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她也不在意,继续道,“看来……你真的很心急啊……”
“抱歉了,闲姐姐,我真的没有耐心了!”
话音未落,只见无数绯光密密麻麻地倾洒向绯樱闲的方向。
“闲大人——”
一声惊恐的呼唤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静,一抹银光扫开了所有射向绯樱闲绯光。
错愕地看着及时挡在自己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女子感到了一丝无奈,“你……一缕,你怎么会在这里……”
锥生一缕侧过头,抿了抿嘴,“我说过的,我的存在是因为闲大人——”
“一缕……你不该来这里……”绯樱闲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属于我的战争。你不该插手!”
闻言,少年有些着急了,声音也失去了沉稳,“闲大人……”
不同于绯樱闲和锥生一缕视觉上的受限,这厢的咲绯可是完全将这两人的脸色神情收在眼底。
看着一个不忍心让对方卷入危险,而另一个一心为了保护身后的人,咲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对方。
无声的勾出了一抹自嘲,她低垂下眼帘,“呐闲姐姐,既然你可爱的仆人自告奋勇,那么就让他试试如何?”
“够了,咲绯!这件事,不管他的事,你不要——”
“可是他不——”咲绯晃了晃羽扇,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凌厉的攻势袭向了自己。
“……”咲绯一惊,不曾想到就这一秒间,锥生一缕趁着她低眉和放松的瞬间,一剑刺向了她。
绯红的眼眸唯一凛冽,咲绯微微皱了皱眉,脚尖轻点,旋身一侧,手中的羽扇在最后关头抵上了已经越过自己的长剑。
“……你真是心急呢!”因为锥生一缕的过于心急,因此此刻他的弱点完全地暴露在咲绯的眼前。咲绯也是毫不客气地用空出的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强大,自上而下的压制让少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手中的长剑渐渐脱落。
一抹冷光滑过绯色的眼眸,只见半空中的长剑突然转了方向,直直地冲向了她身后的绯樱闲。
眼见锥生一缕落入咲绯的手中,心急的绯樱闲自然防不胜防,只是眨眼间,长剑已经穿过了她的胸口,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面上。
错愕地看着胸口的依旧闪着雪光的长剑,绯樱闲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闲,大……”而眼睁睁看着对方被自己手中的武器所刺伤的少年越发地挣扎,痛苦的情绪在紫眸里显而易见。
为了可以更好地对付所谓的敌人,锥生一缕所选择的武器是猎人的专属武器,可是没想到这把剑竟然是刺伤了他最重视的人。
强忍住胸口处传来的疼痛以及灼热感,绯樱闲伸出手握住了剑柄,瞬间猎人的武器排斥着血族,发出耀眼的红光。
没有理会手中加重的伤口和疼痛,绯樱闲猛地一拔,将长剑抽离了自己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
猎人武器可以将纯血种的愈合的能力封印,换来的是无法止住的失血。
咬了咬已经失去血色的下唇,绯樱闲丢掉手中的长剑,捂住伤口,抬起头,“咲绯,放过他……”
“为什么呢?”咲绯转过头,看着她,“以他刚才的举动,已经犯了纯血种的禁忌,不是吗?”
“他不是血族!所以,不要用这套!”绯樱闲艰难地向前走了一步,“放过他——”
咲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蓦地,视线落到仍旧一脸恨意和不甘的少年身上,“可是,他好像不需要耶——”
“咲绯——”绯樱闲突然低声笑了,“你是在嫉妒吗?”
无悔
“玖兰咲绯,你是在嫉妒吧!”
绯樱闲看着眼前的少女,继续道,“因为一缕对我的忠心,对我的维护,所以你在意了,是吧……”
闻言,咲绯脸色一变,绯眸中流露出一丝愤怒。手一抖,下一秒,将锥生一缕整个人摔向了一边,头重重地撞上了墙壁,随即陷入了昏迷。
她正身对上绯樱闲,貌似无辜地眨了眨眼,把玩着手中的羽扇,“闲姐姐,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有何不可!”
压抑了心中一时的迷惑,咲绯勾了勾唇角,“看来,我们真的回不到当初了!”
如此的针锋相对,如此怀有各自的谋算。
玖兰咲绯和绯樱闲,绯月姬和狂咲姬,曾经在众人哑口无言的目光中成交的好友,此刻只能针锋相对了!
只是这当中的苦闷,谁也无法说出口,也无人可诉说。
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绯眸的少女,绯樱闲突然想起了自己年少的张狂自由,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初见,想起了许多她难以忘怀的记忆,包括一些人。除此,她更是想起了自己被称为“狂咲姬”的前因后果。
绯樱闲收回看向锥生一缕的视线,淡淡地笑了,“咲咲……”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咲绯微微恍惚了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咲咲……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互相吸引对方吗?”
