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狂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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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狂刀记-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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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乱中,他也忘了寒月刀是何时离手?爬起身来四处寻找,却见左平熙怒气冲冲地迎了上来,指着他骂道:“你不是已经下去了吗?什么时候又跑上来了?为了女人,连性命也不要了,你还配当我左家的人吗?”

左元敏大怒:“你左家的人怎么样?天底下姓左的人何只千百,我自姓我的左,跟你有什么关系?”左平熙火冒三丈,怒道:“你……”

王贯之拉着父亲,本想就此趁乱逃下台去,没想到王叔瓒个性冷僻好强,跟着儿子奔到火线边上时,忽然一个停步,转到他的身后,双手托起,把他推了出去,口中说道:“赶快回家去!”

陆雨亭见状,也不须左平熙再交代,立刻跟着跃了出去。王叔瓒大惊,连忙往前一捞,却终是迟了一步。若要跟着冲下去嘛,那刚刚就不必刻意要独自让儿子走,而且这样自己也算是夹着尾巴逃了;如果不跟下去嘛,却又担心儿子不是陆雨亭的对手,王家会有重大生存危机。

便在犹豫之时,突然“啪”地一声,有样东西掉到他的脚边,回头一看,竟是那把寒月刀。原来那左元敏在旗杆将倒半倒之际,因为又要顾到李云梦,又要配合左平熙,以至于寒月刀脱手掉落而浑然不觉。而说巧不巧,也是命中注定,它就掉在王叔瓒的脚边。

王叔瓒大喜,瞥眼见到左平熙正为了搭救儿子,正背对着自己,全神贯注地不知在忙些什么。自己提了几次内劲,丹田仍然空空如也,此时寒月刀落在身边,正是天意。王叔瓒再不迟疑,拾起寒月刀,身形一动,就往左平熙背后砍去。

他这一下无异偷袭,但若不如此,今日一役,姓王的只怕要全军覆没,因此他这刀砍去已是竭尽所能,并且刻意放软关节,以求无声无息。果然王叔瓒一刀就要斩到左平熙右肩之际,耳里犹听得他们父子俩不知为何相互叫骂,心中暗喝一声:“去死吧!”寒月刀刀锋,同时斜斜地划过左平熙的右肩。

王叔瓒只见一条鲜红色的血线,瞬间从左平熙的背上迸发出来。王叔瓒也好像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小心!”那是谁喊的?不重要了,因为当他用着“凶刀”划过仇人的身体时,那种无比的畅快,早已麻痹了他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一身功力,好像也在瞬间恢复。

八年前,因为左平翰与霍不同内哄在先,导致双双受伤,而给了王氏兄弟可乘之机,终于造成无可挽回的悲剧。八年后,虽然时空更迭,但左氏父子却仍为了一点小事,再度重演了那仿佛是老天刻意嘲弄的宿命戏码。

复仇的畅快,让王叔瓒忍不住放声大笑。左元敏的视线,正好给左平熙给挡住了,只能见左平熙脸上肌肉抽动,却见不到王叔瓒在另一边的所作所为。忽又听得王叔瓒莫名其妙地大笑,更是心烦意乱,当下转过头去。他既然找不到刀子,便徒手拉着绳索的两边,用力一条一条地崩断它们。

忽然间,但听得左平熙狂叫一声,接着又是霹哩啪啦地接连声响,左元敏知道左平熙又与王叔瓒斗了起来,只是他刚刚那一声怪叫,颇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这才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岂知他才一转头,触目所及,便是一道白光迎面罩来,左元敏想也不想,反射性地缩头、侧身、扭腰、翻滚、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身子已经在六七尺之外站定。待凝神定眼往前瞧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王叔瓒手执寒月刀,一脚踩在还来不及解开束缚的云梦身上,刀尖就挨在她的脸蛋旁。再往她身后望去,左平熙直挺挺地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左元敏不知道为何寒月刀会落在王叔瓒的手中,但情势糟糕至极,简直无以复加,左平熙的生死不知,更加令他感到旁徨失措。一愣之下,就此站着不敢动弹。

