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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抗拒喉间的哽咽。他伫立在阴影里,而她很高兴不必在解释时看见他的脸。
「你离开我之后,」她缓缓地道。「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先是对你,后是对我自己。直至你离开,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已经爱你许久,但我不肯承认,并一直将它隐藏在其它感情之下。我想要立刻来找你,但那──那并不实际。此外,我太常冲动行事了,我需要先确定自己要做的事。而且我想确定当我找到你、当我告诉你我爱你时,你会相信我。」
「于是妳决定卖掉『日升之光』。」他的语气重浊。
凯琳的眼里蓄满泪水。「那会是我爱的证据,我打算将它当做旗帜般在你的面前挥舞。瞧我为你做了什么!但当我终于卖掉它时,我发现『日升之光』只不过是一块土地。它不是个可以拥抱妳、和妳谈话、共度一生的男人,」她的语音破碎。她站起来,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我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当你做计划时,它似乎总是比实际做起来美好。」
「什么?」
「我把我的信托基金送给了莎妮。」
他惊呼出声,但她几乎没有听到,匆促道:「我想要拋开一切,让你觉得有必要为我负责。这就像是保险的策略,以防你会回答你不要我。我想要可以直视着你,说无论你要不要我,你都得接纳我,因为我别无地方可去。但我并没有那么无助。我不会因为你认为应该负责而留在你身边,那会比和你分开还要来得糟糕。」
「和我分开有那么可怕吗?」
她抬起头,听出他的语气中绝不会错认的温柔。
他走出阴影的范围,岁月的痕迹似乎从他的脸庞抹去了,她一直认为冰冷的灰眸里盈满了感情。
「是的。」她低语。
下一刻他已来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我最、最甜美的凯琳。」他呻吟出声,将头埋在她的发里。「上帝,我是如此想念妳和渴望妳!自从离开之后,我想的都是和妳在一起。」
她终于又回到他的怀里。她深深摄入他清爽的男性气息,微微哽咽。在分隔这么久后,再度拥着他几乎已超过她所能承受。他就像是她的分身,失去已久的另一半,而她也是他的另一半。
「此刻我想亲吻妳、和妳做爱──胜过一切。」
「你为什么不呢?」
他凝视着她上仰的面容,满脸的惊畏。「妳会让我和妳做爱,在妳刚发现我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后?」
她的心里一阵刺痛,但她很快地压抑下来。「我想我必须负部分的责任,但它最好别再发生了。」
「它不会的。」他的笑容变得无比温柔。「妳的爱就像妳的人,毫无条件或保留。而且妳妳比我聪明多了,更快明白怎样做才是对的。」他微微后退。「我实在不想放开妳,但我有话和妳说,而当我这样抱着妳时,根本无法思考。」
他非常缓慢地放开了她。「早在我离开之前许久,我就知道我爱妳,但我于像妳这么聪明。我没有胆量拋开一切,明白告诉妳。相反地,我逃跑了,就像过去每档我觉得某人、或某事太过亲近时,噢,我已经厌倦逃跑了,凯琳。我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证明,也没有旗帜可以挥舞。但我爱妳,我原本已决定要回去争取妳的。事实上,我正打算告诉露露我要离开,妳就闯进来了。」
他的话语充满爱意,但在听到露露的名字时仍令她畏缩了一下。
「别发火,凯琳。我必须告诉妳有关露露的事。」
但她不想听。她摇摇头,无意听他坦承他的背叛。
「妳听好,」他坚持。「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秘密,尽管这对我并不容易,」他深吸了口气。「我──自从离开妳后,我……从不曾有过爱人。有好一段时间,我一直远离女色,也没有多想。后来我到『黄玫瑰』工作,露露态度一直很坚决,但妳今天看到的只是她单方面的主动。我从不曾碰过她。」
凯琳一时精神大振。
他微转过头,旧日的紧绷似乎又回来一些。「我猜在妳眼里,露露根本没什么姿色可言,但男人的看法并不同。我已经许久没有过女人,她又一再的投怀送抱──就像今天这样,穿著睡袍来我的房间。但我──我却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他倏地打住,望向她,似乎预期着什么。凯琳却茫然不解。他听起来倒像是刚刚坦承自己不忠的男人,是什么在困扰着他吗?
