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唱唱戏这事,老沙是不赞成的。不过看过儿子夸自己的演出后,心里一动,当然他不能给孩子说:你爹我以前就是个坏种,没那么好!
看戏的老兄弟和大儿子都憋不住了,要不是这戏是沙唱演的,三少爷真没坏心眼,大伙得立马把唱戏的砍了:敢消遣我们首领!
大儿子沙中飞因为戏里被骂了,代表大伙要求:爹!别让老三演了,大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沙千里大骂:万把稿子!你爹我行善积德,被夸了几句,你受不了。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老大拉着脸出来了,等消息的头目们问:首领咋说的?
沙千里:别管老三的事了,由着他了。对了,以前你们谁要过饭,爹叫找个破棉袄和打狗棍,给他说说讨饭的诀窍。
大家绝倒:俺们除了板刀面混沌面,不会吃别的,您找别人问吧。对了,既然老爷子不在乎,俺们给三少爷说去了,老爷要饭的时候,俺们一直跟着呢!把俺们也加到戏里,糊弄家里那些小的。
沙大少爷气得翻白眼。
沙唱的班子戏新,唱腔又好,一时轰动江南。
连他叔叔都从海外跑过来,到杭州看的巡演。然后跑去看他父亲。
沙家二爷三爷来到沙千里家,两个人都是偷偷摸摸来的,去走后门。就看见老沙穿个破棉袄,拿着个打狗棍,端着破碗,慢慢腾腾地往家走。
前后保镖们脸色古怪。
沙二沙三:大哥!你真去要饭了!
老沙也不换衣服,训斥他们:混帐!怎么一起回来了?不是说好,兄弟三人不能同聚首吗?给他们安排,一会分路走!
沙二沙三:这就走!大哥你先说说,你这是咋回事?还真要到饭了!
老沙:饿了吧!你们吃吧!我一肚子气,吃不下!
保镖头:一路上真没几家好人,这还是老爷在咱们家自家开的粥棚排队弄得一碗呢。
老沙也不卖关子:你们别瞎琢磨了。这不都是小三那个混帐弄得,我只好装模作样一回。好在该来看的人都看见了。你们没被发现吧。
保镖头过来:二爷被人看到了,三爷还好!
老沙叹口气:老三你先走,老二你稳一天,咱们唠唠,以后你再告诉老三。
沙三混在下人堆里去码头出海,老沙召集松江手下给二弟接风。
老沙给弟弟解释了一下。
原来老沙四个儿子,除了大儿子继承他的衣钵,其他三个儿子都很不清楚老沙的底细。老二的母亲就已经是正经人家了,他只知道老沙底子不清白,还有些黑生意。年纪更小的沙发沙唱一直以为老沙糊弄他们的谎话是真的,要不然也编不出来这部让老沙冒汗的戏来。
老沙一直想洗白,沙唱戏里的那些善事倒也真干过。
几十年了,老沙想尽办法和朝廷勾兑,也的确被些官员骗过钱财,但朝廷态度一直很暧昧,老沙冒险去过廊坊给胡老爷子下葬,但在京城边上被拦阻,朝廷一直看着他,也不抓他,也不让他入京。
他落地松江几十年,除去始终有人盯着,他做生意,出海都没人拦阻,如同吊在半空,十分难受。
这次沙唱编出戏来,老沙有意让他扩大影响,继续北上,看看能不能招来点动静。还真招来了,监视他的人上门通知:戏班别过黄河了,戏本给一个,上边要看。
第465章 大戏五()
老七并指一戳,王所长痛的大叫一声,他离台子近,正好沙唱小武生排队轮翻搭山,一下子让人家走了神了。
台上人山一下就倒了。
人一时没爬起来,乐队也停下来了,赶快看伤着没有。
底下观众也听见有人叫的渗人了。一离得近,七八岁大的廖村小孩掐腰指着王所长大骂:南岸个熊,你皮痒痒了?
王所长气了半死。
廖村老七趁机跑了,一边偷笑。
台上收拾干净,乐声在起。
下一段,直接跳过才子佳人部分,改后宫灵异。
廖化拿了个毯子撑着,介绍过渡。毯子一撂,混入后宫的狐狸精显漏原型开唱。
妖妃胡药开口:
海岛冰轮初转腾,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醉……
台上,那狐狸身如烈火,声音柔软,那混庸的皇帝尚不知情。
罗不中殿外高叫:美人!我的心肝!
马九抱住他:皇上!不能进去啊。那妖妃已经吃了好几个宫女了!
一脚踹翻拦路的太监:美人!朕来了!美人呢?
