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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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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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流苏一听微微诧异,心想定是莫仲卿有难言之隐,然而天相道人却未有这么好的脾气,见他出口阻拦,当下提剑喝道:“后生,快让开,否则老道不客气了!”

    莫仲卿当然是不会让的,却也不想与天相动手,是以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天相刚要发怒,就见慕容流苏抢先上前一步隔开二人试着从中劝解道:“仲卿老弟,我们在来的路上,天相道人的徒弟就是受了那妖女的蛊惑,最后不惜自焚而死也要拖慢我等脚步,而天相道人见你现在做的事情与他徒儿一般无二,所以才这般不讲情面,你不要怪他,更不要执迷不悟袒护里面的妖族。”

    天相脸色铁青道:“哼,休要再提那逆徒!”

    莫仲卿心中一凛,他自然知道天相口中的逆徒指的是司徒兄,可司徒兄又怎会是逆徒?想起他那爽朗的笑容,心里却是一百个不信,而他甘愿为重虞自焚而死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

    “司徒兄和重虞有什么关系,难道也与我一样?”

    转念间想起这大半月与重虞过往的点点滴滴,小半晌竟下意识地问出了心头的疑惑:“人与妖不能共存么?其实妖族行事并不一定都是坏事。正如我们……”

    莫仲卿还待欲说,天相道人却早已瞪红了眼,大骂道:“放屁!简直一派胡言,人就是人,妖就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莫仲卿一听眉头轻皱,那厢慕容流苏已接话道:“天相道人这话虽是太过绝对,然而古语能传至今日的皆有其三分道理可言,更何况这木屋中除了妖龙重虞,更有另一股相近的妖气。放任两只大妖不除,你让天相道人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又如何向战死的士卒们交代?”

    莫仲卿本来想找个好时机将白素衣是妖的事实说出来让众人慢慢接受,然而再听到天相道人话中流露出来的坚决之意以及他身后众人愤愤的表情后,这才相信自己还是太傻太天真了些。

    慕容流苏见他久不出言,望了望木屋,忽道:“仲卿老弟,素衣姑娘呢?她现下在何处?”

    莫仲卿一听,已决定暂且隐瞒事实道:“白姑娘受了些伤在左侧的屋中休息,不宜出来见客。”

    慕容流苏轻‘哦’一声,倒也没再追问,只是那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疑色却人都看得到的。

    身旁的天相道人听着二人絮叨早已不耐,手提镇岳抢上前来,沉声道:“后生,你莫要再拖延时间,若不是瞧在莫行则那老小子这次突然转性,捎信告知重虞位置的份上,老道也就不会与你说道半天,最后问一次,你让是不让?!”

    莫仲卿闻言这才知原来最后还是师父出手了。

    想来定是得知自己与素衣被重虞虏去下落不明这才以卜算之术从旁相助,然而事到如今这番好意反倒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这难道就是师父常说的因果自有天定么?自己又该如何去化解这道难题呢?

    而当一个人踌躇不决时,往往时间总会替他选择的。

    天相见他不答,当下冷哼道:“冥顽不灵!老道我今天就替莫行则那小子管教管教你这后生。”

    说罢、天相道人刚要上前却听后方传来一声年轻男子的话音:“天相师叔且慢,杀鸡焉用牛刀,就让弟子吾不悔代长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一心袒护妖孽的年轻人!”

    吾不悔?

    这道有些稀奇,天相道人心觉异样,扭头循声望去,见来人面孔生疏,遂疑惑道:“你是何人门下?我怎的没见过你?”

    吾不悔恭敬一礼,沉声道:“师从天同门下,为其四代弟子!”

    这语意铿锵有力,嗓音清朗嘹亮令众人听起来如沐春风,待得吾不悔临近身侧,天相这才发现来人一脸正气凛然,早已将利剑持握于手,蓄势待发。

    天相摸了摸胡须,轻轻点了点头回过头来望着莫仲卿道:“也好,就由你代老道上前教训教训这后生,记得点到为止。”

    吾不悔点头应允,绕过天相上前一步,面向莫仲卿道了声“得罪”,甫一出手便是正宗的昆仑剑法,后方昆仑弟子见着刚想喝彩,然而就在此处只见他原本一往无前的长剑竟突然反手刺向了身后的天相!

