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强盛压低嗓门道:“陈老板的花场出事了,死了许多人,他要买酒请帮忙的人喝,懂吗?”
秦逸真觉的想起帅兄,立即问道:“大叔,帅兄有没有事啊!”
兰强盛诧异道:“帅兄是谁啊?”
“那个独眼哑巴青年呀!”秦逸一心只有帅兄是否平安无事,焦急地解释道。
“原来是他呀,他没死,不过,负伤很重。”兰强盛轻声道。
“负伤了,大叔,你帮我看看店子,我现在就去花场瞧瞧他。”话没说完,秦逸急着就要掉头跑了。
兰强盛赶忙拉住他,说道:“不要去了,他目前被押在地牢中,暂时不能见外人的。”
“什么?他被关起来了,天呀,怎么可能呢?”秦逸一下子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前几天帅兄还是好好的了,心里感到特别难受的叫道。
“阿逸,据陈老板说,出事之处就在花场的那间木屋,木屋四周总共死了十个穿百花裳的大汉,独眼哑巴则昏倒在门前。”
秦逸愤怒道:“算什么,十人打一人,太不公平了,大叔,我们真的不能见帅兄啊?”
“是的,知府大人正在等候询问口供哩!”兰强盛对秦逸说道。
秦逸死死地看着兰强盛,好想从他嘴里得到事情的结果般问道:“询完口供,然后呢?”
“那要看他有没有罪?如果没罪,就释放出来,如果有罪,那少则坐牢,重则等候秋后斩首哩!”说完,拍拍秦逸的肩,同时也知道他很在乎这个叫帅兄的朋友。
“秋后斩首?这怎么行呢?他生来就是独眼,又是哑巴,已经够可怜了,平日又没有招谁惹谁,怎么可秋后斩首呢?”秦逸哇哇大叫道。
兰强盛安慰他道:“阿逸,你别着急,在尚未判决之前,还是未知数,你如果不怕看死人,你待会儿就一起把酒送到花场去吧?”
秦逸肯定地说道:“不怕,我要去瞧瞧现场。”
“我想问一下,你怎么好像和这个叫帅兄的很熟,对不对?”兰强盛轻轻地问道。
秦逸皱着眉头,哀叙道:“大叔,你不知道,我秦逸从小就没有亲人,长大也没有特别好的朋友,虽然和纯子,还有她的小弟认识,但老板是个怪人,不准我与你们太接近,后来听到林场有个捉贼高手,于是我就去花场找他玩,后来也就成了很好的朋友,老板也知道这件事,他看到帅兄只是一个人在花场,也就没太管我的事,所以,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他帮过我很多,也对我很好,现在他出事了,你说我能平静得像没事一样吗?”
兰强盛点点头,开口道:“好吧,你也别想太多了,我和陈老板也算有点交情,现在他花场出事了,便来求我帮他处理一下,现在我去雇人,你在这儿等一下吧!”说完,立即匆匆的离去。
正在秦逸心情难受时,倏听兰纯子大门外轻咳一声,然后走了进来。
秦逸马上抬头说道:“惨啦,纯子,帅兄出事了。”
兰纯子低声道:“阿逸,你别着急,他是自卫杀人,不会砍头的。”
“自卫杀人,你怎么知道的呢?”秦逸好像看见一点希望,惊喜地问道。
兰纯子安慰他道:“我娘说的,因为,听说那些尸体都在花场木屋附近,一定是那些人要来害他,他为了自卫才闹。出人命的。”
秦逸破涕为笑的点着头道:“有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阿逸,我娘说要我转告你,你自己要小心些,免得被涉人此案,搞不好就会被关到头发变白,那才冤枉呢?”
“纯子,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只是你也别这样咒我吗?”
兰纯子听了,有点生气道:“我咒你,我咒你才不会来告诉你这些呢,没有良心的东西,算我白浪费精神了,你知不知道,城里很多人都晓得你是独眼哑巴唯一的朋友,差爷一定会来找你的。”
秦逸满脸惊恐地说道:“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兰纯子帮他出主意道:“你最好一问三不知,免得越扯越麻烦。”
秦逸沉思片刻,点头道:“我只能这样了,纯子,谢谢你了,我刚才是故意逗你好玩的,别生气啦!”
