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这茶叶就全浪费了。
“知道了,”程博衍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就往回走,“再买套……”
“哎!哥!亲哥!”项西喊了一声,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往车子那边拽着走,“你可别折腾我了,用不着用不着!”
一直到把程博衍推进了车里,他才松开了程博衍的胳膊,手把着车门站在车旁边:“我是这么想的。”
“嗯?”程博衍笑着看他。
“我去找老头儿试试,”项西下决心似地蹦了蹦,“就是吧,你估计他得收多少钱?”
“他不收钱。”程博衍说。
“什么?”项西猛地抬起头,“什,什么?”
“我打听过了,他教徒弟不收钱,只讲个缘份,”程博衍笑笑,“我觉得你应该会有兴……”
“有啊!有兴趣啊!”项西亮着嗓子喊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啊!我靠不要钱的肯定要试试啊!”
“哎哟,我就想让你确定一下对这个事有没有兴趣,然后……”程博衍捂了捂耳朵,“你个钱串子。”
“一分钱都不用吗?”项西很兴奋地往他腿上用力拍了两下,“你确定吗?这老头儿是不是有病啊!”
程博衍没说话,瞅着他笑了起来。
“那该怎么去找他?”项西兴致很高地撑着车门,“去他家?他有教室吗?还是来这儿?还是等他表演完了就拦着他,哐叽一声跪下去,哭着喊着教练我想打篮……不师父我想学茶?”
“那师父直接报警了,”程博衍笑着说,“去他家找他也成,我让老大问问看地址……”
“老大?”项西愣了。
“嗯,就是我大爷。”程博衍说。
“你大爷啊?你管你大爷叫老大?”项西有些意外,“吓我一跳,你这什么兴趣爱好,你大爷……”
“闭上嘴。”程博衍啧了一声。
“那让你……您大爷,”项西清了清嗓子,“帮我问问吧!”
“嗯,问到就告诉你,”程博衍看着他,“然后等我有空的时候陪你过去?”
“不用陪,你这个‘空’太玄幻了,没个准儿,我自己去就行,”项西挥挥手,“不要钱的事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只要不跟我要钱,我底气足着呢。”
“看出来了,”程博衍拍了拍方向盘,“走么?吃饭去,我饿了。”
“饿了?”项西摸摸他肚子,“我怎么感觉挺撑的。”
“喝了个水饱,”程博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一泡尿的事儿。”
程博衍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有些凉,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手背微凉,掌心却能感觉到程博衍肚子上的暖意,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我说个屁你让我闭嘴,”项西看着程博衍,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不动紧张,抽走又不愿意,“你自己还尿尿尿的呢……”
“嗯。”程博衍应了一声,没说别的。
项西觉得这样的对话实在有些不合适,于是也闭了嘴,跟程博衍眼对眼地瞪着。
程博衍头靠在椅背上,侧过脸看着他。
程博衍的眼睛很漂亮,深棕色的眸子,眼神深遂而安静,项西觉得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会有种所有心思都被看透的感觉,但却并不会觉得狼狈。
他往程博衍那边慢慢靠了靠,程博衍没有动,只是抓住了他的手。
他能感觉到程博衍掌心里微微的跳动,并不明显,但每一下跳动却又都能清晰地穿过皮肤传递过来,慢慢地顺着胳膊往上跳动着。
最后跟他的心跳同步。
他慢慢靠到了程博衍身上,有点儿像做梦,似乎意识清楚却又像裹着厚厚的绒毛。
