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人,看上去都已有相当年纪。
“大哥,辛苦你了。”坐在右侧的老人颔首说。
右侧的老人话声刚落,左侧老人立即接下说:“让那几个小娃娃过来,既然决定要教导他们,总得先弄清楚他们的底。”
古振岗点头转身朝后方一招手,池田书第一个跳了进来,他早就憋不住了,进来就嚷:“老爷爷,这里有没有厕所?我快尿出来了啦!”
方婷嘟着嘴跟着走进来,她刚才阻止半天,还是让池田书抢先进来喊出这一句,心里老大的不爽快,也不管别人,伸手就在池田书的大腿了用力一拧,拧得他唉唉直叫。
左侧老人一见就喜欢得大笑:“咦?这两个娃娃真有趣!大哥,三哥,这两位就交给我来教罢。”
右侧老人微笑点头说:“你喜欢就好,那么我来教诸葛龙和他旁边的女娃儿,大哥,你同意吗?”
古振岗点头说:“也好,你的伤势还未完全康复,诸葛龙的功力已经稳固,那小女孩似乎也扎好基础,这样子你就不必再费气力去培固他们,嗯,就这样决定。”
左侧老人本来见到进来的诸葛龙和徐娟基础不错,有些后悔出口太快,听了古振岗的说法,才笑了:“最后那个胖娃儿的体质也不差,是极为少见的型体,二哥的功夫倒挺适合他的。”
古振岗神情略微一沉黯,叹了口气:“是的,可惜二弟无缘见到他来,四弟,你二哥的功夫你最清楚不过,等到开始练功后,别忘了来指导一番,那手‘孤傲刀’只有你能练会。”
左侧老人大是高兴,拍着胸脯说:“那有什么问题,既然只有我能练成,当然就该由我来教,嘿嘿,憋了这么些年,总算有些事情可做,我都快要闷坏啦。”
右侧老人微笑说:“四弟的性子好动,也真难为他这些年为了我屈守在这斗室里面。”
左侧老人咧嘴嘿嘿干笑:“我只是有点闷,嘿嘿,有点闷而已,不要紧,三哥你别介意。”
古振岗招手要诸葛龙他们过来,说:“你们听到我们的谈话了,是吗?来,我来介绍你们的指导者,右边的是我的三弟于钧仞,也就是于磊的祖父,诸葛龙,还有这位小女娃,你们过来给他磕个头,不算是拜师,我们族规是不收外人为徒的,这是有条件交换下的义务,磕了头就算答谢指导的恩情,将来是好是坏,是救人为善亦或是为非作歹,一切全由你们了。”
诸葛龙与徐娟并肩上前磕了一个头,于钧仞微笑伸手说:“两位不必多礼,意思到就好,请起,请起,呵呵……”
古振岗又指着一脸急躁像的左侧老人,对池田书和方婷说:“你们就跟我四弟白君行习武,你们好自为之,我四弟最忌练武不用心,你们要是怠惰偷懒,挨了打可别埋怨。”
池田书和方婷上前去磕了一个头,白君行欢喜得咧开大嘴,一蹦站起来,将两人扯起说:“来来来!我这就带你们到那边去,这里太吵了,练功夫要专心才行,大哥,三哥,我先走一步。”也不听回答,迳自拉着两人朝地室的另一边角走去。
古振岗笑了笑,对吴毛雄一招手,说:“我们也去另一个角落去,三弟,你的身体不适宜移动,这里就让给你了。”
于钧仞点头说:“就这样罢,大哥。”
古振岗离开后,于钧仞要诸葛龙靠近些,仔细打量两眼,赞许说:“你是个好孩子,陈定山没有说错,既然你已经具有两百年的真元,并不需要我们的筑基心法,但刚才我与陈定山约好条件,就要做到,今日你还是随我学习基本内修工夫,熟练后,我再进一步指导你招式与技巧。”
诸葛龙点了点头,他的心里不免有些茫然无措,从昨天下了飞梭之后到现在,事情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已经无法肯定该怎么做才对,虽然明知陈先生的用意,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穴环境里,还是难免会有些慌乱惶恐。
于钧仞又叫徐娟靠近些,仔细打量两眼,把徐娟瞧得两颊通红,手脚都没地方放,才点头说:“嗯,你练功的时间不长,能有这样的根基已经颇为难得,可见你练功十分认真,资质也不错,很好。”
徐娟红着脸说:“我……我很差劲,不想给小龙添麻烦……”
于钧仞轻“哦!”一声,微笑着对诸葛龙说:“你们是一对?那真是凑巧,不过在她没有扎好根基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越过尺度,这一点陈定山有没有说?”
