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潇潇脸更红,笑道:“谢帮主美言。”
第五名笑道:“小姑娘怎么也跟着这小子帮主、帮主地乱叫,难道我老人家这把年纪了,还不能听你叫一声‘伯伯’什么的?”
司马乔笑道:“说起来也有个把月没见面了,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么第五帮主还是老样子,见面就想沾人点便宜?”
第五名瞪眼道:“老子跟小姑娘说话,你小子插什么嘴!只怕你赶着老子叫好听的,老子还懒得搭理呢!”
他转脸笑道:“殷小子,你敢不让她叫?”
殷朝歌只是笑。
木潇潇嫣然一笑,福了福,道:“第五伯伯。”
第五名顿时将眼睛都笑没了,忙道:“好,好,潇潇真是个好姑娘。”
司马乔冲殷朝歌眨了眨眼睛,道:“殷兄,你见过如此不懂规矩的人吗?”
第五名立马急了,跳起来道:“老子怎么不懂规矩了?
咹?老子怎么不懂规矩了?”
司马乔道:“木姑娘叫也叫过了,我怎么看你连给一点见面礼的意思也没有?”
第五名一怔,旋即笑道:“对,不错,亏你小子提醒。
不然老子一高兴还真给忘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周身上下乱模一通。可摸了半天,也没拿出样东西来。
殷朝歌叹了口气,淡淡道:“第五帮主赖账的本领可算是天下第一。当面说好的事,不等转脸,当面就能反悔!”
第五名尴尬地笑了笑,道:“好姑娘,伯伯一时手头不太方便,你看……”
木潇潇笑道:“伯伯太客气了,什么见面礼不见面礼的,潇潇不要。”
第五名道:“那怎么行,那怎么行。”
殷朝歌道:“就是,我和司马就是见证人,说定了的事么,不给那可说不过去。”
木潇潇跺了跺脚,嗔怪道:“殷大哥!”
司马乔笑道:“木姑娘,你别听他满口‘那怎么行’,其实,一听你说不要,他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木潇潇笑道:“司马大哥,你就别再难为第五伯伯了!”
第五名叹道:“听听,听听,潇潇多懂事,哪像你们两个坏小子,一点也不懂得尊重老人家!”
说笑间,他们也已到前厅。
前厅门外,文向荣等江南七大分舵舵主叉手而立,一齐恭声道:“参见帮主。”
第五名一面往里面走,一面摆手道:“罢了罢了,少在老子面前假惺惺地来这些虚礼!”
文向荣冲另外六人眨了眨眼睛。六人都报以苦笑。
一听第五名的口气,他们就知道今儿如果不耍些滑头手段,日子绝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了。
但第五名坐定后,面色却很平常,并不带一些怒色。
他那张皱得像个干核桃似的脸上,甚至隐约间还带着点喜气。
他抬手指了指殷朝歌,道:“这位殷朝歌公子,就是云水洞前大战幕容冲天那一位,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文向荣七人忙抱拳道:“久仰,久仰。”
殷朝歌含笑还礼道:“各位前辈客气了。”
第五名又指着司马乔道:“司马乔司马公子,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秋……秋……秋水老儿对他,也是很佩服的,这个……”
他本想说出司马乔的名头,但“秋风客”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可谓是臭名昭著,说出来只怕司马乔面上难堪,只好中途改口。
只是这一改口却“改”出了个笑话。
司马乔已接口道:“司马乔乃江湖上一个下三滥的小角色,第五帮主过誉了。”
这下文向荣等人着实吃了一惊。
司马乔这个名字他们可都不陌生。
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帮主与匪号“秋风客”的司马乔是如何扯上关系的。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第五名刚才说秋水对司马乔也是很佩服的--秋水怎么会佩服一个采花大盗呢?
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帮主既然发了话,他们也只能堆起笑脸,跟这个“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客气一番。
第五名看着司马乔,歉然一笑,这才拉过木潇潇,道:“这位木潇潇木姑娘,乃是老子的宝贝女儿,你们以后在她面前,都得客气点,老实点……啊,知道吗?”
七人齐声道:“参见大小姐。”
虽然他们不知道帮主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儿来,但心里都明白,今儿大概不用担心会受帮主的责罚了。
这可都是这位“大小姐”给他们带来的好运气。所以他们对木潇潇的态度尤其恭敬。
第五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客气话就说到这里吧,谈谈正经事了。钱庄被劫的详情到底怎样,查出了一点线索没有?赵纵,你先说。”
扬州分舵主赵纵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
其实,大厅里除了第五名,殷朝歌,司马乔,木潇潇外,其余七人无一不是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只不过他们相貌、体态、高矮各有不同而已。
比如说,文向荣胖而不失文雅潇洒,孙昭胖的豪爽,包金铭胖的蠢,吴泰胖的油滑,李俊胖的阴险,只有赵纵胖得很单纯,看上去简直就是个肉球。
赵纵道:“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第五名道:“废话!捡要紧的说。”
赵纵忙点头,点得两腮肌肉一阵乱颤,道:“据钱庄 … …
的伙计说,来人都是黑巾蒙面,武功都很好,下手干净利落。”
第五名道:“怎样个干净利落法?”