肯恩粗声道:「妳还不明白吗,凯琳?她只差没有在我面前宽衣解带,我却不要她!」
这下凯琳终于明白了。她的心里满溢着幸福,感觉眼前的世界有若全新一般。「你担心你的阳刚气概!噢,吾爱!」她大笑,越过房间,投入他怀中。她拉低他的头,深深吻住了他,同时不断地说着:「噢,我最最亲爱的……我傻气的爱人,我是如此地爱你!」
他的喉咙发出沙嗄的低喊,将她牢牢拥在怀里,欲望似野火般燃起。这一吻深沈而甜美,满盛着过去没有机会诉说的爱意,以及分离以来的长久思念……
但他们已经分离太久,他们的身躯再也无法满足于这个吻。先前肯恩还曾怀疑过他的男性气概,现在它已蓄势待发。凯琳感觉到它、渴望着它,但在丧失理智前的最后一刻,她想起她尚未告诉他一切。
她用上最后一分自制力,往后退开,喘息道:「我不是独自一个人来的。」
他的眼里满盛着欲念,好一晌后才听了进去。「妳不是?」
「我──我带着杜小姐一起。」
「杜小姐!」肯恩大笑。「妳将杜小姐带来德州?」
「我必须。她拒绝让我一个人离开,你自己也说过,我们已和她困住了。她就像是我们的家人。此外,我需要她。」
「噢,亲爱的……上帝,我是如此地爱妳!」他再度伸手向她,但她迅速后退。
「我希望你跟我到旅馆。」
「现在?」
「是的,你必须去看一样东西。」
「我必须现在看吗?」
「是的,绝对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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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琳挽着肯恩的手臂,走在木头人行道上。肯恩紧握着她的手,一路为她介绍圣卡洛斯,她却显得心不在焉。肯恩也没有多问,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非常满足了。
杜小姐在房间里等着。肯恩拥抱她时,她格格笑得像个小女孩。随后她表示要到对街的杂货店买东西,识趣地留下两人独处。
门关上后,凯琳转向肯恩,小脸苍白紧绷。
「哪里不对劲了?」他问。
「我──我有个礼物给你。」
「礼物?但我没有东西回送妳。」
「不尽然。」她迟疑地道。
他困惑地看着她进入相邻的房间,一会儿后,抱着一个白色的襁褓出来。
她走向他,脸上的恳求几乎令他心碎。她怀里的襁褓蠕动了一下。
「你有个女儿,」她柔声道。「她叫薇莎。」
他低头望进一张天使般的面容。她是如此细致、完美,有着淡金色的头发、黑色的眉毛及小巧的鼻梁。他的心一阵揪紧。这么完美的小东西是他协助创造出来的?
小天使打了个呵欠,张开粉色的眼睑,他的心顿时失落在那对紫色的明亮眼眸里。
凯琳瞧着父女间的交流,觉得人生从不曾像此刻一样甜美。她推开毛毯,让肯恩能够看清楚她,然后她将孩子抱给他。
肯恩犹豫地看着她。
「去吧,」她温柔地笑了。「抱着她。」
他将婴儿抱在胸前,大手几乎整个包覆住婴儿。薇莎扭动了一下,抬头望向抱着她的陌生男子。
「嗨,小天使。」他柔声道。
肯恩和凯琳与他们的女儿玩了一个下午。凯琳脱光薇莎的衣服,让她的父亲可以细数她的脚趾头和手指头。薇莎也使出浑身解数配合:对父母发出来逗她的怪声格格直笑,伸手去抓朝她伸出来的指头,以及在父亲对着她的小屁股吹气时,发出愉快的婴儿声音。
杜小姐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安心地回自己的房间小睡。生命真是太神奇了,她想着,现在有了小薇莎要照顾,恐怕她就比较无法将心思放在内战上了。但这样也好……她含笑地睡着了。
在隔壁房间里,薇莎开始噘起嘴,对着母亲嚎哭。肯恩一脸惊慌。「她怎么了?」
「她饿了,我忘了喂她。」
她抱起薇莎,坐在椅子上。薇莎立刻将小脸凑向母亲的旅行装胸口,急着想吸吮奶汁。凯琳了解她的需要,却突然感到害羞,无法在她丈夫面前进行喂奶这样亲昵的动作。
肯恩看着她们,感觉到凯琳的羞怯。他走过去,轻触凯琳的面颊,动手为她解开领口的灰色蕾丝,接着是一排珍珠色的钮扣。内衣的蓝色系带一扯就开了。他瞧见凯琳颊上的泪水,俯首吻去它们。最后他拉开内衣,让女儿可以吃到奶。
薇莎几近粗鲁地凑向乳头。肯恩笑了,亲吻小女儿的颈后,而后是喂食她的丰满乳房。凯琳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中,他知道他终于寻到了他的家,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放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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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仍有着承诺要在私下相许。当晚薇莎入睡后,他们将她交给杜小姐照顾,骑马出镇到北方的峡谷。
