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习‘千毒寒煞’掌法,非三五载可望有成者,适才你出掌击毙同伴,老夫曾经检视过你的手掌和死者的伤势,已知你在‘千毒寒煞’掌法之中,独具心得,此非十年莫成,这点你瞒不过老夫,自然你没说实话。
由死者伤势方面,老夫发觉这人功力差你多多,故而老夫已然料到,你们轮值的两人,必然身分相差,可能一是你们谷主的亲信,一是入谷未久的新人,蔡承五,你是亲信,死者是新人,这点老夫不必多问即知。
此处乃不归谷旧址,昔日老夫等人曾来作客,今虽部分沉沦,形势已非,但老夫深信仍有通达你所说‘无忧洞’中的其他路径,你虽声明就有也不知晓,不过老夫却认定你言不由衷说的是谎话。
老夫等人曾经问你,知否有一双青年男女进谷,你避作正面答复,使老夫无心中知道这青年男女来过此谷的事实,也许你很明白目下这对男女居留何处,甚或被掳困于哪座洞中……”
章性初活尚未完,蔡承五已急急接口说道:
“没有,还……”
蔡承五话锋突停,童性初一笑说道:
“由你这断续的三个字上,老夫已知这对青年男女仍在此谷之中,并且尚未被尔谷主擒获,心甚慰也。
蔡承五,你既然声言每次往返皆由石堆渡过,如今老夫可要请你头前带路了,不过老夫却早知晓,石堆暗隐阵法,看似‘十煞’却另有奥妙,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若无迎送识途之人,休想穿越,不信稍停一试,老夫保尔必死阵内无疑!
现在老夫不愿使尔活活丧命,再次询问一言,尔往返根本重地是走哪条道路,快些实说!”
蔡承五略一迟疑,及威已接话说道:
“好在我们并不惧怕石堆所布的那点阵法,此人既愿自寻死路,莫若成全于他,带他通行石堆好了。”
蔡承五不敢延迟,立即说道:
“此洞有条通路,不过我确实没有走过。”
及威闻言大笑,继之说道:
“你未曾走过又怎知有条通路?”
蔡承五道:
“谷主令人传谕,每次都由此处突然出现,故而知之。”
及威道:
“设若你所说不假,何必惧怕由石堆而过?”
蔡承五扬声说道:
“石堆隐有谷中高手,设我独自前往,彼等自不发动埋伏杀我,今与你们同行,他们必然认为我已背叛谷主,首先向我施以狠毒报复,哪有活命的希望,难道我这也是欺人谎言?”
章性初闻言沉思刹那之后道:
“这点你说得有些道理,看来咱们只好走这你未走过但知道能够通行的道路了,对吗?”
蔡承五道:
“我不晓得,随你们吧,不过我认为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这条我未曾走过的道路,想必也有埋伏。”
及威道:
“你这倒是说的实话,好了,我答应过放你逃生,自当守信,蔡承五,告诉我那一对青年男女的下落。”
蔡承五似出无奈,说道:
“很久以前,有一对青年男女……”
章性初立即接口道:
“所谓很久,到底是多少久?”
蔡承五道:
“大概有一个月了。”
章性初看看及威。彼此会心一笑,没有答话,蔡承五接着说道:
“谷中突然来了一对青年男女,彼时谷主不在,我等因奉严喻不得出面,因之并末拦阻对方。
但却俱皆目睹这对青年男女穿越石堆火阵,如履康庄,后来登上‘无忧洞’顶面无踪。
谷主归后,我等曾经面陈,谷上立即前往,终夜始归,归后严谕我等,不得登临无忧洞顶一步,谷主谕令之时,面有悻悻之色,其实无忧洞顶我等深知藏有极端厉害的埋伏,早巳列为禁地……”
章性初不待蔡承五话罢,接口道:
“至今你们未再看到过这对男女?”
