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祥等三人听了,便要退出战圈,樊乐天哈哈大笑,说道:“少了三屁,就凑不成五屁了,有屁不放,岂不难过?”身子一闪,绕到三人身后,阻住去路,徐佑一惊,伸手一格,又斗了上去。
原来那樊乐天也知道其中关节,虽说人多势众,但他一人孤身犯险,反而无后顾之忧,有时碰到徐磊徐硕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自己往三人身边一钻,多半可以化险为夷,要是让他们三个人走了,反倒不妙。
尤其这样的一动作,更启动了他的点子,脚下移动速度加快,绕着徐氏第二代三位子弟打转,徐磊徐硕爱子心切,见樊乐天改采这样的战术,不禁大惊,一左一右,想要围住樊乐天。樊乐天大乐,也不管合不合宜,抓住这两人的痛脚大踩特踩。
战况丕变,西五义一下子从占上风,变成一路挨打的局面。那樊乐天专挑较弱的小辈打是有点不太光明,可是他一开口就直接要五人一起下阵,却又光明过了头,反正他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做事全凭个人喜好,这会儿见如此颇有乐趣,那是说什么也要玩下去的。
那西五义早在李永年还在熊耳山的时候,就已经找来加盟了,在原紫阳山门门人的面前,他们五个就像皇帝的心腹亲兵一样碍眼,这会儿见到樊乐天给他们苦头吃,心中幸灾乐祸的多,谁也没想要去帮忙解围。
李永年眉头深皱,说道:“管长老,你们这位樊长老可神勇的很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这样下去,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张紫阳在位时,因为他本身不爱管事,因此将教务分内外两部,分付左右二使,除了自己轻松,也防止了有人专权。但李永年野心勃勃,才能双全,接任掌门后,几乎事必躬亲,所有教务大事亦是一把全抓,左右二使制度于是废止,管竹生也就退回去做长老了。
管竹生恭恭敬敬地道:“启禀掌门:这樊乐天是张紫阳的结义兄弟,他们何时开始的交情,早已不可考了,性格古怪,武功高深莫测不说,那时就没人可以制得住他,也没有人跟他有交情。所以掌门要问我有什么办法,老实说,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永年不知道他一直提不起劲儿,是天生自然本来如此呢?还是心情不好摆脸色给他看的,当下也什么特别反应,只改与段日华道:“段兄弟,给徐氏父子解个围吧。”
那段日华早就在注意,寻找可趁之机,但自己擅长的飞刀绝技,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之下,很难派上用场,一时也没有主意。但听到李永年开口,忽然急中生智,与葛聪说道:“葛长老,请你的弓箭支援。”
那葛聪的箭法虽神,但此时处境跟他差不多,便道:“目前这样的情况,只怕容易伤到自己人。”段日华道:“我会想办法制造空隙。”葛聪会意,便让人把弓袋箭囊拿上。
段日华伸手入怀,摸出四把飞刀,两两扣在手里,看准时机,忽地说道:“徐祺!徐祥!向前!”几乎便在同时,手中四把飞刀已经出手。
其时徐硕徐磊一左一右,正兜着圈子在围堵樊乐天,徐祺、徐祥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一时之间给樊乐天的掌影罩住了,有点不敢动弹的意味,但为了拯救徐佑,却不得不咬牙苦撑。正自汗流浃背,头昏脑胀之际,忽听得有人喊他们的名字,要他们后退,也搞不清楚是不是父亲的意思,但见前方真的有空隙,于是双双跃步前进。
那樊乐天可清清楚楚地听见,是段日华的示意要他们前进,心知此人是武林一流飞刀好手,准头奇佳,出声要他们向前,必有用意。顿时心生一计,忽地双手暴长,居然从不可能的角度同时拦住徐祺徐祥两人,掌上指力突出,直指兄弟俩人眉间要穴。徐氏兄弟俩大骇,忍不住倒退了回来。
这几下不过是一转眼之间的事情,一来一往,那徐氏兄弟等于没有前进,便在此时四到寒光几乎同时打到,左右两道正好撞在徐氏兄弟俩人的胸口,另外两道从两人中间穿过,一上一下,刚好对准了樊乐天。
