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儿:不是落的,那不是留的吗?
麦秀:不留,都梳起来。
小翠:你不刚刚让留出来的吗?
麦秀:现在我让梳起来。
金秀:抓猪不抓末末碴儿,娶媳妇不娶老丫儿,这话真对,没有老丫不事多的。
银秀:那是惯的。
麦秀冲银秀一皱鼻子:哼!
1068、冬日。日景。关家大院,后灶房,饭堂内。仇占伍领着众家人张罗酒席。一些姑娘媳妇们往桌上摆放餐具。
1069、冬日。日景。关家大院正堂内。关如水、善耕、仁赋、银秀、那希汝、刘厚田、大柱、张善、田儿;关家家人若干。
关如水看看墙上的时钟:善耕,你大姐他们那边的花轿该上路了吧?
善耕:爹,我看差不多了。
关如水:我和银秀都是刚打麦秀那边屋里过来的。那边大伙儿正在打着包袱。这嫁妆我看还是挺丰厚的。
银秀:那是呀,爷爷,麦秀把她平时用的、屋里能带的也全都带去了。我看哪,就是房子扛不动,要是能扛动恐怕也扛着去了。这姑娘大了,要出嫁的时候还真得看着点儿。
众人笑。
关如水:那我明白了,你这把希汝留在家里就是为了帮咱家看房子的。
众人笑。
田儿:麦秀这个傻丫头,多揣几块大洋买什么买不了,拿那些玩艺干啥,让人家挑理。
银秀:二婶,我可不是挑理,我是觉着有意思。她连她平日用的那双筷子都拿上了,还有那把拴了条花穗的扫炕笤扫。
众人哈哈大笑。
金秀:这叫恋旧。
银秀笑言:这是恋旧哇?那她小时候吃奶的那个瓶子还放那儿呢,她怎么不拿呀?
众人大笑。
田儿:不怪麦秀说你老管着她,这一看还真对了,管到小时候的吃奶瓶子了。
关如水:这麦秀打小就故事多。常做些让你摸不着头脑的事儿,有意思。扫炕笤扫,呵呵!•;•;•;•;•;•;
银秀:麦秀还说,她小时候用的褯子还想拿着呢。
众人大笑。
关如水笑问:那怎么没拿呀?
银秀:没找着。
众人也跟着笑。
关如水面带微笑地:算了,别说了,还有不少正事儿。善耕,大伙儿这不都在这儿吗,你就分派分派,咱们也抓点紧,等会儿客人一到,接亲的再一来,就没空儿了。我就先回房歇着去了。
关如水起身。
善耕:爹,你慢走。
关如水:没事儿。你们可快着点儿,别误了事儿。另外,酒我看喝点儿好的,打发人取点儿老陈窖。多取点儿,别怕喝。再就是取老窑别忘了过场。
唉,这取老窖本来是善犁的事,这个善犁,这个善犁•;•;•;•;•;•;
关如水往门外走,面带感伤地走到门口处,略停脚步,对善耕:善耕啊,你出来一下。
1070、冬日。日景。关家大院正房正堂门前。四妹走到门前。门开处关如水在先、善耕在后出。四妹站住,冷脸看关如水一眼;关如水停步,冷脸看四妹一眼,四妹向前,进正房正堂。关如水抬步,带善耕走向屋角甬路处,站住。
善耕随关如水出。到房角。
关如水:善耕,今儿个可是人多的时候,闹闹哄哄的,你别让四姑娘跟你粘粘糊糊的,出了这回事儿,大伙儿心里都明镜似的,你再让人看着你俩近近乎乎的,不让人偷着笑话呀!
