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公爵知道贵族院面临的大清洗已经迫在眉睫,而且他还知道,皇帝交给他的报告只是已经掌握中的一小部分。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我没话说,相信贵族院的元老议员会知道怎样选择。”公爵在最后还是让步了。
阿尔法三世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并不是这位陛下突然精明起来了,而是形势的发展使他处在了绝对的优势地位。
皇帝接着便请近卫军总参谋长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南方爆发的乱事,情况似乎不太妙,南方军区虽然稳定了阵势,但起义者的人数和装备都已具有相当的规模,他们显然得到了某些人的大力支持。
不过平定内乱的前景还是很好的,南方山区虽然不适合大规模的展开军队,但缺少训练的山民是如论如何也抵挡不了正规军的进攻。只是帝国和南方贵族阶层在这次乱事中的损失颇为巨大,首都受到的波及也已经显示出来了,来自意利亚和法兰的商品已从市场上消失,而各种手工制品和轻工制品正在成倍数的向上涨价。
“这样……下去,我们……我们会……遭遇……遭遇一次……一次经济的……经济的危机!”
阿尔法三世鄙夷的看了一眼结结巴巴的财政大臣,“行了哥斯拉,少说些话吧!你应该把精力用在自己的官署,而不是去和猫啊狗啊什么的打交道。”
哥斯拉扶着脖子上紧紧缠绕的绷带,他知道都林城的事情是瞒不过这位陛下的,他想站起来向皇帝请罪,但阿尔法三世制止了他。
“那么,我的军务大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平定南方的乱事?”阿尔法三世迫切的需要这个期限。
“陛下,”阿兰元帅在自己的座位上向皇帝欠了欠身,“请您原谅,这是军部在短期之内无法实现的,暴乱发生的太过突然,南方内地兵力的空虚为暴乱份子制造了很好的机会,他们攻占了几处险要的堡垒,虽然近卫军有能力在短期内夺回被暴乱份子占据的城镇,但这些堡垒……”
阿兰犹豫了一下,“这些堡垒也是能够攻破的,但暴乱份子要是进入深山同我们开展游击战的话那就麻烦了,我甚至看到他们会在战况不利的时候转移至意利亚又或法兰王国境内,这样一来,我们的平叛行动就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一点我已经和总参谋长瓦利尔元帅达成了共识。”
坐在军务大臣身边的总参谋长不禁点了点头,“是的陛下,阿兰元帅的分析一针见血,我们现在没有有效的办法在短时间内扑灭这次动乱,您知道,这次动乱跟以往非常不同,可我们又掌握不到要点,而特勤处也没有在情报方面给予我们很好的支持。”
皇帝懊恼的别开了头,尽管南方战局正在向糜烂的方向发展,但军部首脑既然已经如此明白的表态,那么自己再向他们施加压力也是无济于事。
有关战事的讨论就告一段落吧,阿尔法三世不想再面对这个令人头疼异常的问题,特勤处的头子鲁道夫·霍斯已经在前往南方的路上,他会亲自主持那里的密探工作。这……多少都是个好兆头。对于自己的头号心腹,阿尔法三世还是有点信心的。
接下来皇帝又跟大臣们聊起了许多事关建立内阁制度的细节问题,但有意思的是敦促皇帝推行这种制度的老卡契夫竟然一言未发。大臣们在向皇帝告退的时候都诧异的望着老公爵,很明显,这个老家伙在那坐得安安稳稳的,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皇帝单独商议。这头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大人们都在心底叫唤着!
皇帝随意的靠在自己的宝座上,那是一具由金线勾勒边角的高背椅。老公爵还是保持沉默,他注意到皇帝正在思考问题。
“菲利普,摈退左右,命圣骑士仗剑护门!”
机要秘书菲力普·古里安伯爵对听到的命令有些愕然,皇帝的意思是对擅入者格杀勿论,这太不寻常了!
尽管机要秘书满腹疑问,但他还是为皇帝和老公爵带紧了书房的大门。
“我的老师,您应该告诉我的。”终于,在沉默良久之后阿尔法三世还是说话了。
“告诉您什么?”老卡契夫用浑浊的眼光打量着这位陛下。
“关于您的孙子,明斯科·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子爵的事情,难道您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吗?”