这边灯罩上,皇帝消失于黑暗中。
那边灯开,火狐狸大骂:黑狗子们,为何多管闲事?黑虎给我灭了他们!
苗三上场发威,喵啊!
底下笑成一片。
大黑上场:维护来之不易的治安大好形势,保卫百姓平安,是我们警察的责任!
很快醒悟,说错词了!
二黑补充;我们奉大马斯特,伟大的廖掌门之命,来抓你个狐狸归案!
小黑大叫:寿司吧!狐狸!
短腿的肥六都没说话,汪汪两声。
馋嘴的胡药:寿司!廖化做寿司了,咱们赶紧下去,别放芥末啊!
这一幕结束。
老邢终于上场。
那边廖化冷着脸:我不会做寿司,我们不吃大米的!
太九大怒:我明明看见济宁人吃甏菜干饭的,别给我说,你们村河边种的不是水稻,是高粱。
对啊!明天我们要吃寿司!
廖化:我欠你们的了?我又不开饭店,你们还能点菜!
哼哼!众妖兽都不讲道理的。
台上,等老邢唱完,这个戏基本上就失控了。
老邢打扮给个老妖精似的,居然用菜肘子调,继续唱《桑园》的女主角。
大家全傻眼,廖化吩咐妖兽们再上场,撑段时间,后台编剧们想折。
台上狐狸妖妃终于到了穷途末路,一把抓住一只丹顶鹤,吃了鹤顶红而死。
当然丹顶鹤长得黑了点,胖了点,腿短了点。
天上飞下来两个圣龙,把狐狸和丹顶鹤尸体搬上猪妖拉的云车,不见了!
后台编剧们终于拿出意见,继续《桑园》,但改为五个主角。沙唱继续扮演青年和中年世子,王三郎出演暮年世子,王桃花,小方和老邢分别出演三段年龄的萝伏女。
实话实说,底下倒挺高兴的,除了廖化的妹妹看见丹顶鹤出场,叫了一声:妈!那是我们家的飞雪!
演艺界的同行们觉得异常了:不大对劲呢!
不过很快就丢带了怀疑。
后台控制明显加强,戏曲编排流畅无比。刚才老邢的露面被介绍为几十年闪回,除去老邢被压下,在各路人员卖力演出下,青年中年老年段的部分反复错位出现。
只不过戏曲开始有些渐渐压抑。
就是底下再次武装列队,也十分凝重。
一般演戏照顾观众的理解能力,都是按时间线推,像这种反复闪回的演法,只有在小圈里才会见到。
老索最后一段唱完下来,满眼是泪,握着浣笔泉孟先生的手:自打我们离开京师,只有此日,不在泥中。
第466章 大戏六()
戏唱到这个份,就是内行看门道了。
本来说好是四下锅的。哪四下,北曲,南曲,豫剧和菜肘子。
豫剧和河北梆子一样都是民间戏,原来叫河南梆子,梆子就是那个卖豆腐的木梆子,是打节奏用的。这说明这个戏时最初乡间小戏发展来的,廖村小戏班贡献的两个乐器也是这个。
豫剧后来出了名角名段,大发展。济宁一带是传统大码头,基本上吃开口饭的都会唱。学戏不成三大害,害己害家害社会。所以基本属于寄生阶层的演艺人士,为了不从事艰苦劳动,往往都在下功夫。就从曲种来说,哪怕往乡下走,几乎也是每个人都会好几种地方戏。敢闯外地大埠的,主角更得学北曲或南曲,济宁由于运河关系南曲传承,而北方的临清就学北曲了。
正宗的公官大学腔的演唱者就是老索和孟先生。
沙场和王桃花清澈的南曲唱法让人舒服到骨子头去。
豫剧唱法迅速被鄙弃,和不上去。本地这些帮忙的迅速调整,就是章大力这样的野路子都是临场经验丰富,更别说这些老戏骨。
高雅的立马转南曲,像大力马九罗不中这样的立马唱菜肘子。
三种调式本出一源,竟然和谐无比。
沙场下去,有触动,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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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到末尾,幕后齐唱: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悦事谁家院!
看花开花落,
忘记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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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幕,沙唱,王桃花,小方,王山狼都上台,老索握着老刑的手:保持状态,上!你一定行的!