咲绯低垂下眼帘……“是因为,我们两个很像……”
“是啊,我们很像……”绯樱闲勾起了唇角,唇角的血痕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的刺眼。
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一个被诅咒的存在。
婚姻,于她而言是一种束缚。于对方而言,更是一个耻辱。
在这样双重折磨的情况下,遇到了她认定的人,却不想这一切还是如梦境般被人打碎了,支离破碎。
而和她相似的玖兰咲绯,从出生起,就被规定了命运。
作为守护一方的双生子,玖兰咲绯付出的,忍受的何尝有少于她呢?
看着已经陷入回忆的女子,咲绯抿了抿唇,“闲姐姐……”
走上前,伸出手,她搂住了对反的脖子,“对不起了,闲姐姐……我没有办法……”
绯樱闲单手环住她的腰际,轻轻地摇了摇头,“咲咲,原来命运真的很难被打破……只是咲咲,你以后会怎么办呢?”
“你那么在意玖兰家的小子,你这么为着他……那么你怎么办呢?”
闻言,咲绯浑身一震,睁大的双眼里氤氲慢慢升起,而右手也缓缓地抬起,覆在了对方的左胸口,“对不起,闲姐姐……”
绯樱闲闷哼一声,不用看她都知道现在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因为血液的味道已经越发的浓郁了。
她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啊……咲咲……”
“记得吗,咲咲……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
一滴纯净透明的泪珠缓缓地滑过白皙的肌肤,咲绯点了点头,“嗯……你说,如果有一天后悔了可以去找你……”
“是啊……只是现在,看来我要食言了……”
“闲姐姐,对不起……”此刻的咲绯只能不住地诉说着自己的歉意、内疚,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疼痛,“对不起……为了枢哥哥,我没有办法……”
“你啊……”女子低低地笑了,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若是没有了玖兰枢的话,你该怎么办啊……””
咲绯眼底闪过了一丝震惊,抽出了手,随后靠近了对方。
双唇触碰上对方白皙的颈项,下一秒,尖锐的獠牙刺穿了对方的肌肤。
纯血,之所以为诅咒,是上天赋予荣誉的同时,给予的惩罚。
“咲咲……”双手有些无力地揽上少女的腰际,绯樱闲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惋惜的笑容,“会被诅咒的吧……”
停止吸取血液,咲绯抬起头,咬了咬下唇,“就算如此,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傻丫头,再记住我的一句话吧——”
“请说。”
“要小心……”
听到耳边传来的名字,咲绯感到心脏再次一阵揪疼,蓦地,重重地点下了头,“嗯我知道……”
随着一声轻叹,绯樱闲的手重重地垂落了,全身的重量压向身边的咲绯。
“抱歉了,闲姐姐……”
“就像你说的,你和我很相像……”
咲绯缓缓地蹲下身,将绯樱闲平放在地面上,“为了一个人,都是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你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而我,或许永远都得不到我要的回报……”沾上血迹的手轻轻地拂过了苍白冰凉的面容,最后停留在她的眉心。
咲绯闭上了双眼,一滴泪水直直的滴落在绯樱闲的眼帘上。
“这样子的话……你可以跟他好好团聚了吧……”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晚安……”
“闲姐姐……”
空气中的血香味愈发的浓重,转眼间,咲绯的身影消失空气中。
夜深沉,寂静在躁动着。
……
没有像以往一样迅速回到月之寮,咲绯缓缓地走在了月光下的校道上。
绯红的双眸此刻有些失神,有些落寞。
“殿下!”
当听到这一声呼唤时,咲绯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有些恍惚。
于他,她还是会有些在意。
即使在不知真相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面对。
但是知道了真相,她发觉更是难以面对。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有的只是迟来的惘然。
“殿下……”望着怔怔地看着他的咲绯,蓝堂心里有些着急,以为她刚才在面对绯樱闲的时候受了伤,“您没事吧……”
少年想上前一点好好查看却又在意着对方之前的态度,只好收回了踏出去的脚。
而这一幕,却也是让咲绯收在了眼底。
“我没事……”咲绯回过神,用羽扇虚晃了下,“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散散步……”
“可是殿下,现在的情况有些紧急……”
今天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一如以往地追随着她的脚步,却无意间发现了她所创下的秘密。就算是纯血种,就算是被尊为公主的她,如果杀害了另一个纯血种的话,恐怕也免不了追究。
当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绯樱闲时,蓝堂才明白自己居然是卷入了一个绝密的计划中。
从教工宿舍跑出来后,他就一直在寻找着咲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尽早做防备的话,元老院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被打发过去。
估摸,不久之后,元老院就有所感应了。
“殿下,请您尽快回到月之寮吧!”蓝堂压下心头涌上的许多感觉,一心替对方着想着。
看到他一如以往露出那样的神情,咲绯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看来,架院是没有遵从她的指令啊——
想到这,咲绯缓缓地垂下了眼帘,轻轻地开了口,“呐蓝堂……如果再让你选一次的话,你还会做出那样的事吗?”