事出突然,徐磊与徐硕都来不及反应,当即大吃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徐硕更是吓得大叫:“他妈的!是谁?”便在此时,只见那樊乐天右脚飞出,将一柄飞刀踢翻,同时一张口,竟将另一柄飞刀咬住了。
段日华见机会来了,直道:“徐家小兄弟,还不快走!”说也奇怪,那徐祺徐祥两兄弟,明明胸口中了飞刀,这会儿居然各自向两旁跃开,行动自如,一点也没受到伤害。剩下的徐佑,不用等人家叫,这时也知道要趁隙离开战团,把樊乐天留给了父亲与叔父对付。
原来那段日华早已料到,自己若是发飞刀救人,依樊乐天的能耐,很容易伤到为数众多的自己人,于是故意出声叫唤,最大的目的是想引起樊乐天的注意。他与徐家人还不甚熟稔,为了与徐祺徐祥能够依言做出他所要的动作,于是才直接喊他们俩的姓名,下简短的命令。
至于同时射出的飞刀,则做了一点手脚,分向两边的故意依平日的手势将飞刀倒过来射,所以徐氏兄弟虽然中刀,碰到身上的却是刀柄,皮肉之痛难免,却不致受伤。而从兄弟俩中间穿过的一高一低的飞刀,其中之一还故意放慢了一点速度。因为如此一来,樊乐天才不会闪避了事,依他的个性推想,只要状况许可,他一定会以接招代替闪避,而只要他意图接下飞刀,破绽立生,想离开的人,就可以趁隙抽身。
那樊乐天见上了段日华的当,立刻取下口中飞刀,随手一扬,便向徐硕打去。那徐硕一下子惊见两个儿子中刀,一下子又喜见两人没事,先张后弛,身心放松之际,对于樊乐天这个出奇的应变,毫无反制能力,百忙中竟只能抬臂上架,“波”地一声,飞刀已插入他的左臂。
这一下否极泰来,复又乐极生悲,徐磊见徐硕受伤,又惊又怒,正要猱身上前,但听得“飕飕”几声,葛聪三箭连发,樊乐天飞高窜低,正往自己这边过来。
徐磊知道这是葛聪刻意引他向自己靠近,瞧出便宜,当即运劲于臂,准备以逸代劳,忽然背后有个声音道:“徐大爷,这么多人打一个,这样不太好吧?”转过身去,见是那个穿着怪异的少年,虽知他身法怪异,颇有两下子,但年纪这般轻,想来成就有限,根本不放在眼里,便道:“不相干的让开了,免得自讨苦吃。”
那人正是左元敏,只见他哈哈一笑,说道:“是吗?”手中补蛇棍伸出,迳往他右耳点去。徐磊大怒,喝道:“小子无礼!”反身就是一拳。左元敏低身让开,补蛇棍倒转,棍头仍是指着徐磊的右耳。徐磊飞起一脚,直取他的手腕,忽地棍影一晃,翻了上来,还是对着自己的耳朵。
徐磊大意让左元敏一招抢上,结果从此左闪右躲,始终摆脱不了,这才知道厉害,不敢再小看于他,转过身来,全力应付。
面对如此的变化,台上台下一片哗然。樊乐天无暇去细查为何这个奇装异服的小子会来帮他,只紧抓着此隙,一路往台上窜去。目标越近,葛聪发箭越难,不一会儿樊乐天已经欺身上台,一旁崔慎由、杨承先与管竹生同时围了上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左元敏打得兴起,脚踩指立破迷阵,手握镔铁补蛇棍,开始在场中穿梭奔跑起来,见到嵩阳派的人,不分老少,当头就是一记。武功差一点的,三招之内就得挨棍,武功高一些的,五招之后最多也是自保,根本留不住他。
人群之中,就见左元敏宛如一条蛇一样(一般都会形容像龙,但此时从他身上穿着的颜色看起来比较像蛇),不断破浪前进。段日华见过这样的身手,大叫道:“这小子是左元敏!”原来要由左元敏此刻的外表认出他倒不容易,但在这个年纪有这样身手的,武林却难得一见。
李永年剑眉倒竖,脸色难看,冷冷地道:“杀了他们!”说着转身,打算从另一边走下台。
左元敏与樊乐天见到李永年要走了,纷纷抢上。樊乐天面对的台上众人,武功都非泛泛,单打独斗他自然不怕,但是一拥而上的话,恐怕最多也只能自保;左元敏这边就幸运多了,不一会儿也冲上台去,与樊乐天并肩一起。
樊乐天知道是他,哈哈一笑,说道:“左兄弟,真有你的……”声音有点沙哑。左元敏有点听不太清楚,问道:“樊大哥,你说什么?”同时情不自禁地往他脸上瞧去,却见他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左元敏吃了一惊,问道:“樊大哥,你怎么了?”
