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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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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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只见她话锋一转,悠悠道:“只是此去嵩阳实在凶险,我仍是有些担心。”

    舞绣道:“还请坊主宽心,我定会将众姐妹一个不差地带回来。”

    卓于晴点了点头却是不答,反是望向祈彦之道:“客卿,不知小妹安排得还算妥当?”

    这声问询意味深长,仿佛一早就想问了。祁彦之又怎会听不明白话中的意思,只见他从容答道:“妥当,妥当得连在下都不得不相帮了。”

    卓于晴见他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倒也脸不红心不跳,恭恭敬敬一礼道:“多谢客卿成全,以客卿的足智多谋救出纳云保得各位姐妹周全,应是话下,此次前去还望客卿多多照拂才是。”

    “承蒙抬爱,如此在下这便去准备准备,明日便与诸位同去嵩阳县。”

第二十章 嵩阳显乱象() 
莫仲卿一行二十四人经过数日奔波终于来到了嵩阳县外。

    途中,一行人虽头戴斗笠让人瞧不清面部,但仅仅只要瞧那一色白衣下的曼妙身段,任谁都会驻足留意一番。只不过鲜少有人敢真正上前搭讪,更没有人想去试试她们手中那连鞘长剑是不是足够锋利。而一群这样装束的女子不论走到哪里俱是十分打眼的。

    这不,刚临近嵩阳县城门,外坊群芳阁阁主吕步佳便早已恭候多时,见着夙瑶当下摘下斗笠露出真容,脸上旋即现出春风般的微笑,迎上前去一顿嘘寒问暖,热情程度直叫众人看着发愣,一番客套后又将众人一路引向了群芳阁的一处别院里。

    这外坊之一的群芳阁地处嵩阳县繁华地段,表面和江陵玲珑阁同属外坊,可事实上却有着不同的实力。单单瞧这别院地广人稀,山水园林花卉遍地就可以看出群芳阁是多么的财大气粗,而偌大的别院中此时也只有大厅内才能闻得些许人语。

    “坊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过还望坊主姐姐稍后休息,且跟随属下移步厅外,来看一看今年我群芳阁众姐妹为内坊送上了薄礼。”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吕步佳此刻面上的笑容仍是极其诚恳的人委实难以拒绝,白素衣本也不善于拒绝,见她这般热情即便不想去,也只得跟上,哪里还有工夫询问纳云的下落。这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不好,一旁夙瑶向白素衣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见机行事。

    出得厅外,只见群芳阁仆人两人一组,已将红漆金锁的木箱一一摆放在空地石砖上。

    吕步佳笑着走上前去,将头一箱打开,只见其中赫然摆放着白灿灿的银锭子,一眼望去九横九纵端是整齐划一,而随着吕步佳从左至右将箱盖一一打了开来。

    霎时,满园珠光宝气,璀璨生光,每箱之中皆如第一箱般满满都是银子,又经阳光一照竟熠熠生辉愈发刺眼,看得白素衣以及众内坊姐妹一个个万分震惊,莫仲卿不禁去想,这箱子如此之大,若是将其放满岂不是一箱就要有万两之多?而这里少说不下二十口箱子,如此想来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忙暗念清心咒抚平诸般念想。

    吕步佳望着众人的表情,尽管心下极为得意,手上不忘拉着白素衣,热忱道,“坊主,这黄白之物原本入不得内坊姐妹们的法眼,但人在世上总需这些浊物供养,还望坊主切莫推辞,伤了群芳阁外坊众姐妹的一片好心才是。”

    一番客套之词说得有理有据情理并重,白素衣一时又觉推脱不得,碍于这假坊主的身份又不好问寻身旁夙瑶,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这,好吧,那就多谢吕阁主了,只是这次前来……。”

    吕步佳截口道:“坊主若是有事还请进屋去说,哪有让您站在园子中吹冷风的?”说完,只见她转身对着一干仆役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这些抬去里院放着,你们几个领着众内坊姐妹去将各自的住处寻好,这别院房屋众多姐妹们爱挑哪间就住哪间,不准多加干涉,听见了没。”

    这一番对下人颐指气使的态度与方才大相径庭,仿佛转眼变了个人似的。

    吕步佳看着众人微微诧异的表情,不禁对着白素衣大大方方地道:“坊主不用太在意,这般下人呐,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你对他们笑笑,他们以为你绵里藏针,你骂他们几句,他们反而觉得心里安生。”

    说着故意瞟了眼众仆役道:“你们说是不是。”

    众仆役面色一肃,齐声道:“为坊主,阁主效力是我等的荣幸!”