    “小心!”

    电光石火间,伴随着慕容流苏出言提醒,天相也已本能地感到一股森然的剑意来袭,旋即身子下意识一避,虽堪堪闪过胸口要害,可右肩仍是被戳了个对穿。

    于是乎情急之下惊怒还手,这一掌自然未留余力,而那吾不悔本也可以躲开却偏偏迎上前去,不闪不避硬是将天相手中的镇岳硬生生地抢在了手中。

    随后竟借掌力后劲趁势倒飞了出去,转而落到了莫仲卿身旁,虽是手捂胸口嘴角溢血却仍是面露笑意,如沐春风。

第八十九章 无名岛孤斗 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昆仑弟子纷纷拔出手中道剑刚想一拥而上,将这弑师逆徒合力拿下,却被天相长横身一拦,喝阻道:“都别动。”

    众弟子一愣,就见天相眼望那吾不悔,一字字道:“你到底是谁?”

    吾不悔捂着胸口忍痛笑道:“呵,师父您当真老了,连我都认不出了么?”

    这句说到最后,吾不悔已然换成了另一副口吻,其嗓音别说天相就连莫仲卿也立马瞪圆了眼睛!

    只见他立时上前扶住吾不悔惊喜道:“司徒大哥?”

    吾不悔大笑道:“哈哈哈,正是愚兄,想不到贤弟也是同道中人,愚兄正愁今日无人作陪呢!”

    说着,只见吾不悔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缓缓撕下,待得露出真容,众人才敢确定他竟真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司徒空明!

    只是他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他到底是人是鬼?

    众人愕然发愣,而这其中最吃惊的当属天相长老了。

    他分明记得自己与这逆徒在数丈高的玉台凤榻旁比斗,十招过后便将其轻松击败,而自己终究顾及往日师徒情分本想废了他的武功带回昆仑山思过,可谁想逆徒趁众人不备,竟暗中开启了陵墓自毁的机关。

    一时间,地动山摇,天顶崩裂,整个陵墓坍塌也只在数息之间。

    危急关头,天相一心要带着他一道离去,却不想这逆徒竟撩起身旁的珊瑚火焰点燃了自身!跟着顺势后仰便跌入了台阶后的深坑中失去了踪影。

    天相道人救援不及,一度难受自责,长吁短叹,心想若不是自己逼得太紧,些许就不必如此决绝,可哪曾想到头来却是中了这等金蝉脱壳之计!

    而现下这逆徒那一剑分明是要杀了自己,这等凉薄狠毒的性子哪是自己从前所认识的乖徒儿,又怎能不叫人齿冷?

    是以,此刻的天相道人面色铁青,花白的胡须微微发抖,单手指着司徒空明却是一字未说。众人看在眼里莫名心酸,不禁去想一个老人是伤心愤懑到何种地步才能如此无言以对?

    然而人群之中的慕容流苏自始至终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惊讶,甚至也没有人去注意他眼中流露出的那抹不屑。

    他也很快就将这份蔑视与不屑隐藏了起来,装出一副比天相还要震惊的面容道:“司徒兄的易容术真是举世无双,竟能连骗我等两次,只是不知你在墓中自焚之后又是如何逃生的?难道又是那妖女教的什么术法不成?”

