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
卢娜也不高兴。这次旅行让她疲惫极了,她变得像米多一样难缠。还好,她很快在我们房间睡着了。我和卡门带着婴儿监护器去吃饭了。我们看了看在这周围走动的人,他们看起来都像身处游乐场。卡门开始没那么冷淡了。她开始跟隔壁的人聊天,晚上我甚至得到卡门的一个晚安吻。第一天本来可能会更糟的。必须承认,第二天我们之间的气氛要好一些了。我们在游泳池边上的躺椅上躺下,吃东西,逗卢娜玩。游泳池旁边有几个上身裸露着的女人,颇有魅力,我大饱眼福。我回房间给卢娜拿玩具娃娃时,迅速给罗丝发了条短信。
这里有很多女人,但毋庸争辩:你拥有最美妙的乳房,你是最漂亮的女人。
我的收件夹里有一条短信。托马斯发的,祝我们假期愉快。噗——好,他真好。
假期结束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傍晚我们去大礼堂看了动画版的《泰坦尼克》,卢娜很喜欢看,我和卡门都暂时放下之前的不愉快,在卢娜背后我握着她的手,看完表演后我们陪卢娜回房间睡觉,然后我们喝了一点酒,一起在房间看了部电影,我一直握着卡门的手没放开过。上床睡觉时,我轻轻抚摩她的脸。
“这是个美妙的晚上,不是吗?”
“是的。”她轻抚我的胸膛。
“晚安,心爱的。”
“晚安,我的朋友。”
第三天我开始感到有点无聊。卡门和卢娜在房间睡觉,我躺在游泳池边给哈坎发短信,哈坎告诉我关于昨天荷兰队与土耳其队的比赛情况——欧洲杯两个星期之内就开始了!出于无聊,我给拉蒙发了一条荤笑话,是我从办公室那听来的。先发给了托马斯,他喜欢这种幽默。然后我给罗丝发了条短信。
我想好好地大干你一场
然后好好对待你。X
选择发送。过了大概十秒后我才发现发错了人,竟然发给托马斯。
上帝,请不要这样!我的脸红了,心跳到了嗓子眼。我试着停止发送。太晚了。
“发送中”的画面已经变成了“已发送”。我开始冒汗,真希望能从这个世界消
失。
我想打电话给托马斯,告诉他不要看这条短信,但我收到了一条托马斯的短信。
很高兴你和卡门又和好了∶)
我大笑,这个容易上当的好家伙老家伙托马斯。我看见卢娜和卡门正走向游泳池来。睡了个午觉之后笑得很灿烂。我也笑了,有些感动。她们朝我挥手。就像一个正常的、快乐的、没有癌症的小家庭。卡门吻了我,朝我眨眼。我吓了一跳,我在想我们能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毕竟,我们是丹和卡门!我们不会因为放纵的性欲或一点点癌症而沮丧下去?会吗?
我们把卢娜放上床,打开婴儿监护器,然后我们去游泳池旁边的户外酒吧。我叫了一杯意大利苦杏酒、一杯阿马尼压克酒。卡门喝了一口苦杏酒,看着我。我觉得是时候了,现在。交流。我几乎不敢和她目光接触。
“丹尼,你最近怎么啦?我感觉到你在躲避。”
“我不觉得,有吗?”
“有。”她小声地说,“你尽一切可能离开家。而且一出门就很晚才回来。”
“这是哪里听来的?”
“塔莎是谁?”
震惊。
“塔莎?噢,是——娜塔莎。她是新来的实习生。怎么啦?”
“星期六早上你没有接电话,我就很担心。你在整理行李箱的时候我听见你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我打开看了看。”
我颤抖着手指打开收件夹。我看见里面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我打开短信,脸红了。
丹,我觉得你很性感——昨天。
感觉我们之间会发生更多。X。塔莎
卡门把我的脸红当做是证据,尽管这条短信本身已经够清楚的了。她马上泪水盈眶,“她的床上功夫好吗?她的乳房很漂亮吧?”
