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说,“要不要再来一次?”
……
我今天的晚饭也是寿司,但没有甜蜜的感觉。
“还说是高级料理店呢!芥末放那么多!”我埋怨着。一次次抹去划落的眼泪。
二十五
二十五
那晚的梦,依旧有关爱情。
梦境似乎是缓解压力的一大途径。我克制不住,我的身体一次次向往着我失去的爱情。在梦的世界里徘徊,在他歉意的脸旁前沉沦。
“为什么!”没有雨的日子,我们站在阳光下分手。
“对不起,林然,你很好!是我不对。”他歉意地说。
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开,长长的两道,剪刀一般割裂着我。
无法挽回的局面,我痛哭,“我只想知道理由,这近两年的时间,我以为我们一直很开心!没几天就毕业了不是吗,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毕业!……”
“就是因为快毕业了,我才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他喃喃道。
“林然,我们不应该开始。是我错。但,对不起。”
太伤人了,我们不应该开始。在我的眼泪流干前,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原来我真的不是衫菜,原来我真的只是长明灯前的一只小小蛾子。
这次,粉身碎骨。
但是,决不会有第二次了。
为了忘记一个男人曾经的爱,我牢牢记住他给我的痛。
醒来以后,释怀了好多。简单梳理下,我赶着去上班。其实,是赶着去地铁。
我想他了,在经过几天的迷乱之后,越发想念身边能够把握的人。我笑着,拿起迪奥的香水在耳后跟轻轻喷了下。为了他,让自己更可爱。
我迫不及待地进入候车室,看见他的背影,挺立在呼啸而去的列车前。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吊上他的后背,咯咯笑起。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台湾主动要求回归了吗?还是美国宣布不做老大好多年?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啊!”
“那些事情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很高兴看见你。
他回过身,吸着鼻子,“好香的味道啊,你擦香水了?”
“是啊!”我仰头笑着,“名牌货,很不一样吧!可不要以为是为了你啊!”
“呵呵,很适合你!”他温和地微笑着。
我皱眉,终于发现他的不一样。
“你怎么了,郁郁寡欢的样子,冒充徐志摩啊!”
“没什么啊,”他牵牵嘴角,“学习下偶像剧男主角的忧郁,更讨女人喜欢吗!”
“得了吧你,我还是习惯你的流氓腔。”我笑着,伸手向凭空胡乱抓着,“你的吊儿郎当呢,快回来,快回来……”
他不禁笑了,“我以为女人都喜欢稳重的男人,或者西装革履的精英。”
“可你就是稳重不起来,我也认了!”
那时,我没有发觉他眼里的担忧。
我们继续着早晨惯例的亲热。他问,“前几天你看见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我一惊,他怎么忽然又问起了,“是我大学的一个同学,以前,以前不怎么样的,现在一副白领的模样,所以我才多看了几眼!”
“是吗,他看见你也很惊讶的样子,说明你以前也不怎么样咯?”他哈哈一笑。
“滚!”我用手肘撞他。
他装作很痛的样子,低下头,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啊!”我总觉得他怪怪的,不似平常。
他抬头看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深深的眸子,印满我疑惑的脸。
我不知所措,他不开口,只是温柔地握着我的手,然后又撒开,“你该上班了!”
手掌温暖后刹那冰凉的感觉,一直冷到我的心里。
我无可奈何地上了列车,隔着玻璃门,一直看着他。他向我洒脱地挥挥手,动作优雅,宛如告别。
我靠着门,心脏不安的悸动着。
怎么了……
……
工作的时候,忙得昏天黑地。但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惊疑地质问着。
午休时,手机忽然响起。来电人是我大学的一个朋友,不联系已经好久。
我有些诧异,接起。
手机那头响起热情洋溢的声音,“林然啊!是我,不会不记得吧!”
“哪里,都在大脑里储存着呢。”
“谅你也不敢不记得,你大学的丑事,多少捏在我的手里啊哈哈!”
“呵呵,”我也被她的欢乐感染,“怎么,敲诈我请客啊。”
“是要吃饭,但不是敲诈你!我们下礼拜举办大学的同学会!你也一起来啊!”
“呵呵,你都开口邀请我了,我岂有不到之理?”
“就怕你不来啊。”对方犹豫了下,缓缓开口,“因为,聚会是啊峰倡议的,……”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最后还是答应了,记下了时间地址。
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忘记了他,我没有不去的理由。
但我依然心悸,冷汗泠泠,噩梦重现般。我再次提起手机,这次拨通了安可的号码。
二十六
二十六
安可也收到了同学会的通知。她原本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在我的软磨硬缠下,还是答应了陪我一起去。
她听到啊峰也会去,愣下了,对我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回她,“错的人不是我,那躲闪的人也应该不是我!”