王叔瓒也没别的动作,在压制住李云梦后,两只眼睛就这么盯着左元敏瞧。原来那王叔瓒虽然一刀砍中左平熙,但他在临躺下前,还是转过身去做了几招猛烈的反扑攻势,王叔瓒一一招架,体内脉息紊乱,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又榨出最后一点力道去砍左元敏,这会儿还能够死撑站着,已经是他登峰造极之作了。

所以他以刀尖抵着李云梦,根本是虚张声势。要是左元敏抓准的第一个时机,毫不犹豫地立刻抢上,王叔瓒不攻自破。只可惜左元敏毕竟年纪太轻,第一步迟疑未动,接下来则越不能动、不敢动。相对的,王叔瓒则是紧紧地把握这个时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凝神静气,一点一滴地找回丹田里的真气。

四边火势越来越大,只要再过片刻,目前还在台上的这几个人,就无一能够幸免。也许王叔瓒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就算内力聚集缓不济急,但在他认清情势之后,脸色反而渐渐平和下来。左元敏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内忧外患,也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自己不利,只是此刻的他就像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其实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有一个人也是如鸭子划水般,表面平和,而心思纷乱的,那就是躺在地上的李云梦。

她稍早在九龙殿认父,随后在燕虎臣的陪同下,先下去休息。原本一心所想的,是是否明天一早,就应该安排再和父亲见个面,吃个饭还是什么的。回到房里正在征询燕虎臣意见的时候,王叔瓒忽然敲门求见。当时不疑有他,燕虎臣便开了房门,请他进来,才一回头,就听到“碰”地一声,燕虎臣庞大的身躯说倒便倒,就跌在自己的脚下。

一切是那么的突然,那么地促不及防。她还没反应过来:“王叔瓒是来要自己的命的!”三两下马上被制,门外跟着窜进两三个人将她五花大绑。待知道要挣扎时,王叔瓒一掌拍在她的后脑,把她打昏了过去。

她当时自然万万也想不到,一个安排与自己亲身父亲见面相认的恩人,正是下令要自己性命的人。更加想像不到,自己之所以没有毙命当场,却是因为已经失踪了两年,自己一直还在找寻的左元敏的关系。

恍恍惚惚间,但觉身子给人吊了起来,几阵冷飕飕的夜风吹来,她几次恢复意识,朦朦胧胧中,看到自己好像有个同伴,对方不知何故也被人吊了起来,但醒着没多久,接着又沉沉昏去。

一直到左元敏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待得完全清醒,见情况诡异危险,却又盼望自己最好是在作梦。但人世间的事情,有时……不,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希望老天爷主持公道,或是盼望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大多数是弱者,或说是相对弱者的一厢情愿。并成为无力改变现实的相对强者、社会秩序维护者,用来安慰也约束整个社会脆弱道德观念的一项工具。

状况外的李云梦何其无辜,但一切也都只有听任摆布了。不过此刻的她,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估量情势,左元敏若执意要救自己,下场多半是同归于尽,一起葬身火海,于是便开口喊道:“小左,小左!”

李云梦背朝天,脸蛋向着王叔瓒,也就背对了左元敏。她不知左元敏的位置与情况,于是开口喊喊他。王叔瓒知道李云梦越是多话,左元敏的心情只会越烦躁,当下并不阻止。

左元敏道:“云姊,别怕,小左马上过去救你。”王叔瓒听了只是冷笑,暗地里仍是不断地潜运内劲。

李云梦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左元敏引起的,说道:“小左,你听云姊说,别管我了,你快先走吧!迟了,可就走不了啦!”左元敏不去理她,说道:“王叔瓒,我爹已经被你砍死了,姓左的仇人,普天之下,只剩我一个而已,你我的恩怨,何必扯上外人?你放开她,我就站直了给你砍,要是动上一动,不算英雄好汉。”

李云梦大惊,说道:“小左,你说什么?你……你爹?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左元敏道:“王叔瓒,怎么样?要是我现在转身逃了,你未必能追得上我。用一个不相干的人,换得仇人一命,还得了寒月刀,动作快了,你还能逃出这个地方。这个买卖不值得吗?”