“卡,我没有和娜塔莎上床,真的没有。”
“别说了。”她哭着说,“我理解。你当然更愿意和一个性感的小莫妮卡?莱温斯基上床了,而不是一个只有一只乳房的秃发的女人上床。”
我正要说话,但她挥挥手,表示她还没有说完。
“这还不是最坏的。”她继续说,她的声音颤抖了。“让我伤心的是,我意识到,显然只有我不在场你才快乐。我知道这些日子我不是很好相处,我希望自己能够使你重新快乐起来,但我做不到,这让我快发疯了,也让我很郁闷。我不想要这个。我不想成为一个让人害怕、令人讨厌的老女人。”
“你不是一个让人害怕、令人讨厌的老女人。”我说。
她像没有听见。“不管问题出在哪,你、该死的癌症、还是我,总之,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糟糕。你逃跑。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我——我不知道,卡——”
她停了一会儿。“我料到你会这么回答。丹,听着。我现在要说的是经过长时间、认真考虑的——”
面对她的勇敢我觉得自己变得更渺小了。我没有料到。就像是我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击败了,因为我的对手突然出现在球场,是三个前锋,而不是预料中的两个。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酒吧晃到四点半到底是想干吗。我不想知道谁给你发短信,我不想知道没有接电话时你在哪。我一直怀疑你不忠,自然如此,如果你生病了,我也可能会一样做。我可能早跟别人好上很久了。”
我看着她,惊呆了。她知道吗?我看着她的脸,试着寻找线索,看她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些什么。但我没有机会看清楚,她继续说。
“但我不是你。我是一个患癌症的、只有一只乳房的女人,而且恐怕只有几年好活了。这仅有的几年我宁愿一个人过,也不愿和一个不确定到底还爱不爱我的男人一起。这会很难,会很糟,但我能做到,这点我确信——”
她停下,看着我很严肃地说。
“也许我们应该离婚,丹。”
她说出来了。那个词,离婚。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来没想过要离婚。反正是她先提出来的,她把球丢给我,我能做的就是跟着球走。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每次去MIU上班走出家门时我是多么轻松,晚上又能外出时我是多么高兴,和罗丝在一起时我是多么快乐,回家时我是多么紧张,不知道这次卡门的心情又会是怎样的。有多少次我真的想逃离,永远离开。
现在终于可以了。如果我现在答应她,我将会从战栗中解脱出来,从此不用再找借口了,不必再被癌症困扰了。
“不。”
我说了不。——我说了不!?
“不。我不想离婚。”——但你确实想啊!
“上帝啊,那你想要什么,丹尼?你想要更多的自由吗?以上帝的名义,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是的!说你想要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没有癌症,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愤怒地说。
“如果你离开我,你就可以离开癌症。”她冷冷地说。
“不,我不想离开你!”我被自己惊呆了,因为我意识到我是认真的,这是来自我内心深处的声音。
有一会儿卡门没有说话,然后她拉起我的手。“这个星期,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丹尼。我不想坐等,等你知道你是否还爱我。我当然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有些
事情必须要改变,不然我们俩将各行其道。你和我都不应当承受这样的痛苦。”
“上帝,卡,”我温柔地说,“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用拇指在她手心画了一个圆。
“今晚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我们尽情享受吧。”她微笑着说,“看看我们是否还能做。”
“是的。”笑容荡开在我脸上,“我们一起去俱乐部,然后喝个大醉。”
“好计划,蝙蝠侠。”
我们俩很久没有一起去酒吧了。卡门喝了琴浪尼,我则叫了一杯啤酒。我们很开心,喝酒、跳舞。我们大笑,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夜晚!
摇摇摆摆地,我们回到公寓。在公寓附近一块铺了地毯的地方,卡门脱下裙子和内裤,在阶梯上坐下,张开双腿。她看着我,这种表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了。我们做爱了,这几年以来最热烈的一次。
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个小故事
我很高兴我们交谈了
Pearl Jam;from Alive(Ten;1992)
12
卡门很开心。她经常提到昨晚我们的做爱,一整天她都在对我眨眼。我们没有提昨晚的交谈。甚至现在卢娜已经睡了,我们也没有提。我们坐在公寓前面的一个小平台上看书。卡门拉着我的手,抚摩着。我无法想象我们还能分开。绝无可能了!
但是我仍然很紧张。我手里只有最后一张牌了,我必须打出这张牌才能开始下一轮游戏。每次她看我的时候我都想说。一次又一次我最终没有胆量提起。此刻我突然鼓起勇气跟她说。
“听着,卡,我想跟你谈谈一些我从不敢向你提起的事——”我现在无法自制了。“我的,嗯——不忠。”
“我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微笑,“我想谈谈这个对我们有好处。那么,说吧。”
上帝,她很坚强。我不。我的勇气几乎就要崩塌了。
卡门坐直身体。“那么,告诉我吧,宝贝!”
我笑了,决定以最轻松的方式开始。“我确信你从未不忠,不是吗?”
“你真的想知道?”她问。
“是的。”我故作纯洁地说,心里已经想好了我的坦白。
“那么,是的。”
她看见我并没有听懂她的话。
“是的,我曾有过一次,丹。”
我张着嘴看着她。卡门,自从莎朗事件后一直说若我敢再出轨她就离开我的卡门,很酷地回答了我这个原本只是作为热身的问题,一个礼节性的问题,就像你面试一个紧张的面试者时,你会以“你坐得舒服吗”这样的问题来打破僵局,而她回答说她也曾经不忠。
“嗯——我——嗯——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我结结巴巴地说。
“几年前女王日的时候。我在泰吉森咖啡馆遇见的一个男孩。没有人看见。我们一起出去,然后亲吻了一会儿。”
“谢天谢地。”
“但我和皮姆做过。”
“啊——什么?”
“那个。”
“哦,什么时候?”
“几年前。他一直约我出去吃饭,但我一直拒绝他。你在泰国的时候,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发生了一些事。”
“在我们家?”