纯子娇羞地说道:“算了,我兰纯子也不是那种小器的人,小事一桩,不用感到内疚了。”
她明媚动人的大眼睛和他目光一触,忙红着脸移开去,一副心如鹿撞,又羞又喜的美样儿,少女风情,教人目为之眩,神为之夺。
秦逸怜意大生,坐到她身旁,用手捉着她巧俏的下颔,使她仰起了俏脸,然后轻声道:“纯子,在这个世界上你和帅兄是对我最好的,我这辈子欠了你和帅兄的,所以,我想你和帅兄都要好好活着,我不愿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纯子慌得挣脱开秦逸的那只手,低下头柔声道:“阿逸,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帅兄没事的。”
秦逸伸手摸着她的脸蛋儿,突然把她拉入怀里,一手搂紧她的腰,吻在她唇上。
纯子满脸通红,她没有料到秦逸会对她来这一手,吓得娇躯一阵战栗,颤声道:“你大胆,你……不要啊……”
然后羞郝的挣开,掉头跑出门外。
秦逸望着急急奔出的兰纯子,心里充满着幸福的感觉,不由又想起身在牢中吃苦的帅兄,心中忍不住一酸。
听到兰纯子对自己的叮嘱,秦逸这下子可不敢大摇大摆的坐在大门口了,立起身来边用抹布擦桌子边思忖如何应询。
好半响之后,突听到兰强盛唤道:“阿逸,你在那儿呀?”
秦逸应声:“我在后院了。”说完,连忙跑向厅中,立即看见兰强盛和十几个大汉站在庭院中,他忙问道:“大叔,他们是来抬酒的吧?”
兰强盛点头道:“是呀,不过,一时找不齐人手,你帮个忙吧?”
“大叔,陈老板只要三缸洒,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呀?”
兰强盛拍拍他的脑子,瞪着他说道:“你怎么一下子这么笨,你只想到活人要喝酒助劲,怎么不想想那些死人要不要棺材了。”
秦逸听了,释然道:“原来还要分批人去抬棺材,我还以为这十几个人都是来抬酒缸了,可以啦,只是山路不好走,还真得小心别把酒洒出来了。”
兰强盛指着一名中年人道:“阿逸,你认识这位马大叔吗?”
“认识,马大叔还来我们酒庄喝过酒呢,听说马大叔做了最多的善事啦!”
那名中年人乃是越州城中各种行业的包头老大马明之,他一听秦逸称赞他,不由怔道:“阿逸,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秦逸微微笑道:“我在这个店门口坐了将近十年了,你虽然很少来小店捧场,不过,至少已经把数千名尸体送上山,这不是善事吗?”
马明之朗声道:“哈哈,这又算什么善事了,我也是收取工钱的呀!”
秦逸边替酒缸绑绳边道:“很多人即使有再多的钱,也不愿做这个善事哩,马大叔,麻烦你检查一下麻绳是否绑牢了。”
马明之走去检查麻绳,嘴上说道:“阿逸,你挺懂事的哩,嗯,绑得挺牢固的,弟兄们,先把酒抬到山上,再来分享这香醇的女儿红吧!”
那些大汉吆喝一声,立即四人一组准备将扛棍穿过麻绳扛起了沉沉的大酒缸。
一名大汉随口叫道:“喔,这酒真香,阿逸,你们店里的女儿红酿得不错吗?”
秦逸摇摇头,叹口气说道:“香是很香,可惜店里条件差,没什么生意啦!”
