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秀递过画印。李涛声双手接过。
李涛声:谢谢关老先生申明大义。
慧广怀中取出一个扁方盒,递过去,放在李涛声手中。
慧广:这就是那块解秘的玉珮。
李涛声热泪盈眶地:谢谢师太。谢谢你们能有如此宽阔胸襟,以国事为重。我二人一定竭尽全力,和程先生共同以这笔宝藏为据,督促推动抗日。
关如水喘息,费力地:我相信•;•;•;•;•;•;这不是我个人的愿望•;•;•;•;•;•;而是中国人共同的愿望•;•;•;•;•;•;
李涛声落泪:老先生,我记住了。
关如水:心愿了•;•;•;•;•;•;了•;•;•;•;•;•;了啦。
关如水气绝。善耕、银秀、仁赋大放悲声。四妹忍泣。众人落泪。
1581、深秋。初入冬时。日景。茂杨口。一间屋中。善耕、四妹、仁赋、银秀、霜菊、占印、姜松岳、田尚虎、葛金财、钟月娟等。
四妹对仇占印、田尚虎、姜松岳等:占印,田政委、姜队长,仁赋无知,只顾报家仇,不顾报国仇,才使占伍、宗排长和吴三儿他们牺牲了。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关家人和关家的队伍都加入共产党的抗日队伍,打鬼子,杀汉奸,直到把鬼子从咱中国的土地上赶出去。
仁赋:爷爷说的对,先国后家,无国哪有家。我关仁赋知道了,你们才是真正的抗日队伍。我们加入!
田尚虎:好。四姑娘、仁赋,我们欢迎你们,欢迎所有的爱国志士加入到我们的抗日阵营中来!
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善耕: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打今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们共产党的队伍。杀光鬼子,还我家园。
1582、日景。(南京。)一间豪华办公室中。
程子风、国民党高官若干人;李涛声、马悦二人。
李涛声二人将画轴展开挂在墙上,拿出印中绢画挂在一旁。
一一将诗句对看毕,用纸写出挂在墙上。
程子风上前读诗:
其一: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夜半门虚掩闺裙;
眉黛眼乌腮飞凤,
玉胸神有五彩云。
丈夫敢为天存道,
鬼魅行乱地无门;
试问苍天正何在?
巧同苔下昨夜痕。
其二
春雨纷纷打芭蕉,
夏来同争赤日烧;
秋江横之败叶舞,
冬风有隙裹寒袍。
四季尽可作笑语,
往来重复乐陶陶;
把酒三江情钓画,
俯仰关山谁最高!
程子风众人猜测状。众人不解摇头。
程子风:把密解玉珮拿过来吧。
李涛声将秘决玉珮盒打开递过。
程子风拿起盒里的玉珮,读上面字。
程子风:每句中间字,即是藏宝处,江山既已覆,何来再生辉?
程子风:每句中间字?
程子风上前读中间字:子虚乌有,为乱天下。纷争之隙,可复江山。
国民党高官一:这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
国民党高官二:就是为了惑祸天下,乱而取之。
程子风长叹一声:康乾圣主,竟然也为后人埋下了这么一个祸源!
1583、日景。龙岗上。善耕、四妹、仁赋、霜菊,与田尚虎等游击队将士举枪举旗,乘马飞奔慢镜头;银秀与姜松岳并肩骑马举枪向前的镜头。
1584、日景。龙岗县城内。日本鬼子投降,欢庆场面若干。
1585、冬日。日景。破败的关家大院前。天空下着小雪。善耕、四妹及仁赋、银秀、霜菊走向关家大院。
破败的院落。几个人走进大院。(虚拟镜头)关如水向他们走来,突消失。金秀、麦秀、小翠拉着手向他们走来,奔跑过他们的身旁消失。那希汝、大柱等向他们走来,突然消失。
银秀、悲伤的面孔。四妹噙满泪水的眼睛。
1586、冬日。日景。后屯。茫茫的雪地上,善耕、四妹、仁赋、银秀、霜菊忧伤望去的目光。火红的朝阳。雪地在朝阳下幻化成红色,红色的雪地漫过去,漫过去,一直漫到天边,和天上的彩云接在一起。
1587、冬日。夜景。远望茂杨口。无数火把从山上奔下来,把山下大片的雪地映得像朝霞一样红。跟着那些火把涌下山的是一片潮水般的呼喊声和哭声。山中的回响。
1588、春日。日景。莲花庵。四妹、银秀走入。
小尼玄青:四姑娘!
