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着忽然道:“我实在难以忍受,或者我太冲动,但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以为这样做是错的。”
李浪道:“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做人的原则,我也绝不以为一个人坚持原则有什么不对。”
香菱低头道:“师父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我实在怎也想不到。”
李浪道:“一方面是由于他平日的孤高,另一方面是我们的意志都集中赵光义,认为这是一个大坏蛋,对付这个大坏蛋的都是大好人。”
香菱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现在连我也糊涂了。”
李浪苦笑道:“你师父这样做,说不定真的还为了天下苍生设想,赵光义将来说不定真的是一个明君。”
香菱诧异望着李浪,奇怪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李浪苦笑着接道:“令师既然是一个政客,应该就不会胡乱选择对像投靠,尤其是他不惜帮助赵光义谋害赵匡胤,赵光义若是一个庸材他又怎会不惜孤注一掷?”
香菱不由点头。“以他的武功,若是要杀赵光义根本轻而易举……”
“对,不说枫林渡惊天动地的一击,就说这一次他只是一个人便杀掉天绝地灭,可见他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天绝地灭面临生死存亡当然会拚尽全力,仍然不是他的对手,之前更不用说,如何保得住赵光义的性命,他却始终都不肯亲自出手,除了德昭太子还不是做皇帝的材料令他提不起孤注一掷的兴趣之外,没有其他原因的了。”
“德昭太子的确顾虑太多,在他本人也拿不定主意的情形下,其他人的确不知道如何是好,到后来他虽然已拿定了主意,赵光义也已开始了报复行动。”
李浪道:“作为一个政客在这种情形下当然是按兵不动,看清楚优劣再作选择。枫林渡一击我看令师已下了颇大决心。”
香菱道:“他其实可以乘天绝地灭离开赵光义的时候全力袭击赵光义。”
李浪道:“我们都没有留意这些,你知道是甚么原因?”
香菱摇头:“你说呢?”
李浪道:“因为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江湖人,也习惯了政治的黑暗。”
香菱叹息道:“所以我们都认为这件事应该是这样做。”
李浪道:“否则我们早已爽爽快快的直接去对付赵光义而不是跟他捉迷藏。”
香菱看着他,又一声叹息。“你本来已经放下一切,全力去对付赵光义的了,只是因为我将你引进德昭太子那边,令你改变了主意。”
李浪道:“要放下一切实在不容易,我原是有意模仿那些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侠义恩仇,到底根深蒂固,一听令师那么说,便认为那么做最适合,改变初衷。”
香菱接问:“你现在打算怎样?”
“不知道,现在我的心很乱。”李浪摇摇头。“我需要很冷静的考虑清楚。”
香菱道:“你担心真的如我师父所说,杀了赵光义会天下再大乱,生民涂炭。”
李浪道:“也许,为了对付赵光义,死的人已经够多,而完全没有意义,怎能令人不心灰。”
香菱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李浪接苦笑,道:“也许我认为我原来的主人实在该死,为他报仇并没有多大意义,若是因此能平定的天下再动乱,更说不过去。”
香菱道:“尤其是现在,赵光义若是也死了,唯一有资格继承的便只得一个秦康惠王,这个人……”她突然一笑。“又来了,这个人我们认识不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怎能够乱下判断?”
李浪知道她为甚么有这种感慨,她侍候陈搏多年,尚且看不透陈搏是怎样的一个人,何况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秦康惠王?
香菱叹息着接道:“我也不该说这许多来影响你的决定。”
李浪道:“现在我只担心一个人。”
“花虎?”香菱黛眉轻蹙。
“他一心要做官光宗耀祖,以他的出身做官的机会只怕真的只此一趟,难怪他怎也不肯就此罢休。”
“你担心我师父会对他不利?”香菱摇头。“不会的,一来师父没有杀他的必要,二来师父一直都想巩固自己的势力。”
李浪沉吟道:“花虎对他应该就是有利无害,赵光义现在也应该是用人之际……”
下面的话还未接上,花虎已然带着他的人从后面追上来,一面大呼:“小李——”
李浪没有回头,只是问:“会不会令师经过一番考虑,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要求?”
“应该说不会的了。”香菱已经回头,也清楚看见花虎一脸的笑容。
#奇#李浪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花虎快步追前来,大笑道:“那个老头儿算爽快,我开的条件他全都答应了。”
#书#“这是甚么?”香菱目光落在花虎手中的一支碧玉簪上。
#网#花虎反问:“你不知道这是甚么?”
香菱目光转落在花虎面上。“这是……”
花虎道:“你师父束髻用的,也是给我的信物,保证他答应我的条件一定会履行。”
香菱又问:“你要他答应甚么?”
“还不是太子答应过我的,我这个人一向都不太贪心,又没有替他干过甚么,怎能够要他甚么好处?”