闻言,蓝堂猛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咲绯。
“殿,殿下……”
迎上那双碧色的眼眸,咲绯轻轻地笑了笑,“如果让你回到那一天,你还会用那把刀刺向我吗?”
归属
从一开始,咲绯就知道她是属于黑暗。
从一开始,咲绯就决定了要保护好伴随着自己长大的哥哥,双生的另一半身。
从一开始,咲绯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踏上沾染上纯血的诅咒之路。
因此,即使在未出生开始,自在玖兰树里的孕育期间开始,她就甘愿为自己的半身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血液也好,幸福也好,她都是心甘情愿地为着对方。
纯血虽然是充满诅咒的,但唯有双生子之间的纯血是可以毫无顾忌,毫无阻拦地融合在一起。
然而纯血的双生子即使诅咒,也是幸福。
幸福的是,他们是天生的伴侣;诅咒的是,他们之间必定有一方会毫无私欲地为着另一方而生存着。
玖兰咲绯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她甘愿接受了所有的安排,不管是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话,抑或是元老院的。她选择了接受婚约,选择了接受束缚。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公主”的尊称之后,她要承受着的是玖兰家和元老院之间的制衡。
当然,这个并不是她一开始就懂得的。
曾经的她还幻想过,或许她还能拥有一个小小的天真的可能。
曾经的她还曾经为了一个美丽的梦境而一时恍惚。
因此,就那么一回,她在推迟了的成年血宴上,选择了蓝堂英,而放弃了元老院所属意的一条拓麻。
也就是这么一回的决定,让她知道,天真从来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允许。
她从来不掩饰她对蓝堂的喜欢,因为这是事实。
她曾经亲眼看到蓝堂对枢的拒绝,对他的无礼,对他表露的真正的心意。
她也曾经亲眼看到过令她无法忘记的笑容,那种仿佛属于阳光的笑容。
因此,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在那一夜,看到在大厅中的他时,她很是欣喜。
强装着镇定,她向他伸出了手。
当对方握住了她的手时,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心底的颤抖,那份激动的颤抖。
与蓝堂的相处的日子中,她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围着自己喜欢的人。虽然任性,但是不失撒娇。虽然娇蛮,但是不失适度。虽然高傲,但也不曾失去真心。
只是,当某一天,她决定真的向他付出所有的真心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遭到了背叛。
玖兰家的女性誓约,虽然是曝光了,但那只是一部分。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誓约的存在,玖兰家的女性对于骑士所赋予的绝对的权利和力量。
力量、血液、永恒,都是被绝对地赋予的。
咲绯选择对蓝堂完成真正的誓约,让他成为他永远的骑士。
血之交换,让属于纯血种的力量通过最直接的方式融入对方的血液中。
从来没想到,而这一夜却是因为蓝堂的故意伤害而成为两人之间的永远的障碍,永远徘徊着的梦境。
那一夜流失过多的血液彻底让原本就血液偏少的咲绯最终陷入了昏迷。
半年时间的沉睡,足以让她明白了许多事。
她从来都不允许天真,她从来都是诅咒之路上的存在,打从她第一次心甘情愿为玖兰枢而存在时。
……
看着一言不发,满目震惊的少年,咲绯无奈地勾起了唇角。
“蓝堂英……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你……”
“每一次看到你,似乎都在提醒着我的错误!”
“我不应该妄想自己有天真的权利——”
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咲绯看着前方被黑暗笼罩着的道路,似乎看不到尽头。
“你知道吗?”
“曾经,我对你的笑容,很是迷恋……这是除了枢的温暖外,唯一这么一个存在!”
空气中的一直被一种莫名的静谧笼罩着,少女轻柔的声音在徘徊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
一瞬间,蓝堂似乎还以为一切都回到了那一夜之前。
“呐英……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你有你的苦衷,所以你不得已选择了伤害我,对吧?!”
“我可以这么认为,你其实很在意我,可以吗?”
蓝堂的双唇微微颤抖着,破碎的呼唤在嘴边辗转着,“咲……咲……”
像是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一抹透明的泪水滑过了少女白皙的脸颊,瞬间坠落在衣襟处,毫无踪迹。
“但是,这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英……能够认识你,我曾经感到幸福……”
随着话音的渐渐消散,一阵凉风掠过蓝堂的身边。
就这么怔怔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女在他的身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蓝堂感到一股揪心的疼痛,令他难以呼吸,无法说出任何的话语。
悔恨痛苦也好,忠诚爱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