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小声对他们道:“想办法离开这里!”
高忠双锤一架,立于前面:“你们保护好大师,这看我的!”
他朝大门口一声狮吼,堵在门前的人员全部清除,他们趁机逃出去了寺外。
寺内的人冲出去追,被伏兵射回。
道衍回到驻地用“玄真流波决”很快疗好了内伤,即使如此,他也深深感觉到韩燕儿内力之雄厚,他的心为之一惊。不仅如此,经过初次探视,他觉得麓山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
麓山寺并不简单,因为一部《乾坤秘笈》,群雄齐聚麓山寺,而这些人中更多的是亡命之徒,朝廷几欲除之,今天他初次交锋,一个韩燕儿就让他尝到了苦头,谁也说不到这寺里还藏了多少个韩燕儿。同时,他也生起了几分野心,如果能够一网打尽麓山寺,那么朝廷一直存在的心腹大患将被消灭大半,他的功劳也将无法估量。
他放弃了直接攻打麓山寺的计划,转而命令大军死守各出山要道把敌人困于寺内。这样就如同编了一道天罗地网把麓山寺罩于其中,里面的人插翅飞不出去,遁地跑不了,时间一长,寺内的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等到了这时,人心势必涣散,战斗力也将大为下降,他就可以趁机各个击破,将他们全部擒获。
覆劫(8)
(八)
应文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方丈应贤及和尚应能守在榻边,他们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屋子里很静。有人在敲门,方丈低声问:“是谁啊?”
是慧智的声音:“方丈大师,我和慧实师弟有事要跟您说。”
慧智、慧实两人进来,神色慌张,他们分别向应贤、应文、应能请了安。
然后慧智说:“方丈,苗王手下的大、二护法杀死了我们两名和尚。”
方丈因为应文的病日夜操劳,已经很疲惫了,他似乎没有精力去理睬那些以前被视为大事的事,对于慧智所说的事情,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交给你们去处理好了。”
慧智、慧实两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应能也觉得不能理解,就插嘴:“杀人偿命,你们把杀人者抓起来,扭送官府处置!”
慧智面露愁容:“都给他们跑了。”
应能觉得不可思议:“麓山寺里面的和尚都是吃屁的,那么多人居然让两个杀人犯溜掉了?慧实啊!你说你们是不是没有用?”
为人比较老实的慧实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慧智则又说:“不光是我们拦不住他们,就连住在别院的所有武林人士全部出动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慧实也跟着说是。应能叹了一口气:“难道麓山寺的饭养的都是没出息的人,看来那些武林人士是该管一管的时候了。”
是夜,应能果然遇到了吴者泥等人,跟他们大战了一场,虽然没有把他们擒住,但也煞了他们不少威风。第二天,应能照常跟方丈一道去看应文,仍然没有人说话,屋子里仍然很静。慧实匆匆忙忙跑来敲门后报告说:“苗王又回来了。”
应能站起身:“他还敢来!难道昨晚被我教训得还不够?那我这次一定非把他制服不可!”
他正要走,慧实把他拦住:“这不用您出手,师兄他还真有本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把在场的所有人给调动了起来,正要跟他们打呢!我看苗王他们是逃不掉了。”
“对,这才是麓山寺的人嘛!”应能拍拍慧实的肩膀,跟着你师兄学着点儿。
慧实又点头不迭。应能瞪了他几眼:“一天只知道点头点头,别人说是你就说是?多动点脑子,听到没有?——还不快去看看情况?有什么情况快点来报告?”
慧实又点着头离开了,应能觉得真拿他没办法。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慧实又急匆匆跑来,气喘地说:“这……这回真的不好了。”
“怎么,死了人哪?”应能懒得抬头望他。
慧实很认真的说:“真的死人了,清风寨的二当家死了,不仅肌肉而且骨头都被打碎了,这功夫太了得了。”
“不可能,吴者泥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我跟他们交过手。”应能不相信地说。
慧实补充说:“是真的,不过不是吴者泥他们打死的……”
“难道另有其人?”应能忙问。慧实点点头。
“你不要老是动不动就点头,快给我们讲讲那个人是谁?”