“没有。”
及威瞥目章性初,章性初点首示意,及威上步拍开了蔡承五的穴道,随即手指外面说道:
“你去吧,最好连你同伴的尸首一起带走,你不是说独行石堆可保平安吗,那就逃命去好了。”
蔡承五不料结果如此,愣得一愣之后,才迈步走去。
章性初却在他即将出洞的刹那,扬声呼说道:
“蔡承五。”
蔡承五转身静待,章性初肃色沉声道:
“江湖中有一独脚大盗,横行川滇有年,人称‘千手独行怪’,名叫‘蔡璋’,是否你的本家?”
蔡承五面色立变,半晌之后方始答道:
“我不认识此人。”
章性初哈哈一笑道:
“这不能怪你寡闻,人多半有时会不认识自己的,你去吧!”
蔡承五不敢多言或逗留,立即闪身出洞而去。
第一零八章 出现死神
章性初和及威却彼此一笑,也步出洞外,远眺着蔡承五的身影,倒要看他是否真的越行石堆。
岂料蔡承五背着他那已死的同伴。只在穿越石堆十丈地方闪得一闪,再也未现形踪。
及威皱眉说道:“难道此贼的言语是真?”
章性初笑道:
“此贼横行川滇,杀人无算,老朽没非料定他此去必死,怎能纵容此贼就此逃生,贤侄放心好了。”
及威点头道:
“白冰如手下不知藏有多少恶徒,这般恶徒设皆出谷为恶,则武林江湖恐将永无宁日了。”
章性初只长叹一声并未答话,及威却又说道:
“凭晚辈与您两人的力量,怕是很难将此大祸消灭于无形,是故晚辈认为不着趋此退下……”
章性初接口道:
“及威贤侄,你看蔡承五此贼的功力如何?”
及威不知章性初此言何指,摇头道:
“前辈是指着什么而言?”
“我是说,此贼若在江湖之上,设非遇上像你我一般的高手,凭他现下的功力,恐将无人能够敌挡吧。”
“这是当然。”
“及贤侄,白冰如手下胜过此贼的党羽恐怕还有不少,适才蔡贼曾言有百数十名,你信否?”
“似非虚言。”
“如此说来及贤侄,我们已无退却召请群友之后再回此地的时间了,白冰如狡狯至极,恐亦不容我们生出此谷。”
及威颔首道:
“老贼婆想要留下我们,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怕只怕果如前辈所料,在我们离去了后,老贼婆下令倾巢而出散布四方,那时即便群友毕至此地,亦无用处,看来只有留此一搏了!”
章性初寿眉紧锁道:
“想来想去仍难阻止老贼婆的妄行,除非此谷果然只有一条通达谷外的道路,否则此时老贼婆已然率众去矣!”
及威沉思半晌之后说道:
“晚辈突然想起,此间事故‘至尊’既早料到,不会没有万全的安排,就算‘至尊’曾有梅氏族人不与老贼婆为敌的誓言,但这誓言却不包括像蔡贼等那样的恶徒,况梦生弟夫妇……”
章性初突然接口道:
“及贤弟,我们尽快地退出此谷,越快越好!”
及威问道:
“前辈有何所得?”
章性初悄声道:
“小女在老朽来时,曾经透露一言,她说她不愿意老朽走在别人的后面,如今想来,小女所指必然是白冰如这老贼婆,小女既知老贼婆将要沿路追蹑我们的身后,却为什么并不实言告诉老朽呢?
再说,老巧医道固是无上高手,晓眉姑娘却非极难重疾待医,似乎勿须老朽风尘奔波这远的路程。
何况行时小女坚要老朽约得贤侄,小女虽说多一人方便不少,现在老朽却已知道她是另有用心。贤侄仔细想想,可能了然小女用意何在?”
及威脸上掠起笑容道:
“弟妹女中英豪,宽厚仁恕,这次却是大不应该。”
章性初笑道:
“听贤侄论调,老朽相信你已知喘倪,不过这却不能罪及小女,老贼婆有多么刁猾,设非如此又怎能骗过她去,如今姑且不论有多少能行谷外的路径,小女等必已严守以待,老朽既巳想通此事,却不愿为人作嫁了,及贤侄,咱们走。”
及威笑道:
“晚辈已不愿老贼婆逃出手去,故而……”
章性初叹息一声道:
“小女等必然已受谕令,此事恐怕已经由不得你我,否则老朽何惧,岂有当真不问而退的道理。”
及威含恨道:
“即便如此,晚辈也要和这贼婆见个真章!”