程博衍的呼吸轻轻扫到他的脸上,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觉到,从靠近,轻触,到自己的唇落在程博衍唇上,呼吸从平静轻缓,到慢慢清晰急促。
他都感觉到。
程博衍的唇湿润柔软,让他觉得熟悉和踏实,项西往前探了探身体,唇一点点地压实了。
这感受很奇妙,心跳失去了速度,忽快忽慢,偶尔像是停下了,偶尔又一阵急速奔跑,心不像是在胸腔里跳动,而是在整个身体里跳动,心脏在跳,指尖在跳,胳膊在跳,腿在跳,耳朵在跳,脖子也在跳……
紧紧压在一起的唇……也在跳。
项西能看到程博衍轻颤的睫毛,这种跟心跳神奇同步了的颤动让他有些眩晕,他在程博衍的呼吸里闭上了眼睛。
接吻是什么样的,项西知道,唇紧紧贴在一起之后应该做什么,他也清楚。
但现在眼下他却什么也不想做,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只靠跟程博衍贴在一起的唇支撑着,温暖而有力。
他闭着眼睛,不想动,一点都不想动,只想就这样静静地贴在一起。
一样的呼吸,一样的体温,和一样的心跳。
第53章
这个吻用了多长时间,没有人去计算时间,一直到项西慢慢移开了唇,程博衍才猛地发现自己呼吸有些不畅,心跳也不太规律,腰背也扭得有点儿发酸。
他看着项西带着些许水雾的漆黑眸子,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这样只有唇和唇接触再也没有进一步动作的吻,居然也能让人脸红心跳呼吸失速……真是神奇。
旁边的一辆车叫了一声,有人从茶庄出来,项西清了清嗓子,退了一两步,把车门关了过来,绕过车头,在车头上哐哐拍了两巴掌才拉开副驾的门上了车。
“我以为你又要甩我一巴掌呢。”程博衍看着走过来准备上车的那个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啊?”项西愣了一下又笑了笑,“忘了。”
笑完之后就没了声音,转过头把脑门儿顶车窗上,突然袭来的强烈的尴尬感和不好意思的感觉混杂在一起让他就快用脑门儿把车窗顶碎了。
“想吃什么?”程博衍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项西没说话,还是脑门儿顶车窗的姿势没动,他往前开了快十分钟才又问了一句:“想吃什么?简单点儿还是吃大餐?”
项西还是那样没动。
“我有点儿想吃牛排,”程博衍看了他一眼,“你想吃吗?”
项西还是一动不动地跟长在车窗上了一样。
“项西?”程博衍叫了他一声,看他还是没动静,伸手按了一下副驾的车窗开关。
车窗往下滑,项西的脑袋跟着滑了能有快十公分才猛地一下蹦了起来,回过头看着他,眼睛里一片迷茫。
“你睡着了?”程博衍有些吃惊。
“啊,”项西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又抹了一把嘴角,“好像是……”
“亲个嘴连舌头都没舍得动用呢就累成这样了啊?”程博衍关上车窗,“那你睡会儿吧,把车座放下去,到地方了我叫你。”
“怎么放……”项西低下头研究车座,研究了没两秒,突然停了手,转过头看着程博衍,“你一天不挤对我就跟没洗手那么难受吧?”
“看见你就忍不住嘴欠。”程博衍笑了笑。
“想动舌头自己动,我就乐意那样,”项西小声嘀咕着,手在车座下找开关,“不然你打个报告申请活动一下舌头呗……哎这怎么放啊!”
“……右边有个钮。”程博衍笑着说。
项西又抠了半天才把车座放平了躺了下去:“真折腾,放得下来都到地方了!”
“那我绕绕路?”程博衍看了他一眼。
“神经。”项西闭上了眼睛。
车停下之后,程博衍叫醒了项西。
“吃什么?”项西一边问一边往窗外看了一眼。
“牛排……你想吃什么?”程博衍说。
“红烧肉,”项西抓抓头发,把椅背立了起来,“我用不来刀叉。”
“那吃红烧肉,”程博衍下了车,“那边有家毛家菜馆。”
“还想吃肥肠,扣肉……”项西说也下了车,“我靠真他妈热,要不咱先吃根冰棍儿吧。”
程博衍没说话,锁上车走到他身边一巴掌甩在了他胳膊上。
“哎哎!”项西在胳膊上一通搓,“真热啊!要不咱先吃根冰棍儿吧!行了吗!”
