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向左右连劈了数剑,挥起一片银光,如风展翼,又朝霍天来当头扑去。
她在第一招上(长虹经天)几乎吃了大亏,被霍天来击落、截住,故而使出这一招“飞
凤展翼”来。
“飞凤展翼”发出的剑势,是把剑光分作两翼,往下飞卷,不想再被霍天来震飞了。这
回虽然和前一招一样,同是俯冲之势,但“长虹经天”,是垂直下击,这招“飞凤展翼”,
却是斜飞而下,剑先人后紧扑过去。
霍天来武功着实高强,他看到华惜春再次使出“灵飞九式”来,他自然不敢丝毫大意,
口中大喝一声,长剑向空连劈,这一瞬间他身上一袭长袍像灯笼般鼓了起来,一个人也离地
数寸,随着剑光纷披,飞了起来,剑光像彩带般飞舞,挥洒自如,一道道的光华,腾空而
起,迎着华惜春斜扑而下的剑光截去。
一来一去,双方都快若掣电,但听一阵“叮”“叮”金铁交鸣之声,接连响起。
霍天来仗着他练剑数十年的功力,对敌数十年的经验,随机应变,连换了三招剑法,居
然把昔年名震天下的“灵飞九剑”中的第二剑,又硬接了下来。
他虽将华惜春凌空斜扑而来的剑势荡开,但左肩衣衫还是被华惜春的剑锋扫上,划破了
数寸长一条,肩头也被刺伤,鲜血点点,流了出来。
华惜春给他连挡两鲥,锋刃相交,却并不感到如前吃力,只是飞扑之势受阻,身形翩然
落到他右前方七八尺远近的地上。
霍天来还以为自己接连变换了三招剑法,已把华惜春的这一招“飞凤展翼”接住了,哪
知回头看去,自己左肩鲜血涔涔,隐隐刺痛,分明被她剑锋划破了,这一下当真把平日不可
一世的霍天来气得又惊又怒,暗道:“自己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下,还能在江湖上混
么?”
一念及此。不由得怒吼一声,身发如风,一下飞击而至,长剑挥劈,一道匹练般剑光,
挟着如潮劲风,笔直劈到。
华惜春方才使出“长虹经天”,是被他震飞出去的,一时措手不及,才会被他截住,无
暇再使第二招。
如今霍天来还未扑到之时,长剑左右划动,一个人又翩然飞起,身子腾空而上,在空中
侧身回翔,剑使“飞龙在天”,剑光登时大盛,一道夭矫剑光,在霍天来头上一个盘旋,寒
芒流动,劈击而下!
霍天来双脚离地数寸,扑击过来,使的是一招“力劈华山”,长剑劈落,只是半步之
差,华惜春已经挟剑腾空而起,他这一剑自然扑了个空。
一剑落空,霍天来心知要糟,急忙收剑后跃,但觉头顶剑风飒然,一圈银虹,盘空一
匝,疾注而下,一时心头大感凛骇,急切之间,挥剑反扑,剑光同样绕身而起!
但这回他因“力劈华山”,是在怒极之际发的一剑,剑势落空,力道已竭,等到发觉不
对,再奋力往上反击,一来发剑较迟,纵然全力反击,功力上未免打了折扣,二来对方剑势
业已逼近头顶,往上挥起的长剑,受到压制,未能完全发挥出威力来。
因此两道剑光,一落一上,乍然交击,再次响起一片“锵”“锵”剑鸣,霍天来只觉森
寒剑气,直道胸臆,剑上压力奇重,几乎封架不住,脚下浮动,再也站不住了,一个人被震
得往后连退了四五步之多!低头一看,胸前长袍,不知何时已被对方剑锋划开了尺许长一
道,差点就伤及皮肤,开膛剖腹了,这下直把霍天来惊出一身冷汗!
