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韵龄微笑道:“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萧翼摇头道:“她现在还不会肯跟我走的,所以暂时我也走不了。”
“这样啊。”梁韵龄轻叹着,笑意终是凝在了嘴角。
***
晨光大厦,金鑫财务服务中心,殷素素被一堆琐碎的账目烦了一天,总算接到了一个让她轻松愉快点的电话:“莫儿,你回来啦?太好了,今天帮我接翼翼好不好?我手上的事情烦得很。晚上回去,我做牛做马伺候你。”
“做牛做马?”电话那端小莫笑意盈盈:“我当然乐意,可是咱家那件西服的主人看见了会不会有意见?素素,你和那个萧可攀和好了?”
“莫儿,那只是一件别人忘下的衣服”殷素素忽然有些真切的哀伤:“他不是萧可攀。”
电话那头小莫没了声响,殷素素趁机赖皮,笑道:“你帮我接翼翼,说定了啊。”
小莫却忽然道:“素素,这次出差,我们调研报告的几家上市公司就有飞鸿。飞鸿和家外资公司Asrock Inc。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只等国资委批复了。证券报今天刊登公告了。”
殷素素微笑着调侃:“莫儿,我不买股票的,你不用将你们证券公司的内部调研报告泄露给我。”
“可是素素,你不觉得萧可攀这个时候出现很巧合嘛?有件事我怕你伤心,一直没跟你说,飞鸿一年前就公告萧可攀因为飞机失事失踪两年被法院裁定死亡了,他这时候出现,又坚决不承认他是萧可攀,我总觉得蹊跷。”
被裁定死亡了?殷素素默默挂上电话,只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可萧翼执着的样子却似乎就在眼前:“爱我嘛?就是我,不是萧可攀,也不是萧翼,就是我。”
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殷素素心慌,忽然发现她对那个自称萧翼的人根本毫无了解。
殷素素急匆匆到了楼下的报刊亭边,掏出一块五毛钱买了份证券报,好容易在一排公告中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豆腐块,可一个字一个字读了,却还是毫无头绪。
路战驾着标着警察标识的三菱吉普例行公事般地绕过晨光大厦,却正看见殷素素手里拿着报纸站在路边怔怔得发呆,便将车缓缓停到她身边,伸手轻摁了喇叭,摇下车窗,探身出来招呼道:“素素。”
殷素素猛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清是路战便皱眉笑道:“战哥,人吓人;吓死人的。”
路战瞧了瞧她双手护在胸前的报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素素,怎么你站在这发呆,不接翼翼嘛?”
殷素素卷起报纸敲打着手心:“啊,小莫今天出差回来,她帮我接,战哥,这么巧在这碰见你。”
“确实很巧。”自从知道她开始在晨光大厦上班,他每天下班得空便会走这里绕一圈,却还是第一次兜到她,路战微笑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殷素素犹豫了下,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路战努力地找些家常话和她闲扯:“你这时候回去,小莫儿晚饭都做好了吧?”
“是啊,呵呵,小莫帮了我不少忙。”殷素素也以种平常的语气和他闲话家常:“对了,战哥,翼翼户口的事情我还一直都没好好谢过你。”
路战皱眉道:“素素,我不是来听你说谢谢的。”
“可是,可是我一直担心……”殷素素继续拿卷起的报纸轻拍着手心:“我怕会给你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路战意外地偏头看眼殷素素:“能有什么麻烦?”
殷素素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怕我在你们警察局是留有案底的,瓜田李下的,不是连累你说不清嘛?”
路战无奈地苦笑:“素素,在局里我这点人品还是有的。再说那是萧可攀的事,跟你,还有翼翼都没关系。”
“萧可攀的事?”殷素素喃喃地反问。
路战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并不想旧事重提,忙道歉道:“这只是一种没有证据的揣测。那案子,从萧可攀那莫名其妙的飞机失事开始就算是罩上了金刚罩,端掉嘉年华,破了苏晴的命案,案子早就已经结了。”
“是吧。”殷素素微笑,可方才那种闲话家常的轻松氛围却已变得凝重。
路战心里懊恼,他和殷素素小心翼翼建立起来的新的关系平衡,只在这几句闲话中便荡然无存了。
车子到了莲花公寓门口,殷素素忙对路战道:“战哥,我就在门口下了,里面院子小不好掉头。”
路战有些失落:“我还以为可以顺便蹭顿晚饭呢。”
“等下次好好准备,一定请你。”殷素素笑着信口开了张空头支票便下了车。
小区内公寓楼下的空地上,一辆黑色大奔赫然停在楼下台阶不远处。
殷素素心虚地回头张了眼小区门口,忙飞快地跑了过去,车里面并没有萧可攀,倒是
驾驶座上的司机被突然贴近了车窗玻璃的殷素素吓了一跳。
殷素素抱歉地冲司机笑笑,忙急匆匆地上楼,只不过刚一下电梯,便在楼道里清楚地听到了翼翼开心的笑声:“Adrian,你再变一次……”
殷素素站在门外,侧耳倾听着,屋子里面的欢声笑语一片象是首动人的协奏曲,那是她不敢惊动的幸福。
第五十五章 诱哄
殷素素在门外静静站了会儿,低头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咔嚓”一声大门应声而开,可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屋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翼翼和小莫儿的笑容都凝在了脸上,萧可攀目光幽深,三人都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齐齐看着她。
殷素素僵在门口,目光平平地看着他们,一时倒也有种不得不威严一把的感觉。
翼翼却马上扔掉手中玩具,跑过来抱住殷素素的腿,仰起小脸笑道:“妈妈,我在和Adrian玩,他是来做客的哦,我乖不乖啊?”