“我想吃冰淇淋……”程博衍往四周看了看,“那边有,走。”
项西要了根绿豆冰,他不爱吃冰淇淋,觉得那东西既不解渴也不解热,还腻,程博衍犹豫了一下:“我也要绿豆冰吧。”
“你不要吃冰淇淋么?”项西看着他。
“我尝尝绿豆冰,”程博衍从冰柜里拿了根绿豆冰,撕开了咬了一口,“我没吃过呢。”
“你没吃过绿豆冰?”项西很吃惊地看着他,举着手里的冰棍儿晃了晃,“绿豆冰,这个,你没吃过?”
“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没吃过啊。”程博衍又咬了一口。
“那你吃什么冰?吸吸冰?”项西问。
“吸吸冰是什么玩意儿,”程博衍皱皱眉,“这些我都没吃过。”
“那你热的时候口渴的时候……”项西边吃边说,“怎么办啊?”
“喝水啊,真逗。”程博衍说。
“啊对!许主任肯定不让吃这些,不营养,也不卫生!”项西点点头,“那你现在算是学坏了吧。”
“就尝尝,也不总吃。”程博衍笑笑。
“那你那个洗手病,也随便洗洗得了吧,别总洗,手冰凉的。”项西说。
“凉么?”程博衍伸手在他脸上碰了碰,“吹空调了才凉,平时不凉。”
项西猛地往旁边一蹦,压着声音:“别瞎摸!”
程博衍低头吃了一口绿豆冰,突然一伸手又往他脸上摸了一下,没等项西反应过来,直接转身往饭店那边走过去了。
靠!不能说。
操!更不能说。
日!估计也不行。
所有表达心情的话都有可能招来程博衍对着他胳膊一巴掌,项西瞪着程博衍的背影,最后只能很不爽地喊了一声:“啊!”
程博衍没事儿不会在外面吃饭,小饭店肯定不卫生,大饭店就算卫生了,一堆味精油盐的也超标。
但跟项西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还是更愿意选择在饭店吃,他宁可超标,也不想让项西吃他做的“味觉去哪儿”餐,当然,他也不乐意吃项西做的碎锅糊糊饭。
不过项西对做饭的兴趣并没有因为茶道的出现而减退,依旧是一上菜就开始研究,红烧肉怎么做的,砂锅淮山里搁了什么配料,炒牛柳里的牛柳为什么这么软……
“好好吃吧。”程博衍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
“嗯,”项西点点头,开始吃,“我有空试试。”
“……你想吃就过来吃。”程博衍说。
“别小瞧我,没准儿我能炒菜茶道双担呢?”项西笑笑。
“茶道不知道,炒菜那头你估计是担不起来了,就担一头吧,双担我还怕你闪了腰。”程博衍叹了口气。
吃完饭项西本来还想去程博衍家把相机里快拍满了的照片存出来,但刚上了车,程博衍就接了个电话,要去医院替同事值班。
“刘大夫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不舒服,今天发烧了,”程博衍发动车子,“我到路口放你下来你自己回去?”