    吕步佳握着白素衣的手微微眨了眨眼睛,俏皮道:“怎样,妹妹我说的不差吧。我看这里也不需内坊众弟子候着,放她们各自去寻住处可好。”

    白素衣面上是笑着的,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发苦,心道这吕步佳比起自己岂不是更像坊主些,或许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比如方才那一句“绵里藏针”就多少已有些含沙射影的味道。

    只不过白素衣并没有接茬儿,比起吕步佳不动声色的挑衅,她简直温驯得像头绵羊。

    这五人进得厅内陆续就坐,吕步佳看了看莫仲卿,复又望了望祁彦之,嫣然一笑,转首道:“卓姐姐,舞綉姐姐,这次前来不知可有急事?若是以往走访或是内坊缺了物资派一二姐妹知会一声就好,劳驾坊主与客卿亲临,步佳真是过意不去。”

    白素衣一怔,勉强笑道:“怎么、听吕妹妹的意思,是没见纳云妹妹来嵩阳县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只见吕步佳同是一愣,忙道:“纳云姐姐来过嵩阳县了?可是妹妹我没有得到音讯啊?这几日除了坊主一干人等就再也没有其他内坊姐妹来过,若是纳云妹妹来到这嵩阳县定然会到群芳阁来的。”

    吕步佳说得笃定,惊诧之情全然不似作伪,白素衣一颗心却在缓缓下沉。她知道不论吕步佳是否在说谎,纳云恐怕是真的遭遇了不测,而此刻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虚与委蛇,暗中探查,另一条便是撕破脸皮,开门见山。

    白素衣委实不敢轻易去做主张,她犹豫了。一旁舞绣也不曾说话,她同样知道不论哪条都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唯有那祁彦之却是低头啜饮对周遭不闻不问。

    俄顷,见众人沉浸在思索中,还是吕步佳率先出声问道:“这么说纳云姐姐失踪了?二位姐姐,若是相信步佳,就将前因后果与步佳说说,说不定能帮上些忙,这嵩阳县十里八乡听到我吕步佳的名还是会卖些薄面的,由我出面托熟人去找总比二位姐姐乱转一气的好。”

    见吕步佳一番好意,两女也不好推却,你一言我一语,不消片刻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起初听得吕步佳一惊一乍,直到将事情大致了解后适才凝眉冷静道:“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我身为此地外坊阁主自然百口莫辩,还望卓姐姐念在姐妹情面上多多宽限几日,我这就去派人四处打听,一定给姐姐一个万全交代,当然若是姐姐信不过我,那我甘愿留下陪着姐姐以为人质,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为止。”

    吕步佳这话说到最后益发诚恳,脸上流露出的委屈、难受、着令白、夙二女有些不辨真伪。

    “难道纳云真不是她暗中扣下的?”

    白素衣疑惑着,但疑惑归疑惑,纳云的生死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这吕步佳自己留下便不用撕破脸面又可有所依仗委实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白素衣感激地看了吕步佳一眼,好感渐生,刚要答允,却不料一旁祁彦之将杯盖轻轻合上,微微一笑道:“吕姑娘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同为太素坊中人彼此若毫无信任又如何相处?这便去查办吧,希望尽快有所斩获。坊主与我也有些累了。”

    吕步佳一愣,显见不曾料到祁彦之突然下了逐客令,可是碍于客卿的身份,又望了望白素衣,见她不发一言听之任之,只好向诸位端礼道:“那,步佳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稍后我会差人送来饭食,若是诸位吃不惯本地菜,这别院内厨房内的食材一应俱全,姐姐们也可自己动手烹饪,我这就去亲自督办纳云妹子失踪一事,一定给坊主姐姐一个交代!”