善耕:知道了,爹。
关如水:另外,你得抓紧劝四姑娘嫁出去,要不然,这家可就真要乱了套了。
善耕:是,爹。
关如水:今儿个你要当众给我出丑相,那干脆,这个家我就让给你,我搬善犁闲着的那个房子住着去。
关如水说完转身走。
善耕:哎!爹,你慢走。
关如水不语。拐过屋角。善耕进屋。
1071、冬日。日景。关家大院正堂内。善耕、四妹、仁赋、银秀、那希汝、刘厚田、大柱、张善、田儿;关家家人若干。善耕入。
善耕:四妹,你能行吗?要不歇着去。
四妹:没事儿,你该咋分活就咋分活儿。
善耕:好,那咱大伙儿就分分活儿。
四妹:你就分吧,今儿个我们都是给麦秀跑腿儿的。
善耕:好,那我就分。今儿个是麦秀和佑山成亲的日子。大伙儿也明白,事儿定的急点儿,也不是时候,可没有法子,日本人打进来了,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不办不行。办完了麦秀的喜事儿,好给仁赋办。就这么回事儿。这大冷天儿的,反正大伙儿就得多受点儿累。我看这么办,今儿个还下小轻雪。龙岗冷清,又怕着了胡子。咱就打发一伙人,带个鼓乐班子,上龙岗,远点儿迎迎,都是自家人,没那些说道。这个活儿,我看就让银秀领着•;•;•;•;•;•;
四妹:别让银秀了,我去。要不就我和银秀、田儿希汝他们几个带些家人去。
善耕:你能行?
四妹:咋不行?不行也得行,上龙岗接亲,乱糟糟的时候,光别人去,我不放心。
善耕:那好吧,你就领他们去。把那两个暧炉车都套上,里面能坐十多个人。热乎乎的,就当去玩了。让几个伙计带几杆枪,闲着的人多去几个,热闹。
善耕:占伍在后面忙着酒席,他一个人领大伙忙就行了,席的事儿咱就不用操心了。刚才爹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取老陈窖儿,咱得取。善犁不在,我看就得厚田领着了,仁赋也去,跟你厚田叔学学怎么个过场。刚才老爷子不是说了吗?别忘了开窖取酒得先祭酒神,这是规矩,多误会儿功夫也不能落了过。反正时候也赶趟儿,别着急,开席前回来就行。另外金秀小翠儿她们在麦秀屋里,都是女孩子不行,得有个临时跑点儿事的,我看大柱在那儿就行。有事你就和金秀商量着办。
善耕:最麻烦的活儿还得留给张善叔。你带两个人就在这屋写礼单子。剩下的人就在这儿等着,有事跑事,没事儿就等张善叔写了礼单子,你们来回往席上送客人入席;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那我们就去了!
善耕:去吧。
众人往外走。四妹过来。
四妹:善耕,咱迎到哪儿?
善耕:碰头算,你看行不行?
四妹:有啥不行的,你是大东家嘛,你说了算!
善耕:我还不是归你管的吗?
四妹:说的好听。那你归我管,你怎么不跟我去迎啊?
善耕:我不得在家支应着吗?
四妹冲善耕撇嘴,深情地笑笑,伸过手来帮善耕整整衣领,又帮善耕捋捋头发。
四妹:善耕,别跑前跑后的,外面冷,出来进去的再闪了身子。
善耕:没啥跑的,一会儿过去看看席,再就是接接客人了。
四妹深情地望着善耕:善耕,那我就去啦?
善耕:去吧,敲热闹点儿,人多点儿,就是怕散匪闹乱子,人一多,一吵吵,又有扛枪的,他们就不敢来了。
四妹: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哪?知道!
四妹笑着转身出去。
善耕用深情的目光望着四妹的背影。四妹回眸一笑,两人火热的目光碰在一起。深情对望。四妹感动,眼里闪出一星泪花儿。
1072、冬日。日景。龙岗上。四妹、银秀坐在马车中。那希汝赶车,一挂马车,上面装着东西,东西上面盖着草帘。马车的后面跟着关家家人伙计和吹打班子。一路吹吹打打在龙岗上向西行进。
1073、冬日。日景。暖车内。
银秀:四姨,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四妹:对不起我?你有啥对不起我的?
银秀:四姨,你和我爹的事儿,我说过我爹,那次我还当着你们俩的面儿说过你们,可等我成了亲以后,我才知道,女人对男人是咋回事儿,夫妻情感是咋回事儿!