“不陛下!”老公爵在心里轻轻的笑了一声,可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其实您在委托特勤处调查我那外孙的出生情况时就应该想到,既然我把这个孩子带回都林,那么我便不打算再隐瞒他的身世。”
“呼……”阿尔法三世恨不得借着一口气将压抑整个胸腹的郁闷全部吐出去。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费特楠德子爵是在20号的庆祝酒会上,当时的自己明显愣了一下,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以至于整个思绪都停顿了。
特勤处的调查并不能看作是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出生于769年9月17日,而他的母亲,也就是费特楠德侯爵夫人是在5月份与她的丈夫举行的婚礼,也就是说,野利朵兰是在结婚四个月之后便诞下了这个孩子。那么把时间再往向前推,768年年末,那不正是朵兰离开都林的时间吗?而在这之前,阿尔法三世知道自己占有的是一个纯洁的少女,那么……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你向皇室隐瞒了一名成员的出身。”皇帝不打算再绕圈子。
“陛下,我只向您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出身,至于皇室……我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认为?你凭什么这样认为?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认为?”阿尔法三世说话时已经离开了宝座,他愤怒的冲到了老公爵的身前。
“陛下,请息怒。”老卡契夫单膝跪在皇帝的脚边,他知道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陛下,我是完全为了陛下着想啊!二十一年前……”
“够了!”阿尔法三世倏的转过身,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多了一个儿子,这个事实带来的不是欢欣与喜悦,而是恐惧与怀疑。
“像您说的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的,如果是我这样的话我倒可以接受,可现在你把他带回都林,我的皇后已经嘱人调查这件事了!这说明那个孩子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那么公爵阁下,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老卡契夫仍然跪伏于地,他的胸膛紧贴着膝盖。“我想在有生之年为帝国尽到最后一分心力,而私人方面……我只是想安顿好女儿和孙子。”
“骗鬼去吧!”阿尔法三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公爵阁下,你知道的,我并不能为这个孩子做些什么,我只能暗中保护他不受某些人的伤害。”
“陛下,这已经足够了。”
阿尔法三世一阵默然,他的皇后虽然被各种疾病困绕着,但她的智慧和力量并没在疾病的折磨中受到任何损失!罗琳凯特·卡其阿诺·莫瑞塞特皇后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更别提她的那位哥哥,卡其阿诺大主教为教廷掌管泰坦教区的一切事务,这位主教的权势并不能用世俗的观念去衡量,那么,他们会接受我的私生子吗?
皇帝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但是,我的老师,你知道吗?一旦事情暴光,或者皇后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那么你和你的孙子便会成为皇后极其兄长的死敌。”
“是的,陛下,我很清楚!”老公爵点了点头,“我只希望您能公平的看待这件事情。”
阿尔法三世感到了一丝苦涩,如果皇后真的打算出面干预此事,那么自己到底要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位陛下咬响了牙齿,他越发痛恨老卡契夫,这个满脑子阴谋诡计的老东西干嘛要回来?就在他到来之后,似乎整个帝国都开始与自己作对了!
“奥斯涅亲王殿下到……”
在内侍通报官唱过名信之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昂首步入苏冯泰尔斯堡的大餐厅。这位殿下乍看上去多少都显得有些狼狈,他的头发梳理得并不仔细,而衣着也不是正式的宫廷礼服。
“怎么啦?来得很匆忙吗?”阿尔法三世在餐桌的主位上向自己年龄尚轻的准女婿招了招手。
奥斯卡在向皇帝见礼之后便在内侍为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呵呵,陛下,不瞒您说,得到宫廷通报的时候我才刚刚起床,非常抱歉,我是不是耽误了您的午餐?”
阿尔法三世摆了摆手,他喜欢和这个孩子相处,小奥斯卡在他的面前一点都不做作,真的就像自家人那样。
“时间刚刚好!”皇帝向身后的恭立的内侍示意了一下,这位内侍马上便摇响了手中的金铃,早就等候在餐厅角门外的厨房侍应便将餐车推了进来。
阿尔法三世将手扶在餐桌上,两旁的内侍便为这位陛下带好了餐巾,并卷起了皇袍的袖口。
“小家伙,说真的,昨天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奥斯卡想了想,他知道皇帝一定非常清楚,所以这时候的任何隐瞒都是愚蠢的。于是少年整理了一下措辞,他将自己与卡拉·席瓦老公爵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阿尔法三世对前朝的国务大臣并不熟悉,但他听说过关于卡拉·席瓦公爵的一些典故。“这样说来哥斯拉确实应该被狠狠的揍一顿,他居然想对一位公爵小姐做那种事!”
“不!陛下,拥有爵衔的只是我的老师,他的直系亲属都被剥夺了功勋。这位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小姐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平民,她差一点就跌进火坑!”
“哦天啊!”阿尔法三世那针对女性的同情心又爆涨开来,“不管卡拉·席瓦老公爵犯下的那些罪行,他毕竟曾是帝国的国务大臣,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他的后代身上?这样吧,我的小亲王,我委任你为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小姐的监护人,哦不对,是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伯爵的监护人。”
奥斯卡真的是喜翻了心,“陛下,您是说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小姐已经是一位女伯爵了?”
“当然,你是在怀疑我的旨意吗?”
“哦不陛下!我怎么会怀疑您那伟大的旨意呢?”奥斯卡不介意在这种时候尽情的恭维一下这位皇帝。
“呵呵!看看你的样子,我的女儿该嫉妒那位小姐啦。”
奥斯卡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说起来他只与那位阿欧卡亚小姐见过一面,他似乎太过热心了。
“那么,说说你的事情吧?”阿尔法三世拿起了餐刀,他示意小亲王也可以用餐了。
“阿兰元帅已经与你谈过都林皇家军事学院的入学一事,对不对?”
奥斯卡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我的父亲也认为我有必要接受正规的学院教育。”
“恩,是的,阿莱尼斯也是这么说。”阿尔法三世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我在决定把最珍贵的小女儿嫁给你的那天晚上仍在犹豫,你连一天学校都没上过,真不知外人会怎么说!”