慧实便说:“他也是一个和尚……”应能“哦”了一声,还以为是个麓山寺的和尚。
慧实继续讲:“他是朝廷派来的一个和尚……”
应能吃惊,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应贤听到“朝廷”二字也“啊”了一声,而应文则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那他叫什么名字?”这是应文的声音,声音已经失去了先前一贯的洪亮,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折磨下的沙哑。
慧实又道来:“他叫道衍!”
应文突然坐起身,应贤、应能也紧张了起来,三人面面相觑。很久之后,应文开口了:“终于来了,而且来得那么快!”
他又问慧实:“你知道他带来了多少人吗?”
慧实说:“他们说好像有上万人,但我看见的只有那个和尚和他带来的三个手下而已。”
应文又一阵感叹:“朱棣这次下了大赌注了,上万人,对付一个百来号人的寺院居然派了上万人,可见他这次铁了心要打赢这一丈啊!”
方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应文说:“我们去看看再说吧?”
应文要去打斗场地,应贤、应能当然考虑到他的病情不让他去,但又扭不过他的固执,只好陪同他一起去查看。此时,道衍等人已经逃走,寺里的和尚正在整理损坏弄乱的东西,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也在帮扶受伤的同门。应文发现了人群中显眼的白莲教教主韩燕儿及二长老沈妙春。他们也发现他了,显得脸上挂不住。方丈朝他们道:“你们不是已经于几个月前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这当然对于彼此来说是心照不宣的。
韩燕儿支吾不语:“这……”
幸亏有苗普亮的话替他们解围:“韩教主神功盖世,要不是她出手相救,我们恐怕早死在那和尚的‘玄真流波决’之下了。”
其他人也跟着向韩燕儿致谢,她则非常别扭地谦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应文没有穷追不舍,转而质问苗王吴者泥:“苗王,你纵容手下,杀我寺徒,你怎么说?”
吴者泥等人转动着脑袋使劲在人群搜索,希望也有人帮他们解围,但始终没有。吴者泥只好望着苗金龙,而苗金龙又只好望着苗阿甲,苗阿甲望望他们两个找不到半点儿希望,只好结结巴巴地道:“真……没……没想到,那……那些——不,那两个和尚太……不经打……打了。”
应能吼道:“不经打了就活该被你们杀了吗?那你爹你娘都老了也不经你打,你回去干脆把他们打死了算了。”
众人轰然大笑。吴者泥也认出了那个昨夜在树林里烤野兔并且跟他们打架的和尚就是应能,他指着他道:“你……你……”
应能抢过话头:“你什么?我又不是你们的爹,你们没有必要杀我,而且你们未必杀得了我。是吧,苗王?”