    司徒空明道:“不过一个小小的障眼法罢了。我身上事先涂抹了避火蕉的汁液,而当时我跳下去的深坑是一处水沟,它能直接通到陵墓的外部。”

    慕容流苏点了点头道:“佩服,只是这样一来兄台虽逃了出去,却未曾想到那自毁机关也震毁了入口的断龙石,反倒助我等逃出了陵墓。”

    这句意在嘲讽,司徒空明又怎会听不出来,可他只是笑了笑,大大方方道:“我从未想过要加害你等。”

    慕容流苏一听,笑了起来:“那看来是我们有眼无珠,一直错怪兄台了。”

    说道此,故意顿了顿话锋一转,扭头望向莫仲卿,又道:“只不过有一件事我们还是有眼睛的。仲卿老弟,你可知当初崇明镇内他是有意接近你,目的就是不动声色地为重虞创造抓你们二人来此的机会,所以你和白姑娘有今日种种遭遇皆是拜你这位结拜大哥所赐。”

    莫仲卿一惊就见司徒空明面色平静,语意诚恳道:“不错!坦白地说愚兄是利用了你二人,但是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让虞儿安心渡劫罢了。亦且,虞儿她并不坏,只是有些率真随性,你二人和她相处多日应知愚兄这话的真伪,更况且,现下我们已是同道中人,理应同舟共济才是。”

    司徒空明的后半句兴许叫别人难明其意,可莫仲卿却是即刻会过意来。

    既然司徒空明帮重虞做事那他必然知道白素衣的身份。

    而眼下若让众人冲将进去,见重虞和素衣单独在一起,素衣身上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妖气,那届时当真是百口莫辩!

    莫仲卿思前想后,不得不应道:“抱歉,慕容公子,虽然不赞成司徒大哥的做法,然而这门你们现在却进不得。”

    听到此处,在场任谁都清楚这莫仲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唤不回来了。可慕容流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仍是极力争取道:“仲卿老弟,方才司徒兄口中的随性,你可这重虞随性到何种地步?我想你可能并不知道就在刚才这重虞绞杀了一艘大船,而船上有我的未婚妻千雪和去救她的莫少英莫护卫以及百余船员士卒的性命!敢问如此嗜杀成性能以一句随性一笔待过的吗!”

    莫仲卿骤闻此言直如五雷轰顶,一想起方才战舰沉没的情形,只怕二师兄已是凶多吉少。

    念及至此,不由心头大震,扭头回望了一眼木门,心中想着就此进去问个明白却见那司徒空明当先一步拦道:“慢着,如果贤弟要报仇,还请高抬贵手冲着我来,莫要此时去向虞儿兴师问罪!这不值得!”

    “不值得?”

    莫仲卿重复着这三字,心中顿然一凛。是了,就算此时冲进去又能怎样,以那重虞的个性,自己非但得不到半点答案,反而会将素衣是妖的事实白白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难道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二师兄生死不明,自己当真能忍气吞声不闻不问?

    念及此处,莫仲卿的眸色已变得复杂难明,可一双脚却如钉子一般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当然要问的,可绝不是现在。

    司徒空明瞧着莫仲卿的模样暗中松了口气,刚想再安抚几句却听对面的天相道人终于开口,道:“空明。为师最后再给你次机会,随我一同诛杀妖龙重虞!”

    尽管话语刻意显冷,然而比起最后的通牒来更像是一种揉和着亲情,一再退让的谈判。

    司徒空明沉默半晌,面露坚毅道:“师父!请恕弟子不孝,您老人家就当从来没收过空明好了。”

    天相闻言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他并没有发怒,也再无话可说,只是向着自己的徒弟轻轻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之后,天相的神色尽复清冷,目光决绝道:“昆仑弟子速结七星阵擒下二人,不得手下留情!!”

    慕容流苏一听立即跟进道:“众崇明士卒听令,掩护昆仑弟子攻入木屋,见着妖女格杀勿论。”

第九十章 无名岛孤斗 四() 
彼时、众人得令,昆仑众弟子面对司徒空明如此卑劣的行径早已动了真火,以七人为一组冲上前来刚一照面,对着司徒空明便是杀招频出端是不留半分同门的情谊。只不过短短一瞬间,司徒空明身上又添新伤,闪躲的身法就更为迟缓了。

