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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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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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枯骨老人望着天魁道人愈走愈近,当下大喝一声五指死死扣住张雅君的右肩。他这般紧张并不稀奇,因为来时的路上吃了这胖子不下数次大亏,若不是手上捏有人质,好教这死胖子有些投鼠忌器,还不知会如何倒楣。

    天魁道人自知其心理,是以笑了笑唯有站在原地不住拨弄着算盘。那即醉守在妖猿袁三对面,心想:“这天魁师兄怎么也来了,看来今夜行事未免也太多人知道了些。”

    这般想着,只听荼阳老人阴恻恻道:“要我们放人也可以,将那莫行则交给我们,如若不然”

    荼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莫婉溪手臂上一划,霎时所划之处横生一片燎泡,令人瞧之触目惊心。远处张雅君见着女儿猝然受难,下意识刚想冲上前去却忘记自己同时遭人钳制、点穴,血脉运行不畅哪里能够挣脱?这心中惶急,只得忙不迭的软语相求道:“不要伤我女儿,我求你们”

    张雅君明知求之无用,还是忍不住出口哀求,这种明知不可为而强求之的护犊之情,莫婉溪又如何不明?是以,尽管藕臂上燎泡疼得她全身止不住抖动,仍不由得两眼通红,怒恨交加,不禁对着荼阳破口大骂道:“我呸,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臭王八,老番瓜,贼流氓,有本事放了我娘,冲着我来!!”

    “哈哈哈——!”

    荼阳将全数咒骂听着耳中,不由狞笑更甚,伸出一根手指,凑到莫婉溪右脸颊处,面色铁青道:“女娃子、你若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夫在你这水嫩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血泡来?让你从此往后没脸见人!”

    莫仲卿一个激灵果然不骂了,她方才意气之下倒是有些一心寻死的冲动,但若是脸上遭这荼阳真气所伤怕不是比死还难受,是以只得紧咬下唇,忍气吞声。

    “对,这就乖了嘛。”

    荼阳笑着看向天魁,又道:“二位可曾想好?时间不多了,若是那莫行则占卜完毕,那这对母女可就没用处了!”

    即醉,天魁二人双双沉吟不语,虽是绞尽脑汁,可眼下却着实无良策可期。就算即醉的御剑在快,天魁的算盘在疾,也委实快不过那枯骨老人和荼阳老人近在咫尺的手指!他二人必须想方设法分散其注意力才行。可那四人一妖猿,六双眼睛俱是紧盯二人的举止,又如何在别人眼皮里底下稍有异动呢。

    这即醉,天魁二人不行,可有一人却行。

    摘星楼顶层,淡蓝月光斜洒于内,使其内的雕栏,茶几,七星刻盘皆都蒙上了一抹盈盈月辉。月辉之中自然还包裹着一个青衣散发,瞧起来丰姿都雅,目秀眉清,一副清冷文士模样的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高高在上,遥遥坐镇摘星楼顶层摆弄着七星刻盘主持符阵的文殊道人。

    他此刻居高临下,坐观全局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他神色淡然似乎并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缓缓摇头吹凉手中的一杯茶水。直到那茶水温度适合饮用时,方才微微啜吸慢饮入喉,露出一抹笑容。

    未几、文殊道人将左手慢慢伸进右手宽袖中,夹出两片黄符向阁外轻柔一撇,旋即复又将右手虚按向七星刻盘,闭起了双眼。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成事在乎天(二)() 
在这剑驽拔张的紧张气氛下,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两张毫不起眼的黄符正慢慢飘出阁外,犹如两片纸片般在空中缓缓旋腾而下。可当它们落至半空,符上金光一闪旋即搅起一阵阴冷罡风直冲而下时,地面上的所有人都被这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寒给惊到了。

    “符灵?”

    那即醉,天魁一怔之下瞳孔骤缩,知机会难得遂无暇多想,当下各自操起巨阙,神算脱手而出,与此同时,那枯骨老人以及荼阳老人面色惊诧间亦是遽然回首扬掌!

    “大哥和老四在打什么?”