又是一阵笑。应文低声道:“眼下最主要的想办法退敌,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我们得依靠他们逃出这个寺院,眼下还不是寻仇的时候,一切都等到脱离险境再说。”
应能不再跟他们斗嘴了,按照应文的指示,方丈应贤对众人讲道:“各位,朝廷如今派了一万大军攻打我麓山寺,他们现在肯定封锁了各个出山要道,我们已经被他们重重包围了起来,我们看来是逃不掉了。而据我所知,你们其中大多数都是朝廷的要犯,想求得他们放了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必须得彼此合作,只有这样,我们才更加有把握突出重围,才能继续活下去。”
众人早已围了上去,纷纷问突围之计策。应文道来:“道衍这个人我清楚,他好阴险狡诈、好大喜功,如今与韩教主交手吃了苦头,他是不会再次硬闯麓山寺的。如今他只要用他的上万人马围住寺院,等到寺里的粮食用尽,祸起萧墙时,他即使不损一兵一卒,也可以将我们一网擒获。”
众人听后,顿生恐慌,有的自动组织起来说要于今晚突围。应文反对:“官兵初至,必定还有几分积极的厉气,现在突围,弊大于利。依老衲之见,各位暂时在寺里住下来,待过一些时日后,官兵的厉气消尽,我们便可以一起突围而出,我想这样的把握要大一些。”
众人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也只好听应文的。一连五日过去了,寺里晨钟暮鼓,平静如往常。道衍觉得蹊跷:“我们围困了他们这么久,他们竟当无事发生,还真沉得住气,我非要叫你沉不住不可。只要你们出来,一出来我就叫你们死于葬身之地。”
他派人在麓山寺经常取水的地方下毒,又派人挖陷阱、设机关。寺里面的一些人吃了被他下过毒的山泉水果然中毒了。
方丈便下令不取山泉水,又在寺中凿了几口井,这样又坚持了旬日,果然围寺的官兵失去了先前很大一部分厉气。
应文道:“现在可以突围了。”
覆劫(9)
(九)
夜晚。仍然是没有月光的夜晚。
根据探子回来提供的情况,道衍亲自驻守麓山寺西侧,高忠、王贵、何颖分别把守南、北、东侧。经过慎重考虑,麓山寺决定由东侧作为突破点,就实力而言,何颖较其他人弱,更为重要的是离主帅道衍远,道衍再怎么厉害,他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麓山寺的队伍就有更多时间用于突围,也就有更大的胜算。
麓山寺杂七杂八一行数百人摸黑向西进发,他们没打火把,只是一个个搀扶着行走。他们很快来到一个大峡谷,而没有遇到任何袭击,这让应文心里感到很不安,他对扶着他的方丈应贤和应能说:“看来今天的情况很不妙,务必叫大家小心。”
话刚说完,随着一声“啊”的惨叫,有两个人掉进了陷阱。之后惨叫不断,不断有人掉进陷阱,不断有人死在从地下冒出的锋利木桩上,不断有人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伤,又不断有人遭从林间飞出的粗木头撞飞……而官兵一个也没有出现。
麓山寺的队伍已经乱作了一团。
从地下升起来一堆尖木桩丛,韩燕儿没有注意,整个人被木桩丛抬升了起来。吓得沈妙春大叫教主小心,而韩燕儿若无其事,轻然立于尖桩山之上人却丝毫无恙。这时又从前后一上一下飞来两截粗木头,沈妙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正当木头撞到韩燕儿时,她迅速飘起横于空中,木头只是擦她身而过,她又旋身立于尖桩之上。一张大网自上而降盖向沈妙春,韩燕儿瞧见,发了一掌将大网打得粉碎,她跃起飘然落于沈妙春跟前,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沈妙春自然答谢:“多谢教主出手相助,我没有事。”
又不断有石块砸向他们,他们便一同挡避起来。韩燕儿认为老是这样下去他们永远也别想逃出这峡谷,她对身旁的沈妙春说:“妙春,打地上不行,我们走天上。”
两人一同飞起上了树梢,踏树梢而过,向峡谷另一边去了。
吴者泥被一个套子套住,并拖着他向前走,苗阿甲瞧见抽刀将绳子斩断,他才得以站起身,后面又有粗木头袭来,他转身大骂一声“见鬼”一拳将木头打飞。不料木头却朝刘胜孙而去,刘胜孙一刀将其劈成两半。他朝吴者泥吼:“苗王,多长点眼睛!”