四妹:是玄青啊,慧广师傅呢?
玄青:师傅就在里边。
四妹带银秀向慧广的禅房走去。
四妹推门而入。慧广端坐其中。
慧广:来啦?
四妹:来了。
慧广:来了就好。四姑娘,你想问什么?
四妹:师傅,我就想问后来的事。
慧广:好,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后来,我们收拾王爷和可儿住的那间屋子时,在翻动那些旧东西的时候,发现了王爷留下的一封信,那信上说,对不起了关先生,对不起了可儿,真的藏宝图其实一直在我的手上,被我埋在后面的这片大山上了。
画面:巍巍的群山•;•;•;•;•;•;
(这是我的家歌起)
片尾曲•;字幕•;画面
(全剧终)
正文 一 字数:28125字
小穗子
孙立民
我记着小穗子是个长得很瘦小的孩子,大约和我同龄,不过他死的那年只有八九岁。小穗子虽然瘦小,但却长了一颗很大的头,那颗头被他的又细又长的脖子撑着,总让人觉着有点儿不稳妥,仿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一阵风突然吹断。还多亏他下面搭配着长了一个大大的肚子,这样,就像秤砣坠住了秤盘,多少保住了那点儿平衡。
小穗子常常闹病,就好像一架压根儿就没装配好的机器,破破糟糟的,说不准哪儿的零件就出点儿毛病。不过越是这样呢,他倒越抗摔打,挺皮实,也有挺头儿,仿佛他就得这样,不这样反倒让他难受。也许就是因为他长了这么一副身板儿,他的脸色儿就老像一张窗户纸,有点儿灰,又有点儿黄。仿佛那层肉皮儿里包的不是肉,而是一团稻草灰。跟我们这些孩子比,他就像一只打蔫儿的病鸡,老是晃晃悠悠的没一点劲儿。
小穗子胆小,怕虫子、怕水、怕谁冲他瞪眼,要是谁冲他吼一声,他就马上蹲在地上抱住肚子。好像你只要不捶他的肚子,捶他身上哪儿都不打紧。
那时,村上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小穗子家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小穗子的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在村上跟谁也没争闹过,不爱说话,只是老皱着眉头。有人说皱眉头是心里有事,那小穗子的爸爸的心事大概就是因为日子太苦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没看见小穗子的爸爸笑过。他的那张脸就像一块凸凹不平的木头疙瘩一样,永远是那么个硬邦邦的样子。小穗子的妈妈呢,是个疯子。不犯病的时候,就待在家里,也能帮着小穗子的爸爸做些事儿,可要是犯起病来,就疯疯颠颠地跑到街上去,狂呼乱叫,见了男人就抱住。一旦这时,小穗子的爸爸就找几个村上的壮汉,用他腰上系着的那根指头粗细的麻绳把她捆起来弄回家去。
我记着小穗子身下还有一个妹妹,长的什么样已经忘了,反正也很瘦,老是拖着两筒清鼻涕,爱哭,哭起来嘴咧得很大。妈说,她的哭相有点儿像小穗子妈的哭相。小穗子妈怎么哭我没见过,只记着大家说过她是村上长得最好的女人,嫁给小穗子爸爸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可是后来就疯了,有人说是生小穗子的时候被吓着了,说小穗子生下来的时候不像个人样,很吓人。老牛婆说,生出妖怪啦!小穗子妈就昏过去,是用凉水激过来的。醒了就开始又哭又笑,但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呢?谁也不敢肯定。后来她又生了一个女孩,就是小穗子的妹妹。小穗子大约五岁的时候,他的妹妹才不过一岁多一点儿。那时候小穗子常把她背在背上,跑到街上和大伙儿玩儿。本来背着孩子的孩子是没有人愿意跟他玩的,但是小穗子不一样。