樊乐天脸上笑容一现而隐,变得有点像不自然的肌肉抽搐,脸上的汗更是像雨一样,不住滚下,在应付几个高手的围攻下,显然已经无力回答左元敏的问话了。
左元敏大惊,忽然瞥眼见到臂上中刀的徐硕被人抬上台来,段日华正在替他包扎。系铃者为人解铃不稀奇,段日华居然还亲自替他抹药,拿药丸给他吃,这就不寻常了。想那把飞刀才多大一把,伤在小臂也不是什么大伤,以徐硕的能耐,居然还要吃药,再看樊乐天的反应,左元敏这才恍然大悟,大叫道:“段日华,拿解药来!”
便在此时,那万永隆大喊道:“樊乐天毒发啦,樊乐天毒发啦!”他父亲被樊乐天打伤,一口怨气正没处发,见仇人毒发,再高兴也不过了,赶紧叫唤旁人一起来拿他。
左元敏大怒,趁着他大叫之际,一棍伸出,一拨一打,前方蟹钳张开,正好扣住他左拇指,万永隆哇哇大叫,连夺几下,始终挣脱不开。这边樊乐天却忽然一个踉跄,左颊跟着中了杨承先一拳。
左元敏这一惊非同小可,来不及处理万永隆,身子一动,抢在樊乐天身前,前方几人往后一退,不与左元敏正面冲突,反正樊乐天已经中毒了,时间目前站在自己这边。
人家不跟你打,左元敏就是破口大骂也没有,而且樊乐天正一点一滴地加重他的负担。耳边但听得万永隆哇哇大叫,愁烦之余,正想放了他去,忽然想起一个胡闹的点子,右手一动,将万永隆拉了过来,把他当成了武器的一部份,一只三尺长的补蛇棍,立刻多出两三尺出来。只是万永隆对其他人根本不具威胁性,顶多哇哇大叫,扰乱人心而已。
左元敏知道自己无法既要护着樊乐天,又能向段日华要到解药,如此下去,恐怕只有坐以待毙,应趁着樊乐天还能走动的时候,最好就走了。一念及此,再度扯过万永隆,甩向后面,拨开人群,一步一步走到台边。
众人岂能不知他的心意,早就在台下围了一圈,左元敏把心一横,把万永隆拉得团团转,打算带着他跃下台去。
只听得轻轻“喀”一声,左元敏忽觉手上一轻,原来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居然将万永隆的拇指拗断了。
万永隆拇指痛了这么许久,几乎快失去知觉,这一下拗断,一时竟没感觉,反倒是左元敏反应比他还大,一个转身绕到万永隆的背后,右脚一抬,就把他踢了下去。同时两手从背后穿过樊乐天腋下一架,冲身跃下,把万永隆当成垫脚石,一脚从他的背上踩了上去,然后借力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身三四丈外。
才落地,左元敏但觉背上一痛,好似受到了撞击,还没来得及回头,紧接着又是一痛,好像又被什么东西打到一样。脚边一枝羽箭,一把飞刀跌落下来,耳里同时听得有人说道:“别打他背心,他的衣服有古怪!”他这才知道原来是身上这件背心救了自己一命,当下更不停留,架着樊乐天,便冲进看台上那群上山来与会的各路帮派门众内。
崔慎由与杨承先紧跟着冲进人群,现场登时大乱,群雄纷纷走避,不幸遭到池鱼之殃的,更是咒骂吆喝声音不断。四周原本迎风飘扬的旗海,此刻也是东倒西歪,不成样子。李永年本已下了高台,都踩上会真殿的石阶了,听到校场上一阵轩然大波,忍不住又回到台前,一望见如此混乱景象,气急败坏地找人吩咐道:“让不相干的人都下山去!”