    看着吕步佳离去,众人表情不一各怀心事,夙瑶心上疑惑重重也不见祁彦之作何解释,终是耐不住性子率先质问道:“敢问客卿,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下为何轻易放走那吕步佳?”

    祁彦之轻轻啜了口茶,应道:“你们看,这茶盏是上好的紫砂杯,这茶叶是宫廷御用的‘天香翠’,方才外面那二十来口箱子总共不下二十来万两的银子,如此厚礼之下难道不够买纳云那数条人命吗?”

    这话说得非但不好听,亦且更有草菅人命之嫌,夙瑶怫然不悦道:“客卿您可真会说笑。”

    祁彦之一笑不置可否,望向莫仲卿道:“仲卿你随我学医多年,望闻问切之道想必有些火候,就代我向舞綉说说。”

    莫仲卿听罢知道祁彦之这是有意考究自己、沉吟片刻才朗声接道:“吕步佳身为群芳阁阁主拿出如此多银子明面上是孝敬坊主,实则暗里要表达的是不想与内坊撕破脸面,这不下二十万两白银权当赔罪让此事不了了之最好。若是设想正确,那么纳云姐姐定是知道了这群芳阁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后才蠡遭不测,至于先生为何放她离去,多半是不想打草惊蛇。”

    一番解释下来,白素衣眉头稍霁,夙瑶更是脸红略带欠意道:“先前夙瑶莽撞了,原来客卿早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不过敌人在暗我方在明,客卿若是成竹在胸不妨说与咱们听听,客卿如何说咱们就怎么做好了,何况这也是临行前坊主再三吩咐的。”

    祁彦之望了望天,见天色和美,明亮怡人,却对着二女微微一笑,突兀地道:“天色不早,那便去歇息可好?”

    白素衣一听之下疑惑道:“这岂不早了些?”

    祁彦之颔首道:“方才吕姑娘不是说了么?一路舟车劳顿,去休息下也是理所当然,‘白坊主’不困在下倒是有些乏了,晚间再作商议吧。”

    祁彦之这般说着,人已起身步出门外,莫仲卿见状只得匆匆向二女道别,跟着祁彦之去了,空留下不解其意的二女。无法,这二人一顿面面相觑后虽觉莫名其妙,但也只得依着祁客卿之言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十一章 暗火生明堂()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

    这更夫打更之声略显慵懒,但在万籁俱寂的嵩阳县内仍是尤为响亮的。

    此时正值初夏,天上不见星子,密匝匝的黑云随着大风涌动着,仿佛整片天空正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隐秘。

    “看来是一场暴雨。”

    更夫李二郞抬头望了望天,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埋怨着出来时为何不多披一件。好在时下三更半、路上鲜有人行,打算就此偷个懒儿,过了群芳阁别院的院墙便一路折回,好去亲近亲近媳妇儿。

    一想到刚过门的美娇娘,李二郞浑身只觉热流上涌,虽是大风扑面却也不那么冷了。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点火光突兀地映入了李二的眼帘,使他的两眼看起来好似发着光。

    李二揉了揉眼睛,定眼再瞧,面色遽然一变,赶忙一路飞奔至前。然而离着那群芳阁院墙越近,李二的面色就越发难看。

    他赫然瞧见了一栋正在熊熊燃烧的大屋,而邻近的连排屋宇也跟着直冒轻烟,不过片刻工夫另一栋大屋四角隐有火舌迸射而出,不旋踵间便窜上屋檐烧将起来。其火势之猛吓得墙外李二郎浑身一震,仿佛忽然醒悟过来般立马扯着嗓子,狠命敲打着锣梆道:“走水了,走水了!”