四妹:别说了,过去的事儿了。反正你得知道,女人这辈子不容易。
1074、日景。关家南甸子烧锅。刘厚田、仁赋等进关家南甸子烧锅。来到里面的一间大房里。最里面的墙上,酒神像特写。酒神像前,一只大香案。众人来到里面,伙计们忙拿出香烛。厚田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上,点燃两只粗大的红烛。
厚田对酒神先恭恭敬敬地拜四拜。
厚田转身对里面的伙计:去把伙计们都叫来吧,咱祭酒神。
一伙计应:是,厚田叔。
厚田在香案上一字摆好七只大海碗。
厚田:仁赋哇,你是头回来开酒窖,也头回看到咋样祭酒神,你要记住了,往后这该是你的事儿啦!
仁赋:厚田叔,我记着。
厚田转身,面冲香案,拿起七支粗香,在蜡烛上点燃,然后,手捧七支粗香,恭恭敬敬地对上跪倒,拜了七拜,将香插入香炉内。端酒碗举过头顶,高喝:敬酒神了!
众人相随:敬酒神了!然后将案上的七碗酒点燃。
厚田带众人匍匐在地,对酒神七叩首。然后带众人起身站立,将酒碗高高举起。
厚田:敬酒神了!
众人再次相随。
厚田:酒神酒神酒神仙!
众人:酒神酒神酒神仙!•;•;•;•;•;•;
1075、冬日。日景。曹桥镇。舒老太家中。舒老太坐在椅上,吴梗、吴满星、吴斗金、及家人若干。佑山一身新郎装站在舒老太面前。舒老太满面喜色地看着佑山。伸手为佑山抻着衣襟。又正正佑山胸前的红花。
佑山:妈,时候差不多了,得上路了。
舒老太笑看佑山:好,你先去给祖宗的牌位上炷香,舒家有后人了!(舒老太眼里闪出兴奋的泪花儿。)要成亲续香火了!去告诉祖宗一声,告诉你爹一声,让祖宗们和你爹都高兴高兴。保佑你这辈子都太太平平的。
佑山:是,妈。
1076、佑山转身,走向后面里间。
佑山进里间,来到香案前。佑山点香、叩拜、祷告。
1077、佑山出来,走到舒老太面前。
舒老太拉起佑山的一只手,仰头望着佑山的脸:佑山哪,你就要成亲了,妈和你说几句话。
佑山:妈,你说吧,儿子听着。
舒老太:佑山,打今儿个起,你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大人了;往后,你就是舒家挺门过日子的人,得有个大人的样了;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就全靠你了。
佑山:妈,儿子知道。
舒老太:麦秀呢,是我的姪女,你是妈的儿子,妈又是你大舅爷的外甥女儿,和麦秀她爹,我们俩又是表姐弟。咱这两家子从亲情上一直亲得没缝儿,我拿你舅爷当亲爹似的看待,拿你大舅二舅当亲弟弟似的看待。两家人虽然住两处,其实就是一家人。所以,你和麦秀成亲是一件好事儿。麦秀是你大舅的老闺女,虽然有点任性,可那不算什么毛病。龙岗最大门户家的小姐有点儿倔脾气也是应该的。往后你们俩口子过日子,你可要记住了,你是男人,要学会担待,要知道和气生财,相敬是福这个理儿。
佑山:妈,儿子记住了,
舒老太:算了,等你们回来我再说。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吴梗呵,路上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吗?
吴梗:老太太,尽管放心。都办完了。
舒老太:那就早点儿走吧,早去早回。别耽搁了。
佑山:是,妈。
舒老太:斗金哪,你是领事儿的,到了那边,虽是亲戚,也别落了过节,热热闹闹地把麦秀接过来就行了。
吴斗金:老太太放心,这我知道,咱宁多一礼,不少一礼,别丢了老太太的面子。中吧?
舒老太笑:会说话,中,中!