“殿下,您得知道,这由不得我,别的孩子在学院里写字母的时候我还在多摩尔加忙着数日子呢!”
“我的亲王殿下,你是在挖苦我吗?”皇帝听出来了。
“我的陛下!我怎么敢呢?要是被阿莱尼斯知道的话她会指使她的豹子咬我!”
“豹子?”皇帝放下了刀叉,“什么豹子?”
“陛下不知道吗?”奥斯卡有些疑惑。“就是那头名字叫勒普的小家伙,它在长大之后会是一只凶猛的云豹,那可是罕见的稀有物种,阿莱尼斯一直把它当宝贝的。”
“哦……”阿尔法三世沉吟着,不一会儿他便笑出声来。“看来我又被小女儿给骗了,她说那是只山猫,天啊!我要是知道她抱着一只豹子睡觉的话一定会被吓疯的!”
“哈哈哈哈!”奥斯卡陪着皇帝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个少年在接下来的时间尽量找一些轻松的话题,因为皇帝有心事,他看得出来。
午餐之后还有点心,奥斯卡选择了一份抹茶薄荷蛋糕、松乳酪,还有一杯清凉的樱桃酒,不过在他还没尝出味道的时候皇帝便把他打发走了。这个少年多少都有些遗憾,宫廷厨师的手艺确实是夸张的。
在这之后少年又冒着大雨赶到了军部,阿兰元帅接见了他,不过这位老元帅非常忙碌,他只是用几分钟向小亲王交代了一下军事学院的入学事宜。可以说奥斯卡是在军部讨了个没趣,而更令少年感到厌烦的是他的马车竟然在路上抛锚了,而更倒霉的是他的车夫沃萨卡竟然不会修车。
“我……只会……驾。”异族将军好像是这么说的。
于是,奥斯卡只得在车上干等,他的肩膀有伤,应该是淋不得雨的。护卫亲王的红虎骑士很快便回到了肯辛特宫,他们带着一辆备用马车迎回了这位殿下。当奥斯卡终于在自己的小客室中燃起壁炉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
“奥斯卡!哥哥!”萨沙兴奋的闯进了小亲王的房间。
“哦!是萨沙,你什么时候来的?”奥斯卡缩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他身上还裹着一条毛毯。
“哥哥!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不过你干嘛把自己关起来?快来!我们都在看阿卡写字!”小小姐兴奋的大声嚷嚷着。
“啊……啊……啊嚏!”奥斯卡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大喷嚏,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着凉了。“阿卡?谁是阿卡?”
“哦天啊!是阿欧卡亚,你难道忘了?你不打算去探望她吗?”
“阿卡!这是她的昵称吗?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奥斯卡似乎连思维都慢了下来,他感到浑身发冷。
“别管这个,快跟我来吧!说真的!你一定会被阿卡写的字给吓到的!”小小姐拉着哥哥便向门外走。
大客厅挤满了人,亲王的几位随从都在,还有缪拉,还有伟克上校,还有传令官惠灵顿,还有安东妮·霍曼伯爵夫人。大家都害怕昨天的事故给这位天使一般的少女留下太多的伤痛,所以她一醒来便处在众人的呵护中。
奥斯卡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发烧,不过他在看清沙发上的那位少女之后便强自打起精神。那是一个纯洁、美丽得异乎寻常的女孩儿,那是阿欧卡亚,她那浅金色的长发已经披散开来,精致的面孔扑上了薄薄的粉底,眼线被画成浅浅的绿色,这使她的眸子看上去更加深邃。还有嘴唇,半透明的玫瑰唇膏上似乎洒了一层稀疏的珍珠亮粉!
大家似乎都对小亲王那副神魂颠倒的表情满意极了,萨沙捅了捅哥哥的腰际,“你该说点什么!”
“啊……对!对!”奥斯卡摸了摸鼻子,“欢迎你,阿欧卡亚!”
阿卡连忙站了起来,她那洁白的裙摆在空中舞动一圈之后便贴合到曼妙的身体曲线上,少女从众人的表情就已知道走过来的这名少年就是拯救自己的那位亲王殿下。
“哦……是的!谢谢!”女孩的脸膛整个都红了起来,似乎连她那精致的耳垂都染上了一片晚霞一般的艳光。“感谢……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我……我能再提一个请求吗?”
奥斯卡从没见过连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孩儿,看来这位小姐羞涩得厉害。
“哦!您请说,是不是对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不是……不是的!”阿欧卡亚有点着急,她急欲辩解,可越着急便越说不出话。
安东妮·霍曼伯爵夫人走了过来,她扶住女儿的脸颊,“阿卡!亲爱的!别着急,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慢慢说,你的脸红得可怕。”
在安妮的安抚下,阿欧卡亚终于平静下来,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敢迎上少年的目光。“尊敬的殿下,对您的恩德……我……我只能乞求神明来为我报偿,因为我一无所有。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可我仍无法报答大家,但……但我还是希望您能答应我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