“你直接去医院吧,到医院我再自己坐车回去。”项西说。
“要不你……”程博衍想了想,从兜里掏出钥匙扔给了他,“自己去我那儿吧,弄完了把钥匙给我放楼下门卫那儿就行。”
项西愣了,低头看着钥匙,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拿着程博衍的钥匙,但现在他却又点儿不平静。
想说我去给你家搬空了啊。
又想说我去你家不换衣服了哦。
还想说……
但感觉无论说什么,都能猜到程博衍的回答。
“哦。”最后他只是应了一声。
“薄荷浇点儿水,我早上忘浇了,晒一天怕干了。”程博衍又说。
“嗯。”项西点点头,四盆薄荷都在程博衍卧室的小阳台上,程博衍居然让他进卧室……
“换了衣服再进卧室。”程博衍又补了一句。
这才对嘛,这才是程博衍的风格。项西嘿嘿嘿乐了半天。
程博衍家里永远一尘不染,项西每回进屋都觉得自己像一团大灰尘,碰哪儿哪儿就得脏。
换好衣服之后,他打算先去给薄荷浇水,转了半天没找到浇水的东西,于是拿了个碗装上了水进了程博衍卧室。
四盆薄荷都垂头丧气地趴下了,他把碗里的水倒到盆儿里,倒完了要走开的时候才看见窗台上有个小小的洒水壶。
他拿起来看了看,这壶特别小,比一个拳头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大象造型的,一看就是小朋友的玩具,项西看着壶乐了半天。
程博衍在很多地方都很幼稚,不接触深了发现不了。
他又跑了好几趟用这个小壶把水浇好了。
程博衍的床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天热之后他换了套凉快些的铺盖,项西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凑过去瞅了瞅,又伸手摸了摸。
不知道床单是什么材质的,跟草席有点儿像,但又不是草,也不是布,摸着挺舒服,还透着凉意。
高级货,项西下了个结论,程博衍在生活方面相当讲究,光看他做饭是那种水平居然随便拿出来个锅都得二三百就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项西每次看到程博衍收拾得特别讲究的床都想上去趴一趴,就跟站楼顶就想往下蹦,见了痘儿就要挤似的。
犹豫了一下,他趴到了床上,然后又起身看了看床,再趴上去,闭着眼嘿嘿嘿地乐了几声,现在这床上不像冬天的时候有大被子,趴了就会留下痕迹,现在随便怎么趴都看不出来。
床上有好闻的味道,其实也就是柠檬味儿,但带上了程博衍的气息之后,就变得特别了,他挺喜欢闻的。
靠近程博衍的时候也是,带着体温的这种程博衍牌柠檬味儿更让人放松。
他趴在床跟游泳似地蹬了蹬腿,又伸着胳膊划拉了几下。
舒坦!
程博衍晚上不太忙的时候本来想给项西打个电话,但想想又没打,发了个短信,问项西弄好了没。
项西没回。
晚一些又发了一个,还是没回。
他看了看时间,没到12点,项西应该还没睡,于是他把电话拨了过去。
居然是关机的……没电了?
程博衍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了个病人家属给的香蕉剥开吃了。
他今天晚上心情其实不太好,刘大夫的病似乎不轻,挺长一段时间了,他吃东西都说没胃口,经常感觉疲惫,又发过几次烧,但总说没事没事,就是累着了,也没时间去做个检查。
程博衍之前跟他通了个电话,总算是逼着他答应了明天来医院检查一下。
刚到医院的时候,就有同事大肠癌去世,早期的症状都被忽视了,程博衍一想到这事,就总有些不安。
半夜有两个住院的病人,他处理完之后随便趴桌上眯了一会儿,天一亮就出了医院,他要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今天还得接着上班。
试着拨了一下项西的电话,还是关机。
回到家,他去了楼下门卫那里,问了问门卫自己的钥匙项西有没有拿来放着。
“没哦,”门卫说,“昨天就是我值班的,没有你家的钥匙放过来,不过经常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男孩儿上去了没有下来。”
“……哦,那我备用钥匙你帮我拿一下吧。”程博衍愣了愣,项西没走?
门卫进里屋拿了他的备用钥匙出来,让他签了个字,他拿了钥匙上了楼。
打开门的时候屋里很安静,客厅里没人,他换了鞋,看到门口的衣柜里挂着项西的衣服,一边搓着消毒液一边往书房看了一眼,也没有人。
犹豫了一下,他慢慢走到了自己卧室门外。
门开着,不用进去就一眼看到了正横着趴在自己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项西。
他有些无奈地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