小穗子的性格和他爸爸差不多,很随和,从来不和谁吵。大家都觉得小穗子很仁义,就愿意和他在一块儿。那时我们家里只有奶奶、妈和我,爸爸据说在我一岁多一点的时候就不在了。妈要下地,奶奶瘫在炕上,而且一阵一阵地犯糊涂。我们的日子更苦,也许有这一层的原因,家里都有一个可怜巴巴的病人,我和小穗子就成了好朋友。小穗子不再背他的妹妹是在五岁以后,五岁以后,小穗子背上常背的就变成了一只可以装下他的大竹筐。每天,我们这些孩子,二狗,柳根他们一律背着大竹筐到村外回头河的河边去割草,喂猪喂羊。我们走得快,小穗子走得慢,落在后面,他就跑起来追我们。小穗子跑,一跳一跳的,颠得他筐里的镰刀也蹦蹦跳跳,撞得竹筐“叭叭”响,好像那筐子里的镰刀是催人快点到河边的草地上去。小穗子由于肚子大的缘故,在割草的时候腰是很难哈下去的。我听见他哈腰的时候,嘴里老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他那时要把整个身子埋进草丛里割呀割呀!那时,对小穗子来说,或者是对我们这些村上的孩子们来说,干这些活儿是习以为常的。但是我们一致觉着镰刀前面永远没有尽头,背上的筐子也永远填不满。在我们这些小伙伴里,由于靠着河住,都有点水性,大多是能够楼狗刨和扎猛子的,只有小穗子不会水。这除了他胆小的原因外,主要是他的肚子。但是我们都希望他学会凫水,因为学会了凫水也就可以钻到河里摸鱼。二狗觉得小穗子这样不中,有回我们在河边割满一筐草,二狗就去拉小穗子,要给他弄到水里去教教他。小穗子说:“二狗哥,我不敢。”二狗说,“兔子才不敢。下了水,扑腾几下就会了。”小穗子蹲在地上抱住肚子,二狗不管,将他抱起来就跑到河里去。小穗子说:“二狗哥!”二狗笑了,说:“下水学凫水又不是让你学王八。”扑通一下把他丢进水里,小穗子挣了几下,脚下一滑就倒了,一口水灌进肚里,呛得他发出呱的一声。这下就惹恼了小穗子的大黄狗,这狗儿一下就窜到水里,对着二狗的屁股就是一口,咬得二狗大叫着逃到岸上。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弄小穗子下水。不过在水里,小穗子不中,小穗子的大黄狗可有一手,宽宽的回头河它可以一气游过去,到对岸去嗅那边岸上跑的母狗,调戏完那些异性,或者说把它的种儿播在河那边再不慌不忙地游回来。
对于小穗子和我们这些村上的孩子来说,白天没什么好时光,多半要充当家里的半个劳力。老有一些琐琐碎碎的事让我们做。而我们惟一的好时光是在太阳在西边那片草地和树林后面落下去之后,喝饱了菜粥,天开始朦朦胧胧,大人们叼着烟袋或黄草纸卷的旱烟,慢悠悠地吸着,眼望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算计着往后怎样度着日子,或为明天早上的饭食发愁,叹着气,这时候,我们一律被解放,可以跑到外面的黑夜里去玩儿,藏猫猫儿啦,“战斗”啦,钻到柴草垛里垒的窝儿里海吹着不着边的瞎话儿啦。这时候小穗子就显得很慷慨,常常领着我们到生产队的牛倌,他爷爷的小黑屋里去,我们这些孩子在牛的慢慢的嚼草声里,守着那盏昏暗的马灯,坐在那面热乎乎的小土炕上,听小穗子的爷爷讲故事。
我相信小穗子的性格就是从他爷爷和他爸爸那儿继承过来的,小穗子的爷爷就是个和和气气又热心肠的好人。谁家有什么事,为着日子犯了难,跟他说一声,他就一定不拒绝,走过去帮一帮。小穗子的爷爷长得很瘦,腰也弯了,但他对我们这些孩子们总是笑呵呵的。在我们这些孩子面前,他脸上那些皱纹永远弯曲成笑的波纹。他爱抽一杆烟袋,一旦坐下来闲着的时候,他就用拇指、中指和食指端着它,再用那个烧煤油的打火机去点烟,他把一口烟吸进去,再慢慢地喷出来,然后说:“好啦,肚子里不空了。”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给我们这些孩子造成一种误解,以为大人们吸烟是为了解饿的。在1960年前后,发生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我竟偷了小穗子爷爷的烟吸,结果呛得大咳不止,差点儿没把肺叶儿咳出来。