    这时阴山四老中的老二屠人九,老三明驼翁双双惊怔不已,想出手襄助可无奈却是看不到任何敌影,而那妖猿袁三瞪着一副灯笼般的巨眼却也愣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别说是他们,就算当事人荼阳,枯骨二人在这一瞬间若仅凭一双肉眼同样无法瞧清分毫。他们之所以如此作为全凭经验,一种过惯了刀口舐血,每每与死亡擦肩而过后所凝炼出的直觉所致。

    这种临近死亡的感觉太熟悉了!

    骤然之间,直教二人全身一寒、毛骨悚然,再也顾不得即醉以及天魁手中各自飞来的兵器,这双双不约而同地朝后的一掌乃是身经百战的精华,比之任何秘笈上的生硬招式都要来得行之有效!荼阳老人自是这般认为的,他奋力一掌,全力施为,荼阳真气从掌间喷薄而出,化成一溜碧绿真火瞬间就将眼前一尺之内烧得碧绿油亮!

    “呃啊啊啊——!!!”

    突然,一阵犹如九幽鬼魅般的呜咽低吼声从荼阳心头幽幽响起,那碧绿真火中赫然可见一抹人形虚影正慢慢地化为腾腾轻烟。

    荼阳真人从未见过此物,见那人形虚影犹自挣扎着从火中伸手来抓,当下骇得后退半步之际恰巧又逢那巨阙一剑截来,万不得已之下,只得骤然松开莫婉溪,险之又险的缩手让过来剑,刚想再扣其人脉门,岂料方才已消失不见的光符竟是恰到好处的连番闪现,瞬间就将莫婉溪与三人隔了开来。

    荼阳大怒之下,避开连番光符爆炸,刚想径自追击却不料一旁屠人九兀自冲出光符封锁,手持精金大笔横阻道:“大哥!方才那鬼玩意儿教人防不胜防,老四已经着了道,不如先撤再说!”

    荼阳当下一惊一瞥远处,只见老四枯骨老人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如死灰。而那张雅君也早已被天魁道人拉到一旁,痛惜之余,心知大势已去,遂狠下心肠喊道:“袁三,我们走!”

    那妖猿袁三亦知在这符阵之中委实讨不得半点便宜,当先脱出符阵范围,待那阴山三老陆续跳上自己的双肩,泄愤般将茂林边数株杉木连根拔起一一投向即醉,随后看也看不看结果负着阴山三老从断崖一跃而下。

    即醉削开三五杉木刚要踏剑追击,却听摘星楼的文殊不知何时已翩然跃至中间檐脊,温言相劝道:“师弟且慢、穷寇莫追。今夜我等行事如此隐秘亦遭旁人窥破,可见其背后势力早已渗透进来,将我们这方圆百里探得清清楚楚,若师弟御剑孤军深入,恐会遭了幕后埋伏。”

    即醉当下一顿,转过身来一改往日散漫作风,五指微握巨阙剑柄道:“方才那可是符灵?师弟这几年不在山中,不想师兄竟已将阴符经习至如此高深境界。”

    文殊跃下屋檐,不紧不慢步上前来,微一拱手道:“只可惜灵力还是欠缺了些,否则又怎会被那区区真气所凝炼而出的“人火”所灭。”

    即醉闻言笑道:“师兄谦虚了,不过那阴符经上所习诸般术法戾气过重,还是不要深习为妙。”

    不远处天魁见着二人这般语气不禁微一错愕,赶忙扶着张雅君快步至前站在即醉与文殊中间道,“即醉师弟此言差矣,今夜若无文殊这符灵怕是诸事难善,何况光明正大用来救人就知文殊并不想藏着掖着用来做些伤天害理之事。莫夫人,你说我分析的可对?”

    莫夫人含蓄一笑,向着三人敛衽一礼道:“今夜承蒙三位仗义襄助,更谢三位放我女儿进入楼内,如此想必也是不会阻我进去了。”

    文殊三人相视一笑,似乎俱是想通了些什么,终是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莫婉溪自入得摘星楼来,只一眼就可看到漫天璀璨星辰,浩瀚壮丽星海。在这里可见天地交替,斗转星移;还可望见日月同辉,参商同显。刹那间一切星辰自虚无中飘来,又在惊鸿一瞥之下离莫婉溪极速远去,端是击电奔星,快若掠影,唯独中央七星北斗处安然盘膝而坐的父亲犹如一方幻海磬石般岿然不动。

    “阿爹!”