赵纵道:“现场除了一片乱七八糟的脚印,他们什么也没留下。”
第五名道:“嗯。后来呢?”
赵纵道:“属下曾亲自出面拜会了扬州附近各派首脑人物,但所有的人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名皱起了眉头。
赵纵道:“属下想来想去,并没有与江湖上什么人有过梁子……”
第五名皱眉道:“其它分舵的情况呢?”
孙昭道:“情形和赵舵主说的都差不多。”
第五名沉吟道:“手法完全一样,又是同一天。嗯,看来是同一伙人干的,是统一行动。”
孙昭道:“属下也这样想。”
第五名目光闪动着,道:“人员伤亡怎样?”
文向荣道:“怪就怪在这里,十七个被劫钱庄,无一人死伤。”
第五名的目光暗淡下来,喃喃自语道:“只要钱,不伤人,不像是圣火教干的。”
赵纵道:“帮主,属下以为,只可能是圣火教干的。”
第五名道:“为什么?”
赵纵道:“每个庄里都安排了两三名好手,他们的功力虽不敢说有多高,亦是可与江湖上的二流好手相抗衡,据他们说,来人的武动很高,他们几乎都是在一两招间,便被制住了。”
第五名道:“也不是只有圣火教里才有高手嘛。”
赵纵道:“可十七个地方同时下手,除了圣火教,又有哪一个帮派能同时出动几十名一流高手呢?”
第五名慢慢点头道:“也对。”
赵纵的话的确有道理,十七个钱庄同时被劫,洗劫每一个钱庄的都不下十人,能在一夜之间同时出动几十名一流高手、近二百之数的人手,且能在现场及作案后不露出一点珠丝马迹,也只有圣火教才有这样的实力。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李眉。
李眉可是在戒备森严的徐州分舵内被无声无息地绑走的,除了圣火教,还有哪一个帮派有这样的能力呢?
再说,徽帮与江湖各派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近两个月来,也只有圣火教在对他们采取一些行动。
看来,应该先从李眉失踪这件事下手。如果李眉是被圣火教绑走的,则钱庄也一定是圣火教洗劫的。
杭州分舵舵主包金铭忽然道:“事情发生后,帮中弟兄们都很不安,此事该如何着手,如何处理,还请帮主明了。
一眼看去便觉得很蠢的包金铭果然脑子不太灵光。他这句话说得绝不是时候。
果然,第五名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包金铭虽蠢,这下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因为第五名虽然在笑,却笑得很冷。
好半天,第五名才冷冷道:“什么事都要老子明示,要你们是干什么的?看看你们,咳,一个个养得又白又胖。你们再看看老子,老子身上还有几两肉?咳?只要一出事,就催命似地把老子叫过来,没事的时候,巴不得老子死了才好。”
文向荣七人垂手而立,一声不吭。
第五名怒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舌头让狗吃了?”
赵纵垂首沉痛地道:“让帮主费心,属下等心中惭愧。”
第五名勃然作色,“惭愧?看你们那一脸死囚样,你们还知道惭愧?”
赵纵的头垂得更底,下巴都快叠成四个了。
第五名指着桌子道:“老子不是你们的帮主,是替你们跑腿打杂的!老子是你们的孙子,你们是老子的爷爷!”
木潇潇终于“咭”地笑出了声。
她一直拼命地忍着不要笑出来,殷朝歌也一直冲她使着眼色,可她还是没忍住。
眼前的场面让她很难不笑。
其实逗笑她的并不是第五名的话,也不是文向荣七人的样子,而是殷朝歌和司马乔二人努力扳住脸,却又实在板不住的神情。
这一笑,却苦了文向荣他们。
第五名回头,向她诉起了苦:“你可不知道,这班混账东西心黑着呢!你知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肉是怎么来的?”
木潇潇摇头。
第五名又追着问:“你知不知道?”
木潇潇笑道:“不知道。”
第五名道:“我告诉你,都是一块一块从我身上挖去的!”
文向荣七人同声道:“帮主言重了。”
第五名道:“言重了?你们没从老子身上挖肉?”
文向荣七人道:“属下不敢。”
第五名道:“不敢?不敢怎么你们一个比一个胖,老子都快瘦成竹笋了?”
没人敢接语。这个问题实在也不太好回答。
第五名喝道:“说话?”
