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罗帝国战事最多的地方。由于不断的战争,为了方便军队操练,所以拥有了西罗帝国,乃至幻魔大陆最大的军事校场。
在校场的阅兵台上,影子身穿银亮的战甲,黑色的战袍,腰佩代表着西罗帝国至高军权的逖迩战剑。相传此剑是西罗帝国的第一代君王征战天下时所佩之剑,一直供奉于帝都圣殿,此时却挂在了影子腰际。
在影子的身后,则是落日、天衣、残空、漓渚四人,只是四人的装束一如往昔。
偌大的校场上,密密麻麻,整齐有序地站着西罗帝国二十万精锐之师。
校场四周的旌旗随风而动,猎猎作响,校场内则是一片寂静,没有半丝声响。
这二十万精锐之师正是直属于军部总府,由轨风亲自训练而成,是西罗帝国最中坚的力量。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影子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站在阅兵台上,观望着下面静待训话的将士。二十万将士也都望着影子,他们知道,眼前之人曾是当今陛下褒姒所选之驸马,也是大闹军部总府、被帝都阿斯腓亚子民奉为天神下凡之人,却不知为何突然间代表军部首席大臣轨风站在了阅兵台,而且腰佩代表着西罗帝国军队最高权威的逖迩战剑。虽然二十万大军心中充满了臆测,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在脸上。作为西罗帝国的精锐之师,他们深深知道,他们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而且,影子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从影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度,使他们不敢对影子有丝毫的冒犯,相较于轨风的冷漠与高傲,影子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度则显得无比高贵,令人折服,如同天上孤月。
两个小时过去,影子终于开口,他的目光扫过校场上每一名将士,然后道:“我给了大家两个小时的时间认识我,从此刻开始,我们将生死与共,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绝无仅有的圣战!”
校场内先是一片死寂,接着便呼声雷动,二十万大军同时喝道:“生死与共!誓死捍卫西罗帝国!生死与共!誓死捍卫西罗帝国……”
两个小时沉寂的激情,随着影子的话落,一下子点燃了起来,声音震越整个空城上空。
此时,影子领着落日、天衣、残空、漓渚四人走下了阅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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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不鸣则已,一鸣则是惊人!那二十万大军突然间就像发了疯似的,连我在那一刻也是激情澎湃。你这句话是哪来学来的?可不可以教教我?”落日一脸渴望地望着影子求道。
此时,他们已回到将军府。
影子一声轻笑,道:“我这是从电影里学来的。”
“电影?”落日不明白。
影子也不解释,道:“要学可得交学费。”
“交学费?王,你有没有搞错,我们跟你混,一分钱不给不说,还要交学费,真是太不公平了!”落日大声叫道。
影子道:“不学拉倒,要是给你学去了,我还怎么混?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
落日装着十分不满地道:“王,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再怎么说,我们跟你在一起也是拼死拼活,一分钱不给,还不让学东西,连打工的都不如。拷,真有你的!”
漓渚、天衣、残空忍不住大笑起来,影子也一起大笑。
漓渚道:“落日兄,你这是自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话?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落日没好气地道:“要是给你学去了,我还怎么混?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
学的竟是影子的原话。
影子四人再次大笑。
落日这时搔了搔头,傻傻地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这话突然间从哪里来的,只是一下子就自嘴里蹦了出来,连我都有些莫名其妙。”
影子四人笑得更厉害了。
落日有些急道:“我这次说的可都是真的。”
笑声依旧,却没有人理他。
落日抱怨道:“这个世界真是奇怪,真话没人听,假话倒是相信得不得了。”
“好了。”影子这时道。
四人停止了笑声,知道影子有话要说,皆一脸肃然地望向影子。
影子道:“今晚我想去见一个人。”
天衣立时明白,道:“王想要去见无语是么?”
影子点了点头,道:“我想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空城。”
漓渚道:“难道天下没有告诉王么?”
影子道:“我没有问她任何问题。”
落日道:“王觉得天下值得信任么?”
影子回答道:“是的。在阿斯腓亚发生的事情也许让我有千万个不相信她的理由,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相信她。不,应该是绝对相信她!她的存在让我心里有一种天生的安全感。”
落日、天衣、残空、漓渚并不能完全理解影子所说之话的意思,确切地说,是这话里包含了多少感情的成分,也不明白这包含的感情有多少是值得信赖的。但作为他们,应该相信影子,相信影子的任何判断。
天衣道:“王,既然你相信她,我们会坚决拥护你的选择。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应该相信,我们是始终与你在一起的。”
影子望向天衣,又望着四人,他的心中涌起了暖流。
已经很久了,影子没有感受到如此这般的踏实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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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有些冷了,仿佛是突然间变冷的,白天还有着温暖的太阳,夜晚就让人不得不多穿两件衣服。
也许是老了的缘故,无语今晚穿得特别多,厚厚的棉衣穿在身上显得极为臃肿,平时因为睿智而显得内敛、空洞的眼神,此时看起来有些呆滞。
无语在喝着酒,酒杯是透明的水晶制成,晶莹的酒水在酒杯里晃动着,里面映着一轮残月。
无语端着酒杯,浅浅啜吸着。
影子在无语面前坐了下来。
无语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地道:“来客人了,而我只有一只酒杯。”
影子道:“大师但喝无妨。”
无语亦不多作客气,道:“你找我一定是有事吧?”
