就是说,您不能再向第三个人说起这件事。”
奥斯卡挑起了眉头,“你是负责情报,还是负责监视我?”
阿欧卡亚摇了摇头,“我得说,对您的关注是保护您、进而维护家族利益的唯一方式。”
奥斯卡对此未置一词,他知道家族里真的有人对他不放心,而负责秘密事务的老博克里埃就是其中的一个。
“你接着说吧。”
阿欧卡亚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件,“根据军统的初步调查,肯辛特宫、天鹅山城堡以及佩内洛普大道31号一共有十一名密探在活动,我们只能确定这十一名密探中有七人属于帝国特勤处,其他四人还在核实,但相信结果最迟会在下个星期交给您。”
奥斯卡拿起那份文件,他发现上面正经有几个熟悉的名字。“我如何相信你的简报的真实性?”
阿欧卡亚疑惑的抬起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说,你是通过怎样的渠道得到这些情报的?阿欧卡亚,别怪我多事,你在监视我,而我也在监视你!我觉得你的情报来源并不十分可靠,你是家族一份子,我不想在咱们之间有什么误解。所以……你最好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情报网络,不然的话,我们之间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冲突。”
“殿下,您要白费心机了!”阿欧卡亚突然笑了起来,“您是在试探,但我不会上当,家族在都林的情报网络虽然掌握在我的手里,但我只与极少数头领进行单线联系,他们手下还有为数众多的探子和线人,这些人根本就不清楚是在为谁服务。所以,军统只在乎情报的真伪,至于那些提供情报的人,我们根本不将其列入考量的范畴。”
奥斯卡沉默了一会儿,他感到很压抑,他已完全找不到阿欧卡亚的任何可爱之处。
“再接下来……是关于阿莱尼斯公主殿下的。可靠消息表明,公主殿下将会以亲善大使的身份访问法兰。”
奥斯卡愣了一下,他之前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然后是……”
阿欧卡亚被打断了,她向后退了几步,手中那份写满简报的文件已被亲王抢夺过去,并且瞬间变成一顿碎片。
奥斯卡终于不想再忍受这一切了!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告诉我!这样就是你的本意吗?说实话!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军统调查局局长老博克里埃的布置?”
阿欧卡亚感到口中的苦涩在大面积的扩散。“难道您……您仍然不能释怀?”
“我怎么释怀?”奥斯卡气急败坏的踢飞了床前的矮桌,伴随着一声沉重的轰鸣,青年的咆哮也响了起来。
“我被一个高明的间谍耍得团团转?这就是你想要的!看着我上当,看着我受骗,再看着我发现这一切之后的呆相!然后你就会像刚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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