诸葛龙脸也有些发热,点头说:“说……说过了。”
于钧仞转头向后看去,白君行那头已经开始坐息,池田书和方婷都已经进入冥想状态,古振岗那头也是盘膝坐下,手指按在吴毛雄身上,看来也进入实际讲解阶段,三拨人就数他们这一拨最慢,于是转回头来说:“练功最忌心浮气燥,意志不专一,你们既然是一对,为了避免你们分心,我要你们背对背坐下,彼此眼不见为净,来,照我说的坐下。”
等诸葛龙和徐娟背对背坐下了,于钧仞才开始将基本口诀讲解一遍,如何提气、如何穿行经脉,如何屏除杂念,如何打通逆穴,如何盘坐,如何以手掌及手背推以帮助真气运行等等,包含坐功与行功的法则,一一详细说明。
在现实世界中是没有立体虚拟影像可以参考,幸好两人对于穴道脉络都已经有了认识,不然还真难指点出确切部位。
就在于钧仞的详细认真指导下,两人很快的进入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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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二四七一年十二月廿三日
雪花飘飘,寒酷的冰雪世界将湖边妆点得极其美丽,一片银白的世界,偶尔几尾小鱼彷佛受不了寒冷,跳出水面又落入水中,发出轻脆的水声,一圈圈涟漪逐渐扩大,再扩大……
异变之后的地球,下雪面积范围增加了,这个湖面也被皑皑白雪所覆盖,鹅毛大的雪花飘下,冷风阵阵吹拂,完全是与旧世纪不一样的场景。
在一年之中,足足有四个半月的时间会下雪,最冷的时候可以到摄氏零下五十多度,真的是连尿都会结冰的气候。
在二十公尺的地层下,正在进行一场大型比赛,又是一堆老少男女围观吼叫的情形,但更加兴奋了,场中有十几名年青男女手握着刀、剑、棍、棒等武器在“锵锵”、“巾卜”地互击追打,场面极是热闹。
整个地穴里燃着几个火堆,虽然地面上下着雪,偌大的广场仍旧是温暖舒适的。
经过三个半月,始终不见有任何地面上的人类来到这里,地穴“遗民”逐渐放宽心情,又恢复他们那有点原始的作风,开始按照族规进行一年一度的功夫考验大会,说穿了,就是开放一次公开的比斗,让任何人都能出场挑战,衡量自己的功夫程度。
在地室坐关了一百天,诸葛龙等人第一次离开那间说大不大,也不算太小的隔间,来到较有人气的地方,若换作三个月前,他们根本不觉得哪里好,然而在今天见到这么多人,心情煞时也跟着热络起来。
古振岗带着他们来到会场新搭的石板平台上,用意是要他们也来观看地穴“遗民”们的武技,增加经验。
他们经过一百天来密集的练习,与三位老人的特别护持培元下,功力都有了长足进步,虽然不能说到了与人动手的地步,但都是已经入了门径,当中以吴毛雄进步最多,他的理解力在五人中是最佳的,使古振岗颇为惊讶。
站在平台上,池田书不改其本性,手搭凉棚般的横遮在眼睛上方,大呼小叫地说:“哇!好热闹,古先生,他们是在干什么?打群架?”