香菱道:“你倒也老实。”
花虎大笑道:“你那个师父也是,他并没有否认小李的所以找我,完全是为了配合他的计划,既然是他出的主意,他当然要负责任,幸而他没有推却。”
香菱道:“可是你仍然要他留下信物才肯罢休。”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他跟我不像我跟小李的关系,要是小李,只要他一句话便成。”花虎一拍李浪的肩膀。“当然我根本就不会跟你谈条件。”
李浪苦笑道:“我若是可以跟你谈条件,第一个条件便是要你放弃做官。”
花虎大笑道:“幸好你并不是陈搏,之前我也没有答应过你任何条件。”
李浪道:“若不是有官可做,你也根本就不会插手这件事。”
花虎又大笑三声。“当然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个人的事,既然是替人做事,又怎能不计较酬劳啊。”
李浪道:“事情现在……”
“现在是怎样我难道还不清楚,陈搏现在深得赵光义重用,有这位国师担保,我还有甚么担心的。”
“官场黑暗……”
“自古以来都是一样,我自会小心,而且我各方面人强马壮,谁敢来捋虎须?”
李浪还要说甚么,花虎话已接上。“老弟,人各有志,再说,这种做官的机会不多,错过了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我娘年纪已一大把,就是我等得了她也等不了多久。”
李浪深注花虎,道:“你得以插手,这件事完全是我穿针引线,若是你们因此而有甚么损伤,我将会抱憾终生……”
花虎笑骂道:“你这个老朋友要升官发财了,你不说恭喜的话倒还罢了,还说这些不吉利的,害得我听着心惊胆颤。”
李浪面露歉意,道:“关心则乱,但凡事小心,总是好的。”
花虎道:“我就稳记着你这句话凡事小心好了。”随又把玩着手中碧玉簪,道:“陈搏也会替我小心着,赵光义对他也该避忌三分,最低限度在他撒手西归之前我这个官应该可以做得舒舒服服的。”
香菱听着不住的摇头。“你也是政客作风,看来你们应该合作得下去。”
花虎笑接道:“性情接近当然是容易相处,就像你跟小李,不也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香菱实在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听着俏脸上不由抹上一层羞红,半身一缩,躲到李浪的另一面。
李浪忙道:“你又来胡说了。”
花虎道:“你就是不够爽快,我花虎是过来人,老婆也娶那么多个,经验难道还不够,难道还看不出香菱对你情深一片,你对她也是?”
李浪沉默了下去,花虎笑拍着他的肩膀接道:“人家现在孤零零一个,你应该知道怎样做的了,虽然说她一身武功,到底是一个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在江湖上奔来跑去,听我说,你们还是……”
第十一章
李浪截道:“我们……”
他才说得两个字,花虎又抢着道:“你们若是不懂得择吉什么,交给我妈妈她们好了。”
李浪道:“我是说,暂时我们还不想……”
花虎又截道:“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
香菱插口道:“那一个的还不是一样。”
这句话出口她便知道有语病,俏脸又羞红了三分,花虎果然大笑道:“好啊,我口才本来就坏,一个人当然更说不过你们两口子,你们喜欢怎样便怎样。”
李浪方要说甚么,花虎话突然又接上。“但你们千万不要少了我那一杯喜酒。”
李浪道:“到时你贵人事忙,只怕请不到。”
花虎目光转落在香菱面上。“听清楚了,他这样说是立定主意娶你的了。”
香菱看也不敢看花虎,完全躲在李浪身后,李浪原是要藉那句话取笑花虎只知道做官,但到话出口亦知道有语病。
难道我真的有成家立室的打算?——李浪没有想下去,心头刹那一片迷惘,也不知道是否厌倦了过去那种生活,突然有改变的倾向。花虎看着李浪大笑接道:“ZeI8。电子书你那样说是不将我当做朋友的了,听着,只要你贴子送到来,那怕走上多远,我也会依时赶到去道贺。当然,你若是不怕赔掉老本,来个阉府统请,一样欢迎。”
李浪微喟道:“说得太远了。”
那就近的,你们现在准备到那儿去?”花虎接问:“先到我那儿怎样?”
李浪道:“不成,你们兴高采烈的时候,旁边怎能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人,而且我们亦需要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让心情平静下来。
花虎道:“我也不勉强你们,只是你们会不会离开这附近?”
李浪道:“也许。”
花虎道:“我跟陈搏约好本月十五到京城受封上任。”
李浪道:“到时我们一定来恭贺,你们会经过枫林渡的?”
花虎道:“上京虽然有两条路,却是枫林渡那边一条好走,我们可是官,当然用不着再走那条崎岖山路。”
“十五那天我们在枫林渡等你,不见不散,好不好?”李浪问。
“那有不好的。”花虎笑接道:“我得赶快将这个好消息送回去——”
李浪摇头道:“你要走便快走,说这许多干什么?”
“你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又变得这样爽快了?”花虎又笑着一拳击去。李浪一闪避开,花虎也没有再出手,大笑着往前疾奔了出去,奔跑时似猴子般一连翻了三个跟斗。
李浪香菱看在眼内,不由莞尔一笑。
“他真的很开心。”香菱吁了一口气。“看来我们真的不应该阻止他。”
李浪道:“也阻止不了,事实,开始我们是以这个条件邀得他合作。”
香菱道:“正如他说的,你们是好朋友,但这并不是你的事。”
李浪道:“我不是不赞成他取些酬劳,只是总觉得官不做也罢。”
香菱道:“他可不是这样想,不说他了,我们现在该到那儿去?”