    莫婉溪无暇顾及眼前美景,尝试性地喊了一声果见莫行则依旧双目紧闭,似是不曾听闻。其面上不仅已是汗如雨下,亦且随着群星每循环一周天,无形之中其精神就更加萎靡一分,仿佛是以自己为本源供着群星的运行。

    这种内在细微差别原本常人是决计感受不到的,可莫婉溪不知为何却是直观地感受到了父亲的生命正在逐步消逝,加之来时娘亲一番关于云踪派禁术大衍之数的解释,这心中一颤,当下毫不迟疑地步上前去。

    “站住!”

    莫婉溪一怔突听父亲莫行则紧闭双眼低喝出声。似乎不用睁眼便知来人是自己的女儿。

    “爹,我”

    莫行则闭着眼截口道:“你忘了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么?若还没忘,又还认我这个父亲、就立马给我出去!并且拦着你娘,不要让她进来生事。”

    尽管莫行则此时看来已很是虚弱,每吐一字面上就更白一分,可其语气仍掷地有声,显得大义凛然,足见其态度强硬分毫不想听劝。莫婉溪心中虽生惭愧,可同时她并不想就此失去父亲,这般想法虽私心作祟却是人之常情,虽理由狭隘却叫人难以割舍。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走向死亡?即使为了大义也不行!

    一瞬间,莫婉溪忽又想来时娘亲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当下将心一横,不由高声强辩道:“爹!!您从小教导女儿要克己守信、利物爱人。女儿也一直以爹为榜样,以有这样一个爹而自豪。但今夜我却想问问爹爹,您到底守的什么信,爱的什么人?难道牺牲自己忘了夫妻之誓就是守信?难道我和娘亲就不是人?就不值得你去爱么!”

    莫行则心胸一阵起伏不定,不曾想到自己教导的女儿竟这般不识大体,不由高声怒喝道:“出去!!”

    “我不出去!”

    莫婉溪红着眼,续道:“若我们不值得父亲去爱,当初您为何与娘亲山盟海誓喜结连理?难道我崇拜着的父亲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伪君子,一个不守承诺的骗子?”

    莫行则不说话了,但周围群星环绕的速度竟是越发加快。

    莫婉溪见状咬了咬唇,又道:“父亲既然答应娘亲,就该对得起当初承诺,有了我就更不该离娘亲而去!试问一个连自己挚爱都不能相守之人,又有什么资格顾及旁人?您在做每一次抉择时,不都应该先去考虑是否对不起娘亲么。”

    莫行则手指微颤似是极力忍耐道:“简直一派胡言!大丈夫行事岂能被儿女私情左右!天机兄你还在等什么,快将我这忤逆子用法阵轰出去!”

    莫婉溪一听这群星中竟还有个天机长老在,面色不由一片惨白,刚想凝神戒备打定主意死守不出却听浩瀚星野中传来一声叹息:“哎,诸般皆缘法、真是半分强求不得。莫老弟,我看就到此为止吧。气虚、你上前用力推他一下就可以了。”

    “天机兄,你——!”

    虽不见天机道人身影,可他的话语却是从四面八方贯入莫婉溪的耳中。

    莫婉溪心下感激也顾不得回话,飞快凑上前来伸手搭上了父亲的肩膀,岂料这一触之下,脑海之中翁然长鸣,万千画面凭空涌现,又如电掣星驰般晃眼即过,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不过莫婉溪仍是从中瞄出了一些端倪,她发现每一张画面都会重复出现一个自己,若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围绕着她即将发生了事情。只是画面闪现得太快,心中震撼之余根本瞧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只听耳旁“啪”的一记耳光声响骤响刚起,面前一幅画面竟是微微定格旋即一闪而逝,跟着才望到面前父亲,一张怒目而视的面容。

    莫婉溪捂着通红的半面脸颊,一瞬不瞬地望着莫行则,她此刻早已是惊愕不已。

    这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一个耳光所致,更是因为方才看到的一副画面。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成事在乎天(三)() 
画面中,一个身影握着一柄黝黑的长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他面上虽带着一只面具让人瞧不清真容,可手上握着那柄黑剑以及身形却有几分熟悉。

    “这人是要杀我?他是谁?”