古先生是他们对三位老人的称呼,由于三位老人不肯承认他们的师徒关系,他们只好以像称呼陈定山一样的称呼方式来叫他们。
池田书刚说完,方婷便立即嗔斥:“你别没大没小好不好?好丢脸。”
徐娟伸手挽住方婷的手臂,安慰地说:“婷,你别生气,池鱼也是闷久了,没事的。”
吴毛雄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慢吞吞的适时接上话:“这好像是评比大会吧?评选出认真以及资质优秀的人选加以深造,也从中找出一些懒惰不认真的人给予处置,以维持一定的水准,古先生,我有没有猜错?”
诸葛龙眼尖,看到场中央的都是三十岁以下的青年,说:“今天是青年人的评比吗?出场的都是青少年。”
单单五句话,古振岗就把五个人的个性反应都看透了,五个人五种性格,直爽、明快、善良、机智、判断力五项各有优缺点,这五个人配合起来正好是一组完美的组合,难怪陈定山会这样子特意安排他们留在这里学习武技,现在连三位老人都有点喜欢他们,尤其是带有孩子气的老四白君行,或许是性情相投,简直将池田书和方婷看作开心果、当成子侄一样的对待。
呵呵轻笑,古振岗抚着白须说:“今天的确是年青一辈的武技评选日,我带你们上来,是希望你们好好观摩他们对打的情形,因为再过三个月,我就要让你们与他们交手,测验你们的学习进度。”
“什么?”这两个字同时由五张口一齐迸出。
呵呵轻笑,古振岗仍是一派悠闲状地抚着白须说:“不必惊讶,当然除了小龙之外,你们的根基还太浅了点,不过我们可不是白教的,就你们的技巧去与他们试看看,只要小心运用,也能有好成绩,一方面是检视你们学习的成果,另一方面你们也需要实际的战搏经验,以体会我们所传授的招式。”
诸葛龙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说:“我已经早就打过两场了,还需要再打?”
以他的功力,与这些青少年动手当然是轻松自在的事情,但诸葛龙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行为,尤其是双方实力如此悬殊的局面下,无论怎么比都是不公平的。
古振岗摇手说:“你当然不必参加他们一块儿。”
诸葛龙透了一口大气,还没来得及高兴,古振岗又说:“你要参加的是教头级的评选,于磊夫妇还等着再和你重新比过呢!”
彷佛冷水淋头,诸葛龙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如果要跟这些比他大上一倍年纪的人交手,还不如跟这些青少年玩比较有趣,他有点后悔了。
池田书大声笑着,伸手轻拍一脸苦瓜样的诸葛龙,半安慰半揶揄的说:“别愁眉苦脸啦!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反正还有三个月时间可以练习,凭你的实力,还怕鼻青脸肿吗?”
方婷撇嘴说:“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到时候要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白先生不知会怎样罚你喔!”
池田书一付自信满满的模样,说:“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练习,争取胜利。”
方婷叹了一口气,摊手说:“希望如此了。”
池田书自信的挺了挺胸,转头看向场中舞动的刀剑兵器,气氛热闹万分,突然有点犹豫的说:“古先生,我们也要用兵器和对方打吗?”
这时场中传来几声欢呼,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见到刀剑挥动的光芒闪动,阵阵急促的金铁撞击声密集传来,比放鞭炮还要骤疾刺耳,加上围观人群的欢呼叫嚣声,五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个个心跳怦怦,手心冒汗。
忽然一个青年脚底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他的对手趁势追击,手里的长棍猛送扎出,如同要在青年身上穿一个洞,还好青年手中的刀横贴在胸口,只听“突!”的一声,棍头扎在刀面上,随着刀面血槽往一旁滑出,青年翻刀上前,用刀背搁在对手的脖子上,险险的胜了这一场,周围的人群纷纷给予掌声鼓励,庆幸他因祸得福。
“好……好厉害……”徐娟由衷的赞美,诸葛龙等四人也直点头。
古先生呵呵笑了:“你们现在不是正在练习剑术和刀法吗?好好的练,三个月后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池田书吞了口口水,轻声说:“那……那是当然……,不过,用剑太危险……了吧?”