我到现在也感激小穗子带我们到他爷爷那儿去,因为我记着那时我们每次去都是有一些收获的。只要小穗子往他爷爷的身上一扑,叫声“爷爷”,老人就笑呵呵地点头说:“好哩、好哩”,然后就在灶膛里点上火,不是炒一些豆子,就是用草炭火烧出一些稻粒来分给我们吃,那是他费了多少功夫才捡来的东西呵!现在想起来,假若小穗子把那些东西留给自己,他现在也一定和我们一样会好好地活着。
我们到小穗子的爷爷那儿去,不光是希望吃到一点东西,更希望听他讲给我们的那些狐仙报恩、人参娃娃之类的故事。有时我们甚至异想天开,盼望自己也能碰到一点那样的好事。
但是,记不清是从啥时起,小穗子不再高高兴兴地叫我们到他爷爷那儿去了。总之,在我们非要跟小穗子到他爷爷那儿去的时候,小穗子就显出为难的样子。我知道,小穗子怕我们去是怕我们失望,因为他爷爷再也拿不出那些东西给我们吃了,但是我们还是愿意到那里去的。想想过去,我们坐在那里,用黑黢黢的小手搓那些小小的颗粒,那惜如珍肴般地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出脆生生的声响,那也是一种非常的幸福和满足呢。
村上家家的日子一下变得黯淡了许多。我发现妈妈在发愁,奶奶望着黑黢黢的天棚,整天一动不动地躺着,坐也不肯坐起来。有时说些胡话,有时喊着要吃,假如看见一个圆东西,她就一定朝妈要煮鸡蛋吃,弄得妈很焦急又很惭愧,因为那时村上家家的鸡和猪都杀光吃了,连狗也没剩下几条。人们在为着吃饱自己的肚子发疯发狂。我发现家里的米缸空了,很难在哪个角落翻出一点吃的东西。碗里的菜粥变得越来越稀。对于究竟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我们这些孩子们是不大清楚的。我们只知道饿得难受。相比之下小穗子就显得更糟糕,他的两条腿瘦得像两根细麻秆,套在悠悠荡荡的大肥裤子里,就像地里的一个稻草人儿。
就在这个时候,小穗子家里偏又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想到的大事。小穗子那个比一只鸡大不了多少的妹妹被他的疯妈给掐死了。
那天,二狗、柳根和我去找小穗子,打算到河边挖野菜,小穗子已经背上了筐子。假如他马上跟我们走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但是,他走到他爸爸那儿去,那时,他爸爸正在擦一把镐头。小穗子站在他爸爸的背后说:“爸,我……”他爸爸住了手,扭头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儿子。小穗子说:“爸。”小穗子的爸就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去小穗子的头上摸摸,说:“去吧去吧。”小穗子看看坐在屋檐下背靠着墙晒太阳的妈妈,然后慢慢地朝院门走。这时,小穗子的妈站起来说:“给他个菜团吃吧。”小穗子站下来,转过身去看他爸爸的脸,他爸爸把眉头紧紧拧着说:“还要留着晚上吃呢。”小穗子的妈妈听了,就走到里面去,拿出一个菜团来。“这哪行!”小穗子的爸爸说。“可是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去。”“这年月,谁的肚子是饱的?”“可总得想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