华惜春一招得手,口中又是一声清叱,离地飞起,手中长剑舞转如轮,追击过去。霍天
来双瞳喷火,同样大喝一声,挥剑反扑,形同拼命。
华惜春这一招,使的是“飞轮开山”,剑光如轮,寒芒四射,是“灵飞九式”中威力最
强的一招剑法。
霍天来纵然剑上造诣极深,劈出来的剑光,也足有几丈来长,但他使的究是普通剑法,
哪能和变化奇奥,正在滚转如轮,威力随着滚转之势,愈来愈强,继续增加的“飞轮开山”
抗衡?
这一招,再要接触上了,霍天来连人带剑,不被辗成数截才怪!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朗喝一声:“单兄适可而止,不可伤人。”
一道人影,随着喝声,倏然飞落,双掌骤发,使了一招“愚公移山”,一道掌风,从横
里朝霍天来推去。
霍天来正在长剑挥劈,形同拼命,突觉一道巨大无比的无形力道,撞到身上,把他连剑
带人硬生生推出去几丈之外。
但听“轰”然一声,华惜春一轮剑光紧随着由空落地,剑轮辗过,霍天来刚才立身之
处,方圆数尺,地上铺着的青石板,均被剑光绞成了粉碎,石屑纷飞,声势惊人至极!
这把霍天来平空推出去的人,正是狄少青!
原来席胜衣、鲍叔寒、娄良、言柏春四人,因久战无功,各自剑法一紧,源源攻到,刹
那之间,四支长剑剑光交织,汇成了一座如山剑影,把狄少青像齐天大圣一般,压在如来佛
的五指山下,几乎施展不开手脚来了!
但狄少青可不是孙大圣,一下就会被山一般的剑势压住,只听他在如山剑影中发出清朗
的声音说道:“四位再不住手,那是逼在下出手了。”
娄良、吴钩剑带引无数道光芒,厉笑道:“小子,你死到临头,还冒什么大气?”
言柏春接口道:“总座要咱们格杀勿论,你还和他说什么废话,把他剁了就是!”
“哈哈!”狄少青朗笑一声道:“看来你们真是有些不知进退,在下若是不让体们见识
见识,谅你们也不知道厉害呢!”
口中说着,右手长剑连挥,身随剑走,跟着一连打了几个盘旋。这几个盘旋,看来简
单,却把四人攻来的剑势,一起摒出数尺方圆之外,剑剑既未相接,只是划出来的一道道剑
风,就把四人长剑,逼了出去。
攻敌的四人,因为狄少青挥出的长剑,并没有和他们硬碰硬砸,是以还丝毫末觉,依然
着着进遇,向他猛攻不休,只感到自己长剑始终差了一点,攻不到狄少青的身上。
不,那也不足为奇,因为狄少青身随剑走,不住的盘旋游走,自然够不到他的部位了
(这是四人心中的想法)。狄少青连挥了八九剑,身子也随着盘旋了八九转,这不过是一瞬
间的事,他剑光缭绕,经这八九个盘旋下来,剑光愈来愈强,狄少青的身形,却愈来愈淡,
渐渐已被剑光淹没。
外人所能看到的,已只是一道道划空而过的剑光,再也看不到狄少青的人影了!
围攻他的四人,到了此时,渐渐感觉出不对了,四人面前,就像围成了一道剑光织成的
墙壁,几乎一剑也攻不进去。
不!长剑指处,都被一股极大的剑风挡了回来。
娄良和吴钩剑,原是专锁敌人长剑的兵器,此时不但一下也没有锁得住狄少青的长剑,
连对方的长剑也看不清楚了。
看不清狄少青的剑势,并不只是娄良一个,其余三人,也同样看不清楚,因为他们只有
方才看到狄少青挥剑盘旋,后来狄少青人影隐没之后,他的剑势,自然也随着隐没了!
如今连方才可以看得清的一道道剑光,也没有了。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剑雾!