    一旁的莫仲卿见昆仑弟子攻势凶猛,心想若是不帮,受伤的司徒空明自是捱不过半盏茶儿的工夫,故此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上前共同抵御了。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昆仑众弟子愤愤不平的眼光,莫仲卿心下自觉理亏羞愧,所以也下不去死手。这一来二去,若不是仗着木屋高坡前地势险阻易守难攻,说不定立马就要落败。可即使地势再如何狭窄险要,二人再如何守得密不透风,时间一久、双拳难敌四手,个人气力也终究有个极限。

    而昆仑三、四代弟子的个人武艺虽不及二人优秀,然而在剑阵的配合下,扬长避短,剑势更是连绵不绝,二人只得边打边退,从窄道移上了高坡,又从高坡退守至了木屋前。

    而最终二人分身乏术遭三队天罡剑阵死缠之下,竟被合力逼退至了角落。

    众七杀士卒见着纷纷冲向木屋,临到门前,为首一士卒猛地踢开木门,然而前脚刚进后脚便倒飞了出来,带起身后一大片士卒滚落于高坡悬崖之下,一时哀声不绝。

    有昆仑弟子见状斜掐了个剑诀,临到门口,前脚慢慢前挪探头去看,一惊之下,未瞧得仔细,整颗头颅却如圆盘般飞了出来,撞于石崖上红白之物顿时犹如破了西瓜般撒了一地!

    这下,众人看着黑黝黝的木屋门口,谁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慕容流苏面有愠色道:“都退开,本世子亲自会会她!”

    说罢,只见慕容流苏纵身而上,临到半空突听木屋‘咔嚓’一声轻响,慕容流苏变色一变,大吼一声:“快退!退”

    话音甫落,只见木屋一侧木墙忽然炸裂开来,断木四射下无疑成了道道致命的荆棘,一片惨哼声中,突然只见一袭红影掩杀而出,残影纷乱四面倏忽来去。

    一时间,木屋前残存的众人便如镰刀割麦般一一倒下,惨哼哀嚎中,围攻莫仲卿与司徒空明的三队昆仑派弟子也个个亦是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就在众人惊惧不已浑然呆望间,飞袭中的红衣身影这才施施然停下了身形,右手顺了顺微乱的鬓角垂发,语气柔媚道:“这女子闺房也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能进的?”

    这本应是句嘲讽揶揄的语调,可众人听来却不知为何恁般好听,若仅仅是好听也便罢了,可说话之人明明远在数尺之外俏生生地站着,然那话语声个个听来却若附耳梦呓般端是酥进了骨子里。

    远处四代昆仑弟子中不乏有道行较为深厚之辈,耳听此娇软柔魅之声,心中警铃大作,赶忙沉心敛气,压住心中腾腾而起的欲念,而崇明士卒却没有这般道行,一时间眼中似乎只剩下那抹靓丽的倩影。

    天相道人见状捂着右肩伤口,突然一阵暴喝,“妖女重虞,休要以魔音惑人!”

    喝声穿风裂石,众人立时清醒,急急停住上前的脚步又齐整整地猛然后退数步,但听木屋前“呼啦”一声后退声刚起,重虞四周立时倒多了一个圈形空地,待到相隔丈许众人退无可退时这才纷纷醒悟过来重提陌刀凝神戒备,可经过先前那一阵仗,一时倒也无人再敢带头上前拼命。

    而身处中心的重虞抿唇冷笑,一脸不以为然。

    莫仲卿见重虞突然杀将而出,顿时三步并作两步临近重虞道:“你方才绞杀的船上是否有一个持枪的女子和一个携剑的男子?”

    重虞白眼一翻,声音脆冷道:“嗯?似乎有,又似乎没有,怎的?”

    莫仲卿瞳孔骤然一缩,语意更冷道:“那男子是我二师兄!而那女子我也认识!”

    重虞突然有些好笑道:“哦,是么?我杀的人又不止他一个,难道他是你的二师兄我就不能杀吗?别说我早先不知,就算知道见他二人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正如你现下要报仇也行。”

    重虞说的理直气壮,干净利落,琼鼻微微冷哼,满脸的不屑,仿佛不是她杀了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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