我说地太坚定,仿佛就义前的勇士,一下子连自己也被感动了。
我翻动着日历,聚会在四天后,星期五。
于是我对他说,在地铁里,“星期五那天不必等我了。我请假了。”
“请假了?那不如我们好好玩玩。”他总算恢复常态,嬉皮笑脸地伸手逗弄我。
我笑着撩开他的贼手,“我没事情请什么假啊!当然是有安排的咯!我不在,你要洁身自好啊。”
“什么安排啊,连你亲爱的都要丢在一边。”他臭了脸,却有种受委屈的小狗般的可爱。
我不禁笑得更欢,“是同学会啊,你去做什么,去领略曾经的大学美女吗?”
“那不如带着你的亲亲准老公一起去啊!”他蹭了上来,“还可以显摆显摆,那么一表人材的男朋友。”
“不行啦,”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啊峰的脸,“说好了大学聚会,不带家属的!”
可不能再让他们碰面了,我心想,搪塞着。
“是啊,”他的眸子忽然暗了下,“哪有这种规矩,还是你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我一惊,几乎结巴,赶紧找借口,“哪有啊,只是,只是我们女孩子的聚会,说不定,到后来,就成了内衣舞会了!你去了还不长针眼啊!”
他哈哈一笑,“这是幸福的针眼,是荣誉的针眼,不过老婆大人不让长,那就算了吧!”
他笑了几声,渐渐干涸。忽然伸手抱住我,缠绵得几乎入骨,“安可,可不要回不来啊。”
我颤了颤,想抬头看他,但被紧紧地箍在他的环抱里不得动弹。
我发现他变了。这令我感到恐慌。我想着上次短短的一个照面还不至于在他心里留下阴影吧,而我对啊峰几天的恍惚,我也自信他绝对看不出什么名堂。
可是他就是变了,毫无征兆。如黎明忽然凋谢的昙花,我开始害怕我们享受不到幸福的阳光,就匆匆夭折。
他什么都不和我说,名字,经历和他的过去。但为了爱他,我默认了他的这种自私。可是这次,他连心都藏起了一半。就连凝视我的眼神,也是半明半昧,似是纠结着焦灼的岩浆。
我无从开口,质问他遗落的心。
忽然觉得累,他送开我的一瞬间,是晕旋的错觉。
安可说,爱情是狂风暴雨中航行的船只,如果倦了乏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什么时候说的啊?”安可插了句,惊异地挑着眉毛。
我点醒她,”大学时候,这是你做花花公主,频繁更换男朋友的借口。”
她却反问,“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再说,换男朋友需要理由吗?”
我叹气,“那只说明你现在的功力已经达到了非人的境地了。我好怀念大学时那个还保留着一丝清纯的你哟!”
她大笑着伸手捶我,腕间有铂金手链璀璨夺目。
一个女人的璀璨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摧残。这话是安可现在的名言。
“好了,我们去SHOPPING吧!”安可朝我妩媚一笑。
“又逛?”我如面临世界末日,“饶了我吧!”
“我也是为了你的面子啊!当然不能输了气势!”她反驳,“还不是为了陪你去那同学会!”她转身,小声嘀咕了句,“否则我才不去呢!”
我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心中泛起感动,我追上去牵住她的手。
我知道美丽的女人绝对不会是纯洁而天真的女人。因为她始终站在了风口浪尖,被万人的眼光推攘着。尤其是女人的目光,芒刺一般,满满地倒挂在安可的大学回忆里。她肯再去经受一次,全是为了我。
“安可,想逛多久我都奉陪!”我微笑着靠上她。两个女孩如泥鳅般滑溜在一起,晃悠晃悠向名品店进发。
二十七
二十七
我陪着她进了一家精品鞋店。她扫视了下,决定试穿一双黑色的缀水晶高根凉鞋。接待小姐谦卑地弯下身子为她套上。她凝视着镜子中宛如艺术品般精致妖娆的脚,被衬得越发白皙纤细的脚踝,淡淡一笑,刷卡买下了。不多一句废话。
也不用包起来,随手仍了原来的旧鞋,穿着新的就走。说是说旧鞋,也不过是上个月刚买的,我问她多少钱,她不答,只是随意地翘了翘三根手指。
“安可,”我劳动人民女儿的本性又露出来了,“虽然是花你那位的钱,但不觉得浪费了点吗?”
“有吗?”她娇然一笑,“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尝试着这么做了。大学的时候就想试试看了,不把男人的钱当钱花。”
“原来你那时候的思维就已经那么先进了啊!”我乍舌,“我怎么不知道?”
“先不先进不由我做主啊,”她的笑陡然变了味儿,“反正在很多人眼里,我就应该是那样的人吗!”