四个人本来围着人家发剑,明明是把狄少青围在中间的,现在却反而被人家困在一片剑
雾之中。
四个人本来是联手对敌的,如今陷在剑雾之中,四个人好像被分开了,各人所能看到
的,只是自己和自己的长剑。
本来只有面前一道剑墙,刺出去的长剑,会被极强剑风挡了回来,如今自己前后左右五
尺以外,都是白茫茫的剑墙了,长剑无法退出五尺,剑法自然也就施展不开了。
到了此时,不论你“点苍剑法”也好,言门“子午剑”也好,“五禽剑法”也好,“秦
岭剑法”也好,任你剑上造诣再深,剑法奇奥多变,都已一筹莫展。
言柏春感觉长剑施展不开,左手运功,手掌色呈珠砂,呼呼连劈两掌!他把自己压箱底
的本领言门“珠砂掌”也使了出来。
狄少青只听耳中又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狄少侠,此人仗着言门‘珠砂掌’、
‘子午剑’,为恶江湖,不知有多少江湖同道,伤在他‘珠砂掌’下,可说是满手血腥,你
该砍下他一只左手来,使他好稍敛恶迹。”
狄少青听他两次“传音入密”,心知和自己动手的四人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剑盟中人
了。
娄良也在此时,激发了凶性,口中暴喝一声,同样左手一探,五指黝黑如墨,状若鹰
爪,接连抓出,从他五指之中,居然飞出一丝丝肉眼难见的黑丝!
狄少青耳中又听到那人“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娄良练的是‘黑青爪’,剧毒无
比,狄少侠快摒住呼吸,只要吸入少许,就会立时中毒,比言门‘珠砂掌’,更为歹
毒……”“哈哈!”一片白茫茫的剑雾之中,响起了狄少青一声龙吟般长笑,接着朗声说
道:“娄良、言柏春,你们二位好像非把狄某置之死地不可,那就恕狄某不客气了!”
一片剑雾之中,突然闪起一道剑影,剑光像寒电般一闪,有人发出了闷哼,也同时响起
一阵“铮”“铮”剑呜!
闷哼是两声,娄良的“黑青爪”和言柏春的“珠砂掌”,同时齐腕削落,鲜血飘洒!铮
铮剑鸣,一共响了四声,围攻他的四人四件兵刃,也同时被剑光削断,落到了地上。
狄少青虽然已经听出这四人之中,必有一个是剑盟中人,而且绝非娄良和言柏春,那么
不是席胜衣,就是的叔寒了,但自己为形势所逼,非把四人的兵器同时削断不可。
漫天剑雾,和四人流动的剑光,一齐消失不见。
狄少青早已长剑入匣,一个人飞身而起,口中叫了声:“单兄适可而止,不可伤人!”
人随声到,落到了霍天来身右,双手平推,一记“愚公移山”,把霍天来硬生生推出几
丈之外。
霍天来做梦也没有想到单逢春(华惜春)只是一个年轻女子,竟会有如此凌厉无匹的剑
招,更没想到狄少青会在自己危急之时,出手相救,把自己从剑轮之下,推了出来。
他是站着被推出来的,而且到了一丈以外,依然原式不动,好好的站着,光是这一下,
就已令人感到心折,一时之间,他只是怔立当场,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围攻狄少青的四人,娄良、言柏春左手齐腕削落,痛得脸色惨变,席胜衣、鲍叔寒兵
刃被削,也骇然后退。
就在此时,言柏春咬紧牙齿,一下掷去手中断剑,右手探手人怀,取出一支黑黝黝八寸
长的钢管来,他左腕削断,血流不止,旁人只当他钢管中是言门特制的止血药了,也未在
意。
哪知他突然双足一点,身形凌空扑起,口中厉喝一声:“姓狄的小狗,我和你拼了!”
声到人到,已经扑到离狄少青头顶数尺光景。手中钢管发出“啪”的一声机篁轻。向,
一蓬蓝芒,朝狄少青当头射落。
言门“子午针”,一管七十二支毒针,只要被射中一支,子不过午。
他机篁甫响,狄少青早已一个轻旋,飞身闪出,也在机篁甫响的同时,华惜春—声清
叱,长剑脱手飞出,直向言柏春当胸激射过去。
这几下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事,一蓬毒针全射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洒洒之声,石板
上冒起了一蓬黄烟!
就在洒洒声中,盲柏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号,长剑贯胸,由空中直跌下来。
华惜春冷笑一声,闪身而出,伸手拔起长剑,冷冷的看了霍天来一眼,说道:“霍天
来,算你命大,有人做了你的替死鬼,你给我记住了,单逢春长剑出手,必死必伤,以后再
遇上我,可没有今晚的便宜了!”