说完,立即与一名身材相当的中年人站在大酒缸右后方。
马明之站在左后方,喝句:“走啦!”三口大酒缸马上鱼贯而出。
此时正值城民出来采购之际,街上人群如织,随着马明之吆喝:“请让道。”众人纷纷站到路侧注视着这群棺材和酒缸的奇怪队伍,秦逸见状,若非另有心事,早就向他们喳呼道:“你们闻闻吧,这么香纯的女儿红全是我们庄里自己酿的啦!”现在他不但没有喳呼,反而目视正前方,偷听沿途之人在谈论独眼哑巴杀人的事情,心情也越来越难过了。
半个时辰后,棺材和酒缸扛到花场木屋附近,立听一名差爷道:“马老兄,把棺材放在右前方空地上,把酒分别倒在碗里,每人喝一碗。”
马明之点点头道:“是,是。”
秦逸边走边打量,立见一位身穿官袍的清瘦中年人和一位身穿绸袍的中年人及一位身穿差官打扮,腰戴长刀的中年人正在检视现场。秦逸认识他们正是新来上任半年知府大人,及他的师爷和在越州担任八年多的总捕头“神箭手林子荣”。
秦逸默默的跟着马明之诸人将酒缸和棺材放妥之后,开始打量着四周,那间木屋已被震垮,由散落在四周之碎木板,可见昨夜此地必然发生一场十分激烈的拼斗,那些尸体皆以白布覆盖,此时,林子荣刚好掀开一具尸体上面的白布,秦逸一见那尸体穿着百花图案的衣裳,不由张口欲叫,他慌忙以手捂嘴。马明之低声道:
“阿逸,别怕,再凶的人死掉之后,就乖乖的任人摆布了,咱们待会还要把尸体人殓哩!”
秦逸忙答道:“我不怕,我不怕。”
就在这时,兰强盛和一辆高蓬马四也进入林中,秦逸悄悄的打量那具尸体,见那个头颅好似西瓜被砸破般,已经被砸得破碎,血流满面,而且也缩入颈中,实在有够恐怖,只听知府大人沉声道:“好雄浑的掌力。”
林子荣低声道句:“大人,请过来瞧瞧这具尸体。”说完,立即带着二人走向摆在秦逸身前六尺外的两具尸体,秦逸紧张的掉头走向马车,兰强盛与那名车夫站在车辕将一捆捆的纸钱,自车内搬出递给那些扛棺材大汉,秦逸接过三捆,立即跟着他人行去。
此时,每口棺材之棺盖已经打开,每口棺材旁边各站四人,正在将纸钱仔阵的摆在棺中底层(吸收腐化之尸水)。
秦逸将那三捆纸钱交给一名大汉,抬头望向尸体之际,却见知府大人正在打量着自己,他骇得急忙低头行向马车,耳中却听见知府大人低声问道:“那少年人是谁?”
林子荣瞄了秦逸一眼,道:“禀大人,他名叫秦逸,在女儿红酒庄打杂,大人要不要叫他过来一下?”
“别打扰他,到别处瞧瞧吧!”
秦逸一见他们果然走向远处,心中一安,立即默默的搬运纸钱。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把手中的一碗酒喝完,开始处理尸体,知府大人及师爷先行离去,林子荣立即指挥众人将尸体抬人棺材中,秦逸默默的站在兰强盛的身边,他目睹那些浑身是血的尸体,他既怕又想看,等到瞧完后,只觉胃中翻滚起来还欲呕吐,兰强盛低声道:“吸口气,想些好吃的东西,待会还要把尸体扛至府衙哩!”
“什么?要去府衙呀!”秦逸一惊。
“是呀,必须摆一阵子供人来认领呀,你帮他们把棺材摆入府衙后,就直接回来,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哩!”说完,立即吩咐车夫离去。
秦逸跟着马明之诸人将十口棺材扛到府衙附近,立即看见府衙右墙外已经搭了一排高蓬,众人立即将棺材扛人蓬中,摆妥后,秦逸对马明之道:“马大叔,我回去了。”
“阿逸,谢谢你啦,收下这串铜钱吧!”