    莫婉溪不知为何越想越是有些心悸,浑然不顾父亲再次高举起的左手。

    “莫行则,你做什么!”

    突然、娘亲张雅君的娇吒声将莫婉溪生生拉回现实之中。四顾一望才见原本散于周遭的浩瀚星海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摘星楼内原本的摆设,而最为显眼的则是悬于楼顶的星象仪,其上星轨似是因骤然打断术法而出现了道道肉眼可辨的裂痕。

    须臾、只见张雅君飞奔而来,一把将呆怔中的莫婉溪抢入怀中,摸了摸女儿已然高肿的面颊,不禁扭头恨声道:“莫行则,你好狠的心!竟有这么重的狠手,有本事不如将我母女都打杀了!”

    莫行则误以为女儿不言不语是宁可挨打也不低头认错,又见妻子张雅君出声怨怼胡搅蛮缠,不复平日半点善解人意、温柔贤淑之态,当下怒极攻心,喉头一甜立时喷出一口心血。

    “行则!”

    “爹!”

    二女见状双双情急出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那张雅君更是从一脸哀怨之色转为心疼,前后神情当真判若两人。一旁天机道人伸手就将一颗九阳护心丹送入莫行则口中,并道:“这强行打断术法总该有些后遗症,但并不打紧,休养月余就好。不过莫老弟啊,不是贫道爱唠叨,气虚这丫头并没有什么错,你这一巴掌糊上去,难道老弟自己心里就不疼么?”

    天机的话仿佛一根针扎进了莫行则心里,只见他猛一皱眉头将面上的怒容强自压入腹中,未几,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摸了摸莫婉溪依然高肿的脸颊,满是爱怜道:“打疼了没有。”

    莫婉溪微微摇了摇头,注视着父亲赶紧道:“不疼,女儿方才忤逆理应受到责罚。”

    说着纳头一拜,咬着唇顿了顿又目光灼灼道:“但女儿还是有句话想说。这天下人之事理应由天下人共担,女儿和娘亲也是天下人中的一份子,所以往后这世间果有祸殃凌虐,还请父亲切莫以一己之力独挑大梁,将责任匀些与我和娘亲二人分担,如此、父亲既不负世人、亦不负娘亲,这般两全其美岂不岂不更好。”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女儿这一席话语莫行则焉有不明?见女儿说罢匆忙低过头去不敢再瞧,心中微叹刚想说几句“软话”却不料一旁天机抢道:“哈哈,好一句话天下之事应由天下人共担,莫老弟,老道突然羡慕你有这等明事理的女儿啊。”

    莫行则面色果然一热,佯怒道:“哼,她懂些什么,还不是平日里教少英那坏小子带坏了,说话拐弯抹角强词夺理,哪有半分正气可言。”

    莫婉溪一听父亲提起莫少英,双眼立马一圆,方才想起二师兄有一柄剑身黝黑的长剑名叫流渊,而刚才那副画面中长剑似乎就是流渊!在忆起那熟悉的身姿,不禁联想道:“

    “是二师哥要杀我?这、怎么可能。”

    骤然想通此节,又慌忙低下头去生怕人瞧出心中又惊讶又怕之情。

    张雅君见得如此误以为女儿被丈夫莫行则一顿斥责心下不舒服,当即一瞪莫行则,出声维护道:“少英哪里不好,婉溪跟他学又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教出来的徒弟非要个个都似你这般古板,严肃,木头脸不成?真不知当初我如何看上你的。”

    “你!”

    莫行则有意反驳,可一念及方才掌掴女儿多少有些欠妥,又知妻子这是在借题发挥,意在发泄,当即沉着脸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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