    这呼喊之下,邻里屋中灯光相继亮起,顿时人犬之声交杂而出,显见左右邻舍已被相继惊醒,可离得最近的别院之中却是静谧异常。

    李二郎边走边焦虑道,这别院平日除了家仆之外鲜有他人,今日刚有群芳阁的贵人白天入住,夜晚怎就起火呢?而且这火借风势,明火连天,火星吹洒下,临间屋梁也被点着,可饶是如此,屋内却是无人逃出,难道被下了蒙汗药睡死了不成?

    一想到此处,李二郎不由一阵哆嗦,三步并做两步奔向那群芳阁别院大门卖力地敲打着。久久之下,左右业已聚集不少提着水桶,欲待合力灭火的邻舍,可里间依然无人回应。

    此时、李二郎后背已是冷汗淋淋,微一咬牙,只得向周围邻居道:“救人要紧,我去衙门报信!你们抬木头来将门撞开,有事我二郎担着,”说完头也不回地向着县衙奔将而去。

    与此同时,群芳阁某室内,吕步佳听到黑衣装扮的女子汇报别院起火后,惊得拍案而起,娇叱道:“混账!我不说不要有所动作吗?!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违抗本阁主之令!”这黑衣女子匍匐在地,听得主子发怒,唯有怯生生道:“阁主息怒,属下除了监视外未做逾越之事,故此斗胆猜测,应…应是那人所为!还望阁主明鉴!”

    这话甫一入耳,吕步佳倒也冷静了下来,沉吟些许,方道:“那你可看见他的人进别院了?”

    “这……今晚月亮无光,加之风大眯眼,所以……”

    这黑衣女子迟疑着不曾说完,不想吕步佳猝然发难,卯足七分内劲一脚踢将而来,只听‘咔’的一声闷响黑衣女子左臂应声而折,饶是如此吕步佳余怒未消,复想伸手来打却见那黑衣女子拖着左臂自行凑上前来,不住求饶道:“属下该死,阁主饶命,阁主饶命!”

    吕步佳微微眯眼道:“哼!没用的东西,念在你随我多年的份上,暂留你一条贱命!既然有可能是那人的意思,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你立刻带齐群芳阁的姐妹,乔装成黑衣人进别院给我看着,有侥幸逃出来的都宰了,务必做到一个不留,听见了么!”

    “是!”

    随着一声干净利索的应话,黑衣女子拖着伤躯打算离去,却听到吕步佳又叫住她,吩咐道:“慢着!去和县衙王大人知会一声,将别院围住,不得有人进出,我稍后就来!”

    “得令!”

    黑衣女子领命而去,吕步佳将四处门窗紧闭,快步来到床前,又将床榻栏杆上的凤头对饰一拧,随着‘咔嚓’一声机括骤响,那后墙贴有一副仕女图的墙面应声翻转了开来,吕步佳快步闪身入内,好一会儿复又转身而出,将凤头拧回原位,匆匆步出门外。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的是这吕步佳前脚刚走,后脚却有一名男子下梁翻窗入内,之后过得半盏茶功夫又有两名女子随着一名男子先后入内,当四人站定,一名女子笑得畅快:“这一把火放的实在痛快,那吕布佳做梦也想不到是咱们自己放的火。”

    “客卿足智多谋,素衣佩服。”

    这说话的二人正是夙瑶和白素衣,原来祁彦之一早就认定吕步佳不会将人轻易交出,是以制定了自己放火,先一步打乱对方的阵脚,从而引蛇出洞的计策。果不其然,计策竟是相当成功,祁彦之听着二女的赞誉微微一笑,遂向莫仲卿道:“仲卿方才可有何发现??”

    莫仲卿道:“方才离得太近怕被察觉,不过我在屋外梁上听到几声机括以及墙面摩擦声,想必这间屋子应当另有乾坤。”

    三人见莫仲卿如此笃定,遂也不再多问,在这间屋中四处散开遍寻起来。良久,四人大肆下却是一无所获,夙瑶一气之下拉着白素衣坐下道:“这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找了遍,哪有机关暗道?小子、你方才如何夸下海口来着?还不如换我来监视。”

    莫仲卿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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