李云梦见左元敏不回答她的问话,便直接问王叔瓒道:“王……王叔,这是怎么一回事?盟主呢?我爹他人呢?”这段时间以来,她都称呼王叔瓒为王叔,这会儿急难当头,情况诡谲,明知他有意要伤害自己,一时之间却还是改不了口。

王叔瓒怕自己老是不说话,会引起左元敏的怀疑,于是便道:“这个女人的父亲是李永年,官彦深恨之入骨,怎么会说她是不相干的人呢?我不顺道料理了她,难道还让她以后有机会回来报仇吗?”李云梦大惊,说道:“王……王叔,你……你说什么?”

左元敏道:“官彦深跟李永年有仇,势如水火,你王叔瓒跟李永年也有仇吗?”眼睛向四周一瞟,续道:“我不能再等了,如果势必要同归于尽,我不如拼死一搏。快快决定!”

王叔瓒道:“好,就依你的办法,用你一命来换她一命,你过来……慢慢走过来……”左元敏依言上前两步,说道:“你先替她割了绳索,让她走,如果她走不出这个火场,那又有什么用?”

王叔瓒道:“我要是让她先走,怎么担保你不跟着一起逃?”左元敏道:“偏有你这么婆婆妈妈,不然依你说,该当如何?”王叔瓒想让他自断右手,但身边又没有其他利器,便道:“不如你挖去双眼,我就放人。”李云梦大叫:“小左,不可!”

左元敏怒道:“我毁了双眼,岂不成了废人?到时我又怎么知道你放人没有?”王叔瓒道:“好,那就便宜你了,只挖去一只眼睛,留下一只,给你看着人质离开。”

这下左元敏再无可以辩驳的地方,只好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李云梦大叫道:“小左,我不要你救,你快走,你去跟我父亲说,是谁杀我!别在这里作无谓的牺牲。”李云梦显然不相信王叔瓒会信守承诺。

左元敏哈哈一笑,道:“云姊,我别无选择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左平熙,突然有一股想静静躺在他背上,闭眼休息的冲动。长久以来,他就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拥抱,那种只有自己的行为成就受到赞赏,内含鼓励与肯定意义的拥抱,有别于母亲无论何时何地,都想搂搂亲亲自己儿女的溺爱拥抱。

就这么一回想,左元敏这才想起,霍不同好像从来没有抱过自己,也没有打过自己。做错事的时候,顶多就是遭他严厉的责骂,气氛温馨的时候,他也顶多摸摸自己的头。

哪有一个父亲不曾抱过自己的儿子?打过自己的儿子的?左元敏的疑虑一扫而空,自己绝对是躺在地上这个人的儿子,也就是左平熙的儿子无疑。

左元敏此刻的心情笔墨难描,见左平熙背上殷红一片,想起八年前左平翰也是在王仲琦背后突然劈上一刀,如今角色对换,左元敏不愿想这是否叫做报应,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王叔瓒来执行。

左元敏呆默一会儿。王叔瓒催促道:“怎么?快动手啊?该不会事到临头胆怯起来了吧?”左元敏回过神来,“哼”地一声,道:“你看着……”伸出右手食指,便要往自己的右眼插落。

说时迟,那时快,那李云梦忽然大叫一声,喊道:“小左,他的手在发抖,他……他没力气啦!”左元敏与王叔瓒两人听了都大吃一惊,两眼一抬,四目视线正好对在一起。只是左元敏的一对目光是求证,王叔瓒的两只眼睛却透露着心虚。