影子道:“是的,我想知道大师何以会来空城。”
无语想了想道:“是天下请我来的吧,也许不是,是我自己来的。”
影子道:“大师很喜欢打哑谜吗?”
无语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些欠妥,道:“不好意思,一时之间不知说了些什么。事情是这样的,无语在辽城见了阴魔宗魔使轨风,却突然间失去了自己的思维意识。当我醒来之时,已经是在空城了,且见到了天下。”
影子道:“大师又说是自己来的。”影子这才明白前面之话并非事出无因。
无语道:“也许我早应该知道,与天下之间应该有一次相见之缘。”
影子望着无语的眼睛道:“所以大师就来了。”
无语抬头望向东方的夜空,满脸怅然地道:“不管怎样,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影子知道无语言中所指,道:“大师认为我一定会输吗?”
无语道:“我不知道,但我已经看到了那个看不太清的未来,不是通过占星术所得,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的。那个结果属于一个人,既不像是你的,又不像是属于朝阳的,但也不太像是属于‘他’的,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未来呢?”
无语陷入了一片沉思,过了许久他又道:“我实在是看不清。”
影子对无语的话感到疑惑,但他又无法驳斥无语的话。一个看不清的未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未来?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未来的存在?它不属于任何人,是否证明着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未来的存在?
但无语又看到了,他的“看到”又不是通过占星术,那咒星神有没有看到?“他”有没有看到?
影子道:“那大师是否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自己的未来?”无语的神情为之一愕,这是他从未去想过的事情,从一开始离开星咒神殿就从未去想过自己的未来。对于有一种人来说,他是没有未来的,他只是想能够在死之前回到星咒神殿,回到自己的家乡,可真的仅仅是如此么?他拒绝了颜卿,不就是拒绝回家么?抑或,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脚走回家?
无语摇了摇头道:“不,我没有未来。”
影子不再说什么了,他起身离去。
他找无语是想了解一些事情,而他了解的却是一个人。事情很简单,而人却是复杂的,当一件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时,最好是及时抽身而退。否则,连你自己都会不知道你想了解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
影子站在了城墙头,空城的夜空很澄静,远远地可以看到远处辽城那微弱的灯火,中间的沼泽之地是一览无遗的空旷。
“远处的朝阳,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第二十章 大陆风云 (全)
朝阳站在辽城的城墙头,夜风掀动着身上的黑白战袍,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空城方向,深邃幽远。
前面就是他必须跨越的最后一道关口,千年所期待的结果很快就要到来。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很平静,曾经以为会很兴奋的,有着疯狂的战斗的欲望,但没有。很多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有着很多的幻想和期待,但事情一旦开始,反而会变成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
夜风有些冷,朝阳却感到很舒服,当外界的事情很难触动一个人的时候,是需要有些东西直面心灵的,而这冷风让朝阳感到自己的毛孔在慢慢收缩,血液流得缓慢。
“圣主在想着这场战争?”
无语出现在了朝阳身侧。
朝阳回过头,道:“大师这么晚还没睡?”
无语道:“睡了又醒了,想出来吹吹风,却不想见到圣主。”
朝阳道:“大师的睡眠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无语道:“这大概是人老了的缘故吧。”
朝阳道:“老?!”
无语道:“是的,我已经老了。”
朝阳望向无语道:“究竟怎样才算老?破天个活了千万载,元神在炼神殿内却不灭,他老么?一个普通的人族中人,生命再长也只能活二百载,能说他们年青么?大师怎样衡量自己的老,是用时间么?”
无语道:“无语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无语只是感到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像有着什么样的脚步在不停地追赶着自己,让人停下来,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朝阳道:“看来大师是真的老了,我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即将老死之人所说的话。”
无语道:“圣主应该知道,一个即将老死之人是不希望将话带进泥土里的,死就意味着放下一切。”
朝阳道:“大师今晚是有话要说吧?我已洗耳多时。”
无语道:“也许这话不该我说,但无语还是必须告知圣主,无语真的希望能在死亡之前回到星咒神殿,回到家。”
朝阳目光投向无语,道:“大师何时变得如此吞吞吐吐?这不像大师的性格,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令大师难以启口吧?”