秦逸慌忙拒绝道:“不,不,小店难得有这种大生意,一下就卖了三大缸酒,我理该帮忙。”
“哈哈,上路,好,下回我帮你多介绍些生意。”说完,马明之把那串铜钱放回衣袋内。
“谢谢,有空到店里来喝两杯女儿红,我先走了。”
秦逸回到酒庄,一见兰强盛正在厅中和人交谈,他立即走入院中,却见兰纯子含笑站在厅口道:“阿逸,回来了,我给你送饭过来了。”
秦逸的心里扑扑跳着,他以为兰纯子为会了刚才自己的冲动而不理他的,没想到她像一点事都没有,也许她的心里已经接纳他了,也行她不是那种小器的女孩子,也许……。边想边走到兰纯子面前,低声道:“纯子,刚才都是我不好,你……”
兰纯子白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你烦不烦啊,什么事,我早不记得了。”
秦逸闻言,心情愉快的走入厅中,第一眼便看到桌上摆了一个方盘,左侧是白米饭,右侧是鱼、肉、菜,那香喷喷的味道,立即使他垂涎三尺,他不客气的坐在椅上,美滋滋的吃起来。
兰纯子一见他吃得那么香,立即也笑嘻嘻的坐在一旁,秦逸边嚼边问道:“纯子,这些饭菜是你做的吗?”
“是呀,你这个人怎么一直不相信我呢?我哪天亲自到这儿露一手,让你尝尝,如何?”兰纯子叽叽喳喳地挑畔道。
秦逸听了,鼓着一张塞满食物的嘴开心的应道:“好……好……太好了!”
兰纯子感染着秦逸的欢乐气息,她为秦逸喜欢吃她做的菜感到高兴,要知道,在家里她可是个娇娇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来她知道秦逸对她好,她自己也对秦逸有点感觉,于是便跟厨娘学了几手做菜的窍巧,但是她只做给他一个人尝,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做给别人尝过,当然,上次秦逸去她家吃的晚饭,是她亲手做的,她的家人也尝了,但那是特殊情况,因为秦逸和家人一桌吃饭的。
“阿逸,你卖女儿红的也为自己来一杯女儿红吧!”纯子为秦逸倒了一杯酒,俏脸泛着迷人的笑意。
秦逸抬头望着她,感叹道:“纯子,其实你温柔时挺可爱的,就是爱生气、爱发脾气时不可爱。”
纯子娇叱道:“我生气,我发脾气那是我的事,你少管!”
“可是,我看见你生气,我也就不开心了,我怎么能不管了。”
纯子低声道:“你少惹我生气就行了,”秦逸笑笑,然后就在纯子手中喝了半杯酒,然后拥着她入怀,缓缓把美酒度入她的小嘴里。
纯子伊语作声,又无力推开他,惟有乖乖喝了他口内那半杯酒,俏脸升起两朵红晕,连两个迷人的小酒涡都被波及了。
秦逸离开她的小嘴,轻轻取过她手上的酒杯,在她有机会抗议前,灌进她急促喘着气的小嘴里,柔声道:“这半杯是我的,你可不要喝进你美丽的小肚子里去。”
纯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香唇已给对方封着,口内的酒被他啜吸喝得一滴不剩。
两人分了开来,纯子又怒又羞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呆瓜,还如此风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秦逸重把她拖入怀里,捧着她的俏脸,轻声说:“因为我喜欢你。”说完,热吻雨点般洒在她的秀发、俏脸、耳朵和玉颈处。
纯子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她还来不及整理自己对秦逸的感情,却不想自己做得太过份,毕竟她家也算得上是名门书香,何况自己的爹娘还不是很清楚她的心事呢!
娇羞的纯子正欲给秦逸一点小小的惩罚,并且飞快伸右手抓住阿逸的左耳,边扯边说:“我叫你偷偷欺负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扯烂你的耳朵!”
“哎唷,疼死我了,你看你现在又一点都不温柔了,你也变得太快了吧!”秦逸哇哇大叫着,刚才的诗情画意全没有了。
两人正互相闹着,倏听厅外传来一声轻咳,兰纯子急忙松手退开。
秦逸朝她做个鬼脸,立即起身相迎。
兰强盛望了望纯子一眼,转头对秦逸说道:“阿逸,你继续吃,我把话说完就走,阿逸,知府大人方才在木屋之前先后打量你几次,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正在担心。”
“别担心,这位知府大人为官正直清廉,为人颇随和,我猜他可能在诧异似你这种人才为何会去酒庄打杂呢?”
“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