“是的。还有在他的车里,还有——还有一次在洗手间。”
“天啊。”看看是谁在坦白。——“都是在同一个晚上?”
“不。我们后来又有两次。”
“我在泰国的那四个星期中?”
“是的。”她的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她把碗筷洗好了。
我早应该知道,在迈阿密我就能感觉到,女人做这个是为了报复。那是我们创办MIU前夕,我迫切地想和弗兰克在帕岸岛疯玩一个月,卡门不乐意,因为她知道我不是去泰国擦洗佛像去的。几个星期以后,我在机场看见她,她哭着出来飞跑过来拥抱我。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做爱,我表现得就像自己已经几个星期没有做爱了。现在回忆起来,卡门也是一样。这个荡妇。
“你呢?”她问。
“什么?”
“多少?”
“哦。”我仍在想那个色狼皮姆,在洗手间和车里做。多么廉价。而我的妻子还和他一起。恶心。
“哈罗?回过神来吧丹尼?”卡门不耐烦地说。
嗯?哦,对。轮到我了。从哪开始呢。首先是我刚开始和卡门谈恋爱时那些和我睡过的前女友们,所以——和梅芮儿有过一或两次。在莱顿广场遇到爱玛之后,有六个月时间每周五和她在一起。时不时和穆德,在卡门没有去参加的晚会之后。然后——就是——嗯——上帝,你从哪里开始说?重复的应该不算,我想。这样会更容易。那么,就是三个。
我也没有算和妓女的那次。那是我控制能力之外的情形。但在鲁德和拉蒙一起桑拿时的那两个女人实际上并不是专业的妓女,所以我应该算上她们。五个。然后是同事。伯尼维的丽莎和辛蒂,和莎朗做过几次。噢,对了,还有黛安妮。再给我一分钟——五加四等于九。在MIU,目前就只有穆德,在圣诞晚会之后。但我已经在前女友中算过她了。我还没有和娜塔莎做过。所以还是九个。该死,还有穆德的助手,那个小腹上有文身的那个,三个月之后我们不得不把她解雇了的那个。我甚至都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十个。假期时。来自海牙的那个疯狂的小孩。然后就是几年前和拉蒙在格兰岛的那个周末。十一。然后就是在泰国。嗯。让我想想,一个岛一个岛地数。苏梅岛,那个屁股上长粉刺的爱尔兰女孩和丑陋的德国老女人。噢,弗兰克的取笑。我至今感到羞耻。嗯——十三。沙美岛。那个瑞典女人。哦,不是,她只想给我吹箫。帕岸岛。那个芬兰女孩。这样就十四了。嗯,那个漂亮的——
“多少,丹尼?”
“我正在数。”
那么,十四了。迈阿密,琳达。十五。还有吗?和拉蒙滑雪那次,没有。和弗兰克在纽约?没有,那次也没有。哦,对,和哈坎在土耳其。那个女侍应。十六。
嗯。假期认识的应该差不多就这么多了。
现在数数外出时的。天啊,我已经数到十六了。阿嗨。瓦克?祖伊德圣诞晚会的那个女孩。十七。埃莉,托马斯的妹妹,去年狂欢节上。十八。帕拉迪索遇到的那个苏里南女孩,和那个皮尔斯沃格遇到的刺眉的女孩。二十。好在我没有把巴士底、惊奇酒吧、博梅尔和帕拉迪索的那些爱抚算在内,不然我们要算好几个小时了。噢,等等,还有地下室混音小子音乐会之后的那个。实际上,我同她回家了,上床了,这样能不算么?哦,对了,二十。加上一就是二十一。也许还有三四个我忘记了的。当然,还有罗丝。那就算大概是有二十五个吧。我看着卡门。系好你的安全带。欢迎了解孤独恐惧症。
“那么?”
“嗯——比一只手的手指多一些。”
“比一只手的手指多一些?”
“两只手——”——五只手,你个傻瓜!
“上帝。”
“你失望了吗?”
“我希望会更少些的。丹尼——”她摇摇头说。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生气。“
我认识她们吗?”
咽了口口水。“你真的想知道吗?”
“是。”
“那么,嗯——有几个,梅芮儿,爱玛——”
“你看!”她大力拍着桌子,几乎带着胜利的神情说,“我知道,我知道——爱玛,她脸上的表情就像黄油在她嘴里化不开一样!我知道你们有暧昧!关于梅芮儿我也知道。我很高兴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别把穆德牵扯进来吧。“都发生在什么时候?”
“都发生在以前,我们住在一起之前。”
“哦——丹尼!上帝,那时我们常常疯狂地做爱——我们就像兔子一样!为什么你还需要其他女人?”
“我不知道。我那时离不开女人——”——那时离不开?现在离不开,你个混蛋!
“上帝,那是一种瘾,丹尼。”
我低着头。
“还有我认识的女孩吗?”
“嗯——埃莉。”
“埃莉?”
“托马斯的妹妹。”
“什么!埃莉?什么时候?”
“去年狂欢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