无语望着夜空,沉默了片刻,道:“是有关于安心魔主……”
“安心魔主?”朝阳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
“在圣主进入妖人部落联盟祭天台禁区的这些天,安心魔主与一个叫月战的人见过面,而这个人是天下惟一的弟子。”无语道。
“月战?”朝阳自是认得这个人,他清楚地记得月战在莫西多的府邸杀死二百多名门客的场景,而且见到月战在精疲力竭之时凭自己的智慧杀死了易星。对于这个木无表情之人的不屈意志,他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钦佩。
半晌,朝阳道:“大师知道他们见面?”
无语道:“是的,当安心魔主知道圣主被困祭天台禁区,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出来之时,他见了月战。”
朝阳道:“这是大师亲眼所见?”
无语道:“那一晚,无语也是无法入睡,站在城墙头,当时,安心魔主与月战就在城墙外通往妖人部落联盟的路上。”
朝阳道:“大师可知他们为何要相见?”
无语道:“无语不敢妄加猜测。”
“那大师可曾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朝阳望着无语。
无语道:“也没有听到。”
朝阳道:“那大师何以要向我提及此事?”
无语很平静地道:“因为安心魔主没有向圣主提及,而圣主需要无语也正在于此。”
朝阳望向远方的夜空,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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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辽城有一家不大的商号叫吉祥号,老板是一个长得很胖的人,人们都叫他吉祥胖,而他的真实名字却似乎没有人知道。
吉祥号在辽城虽不是最大的商号,却是最有名的,当然,它的有名只限于圈内中人。
同其它商号一样,吉祥号表面上从事各种商业贸易,将全国各地的货物调集到辽城出售,又将辽城的各种特色商品运往全国各地,赚取利润。按照生意场上的规则,一种生意做的人多了,其利润空间也就越来越小,要想生存下去,赚得大钱,就必须想其它的门路。
辽城的每家商号虽然表面上做的都是合乎云霓古国律法的生意,但背地里,借用与妖人部落联盟接壤,与西罗帝国遥相对应的地理优势,都或多或小地从事各种走私贩卖活动,将西罗帝国和云霓古国的各种紧缺商品进行对调,这其中的利润自然比普通的生意要高出十倍之多。虽然人人都知道经过妖人部落联盟所要遇到的危险,但各种商号仍乐此不疲。而吉祥号则是辽城众多私贩商号中生意最好的,在圈内,大家都知道,吉祥号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所有商号都想知道吉祥号为什么能够从不出事,于是派人暗中调查,但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故吉祥号能够扬名于圈内,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以吉祥号的财力和实力,完全可以成为辽城,乃至整个云霓古国的最大商号,但吉祥胖却没有这样做。圈内中人都知道他常有一句挂在嘴边的话:“凡事都应该低调处之。”而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
清晨的太阳刚出来,如其它商号一样,吉祥号的伙计便忙着开门营业。
吉祥胖拖着肥胖的身子,满脸的肥肉堆着笑,第一个走出店门口,望着明朗的天气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道:“看来今天又是不错的一天。”
随即转动肥胖的身子,对店内喊道:“钟叔,给我沏一壶好茶。”
店内一个背有些微驼的老年人走到吉祥胖身边,恭敬地道:“少主子,茶早就为你沏好了,是你最喜欢的东山雾茶。”
吉祥胖笑对着钟叔道:“还是钟叔了解我。前几天钟叔回家,那些小子非得我喊破喉咙才知道怎么做,且泡的茶总是忘了将第一遍泡的水倒掉,害得这极品雾茶喝在嘴中又苦又涩,哪像是人喝的茶?”
钟叔笑着道:“那些小子知道什么?从少主子掌管吉祥号的第一天开始,我老钟就一直待候着少主子,他们那些小子才跟少主子几天?临回家之前,我已多次交代他们,可他们就是记不住。”
吉祥胖道:“要不怎会说,离开了钟叔,这吉祥号也就等于关门了呢?他们那些毛头小子怎么能跟钟叔比?”
钟叔忙道:“少主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么说可就折煞我老钟了。老钟受主子重托,帮着少主子打打下手,所做的也就是一些琐碎的事,照顾少主子平日的生活,怎么能说没了老钟,吉祥号就关门了?我老钟又怎么受得起?”
吉祥胖哈哈一笑,道:“钟叔老是这么谦虚,来!让我来尝尝钟叔沏的茶,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喝过钟叔沏的茶了。”说完便回身往店内走去。
钟叔忙在身后相陪。
就在吉祥胖坐在桌前,端起精致白瓷做的上等茶杯,欲细细品尝之时,一个人站在了吉祥号店门口。
那投进店里、照在吉祥胖身上的阳光一下子消失,店中也随即一片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