文向荣眨了眨眼睛,恭声道:“帮主一向心疼属下,属下要是不胖一点,实在有负帮主一片关爱之心。”
第五名道:“嗯。”
赵纵道:“属下等越胖,就越是说明咱们徽帮乃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富户,江湖各派岂非越是敬服帮主。”
第五名道:“嗯。”
孙昭瞄了瞄他的脸色,恳切地道:“属下是不敢不胖。”
第五名道:“为什么?”
孙昭道:“属下不胖,江湖上的朋友一定会说帮主……帮主的手下连饭都吃不饱。岂非有损帮主的光辉形象?”
第五名道:“这么说,你们还胖得有道理?”
七人一齐点头:“属下一片冰心,指天可表!”
第五名一笑,道:“按你们的说法,老子瘦成这样,岂不是应该退出徽帮,以免损了徽帮的名头?”
文向荣急道:“属下等是不可不胖,帮主您老人家却是不能不瘦。”
第五名道:“这又是什么混账话!”
文向荣道:“帮主瘦,说明帮主勤政爱民,日理万机,同时更说明咱们徽帮生意实在太兴隆,事务实在太繁忙,由此观之,帮主之瘦,恰恰说明了徽帮之富,之强大。”
第五名又一笑,道:“嗯,这话说得还有点道理。”
文向荣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谢帮主夸奖。”
第五名脸色一沉,冷冷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老子真的老糊涂了?咹?”
又没人敢支声了。
第五名冷笑着,慢悠悠地道:“你们不要以为挨过这几天,就又能回去当你们的土财主去了,实话告诉你们,没门儿!”
他的目光慢悠悠在文向荣等人身上打着转,悠然道:
“自即日起,九江、安庆、扬州、徐州、苏州、杭州、宁国七分舵的事务老子会另外指派人手去接管,你们七个,都得老老实实跟在老子身边。嘿嘿,老子也得让你们尝尝东跑西颠的滋味,让你们都掉掉膘!”
宣布了他的决定后,第五名将文向荣七人哄出了前厅,让他们分头按计划行事。
第五名的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
他决定将江南七大分舵的舵主留在身边随时听候调遣,他自己本就是个散淡的人,所以徽帮的组织结构也一直松松垮垮,除了通讯系统较为快捷之外,其它一应事务,大至都是由各分舵自行其是。
近来发生的事件让他痛切地感到这种各地分舵各自为政的状况必须有所改进才是。
所以他一直在找一种做起来不太麻烦,而又行之有效的办法。
办法在到徐州前就找到了,并且在刚才已经开始实施。
要想应付近来发生的种种情况,他手中必须随时都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打击力量,同时还必须具备快速的反应能力。
徽帮的通讯系统本就很快捷、很安全,所以做到“快速反应”并不是一件难事。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彻底改变徽帮在江湖上只知埋头赚钱的形象;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证洗劫钱庄的事不会再度发生。
所以第五名才决定将文向荣等人留在身边。
这七人虽说看上去个个脑满肠肥,似乎连多走两步路都很困难。但在这些年中,他们的功夫却是半分也没搁下。
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身手,在江湖上都可挤身一流高手之列。
仅有七名一流高手还是不够的,第五名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昨天夜里,他已经向各地分舵发出了命令,从每个分舵内部抽调一至二名好手,火速齐集徐州。
用不了几天的功夫,他身边就能聚集百余名武功好手了,更何况这些人不仅武功很不错,江湖经验也很丰富,每一个都可称是比兔子还精的老江湖。
有这样一支精悍的人马在握,就算是个白痴,只怕也能纵横江湖,成就一番事业了。
所以他自信,一旦他的计划完成,面前所有的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得意之余,他实在很想听听殷朝歌对他的这个计划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也没有。
殷朝歌根本就没有注意听他的“计划”。他一直在想李眉的事。
提起这件事,第五名的心情又变坏了。
殷朝歌道:“第五帮主可不可以带我去现场看一看?”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瞎子也看得出,他心里已是一团乱麻。
第五名苦笑道:“不用去了,干得非常干净。”
殷朝歌道:“帮主已经查过了?”
第五名笑得更苦:“都查了两遍了,你小子是不相信老子还是怎么着?你以为小眉子丢了就只有你一个人会着急?”
司马乔忽然咳嗽一声。
第五名微微一怔,立即反应过来了。
他眼角的余光已瞄着了木潇潇的脸色。
她眉眼之间,似乎颇有几分不自在。
司马乔又咳嗽一声,道:“会不会是有人在内接应?”
第五名迟疑道:“不会吧,文向荣一向很可靠,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司马乔冷笑道:“那也难说。”
殷朝歌忙道:“我相信文舵主不会有问题。”
司马乔笑得更冷:“就算他自己没问题,也难保他手下人中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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