李浪道:“这附近有什么名胜古迹?”
香菱奇怪道:“你不知道?”
李浪道:“之前所有的时间我都是留在违命侯府,足不出户。”
“为了保护违命侯?”
“结果还是保护不了。”李浪叹了一口气。“那其实只是一种表面的形式,没事发生的时候固然不用我留在违命侯府内,到有事发生,根本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阻止得来。”
香菱显然是不想让李浪再想那些,笑接道:“我可是从来不管那许多,所以这附近有什么好去处我都了如指掌,只要你放心跟着我。”
李浪微笑道:“那交给你了。”
香菱道:“我也想再走一趟那些地方,过了十五,说不定我们便会远离这里,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李浪目光一转,道:“这件事已经终结,也不会再有天绝地灭那种人监视我们左右,我们大可以放开怀抱浏览一番。”语声一落,香菱已从他怀抱脱出,向前疾掠。
李浪一怔,那边香菱已笑着回头道:“我们当日较量轻功还未分出胜负呢。”
“好,我便让你一段路。”李浪笑应。“十数之后我才动身追。”
“是你说的。”香菱娇笑声中窈窕的身子有如蝴蝶般飘舞起来,突然又像飞燕般疾飞出去。
李浪果然在默数十下之后才追出,香菱这时候却已只见拳大一个。
李浪全力追前去,那刹那他的感受很奇怪,轻功不由自主的施展至极限。
香菱相反只是一般的速度掠前,李浪很快便将她追及,扑在她身上。
她嘤咛退到一幅高墙下,李浪一扑一抱将她紧抱在怀中。
“到底是你的轻功好。”香菱娇笑着没有挣扎。
李浪喘着气道:“我实在害怕你就此将我丢下,一走了之。”
香菱深埋在李浪怀中。“我也害怕你不追上来,你不知道,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我服输,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句话该我说的。”香菱在笑,笑中却有泪。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紧紧的。”
X X X
陈搏拥抱着的只是一片空虚与寂寞,他一向自觉与插天的雪岭,天上飘逸的浮云,高松上的孤鹤同样孤高,他的心情也一向非常平静,随时都能够进入空灵的境界,也所以他的内功修为比一般的高手要高强。
之前他也从来不感到寂寞,他的弟子很多,也没有一个令他失望。
他选择弟子很严,也可谓目光触到,收了那么多弟子,没有一个令他失望,近年来,华山派已经有凌驾其他各派之上的趋势。
现在这些弟子却要一个个的离开他,若不是他看着香菱与李浪远去,他几乎怀疑是香菱去煽动他们。
那发生的好像很突然,他送走花虎,回过身,便看见人那些弟子齐集在完了内。他早已发觉他们到来,但接触他们的目光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那些弟子都以陌生的目光望着他,就像在望着一个陌生人。
“你们怎样了?”陈搏很奇怪。
那些弟子突然纷纷跪下来,为首的一个跟着膝行上前,取出配剑,放在陈搏面前,就像香菱那样,叩了三个响头,才起来往门外走去。
没有一个面上有笑容,眼睛中都充满了悲哀,有几个甚至在流泪。
陈搏总算明白是什么原因,也再没有反应,负手仰首望天,一直到他听到了德昭怪异的笑声。
德昭不知何时混在陈搏的弟子当中,也随着陈搏的弟子膝行移动。
陈搏的弟子没有理会他,每一个的心中都悲痛万分,一个接一个向陈搏跪叩离开。
德昭的反应非常迟钝,是最后一个上前,一面叩头一面怪笑。
陈搏突然发觉,面色一变,身形一沉,伸手扶住了德昭,这个人虽然已变成一个白痴,到底身份特殊。
“殿下——”陈搏下面的话接不上来。
德昭只是痴笑,陈搏执着他双手,好一会才问:“我可是做错了。”
德昭当然不会回答,陈搏又道:“一个人不容易名垂千古,有这个机会怎也不应该错过的,是不是?”
德昭只是痴笑,这似乎是他唯一的反应。
陈搏接道:“不管我的动机怎样,这之前我应该没有选择错对象,你若是为王,肯定不会做坏事,有贤臣相助,必定能够令天下太平,我也已尽力去做,若说仍然有保留,也只能怪你不予我足够的信心。”
德昭忽然停止了笑声,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的瞪着陈搏,但给陈搏的,仍然是白痴的感觉。
陈搏叹息着接道:“你的运气也实在太坏,我的人虽然不惜牺牲,最后你还是落到这般田地,这对你来说亦未当不是一件好事,最低限度,由现在开始你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再担心有人来伤害你。”
德昭干瞪着眼睛,陈搏一顿又再道:“若说我不想帮助你那是谎话,你看到的了,我的弟子一个个弃我而去,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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