其实不用李永年吩咐,早有人已准备开溜了,一待有人传令下来,现场三百多人,顿时像潮水一样向外涌出。陈保义与孙刚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左元敏搀着樊乐天钻了进来,说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快下山去!”众人一起围上,掩护左樊两人。
褚文贵把头钻了进来,说道:“盟主,那你呢?”左元敏道:“我还得跟他们周旋一下,免得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把我们吃得死死的。”众人点头称是。
左元敏又道:“我的刀呢?”何坚人在外头应了,随即钻了进来,把刀捧上。左元敏接过寒月刀,把补蛇棍还给冯子超,赞道:“好东西。”又道:“等一下我一离开,你们马上跟着冲下山,千万别逗留。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山下再见。”说着看了樊乐天一眼。
众人听出他言外之意,见樊乐天双目紧闭,唇色发黑,满头大汗不住潸潸落下,背后衣服湿了一大片,神出物外,显然正在运功抗毒。孙刚道:“盟主带着他,只怕闯不出去。”在樊乐天高大的身形下,左元敏显得更加瘦小,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孙刚的看法。
左元敏道:“樊大哥是我好大哥,我们两个的交情,就好像亲兄弟一样。今天不慎为人所害,我岂能弃他不顾?今天我要是不能救他去,只好血溅紫阳山,死前多拉几个来垫背。”
陈保义、孙刚与褚冯等人,虽然只是小帮会的首领,但凡是绿林好汉,都讲义气重然诺,把信义两字,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会儿听他说得慷慨,都不禁打从心坎儿里佩服起来。原来左元敏以力服人,大家固然佩服他武功高强,却多少也有一种被胁迫的不得已。但此刻听到他大义凛然地说出这段话,正所谓:“一闻激高义,眦裂肝胆横。”人人都顿时豪气干云起来,说道:“大家围过来,一起护送盟主下山!”
左元敏阻止道:“万万不可!我们还有兄弟在山腰下,不明状况,说不定要白白牺牲了。再说我们在人家的地头上,做这样大规模的冲突,情势也对我们不利。”
孙刚道:“但要我们看着盟主独自冒险,这我姓孙的办不到。”陈保义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孙刚办不到,难道我陈某人就办得到了?放屁连连,臭不可当!”一言不合,又要吵架。左元敏道:“好了,好了,这么吧,大家掩护我到那边的树林边,然后你们一路下山,别再回头了。”众人还有意见。左元敏扳着脸,低喝道:“我是盟主,我说了算。”
事不宜迟,于是陈保义等便挟着左樊二人往前直冲。那时场上众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左元敏这四帮几乎已经算是殿后,嵩阳派的人一边在后面像赶鸭子一样地清场,一边在下山的路上过滤。左元敏这次利用这些人上山,已经有点过意不去了,更不愿见他们受到牵累,大喊:“那个臭小子在那边!”身子一矮,拉着樊乐天从人群中窜出。
嵩阳派的众人一听到“那边”,哪里知道是哪边?纷纷东张西望,忽见一道黑影窜入一旁的树林当中,这才东吆西喝,从四面八方围拢,一起钻进树林当中。
那左元敏搀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樊乐天,还能够专心运起轻功就算不错了,什么奇幻的步法,早已完全抛诸脑后。进入树林之后,虽然掩蔽物增多,但脚下的阻碍也多,四周隐隐的人声,更让他完全无法稍微松懈。但觉手上樊乐天给他的重量越来越重,更是咬紧牙关,死命苦撑。
一会儿,忽然左前方树丛晃动,崔毅钻了出来。两人一照面,都吃了一惊,崔毅赶紧大喊:“找到……”左元敏右手搀人,左手寒月刀倏地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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