四周的空气一时之间忽然间僵住了,王叔瓒知道左元敏已经动疑,可气的是自己的丹田却仍然是空荡荡的,而要是让他先动上了手,只怕赔上了性命,一个人也留不下来。但他老早有不要命的打算,所以才会叫儿子先走。现在见苗头不对,马上下定决心,手臂一抬,就要动刀。

那左元敏本来还半信半疑,但见王叔瓒肩膀一动,已知李云梦所言不虚,但王叔瓒手中刀尖距离李云梦的脖子近,自己两只手离得比较远,现在又是对方先动手了,这下如何救得了?他大叫一声:“住手!”身子如箭离弦,往前冲去。

王叔瓒冷笑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抢在左元敏之前,手腕一动,寒月刀轻轻侧了过来,刀刃正好划过李云梦的粉颈。

左元敏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招“扑朔迷离”便往王叔瓒打去。王叔瓒连忙提刀上掠,顺势去削他手腕,左元敏右手一翻,从寒月刀底下穿过。王叔瓒大惊,左掌格来,却被他手上内劲一震,半途酸软。左元敏这一掌更无阻碍,去势不停,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胸膛上。

左元敏救人于水火,用上的力道何其深厚,只听得“碰”地一声,王叔瓒的身子便有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摔在丈外。左元敏一招得手,脸上却是一脸忧愁。这回他没忘记赶紧先去捡回落在一旁的寒月刀,接着才急急去探李云梦的情况。

闷声不哼的李云梦,让他的一颗心卜通卜通地剧烈跳动着。待一眼望见她的伤口,左元敏的眼泪立刻掉了出来。王叔瓒这一刀划得不浅,让她白皙的脖子上像是平白地多了一张嘴,鲜血不住从伤口汩汩流出。左元敏心慌意乱,在她身边跪坐下来,伸手去按住她的伤口,只希望血不要一直流出来。便这么一碰,李云梦睁开本已闭上的眼睛,虚弱地说道:“帮……我解开……”

左元敏赶紧用刀割去所有在她身上的绳索,明知无济于事,他还是顺便削下衣袖,给李云梦绑在脖子上,掩住伤口。李云梦意识逐渐模糊,轻声道:“你……你的武功……很好……快走……快走吧……”

左元敏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说道:“云姊,我不走啦!我娘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爹也死了,云姊现在……现在……小左很累,实在很累,小左不想走了……”李云梦微笑道:“云姊也……也找到爹了,小时候……我常常听娘说起爹,一直念着他……想着他……我今天见到了……才知道……才知道为什么……”

左元敏听她气息越来越弱,泪如雨下,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听得李云梦续道:“燕大哥他……他挨了一掌,现在……现在不知……小左,他说要娶我,我……我一直没答应……我不答应……”说到这里,嘴角一扬,微微一笑,身子跟着颤了一下。左元敏拭泪道:“云姊,你冷吗?”不待她回答,直接将她搂起,抱在怀中。

李云梦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着只足够耳语的力气说道:“小左……云姊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左元敏不料她有此一问,心头一热,说道:“是的,小左喜欢云姊。”李云梦续道:“我说的……不是姊弟之间的……姊弟之间的……你想娶我吗……”

左元敏再也忍耐不住,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左想要娶云姊,照顾云姊一辈子……”李云梦苦笑道:“傻瓜……云姊不是清白……清白女子,年纪又比小左……比小左大……再过十年……老了,你就不会要我了……”左元敏赶紧道:“小左不会,小左绝对不会!”

李云梦气若游丝,以细如蚊声的音量续道:“谢谢你啦……可惜……云姊不能答应嫁……嫁你……你还是找别的女孩子吧……要是我……要是我再年轻十岁,那就……就好了……”说着脖子一歪,从此无声无息。

左元敏心中一恸,心跳差一点要停止,他先是紧紧地搂了李云梦一下,接着让她的头躺在自己的臂窝里,细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云姊,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瞧瞧我父亲。”像是怕弄痛她一般,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平,还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衫,这才去瞧左平熙。

面对左平熙,那可又是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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