殷素素低头伸手轻捏了捏翼翼肉肉的脸颊,看着他弯弯的笑眼只觉得好气又好笑。翼翼的鬼心思再明显不过,既要替他自己辩解,又要维护萧可攀,却独独算计着他亲妈。
殷素素抬头认真地看了看萧可攀,心里忽然有个念头——没他也挺好的。
她这有些阴险的目光让萧可攀不禁挺了挺背,刚想张嘴解释,殷素素已经转向了小莫。
小莫撇清道:“这位萧先生自我介绍是翼翼爸爸,翼翼也说是。”
“妈妈~~”翼翼嗲兮兮得撒着娇,抱着殷素素的腿晃。
萧可攀却只深看着殷素素,默然无语。
殷素素低了头去看翼翼,却终究被那同样满是渴望的黑眸看得心软软的。
“莫儿……”殷素素忍不住抬头向小莫求援。
“翼翼乖乖,阿姨带你去玩具反斗城玩好不好?”小莫拍着手,哄翼翼跟她走。
“去反斗城啊?”翼翼受到了巨大的诱惑,却还是有些犹豫,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看了看殷素素和萧可攀似乎是有些舍不得:“那妈妈和Adrian也去嘛?”
“去啊,我们先去玩一会儿,挑好了玩具等他们来付账。”小莫儿一把抱起翼翼,哄着他便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萧可攀和殷素素,殷素素冷冷地瞧着他,忽的将手中卷成纸筒的证券报扔到了他面前,质问道:“萧可攀,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了?你是真的记不起过去了,还是另有目的?萧可攀你,是故意回避我的,对嘛?看着我在你面前傻瓜一样的痛哭流涕,你很痛快吗?你恨我?萧可攀,你凭什么恨我?”
报纸准确地砸中了萧可攀,翩然落在了地上。
萧可攀低头瞟了眼,微微举起双手:“素素,我没有成心回避过你,也没有恨过你。”
“有!在医院里你看我的目光比陌生人还陌生。”
“那个时候……我是真得记不得你。素素,我是真得失忆了。”
“失忆?你凭什么失忆?就算你失忆了,你家人也失忆了嘛?我怀孕,我生翼翼,你大哥是知道的,他没有告诉你?!”
很多事情他无法跟她说明白,萧可攀皱了眉头,低头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道:“你的情况,我过去的情况,我家人都给过我一份大概的资料。可是那些资料只是大概的描述,不能替代我的记忆。”
殷素素冷笑:“就是说你知道我和翼翼是谁,只是这对你不再重要了,是嘛?”
殷素素的质问直中靶心,在他没见到她们之前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她眼中燃烧的怒火明白地告诉他,承认了这一点,他也死定了,萧可攀紧抿着唇角,深深看着殷素素,半晌才幽然反问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你面前?”
殷素素微眯了下眼睛,似乎在掂量他的话。
萧可攀知道他这话未必经得起她的推敲,急忙坦白道:“素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确实有一度完全忘记了,我最后的记忆只有坠入到深海中,四处都是海水压迫着我,眼耳口鼻似乎都要被海水压爆了,我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遭遇这些,只有一种被人推入深渊的失重感。苏醒后,我对所有人,所有人都有戒心。他们对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又何尝不是?那时候我只有一个破败的身体,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所以我谁都不信,也提防所有人,因为我始终无法摆脱那种感觉,会有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在我背后一推,我就会堕入深渊……”
萧可攀有些激动地述说着,声音却渐渐低恛,措辞也越来越艰难,那是他隐秘在内心深处的无助和恐惧,他从不屑不愿不敢跟任何人启口。
苍白的脸色,紧蹙的眉头,漆黑幽冷的双眸掩饰不去的那丝孤独和无助……
殷素素冷眼瞧着萧可攀,眼中却渐渐渗出泪来,心中的怨怒悄悄随着他低沉的讲述一丝一丝的被抽离一空。
殷素素吸了下鼻子,纠集起仅余的理智,轻笑了一声指控道:“苦﹑肉﹑计。”
萧可攀脸色苍白,也咧了嘴无奈地笑,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低呼:“素素……”
他这叫声闷闷的,象是无望地在叫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可是她明明就在这里,在他眼前。
殷素素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谁狠狠地揪了一把,冲上去便紧紧抱住萧可攀骂道:“你这个笨蛋,我明明在这里啊,我一直都在这里的。”
萧可攀沉默着紧紧抱住殷素素,恨不能将她揉捏入怀。
他喜欢她这种突然爆发的不容拒绝的热情,更喜欢怀里这火热的身子。