我一时接不上话。
漆黑的高跟鞋沉沉地扣着地面,仿佛践踏着安可被逼无奈的青春。我快步跟上她进了一家混暗的酒吧。仿佛她是一个忧伤的影子,会在阳光下瓦解凋零。
那晚安可喝了很多,我甚至不知道她何时变得那么要喝。
她酡红着脸懒懒地对我说,含糊不清,“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呢,呵呵,朋友只是用来分享快乐的吗……”
“林然,我希望你快乐的……”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在她们都那么对待我的时候,只有你……”
我无言以对,眼眶热了起来,执意取走她手中的酒杯。
“还我!”她伸手又过来要。我不给,她扬手又要了一杯。
“安可,我们回去吧!”我劝她,虽然自知苍白无力。
她摇头,俯在桌上,忽然划亮了一跟火柴。刹那的明亮烟火般笼上她的脸,她对着我含糊地微笑着,问“我哭了吗?”
我点点头,“你哭了。”
“帮我擦干了,然后叫他来接我吧!”她说完,醉倒在桌上。
一刻钟后,林肯车停在了酒吧的门口。
西装革履的男人如偶像剧般打横抱起了安可,对着安可迷迷糊糊的醉颜轻声责备着,“你又不能喝,这是干什么呀!”
我不知该说什么。
他转身注意到我,“林小姐,安可真是麻烦你了。不如我也送你一程吧。”
我望望深沉的天色,点了点头。
男人小心地把安可在座位上放好,系上安全带。然后礼貌地把我请上了车。
一样奢华的轿车,我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和陈介交往的岁月里。不想身边的人也适时提到了陈介,“林小姐和陈介那家伙分手那么久,现在还和自己心仪的那位甜蜜着吗?”
他看我一下子神经质地挺直了背,哑然失笑,“别那么紧张啊,我只是随口问问,顺便回去刺激下那家伙。自从他被你甩了以后,一直埋头于工作,业绩扶摇直上,可把我急坏了。呵呵……”男人爽朗地笑笑,“再这么被他抢生意,我可要穷得连安可也养不起了。”
我不禁扑哧一笑。
“我说实话呢!”男人继续道,“不过撇开那家伙的事情,你可是安可的朋友,我当然要记挂着些。”
他沉了几分钟,又开口,“其实我知道,安可她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平时没什么聚会茶会的,我给她信用卡让她SHOPPING,也是希望她不那么寂寞。”
“有你在真好。林小姐,有你,她买起东西来也格外开心。”
“我工作很忙,不能时时陪着她。经常觉得她很需要人照顾,所以,拜托给你了,林小姐。”
他正说着,后座的安可似是不安分地撇撇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于是从反光镜里怜爱地看着她。
我心头一热,“放心,我会的!”
那天我很晚才到家,迷蒙中想起很多安可大学时的影子。
我翻出大学的相册,三五成堆的女生照片里,永远没有安可的影子。谁又愿意被压倒性地成为灰姑娘呢。于是当安可看见拿着相机向她招手的我,眉头微微皱起。
“同学,我们也来一张吧!我全班都合过影了,想想就差你了。”我笑得很自然。
于是相册中,留下唯一一张安可的合影。她清高的脸上算不得笑容,反而是身边的我,拉着美女,一脸灿烂。
不是没有听见过别人对她的评价,
“看那女生,花枝招展的……”
“就是,胸大得奶牛一样呵呵……”
“你说,门口的凯迪拉克是不是来接她的啊?”
“不会吧,大一就那么嚣张!”
“也不是不可能啊,那种女孩子,说不定初中就那什么过呢!”
不关乎她的冷傲,美貌。那时候的我看见的只是她徘徊在人群外的孤单,于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我们统统把它称为缘分。
也许我和安可就是有缘分的人。我捏着照片轻轻笑起,瞬间温暖了全身。
二十八
二十八
我躺在一堆温暖的回忆里沉沉地睡去,醒来,是暧昧的天色,黎明的时分。
我刷牙洗脸准备去上班,临走,又撕去一页日历。
明天,就是大学聚会的日子。
作为请假的代价,今天我必须很早到公司处理完一些业务。
我踏进地铁,周围是稀稀拉拉的人流缓慢地移动着。身边是一个白领模样的男子,穿着得体,却是哈欠连连。每每河马似地一张嘴,哈出一团带包子味道的气流,不但牙龈处残留的菜叶清晰可见,微微眼屎的眼角还偶像剧般的撒泪两行。
着实好笑,我掐着大腿拼命保持风度。
只是没有他的地铁,笑过,总觉得寂寞。
下班前,在公司收到一个快递,标签上写着高级成衣店的店名。我一愣,然后已是猜到。
全公司的同事围聚着精致的快递箱惊诧不已了,
“林然,是谁送的啊!这个牌子的衣服,抵我们大半年的工资呢!”
“不是上次送你花的陈大老板吧,不是说和他已经吹了吗?”
有人指着空白的寄件人一栏说,“连名字都不写,摆明了装神秘!林然你可得说清楚了,哪里又认识了潜力股啊!”
我哭笑不得,这个死安可为了捉弄我,还在快递箱上撒了男士古龙水!
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快打开看看啊!”在一群人的催促下,我拆开了快递箱,里面有两个小盒子。打开第一个,是一件银灰色的洋装,吊带,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