江湖上本来强者为能,这话也只由得她说!
霍天来一张老脸胀得通红,他带来的人,已经一死一伤,大家都已见识了狄少青、单逢
春的绝学,除了面面相觑,谁都被镇慑住了!
霍天来究是南北总馆的总教练,今晚虽是一败涂地,他却不能不说话,当下朝狄少青抱
抱拳道:“霍某自承技不如人,方才多蒙狄兄出手相救,兄弟十分感激,只是兄弟有一句
话,奉告狄兄,二位武功纵然尽得异人真传,放眼武林,可说抗手无辈,但南北武馆,高手
不在少数,像霍某只是滥竽充数,算不得什么,此后自是无颜再向二位寻事,但和南北武馆
作对,二位的前途,可说遍地荆棘,诸多珍重,霍某就此告退。”
说完,朝随来的诸人,打了个手势,纵身而起,席胜衣、鲍叔寒因张振宇、马树椿两人
穴道受制,只好挟着他们腾身纵起。
华惜春叫道:“周兄,麻烦你把这姓言的尸体带走。”
周友成,霍天来没派他上场,眼看狄少青、单逢春竟有如此厉害,正在暗暗庆幸,听了
华惜春的话,脸上一红,不敢作声,只好一把挟起言柏春的尸体,随着大家纵身上墙,往外
掠去。
“嘻嘻!”墙头上有人发出嘻嘻的笑声,接着道:“二位小兄弟,你们这一手真是要
得!
随着话声,钱老大一下从墙头跳了下来。
华惜春道:“好啊!老哥哥蹲在墙头上看热闹,也不下来帮我们?”
“乖乖!”钱老大缩着头道:“就是你们两个,已把人家杀得片甲不留,一死一伤,哪
里还用得着老哥哥帮忙,再说老哥哥也帮不上忙呀!”
狄少青问道:“老哥哥,前面是不是也来了敌人?”
“不多!”钱老大伸出两个指头,说道:“一共只来了两个。”
他忽然一本正经道:“这两人可非比等闲,还是前朝皇帝老子宫里的锦衣卫,不过他们
也是老哥哥我的小老弟,一个是冷老二、一个秦老三。”
华惜春道:“他们的老大哥呢?”
钱老大指指自己鼻子,说道:“喏!老大不是就在这里么!”
只听酒肉道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说道:“小兄弟,别听他瞎吹,他被冷老大追得上气
不接下气,刚跑回来的。”
钱老大大声道:“你酒肉道士比我钱老大还差劲得多,两个人扭作一团,在地上滚来滚
去,我钱老大活了这大把年纪,从来也没见过武林高手,有这么打法的,嘻嘻,你道士不脸
红,我钱老大看得脸都红了。”
酒肉道土哼道:“要不是我把秦青云全身关节都给捏散了,像一团烂泥般瘫在地上,冷
金华追来了,你还有老命?”
钱老大脸红脖子粗的道:“他至少被我丢开了几十里,是我先回来,不信你来瞧瞧,
喏,喏,两位小兄弟,你们作个见证,那冷金华身上的一点宝贝,全给我摸来了,这总不吹
牛吧?”
他一手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十几两碎银子,一面金牌和两个小药瓶来,一面抖着两张
银票,呵呵笑道:“你们看,这是南京泰和银号的银票,每张五百两,哈,一共有一千
两……这金牌更是冷老二从前在宫里当官的腰牌,这两瓶也是明宫锦衣卫特制的‘复伤丹’
和止血生肌的‘白灵丹’,这不是冷老二输给我的铁证?哈,想不到我钱老大今晚还发了小
财……”
话声未落,只听“嘶”的一声,钱老大手中两张银票,已被人劈面抢去了。这人来去如
风,身法实在太快了,连狄少青、华惜春两人,都没看得清人影!
钱老大呵呵一笑道:“酒肉道士,你当钱老大是什么人,还会让你把银票抢走?
哈哈,钱财不露白,我给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