1078、冬日。日景。舒家院门前。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鼓乐齐奏。出曹桥镇。
1079、冬日。日景。龙岗上。那希汝赶车,关家迎亲队伍打龙岗上迎过来。
1080、冬日。日景。南甸子烧锅。厚田指挥伙计撑着红帐,几个伙计入窖抬酒。
1081、冬日。日景。曹桥镇外。舒佑山骑在马上,春风得意状。后面鼓乐喧天。吴满星腰里插着佑山的手枪,背上背着长枪,骑在马上,紧跟在佑山的后面。接亲队伍出曹桥镇,走上龙摆尾处,向东走来。忽然一声枪响,吴满星一摸耳朵,鲜血,吴满星大惊。
舒佑山吃一惊:满星,咋回事儿?
佑山、满星二人回头一看,一大片日本鬼子兵扛着太阳旗,打西南方向铺开一面,已冲入曹桥镇,一队日军正向他们这边逼来。接着几声枪响,曹桥镇上枪声大作。
1082、冬日。日景。龙岗。龙摆尾处。几个接亲的人倒在地上,人们扔下轿子、锣鼓向北狂逃。
舒佑山:满星,快!枪!
满星:佑山,少东家,是日本鬼子兵。那旗咱不见过吗,是日本旗!
舒佑山:枪!!
满星:快走,鬼子,咱俩不中!
满星一拍舒佑山的马,两匹马在龙岗上向东飞奔。
舒佑山勒马:咱家,我妈还有你爹!家!
满星:你要送死!鬼子已经进曹桥了!
舒佑山:咱家,妈!(枪声,子弹飞过耳边的啸声)
满星:县城那边儿咋办!快,上县城!曹桥被鬼子占了!
满星用力踢了一脚佑山的马。两匹马同时飞奔。
佑山:上县城,报信儿去,快呀!
佑山、满星二人乘马飞奔。
1083、冬日。日景。县府。崔允德办公室内。
崔允德、国之亥。
崔允德:你抓的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国之亥:土匪。
崔允德:不对,我看这些人不像土匪。
国之亥:那咱审审?
崔允德:就得审审。
国之亥:姐夫,那你觉着这些人像干什么的?
崔允德:我也说不好,这年头你怎么能胡乱抓人。抓错了,就把咱自己的脑袋抓没了。没记着关家那回事儿吗?
国之亥:姐夫,那怎么办哪?
崔允德:走,咱们先到大牢去看看,不行的话,就审审再说吧。
二人起身下楼。
1084、冬日。日景。舒老太家,舒老太房中。吴梗拎着一杆长枪飞奔入。
吴梗焦急万分地:太太,快,鬼子,鬼子兵进镇了!
舒老太大惊失色状:鬼子?啥鬼子?!
吴梗喘着粗气:日本鬼子兵!
舒老太:那佑山他们呢?
吴梗:出镇子了。
舒老太颤颤地站起:快,快告诉他们一声!
吴梗:太太,不赶趟了,出不去了!
1085、冬日。日景。舒老太家。日本兵闯入。吴梗扔枪,以身护住舒老太。一个鬼子对着吴梗一枪,吴梗反身抱住舒老太,一点点滑倒,屋内的丫头们吓得尖叫着乱藏。
满星媳妇尖叫:爹!
满星媳妇昏倒在地。
吴梗睁眼倒地。
舒老太大惊状:你、你、你们!•;•;•;•;•;•;
鬼子对舒老太当胸一枪。舒老太双手捂胸,血从舒老太指缝中流出。舒老太栽倒,气绝。
1086、冬日。日景。县府大牢外的审讯室中。国之亥,崔允德坐在里边。
保安团团丁将古冬杨等人带到。
国之亥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些土匪,竟敢在县城里面开起了买卖号子,今儿个老子就毙了你们。
崔允德一拉国之亥,然后对古冬杨等:古掌柜,看不出来,你们原来是土匪,你们哪儿来的胆子,敢在县城之中藏身?
古冬杨:崔县长,你们搞错了,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日本商人。
崔允德呼地站起:日日本商商人?!
古冬杨:对,我们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