另一边苗金龙独自应付木头,突然一张大网将他罩住,他刚挣扎两下,飞石砸来,把他埋在石块之下。吴者泥、苗阿甲异口同声叫了一声“大护法”,跑去准备挖尸体,木头袭来,他们只有逃命的份儿。
一根粗木头戳向罗哲,他用三棱锏劈去,谁知刚劈到一半却没了力气,木头将他卡在中间,苗普亮赶来帮他掰木头,一块石头砸来他躲闪不及,只好单膝跪地侥幸逃过一戒,不料又一个盘石砸下来,他被砸中,丢了一只左手。罗哲挣脱了木头,叫了一声“大哥”飞奔而去,抱起他。他毫不在乎地道:“二弟,没事,我一只手以后照样打天下。”
陈保添、刘胜孙已经不知了去向。
队伍在这机关中寸步难行,想要逃出去已经不可能,只有后退保命的份儿了。这边,应文开始由应贤、应能两人扶着走,由于机关太多,他们把他交给慧智、慧实搀扶,而他们两人则一前一后护送他撤回麓山寺,有几个小喽罗大喊:“和尚走了,我们也走,快,快,块!”
吴者泥、苗普亮等一群人冒死跟着应文他们。一行人重新向寺庙折回不久,突然前方火光映天,道衍亲自带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苗阿甲见这阵势,早吓得魂不附体,他带着哭腔对苗王说:“大王啊,我们还是走吧,我们什么也别要了,保命要紧啊!”
“真没出息!”吴者泥斥责他道。
应文也道:“你走啊,你能走到哪里去,前有兵堵,后有数不尽的陷阱和机关等着你!”
道衍讽刺道:“苗人敢造反,我还以为胆子大呢,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这样的德性怪不得斗不过朝廷!而且是永远也斗不过朝廷。”
他又对应文道:“万岁爷,别来无恙啊!几十年不见你居然还活着!你也够命大的,居然武功盖世的郑和郑公公就拿你没有办法。可惜郑公公下西洋送各国使节了,要是他在,看到我帮他抓到了你,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来谢我?”
应文摔脱慧智、慧实的扶持,骂斥道:“无耻之徒身为佛门中人,不存半点善念,反而专干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真是有辱我佛!”
道衍没有丝毫脸红,反驳道:“不杀人,只是小善;能拯救一个国家,方才是大善。杀人是为了救国,舍小善是为了取大善。阿弥陀佛!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弃小善而取大善乃至善也。”
“强辞夺理、厚颜无耻,老子当和尚一辈子没有念过经,也懂得你念的是狗屁经。”应能如猛虎般扑向道衍。
道衍接招道:“老虎,老衲最擅长打老虎了,二十几天前,老衲就打了一只白虎。”
“老虎你打得了,猴子你未必抓得了!”应能迅速转变成猴子情状,在道衍的身上攀上攀下,抓来挠去,道衍捉了半天也没有捉住他。他顿时运起一股气,由内向外膨胀排出体外,把应能冲到一边,他笑道:“应能,你不是我对手,还是叫万岁爷来吧!或许只有他的‘乾坤秘笈’才能抵挡我的‘玄真流波决’。”
“我跟你拼了。”应能从地上爬起,又是一掌击去,道衍出掌还击,将应能打飞,落在应文旁边。
应文向前走了几步,道:“好,你想见识一下‘乾坤秘笈’我就使给你看。”声音嘶哑,但帝王的风度不减。
众人大惊,连道衍也警觉了起来。
“不过我还有条件?”应文道。
“输了怎样?赢了又能怎样?”道衍狡亵地问。
“不管输赢,你都得放了其他人。”
“除非交出你的人头、寻影的人头、朱空的人头,别忘了,还有《乾坤秘笈》。”
“除了我的人头交给你,其他的我就没有这个权力了。”
“我是不会让步的。”
“那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道衍思索了片刻后道:“好,我先答应你了又何妨?我就不相信抓得了你就抓不到其他人?请赐招吧!”
应文就要出招,方丈应贤拦住他:“还是我替你打吧?”
应文把他推到一边,一运气身体泛着青光,道衍也使出“玄真流波决”,两人相距十几丈正欲互击,却有四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从空中飞下横在他们之间。此四人便是“聋哑四侠”,他们此翻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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