方婷这一次倒是没有笑他,也蹙起眉头说:“是呀!我们才练没有多久,就要动用兵器来比试,这样子好像太快了点。”
收敛了笑容,古先生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就是因为你们的时间不多,我才如此决定……”
吴毛雄推着鼻梁上的眼睛,皱眉说:“古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赶呢?不是说好一年为期的吗?难道不能等到一年期满再说?”
经过这么一说,十只眼睛全朝古振岗看过来。
古振岗点头说:“你的反应确实很快,我也无意隐你们,这里有一份陈定山三天前送来的通知,你们拿去看吧!”说着掏出一个扁方形黑色小盒递给吴毛雄。
“陈先生来过了?”诸葛龙、徐娟、方婷、池田书都一同围了上来,与吴毛雄凑在一起,好奇地看着方盒。
诸葛龙一看到黑色小盒,便十分惊讶的说:“咦?这不是军用的紧急通讯记录!我在军用弃品里看过,陈先生为什么送这个来?”
吴毛雄皱着眉头问:“就是那个军方专用的记录器?不是说只有在高危险的研究区域才会装配吗?”
方婷手肘一推池田书:“死鱼,你知道这个的用法吗?还不帮我们打开看看。”
给她一提醒,池田书伸手将黑色小盒接过来,在盒底和两侧摸弄几下,盒盖就打开了,跟着显现的,竟然是诸葛龙的父亲诸葛天成的身影,诸葛龙不禁诧讶的轻呼出声:“是我爸爸?”
诸葛天成似乎十分紧张疲累,神情很严肃,在特写的影像中用低沉而急促的声调说:“各位,时机紧迫,已经不容我们再轻忽了,经由第二军防基地一级军官陈定山主任的通知警告,我与几位导领同仁们细心追查几个月后,终于在今天发现确实有人企图以‘合成人’技术制造军队,达到永久统治人类的欲望,根据调查,‘合成人’研发作业似乎进行得很顺利,现在所知的是,整个研发过程就差最后一个步骤,也就是那个能够驱使‘合成人’服从命令的控制机能尚未完善成功制作出来,各位,若是让对方先一步成功,我们将要面临非常艰苦的一战。”
影像中,诸葛天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冷静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的说:“发现了这件事情,我已无法再默默等待下去了,必须尽快采取行动,我预先用这个紧急记录器留下这一则讯息,并托付给我信任的同事,若是各位同仁看到这一则消息时,表示我前往破坏的行动失败了,请各位同仁千万小心,近来有几位年青领导失踪的事件,就是在大意下被暗中对方捉去进行实验,你们……嘟!……”画面在这里中断了。
诸葛龙失神地呆站着,其余几人也是惊愕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池田书急忙东敲西翻的检查黑盒,半响后无奈的一耸肩:“不行了,这个记录器好像是受过强力撞击,里面的零件有断裂,记录到这里就没了。”
徐娟关切的靠近诸葛龙身畔,轻轻扯住他的手腕,安慰地说:“小龙,你别担心,陈先生并没有带来伯父的坏消息,伯父一定会没事的。”
吴毛雄脸色十分难看,他早就隐隐预感到“合成人”会给人类带来问题,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事情发生在统治局的领导阶层,处理起来困难度是非常大的,两百年来,统制局已经在人类的生活上建立了极大的权威性和依赖度,一般平民的生活全接受控制,而核心阶层连吴毛雄也不曾见过,这些人若要建立军队,必定是极强盛的武力群,诸葛天成说没有错,一旦完成,人类的将来会更加雪上加霜,过不下去了。
吴振岗也皱着眉头,陈定山交给他这个黑盒时并没有说这些事,他也只是从陈定山的口气里明白有些不对劲而已,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大事情。
诸葛龙怔了片刻,大叫:“爸!”,拔腿就要往地穴入口跑去,古振岗身形一晃,如同魅影般的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