一路上,他们谈着分离的这数个月,以及他们的心情。有时他们根本不必说完,双方已有默契。肯恩提到拋弃她们的罪恶感,特别是现在知道当时她还怀着身孕后。凯琳则指出她一直用「日升之光」挡在两人之间。他们发现到敞开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就像「原谅」。
肯恩刚开始有些犹豫,继而热切地谈到了他在达拉斯附近看中的一块土地。「妳觉得再建一座纺棉厂怎样?棉花将会成为德州最大的作物,甚至超过南方。而达拉斯似乎是个成家立业的好地方,」他凝视着她。「也或许妳想要回南卡罗莱纳,另外再建一座纺棉厂?我怎样都好。」
凯琳笑了。「我喜欢德州。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我们──全新的土地和全新的人生。」
好一晌,他们沉默地并骑。最后肯恩开口了。「妳还没有告诉我是谁买下『日升之光』。十块钱一英亩──我仍无法相信妳会以这种价钱卖掉它。」
「他是个非常特殊的男人,」她戏谑地望着他。「你应该还记得──欧曼克。」
肯恩仰头大笑。「曼克拥有『日升之光』,莎妮则拥有妳的信托基金?」
「似乎这样才是对的。」
「对极了。」
暮霭深沉,他们进入无人的小峡谷。肯恩系好马匹,拿出毛毯,牵着凯琳的手,走到流经峡谷的小溪边。月亮在山边升起,银辉满地。
他俯望着她。她戴着宽边帽,穿著他的法兰绒衬衫和褐色长裤。「妳看起来和我将妳拉下墙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再也不会有人将妳误认成男孩了。」
他浏览过她饱满的双峰,喜欢看她颊上的红晕。他将毛毯铺在地上,先是摘掉她的帽子,而后是他自己的,一齐丢在岸边。
他碰触她的耳际、她绾起的发髻。「我想要妳将头发放下来。」
她的唇角温柔地轻扬,表示默许。
他逐一取下她的发夹,小心地放在他的帽子里。黑发如云披散下来,他捧在手里,送到了唇边。「上帝,我是如此想念妳!」
她伸臂环住他,仰望着他。「这将不会是个童话故事般的婚姻,不是吗?」
他温柔地笑了。「我知道。我们的脾气都太过火爆、固执,一定会有争吵。」
她将面颊贴在他的胸前。「我一直觉得童话故事里的王子颇为沈闷。」
「我深林里的野玫瑰,我们之间绝对不会沉闷。」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他以唇封住她的询问。「什么都没有。」
原本温柔的吻很快变得热情如火。肯恩以指梳拢过她的发,捧起她的脸庞。「为我宽衣好吗,亲爱的?」他柔声呻吟。「我已经梦想这一刻如此地久。」
她立刻知道她愿意这么做,给予他最大的快乐。她微一甩头,脱下鞋袜、长裤,只剩他过大的衬衫遮住她的臀部。他呻吟出声,看着她手伸到底下,脱掉白色底裤,丢在一旁。
「我在衬衫下面已经没有任何衣物。我似乎忘了我的内衣──故意的。」
他几乎无法克制,急欲扑上前去占有她。「妳是个邪恶的女人,白太太。」
她的手来到衬衫上的第一颗钮扣。「你将会发现我有多么邪恶,白先生。」
她非常缓慢地解开钮扣,故意折磨着他。即使在钮扣全解开后,法兰绒料衬衫依旧遮住了她的春光。
「我要数到十了。」他沙嗄地道。
「随你高兴去数吧,北佬。那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她邪气地微笑,一寸寸地脱下衬衫,终于赤裸地伫立在他的面前。
「我的记忆似乎有些误差,」他重浊地呢喃。「妳是如此地美丽。来我身边,吾爱。」
她走向他,突然担心她能否取悦他。万一生小孩对她造成了改变呢?
他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到身边,温柔地捧起她的双峰。「妳的身材不同了。」
她点点头。「我有一点害怕。」
「是吗,吾爱?」他抬起她的下颚,以唇轻拂过她的。「我宁死也不会伤害妳的。」
他的吻是如此温柔。「不是那样。我害怕……我再也无法取悦你了。」
「或许是我无法取悦妳。」他柔声道。
「傻气。」她喃喃。
「妳也是。」他低语。
他们笑着吻在一起,随即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衣物所造成的束缚。他们迅速除去两人间的障碍,这个吻逐渐加深,两人裸裎相拥,倒在毛毯上。
月亮被云遮住,敛去满地的银辉,峡谷笼罩在阴影里,但这对爱人丝毫没有留意到。云和月、峡谷、小天使般的小婴儿和老妇人全都被拋开了。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小得只容得下一名男人和女人──终于结合为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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