“贤侄这又何必,俗语道:眼不见心不烦,迟早有天将老贼婆处治于死,现在还是听老朽之劝,走吧。”
及威念笑摇头道:
“前辈恕罪,晚辈意念已决,哪怕事后‘至尊’罚怪于我,如今我断然不容老贼婆生出此谷!”
章性初无言之下说道:
“既是如此,老朽陪你由此洞前往就是。”
及威颌首,二人立即重进洞中,点燃了壁间的火把,缓缓探索洞内深处。
昔日章性初与东川犬叟及哮天,曾经被困壁洞之中,如今地形虽变,洞亦非一,不过章性初却始终警惕不懈。
适才蔡承五言说洞中有三条道路,如今章性初和及威慢慢前行,却仅发觉在走约十五六丈之处,左右各现一条甬道。
章性初悄声说道:
“恶人之言不足信,此又一证明不虚,蔡贼声言三条甬道之说不确,及贤侄,咱们奔左还是奔右?”
及威道:
“右行似是绕到蔡贼所说‘无忧洞’的正路。”
“好,咱们就走右边这条甬道。”
说着转折右行,走又十丈,远处突出微光,及威低声道:
“怪,前辈快看,远处竟有火亮,只是光色甚淡。”
章性初却悄声说道:
“贤侄当心暗算,咱们仍然直前!”
及威嗯了一声,提聚功力暗自戒备。
正行间斜右方竟又突现一条甬道,深黑难测宽长远近,及威不由霍地停步不前,低低地说道:
“弯转还是直行呢,前辈?”
章性初沉静平淡地既道:
“仍照直行,不过我刚才似乎错怪了蔡承五。”
及威一笑,持着火把缓行前导。
又走数丈,及威突地靠近章性初道:
“后面有人!”
章性初颔首道:
“好像是前后夹击。”
及威道:
“等,还是就此动手?”
“自然是等,多看点戏法儿难道不好?”
及威一笑,不再多说,他俩步履仍然安稳自若。
背后适时却传来人声道:
“杀,还是等?”
又有一人道:“自然是等,少时看这两个老不死的自投罗网不好?”
话罢随即传来轻蔑的嗤笑之声。
及威掹地停步,才待回头,章性初却悄声说道:
“莫上鼠辈大当,咱们背后无人!”
及威眉头一皱,才要开口,章性初已再次岔道:
“鼠辈这是用壁洞传声之法,适才我已用‘百步搜音’之术遍搜身后二十丈内,并无人踪。”
及威闻言道:
“由此判断蔡贼仍未实言,甬道不只三条。”
章性初道:
“反正咱们不到黄河不死心,管它有几条甬道呢。”
说着他俩依然缓步前移,章性初却突然低低地说道:
“火把可能立即熄灭?”
“能!”
“好,贤侄注意,老朽说声‘灭’的时候,你将火把立即熄灭,然后向左壁停身不动。”
及威点头,暗将玄门功法提足听令。
远处那点微弱的火光,已开始前移,章性初适时暴喝一声‘灭”!及威立即吐掌,火把应手全熄。
火把虽熄,浓烟却袅袅腾升,及威以内力将火把向身前丈外右石壁上投去,“咚”的一声,火把想必已插入壁中,他却按照章性初所嘱,飘身左壁,连点风声响动也没有,已和章性初会合一处。
远远那点火亮恰在此时停了下来,并且突然大放光明,章性初和及威停身地方相距火光甚远,故而四外仍然黝黑一片。
但是火光亮中地方,却看得分明,那是一块木板,板顶一盏明灯,板上用五柄雪亮钢刀,钉着一个面目残伤丑陋的人物,正是那适才被放逃生,穿越石堆而无踪的蔡承五,如今一身浴血死已多时!