每个人,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哪怕是有爱和温情,也都有种迟疑和考量。他知道他们在迟疑和考量什么,道德﹑责任、现实的利益、各种关系的平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天枰,他被他们反复的称量着。
因此,对于萧可攀的这个身份,他也迟疑考量着。
可是她,只有她,只有她对萧可攀的渴望是没有经过称量的,她要他,只要他。
那是一种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渴望,而他终不能拒。
所以他仍旧选择了做萧可攀,纵然他有个深不可测的过去。
他愿意做萧可攀,去拥有她,还有过去快乐的记忆,就算是前进一步真是深渊,也一样值得。
“素素我爱你,我爱你的。”萧可攀低着头伏在殷素素耳畔低语。
殷素素猛得抬起头,拿唇狠狠堵住了他口中的絮语。
这样的话在她梦中几回轻绕,真得听到了却仍然会让她心颤的无法自己,她不要他说,便张口咬住他柔软轻薄的唇,轻描浅吸,重重地一咬。
萧可攀低哼了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却紧拥着殷素素的腰身,唇齿间辗转反复,只诱惑她步步深入。
客厅里空空荡荡,两人唇舌终究是纠缠在了一起,缠绵着深入着,搅起更多的涟漪。
殷素素双臂梏着萧可攀的脖子,脚步却渐渐虚浮,只垫着脚尖跌跌撞撞地追随着他的脚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要后退,禁不住懊恼地皱眉,可是他的吻密不透风,她没有罅隙可以表达不满,他抚在她背上的手粗重有力,摩擦着,星星之火一路燎原。
好容易将他逼到了墙角,不能再动,殷素素不禁满意地轻吐了口气,却忽然发现裙摆已经被撩起,他的手低垂着,炙热地掌心轻抚在了腿间,微不可察地缓缓上移。
殷素素横起手臂在他脖子上用力一梗,萧可攀痛苦地低哼了一声,原本苍白的脸颊早已是一片晕红。
“你以为这就算交待完了嘛?”殷素素贴近了他的脸,咬牙逼问着。
萧可攀无语,只紧抿着唇,低眸看着她,双眸越发的幽深。
只是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却要主动、诚实得多,殷素素忽的两颊绯红,轻抚在她腿内的手掌却重重一按,坚定地缓缓地上移,那份炙热牵连着一处诡异地冰凉的触觉,殷素素目光迷离地看着萧可攀,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萧可攀蓦然停手不动,只抚在了半途中。
殷素素皱眉屏住呼息,脑子里嗡嗡的,只觉得那份奇怪的凉意渐渐温润,可他掌心的炙热却越来越灼热烫人。
殷素素用腿别了一下,想将他的手臂别开,可是他的手臂筋骨分明,精壮有力,固执地停在她的腿间不肯挪动半分。
殷素素有些无措地皱眉看着萧可攀,意义不明地微微摇了摇头。
萧可攀勉力摁捺着汹涌的暗流,只低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灯影撩动,殷素素光洁的肌肤晕溢着的粉色越来越浓,让他瞧着心里也是醺醺然。
胭脂红,留人醉。
萧可攀垂下眼帘,轻叹道:“素素,别再折磨我。”
殷素素张了张嘴,也觉得自己有些口是心非,她有多想他,就有多渴望他。
萧可攀眸色一暗,伸手一推,便将殷素素反抵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殷素素只觉得脚下一软,一声奇怪的“吱纽”声悠长而尖利地响起。
殷素素和萧可攀都是一惊,忙低了头去看,原来是殷素素不小心踩中了翼翼拉在地上的玩具塑胶娃娃。
萧可攀只莞尔一笑,却忽然觉得气氛不对,抬眼看去殷素素低头紧盯着他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脸色刷得一下就冷了下来。
萧可攀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殷素素也抬起了头,微眯了眼睛笑笑地问:“你是想享齐人之福,和梁小姐带着情侣手链,到这儿来说爱我?”
萧可攀甩开手解释道:“这不是情侣手链,是在墨西哥特奥蒂华坎古城旅游时,有小贩兜售说是黑曜石可以吸走人身上的负能量,我就买了串带上,后来韵龄也买了串。”
“你们一起去旅游,一起买手链,还不是情侣?!”还韵龄韵龄的叫着,殷素素怒极,伸手勒住萧可攀的手链狠命一拉,手链危险地被拉到了极致,殷素素却紧盯着萧可攀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加着力。
萧可攀脸色平平,只紧绷着劲儿忍受着手腕间的痛楚,终于绷得一声,手链被殷素素猛地扯断,黑曜石的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殷素素梗着脖子,挑衅地仰着脸看着萧可攀,萧可攀微微轻松了口气:“满意了?”
“不满意,不满意!”殷素素蛮横地叫着,只觉得嫉妒象条毒蛇一样在咬啮着她的心:“
你和她在一起旅游,看病,办早教中心……萧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