章性初和及威互望一眼,他俩对蔡承五惨死甬道之内一事,虽然有些始料不及,但却另有发现。
蔡承五是在他俩监视目睹之下,自石堆之中而去,去未多时,计算时间也不过到达所谓无忧洞未久,今竟已然被五柄钢刀钉死在木板之上,推之于甬道之中,不问可知,甬道必可通往对方根本重地。
及威悄声对章性初道:
“恶徒占地利之势,却蠢笨得很。”
章性初摇头道:
“谨防有诈。”
及威笑道:
“除老贼婆外,熊式文或能与我们一搏,余者即便另有阴谋,也非敌手,但凭鼠辈有多险诈刁揖……。”
章性初正色道:
“贤侄怎可这般托大,不说他事,跟前蔡承五之死,就是一件颇为阴险恶毒的诡谋!”
及威眨眼道:
“前辈的意思我懂,何不将计就计?”
章性韧神色已无适才那般庄重,但却仍然十分小心地嘱咐及威道:
“我也料到贤侄必能看出鼠辈何以此时将蔡承五尸体暴露于甬道之中的恶诈阴谋,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何况今日贤侄与老朽设若跌翻在这群鼠辈手中,岂不令诸友见笑。”
及威虽说早巳花甲,功力高达化境,但却不敢在正经事上失误,是故闻言立即恭敬地答道:
“前辈放心,我们谋定而动就是。”
章性初颔首道:
“鼠辈此时现出蔡承五尸体,居心不外虚实二途,用意是要我们无法觅得那条通往他们根本重地的路径!”
及威想了一下说道:
“智谋对敌,必须知已知彼,前辈对老贼婆似较晚辈熟悉,晚辈静听前辈的吩咐行事。”
章性初摇摇头道:
“老贼婆自幼就惯会弄诡,令人难测。”
“好在现下只有两条通行的道路,必然一虚一实,以晚辈看来,出现蔡承五的这条路,大概是虚……”
章性初未等及威说完,接口道:
“未见得,老贼婆极可能故弄玄虚。”
“前辈可是认为,老贼婆她故意出示蔡承五的尸体,使我们以实作虚而走上错误的道路?”
“不得不防,”章性初才说出这四个字,从远处无法分别方向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咯咯银铃般的轻蔑笑声。
笑声乍止,有人娇声娇气地说道:
“老不死的章性初,你猜得很对,老娘正是故弄玄虚,你要不要和老枭婆那个宝贝孩儿试上一试呀?”
及威自闻笑声,神色立现郑重,闭目阖睛不言不动,此时却突然扬声喝道:
“老贼婆,人有千算不如老夫一算,你那些恶毒的阴谋,及威怕你已经无法施展了!”
娇声又起道:
“老娘成名的时候,及威,你还穿着开裆裤呢,凭你还不配和老娘斗狠,你那点‘玄门天听’的功力,少在老娘面前施展,有种的何不前来寻我,咱们结结实实地搏战几合!”
原来及威已在施展玄门天听之法,找寻声音来源,不过白冰如却技高一着,早巳发觉而出言讽诮。
及威对白冰如的刁猾聪诈十分凛惊,正要答话,章性初却示意及威之后,有意地扬声说道:
“及贤侄你理这老贼婆的狂吠作甚,设若老贼婆不是惧怕我们,她大可磊落光明地出头一战,现在她只躲在窝里发狠,岂不已是证明孰强谁弱,咱们正好留点儿精神力气,等会儿施展。”
说着,章性初暗自探手药囊之中,取出来两粒药丸,一粒含于口中,一粒悄悄递交及威道:
“速将此丸压于舌下。”
及威一面遵嘱而行,一面却表示“何也”的神色。
章性初将声调压至极低道:
“老贼婆心比蛇蝎还要毒辣,一言一动皆须防其施弄狡侩,老朽认定此时熊式文必然隐伏左右,有备则无患。”
及威这才知晓,所含丸药乃防瘴毒侵袭之用,不由暗佩章性初老谋深远,并暗自惊惕而留心。
此时娇声又起,说道:
“章性初,你不是认定老娘不敢出面和尔等一搏吗?等着,老娘在一盏热茶的时候就到!”
章性初哈哈笑道:
“老贼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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