老刑上台。
这幕戏在剧台演,其实非常让观众迷惑的。
可此刻通过灯光遮掩,廖化的飞毯遮挡,观众们每次只能看到两个人。
沙唱-年轻的世子开口:
嘿!--
消失于阴影,王山狼出现,身形橘绿:嘿!--
王桃花出现,接着是小方。
大家都下去了。
台上只有老刑,老刑的泪打湿了妆面,悲切决绝,呐喊问青天。
台后音乐声音大气起,初始悲切,渐渐转为悲壮。
海员外鼓催慢慢减弱,辅助鼓面。
沙唱后来根据回忆,对公关大学原本进行了修改,特别是对音韵进行对比,详细解释了唱法。他的改编本影响巨大,戏曲爱好者自不必说;业内人士评价本子好到,怎么改怎么有!公官大学分支京兆文学院几个诗人,对全本进行了研究,发表论文。发现除去三个字,沙唱定韵有待商榷,沙场版本远超公关大学原本,才是真正的洛阳雅音。论文作者三个人,一人弄一纸扇,就写上一个字,号称三扇客,在戏曲社参加活动。文章后来被人勘误,说有一个字没错。三个人为争另外两个字的归属,官司打到法院。
戏已经完了,抱着睡着的孩子大部分人走了,打谷场上还是很多人不离开。
这是业内人士拉关系的时间,最重要的,大伙没地睡觉。
就连骑在变大的黑猫背上的众妖兽也不急着走,热烈谈论:我演得好不好!
演得最好的当然是胡药,几条长到肥六屁股上的尾巴,也呜呜唧唧发表意见。听不懂他三说啥。
王所长吩咐小辅警们周围检查,别万一有混乱中忽然发病,栽倒地里的,黑天半夜的发现不了,明天就完蛋了。
自己带了后台,看着老刑:老刑你以后别演了,怪让人心里不好受的。二八美娇娘,咋就变成老妖怪呢!人生无常啊!
老索拍拍老刑的肩膀:你火了!
大家都恭喜。
这时忽然一个人水淋淋地冲了进来。
第467章 匪报()
王所长猛然一惊:老林!所里出事了!
看看热心的看客,老林笑笑:辖区平安!我在廖家湾过河,还没脱衣裳,龙卷风就把我卷河里去了。上这里找身干衣裳。
王所长:廖村长,叫老七把衣服脱下来。
看看没人关心了,老林低声悄悄汇报。跟着老七走了。
王所长呆了一会,刑家兄弟过来,低声问:出土匪了?
王所长点点头;把有官身的,说话管用都叫过来吧。
清出一个棚子,大家坐下了。有廖村长,廖化,刑家兄弟,王家大哥和老索,李包子。
王所长搭手:长话短说,滕州出土匪了,看意思要往咱们济宁奔。这是滕州分道报信,在我们那换马的信使说的。估计这会知府也该知道了。
刑不下打了个冷颤,痛苦的往事又上心头,片刻之间,仿佛看到了老索在盯着自己,镇静下来:大家莫急!天塌不下来,只要不是大队马匪,咱们本地团勇也收拾的了他们。
他哥却不赞同:这都逼到分道急报了。这土匪不是大杆子,也得是百人马队。
孟先生是做粮库的小官,敲敲桌子:不对啊!这个时间,麦子没收。按咱们地方史,应该过一个月才是土匪出动的时候啊!
廖化年轻,倒不明白了:土匪出门也看黄历吗?
老索给他解释:化哥儿,土匪土匪,就是平时为民,结伙为匪。要不收完庄稼,纠集不起大队。人少又是白送死,所以有时间限制。错了时令的,那是流匪,流匪主力都是马队,特别残忍,是专业匪帮。
廖村长拍拍手:他南岸地,老子家里明天还办喜事来。
王村大哥到有点紧张;大哥!土匪该是往济宁州府边上去的吧?咱们村可有点危险了。
王所长叹了口气:要是流匪的马队,估计明天早上就得过接庄一带。你赶紧回去,叫醒老少爷们防备。我估计他们早上会直奔城边,要是继续往北走,咱们无大碍,要是原路撤回,那可就是大麻烦了你给我放下架子,把咱村那几个外姓退伍兵的也叫出来,干这事军队下来的有经验,别拿老少爷们的命制气。
老林进来,王所长立刻吩咐:把人全派出去,特别是大路边的村子先通知。有事我担着了,你们村,你安排完去通知。
老林答应,片刻犹豫:所长,你呢?
王所长一脸苦涩:我回所里,守派出所。老林剁脚出去。
廖村长慢慢悠悠,毫不紧张。廖村四面都是河湖,对土匪而言,一旦进入,几丈宽的河面就会让土匪减少很大的机动性,很有可能就会陷入绝地。据说流匪们的末路都近水。
廖村长:放心!俺们廖村历来都不是关门自保的,乡里乡亲,俺们眼窝子没那么浅。
李包子:湖边的村子,鸭浮帮绝对帮忙,上岸俺的确做不了主意。不过我们的贵客,我得先送走。
刑家兄弟一抱拳:我们哥两,先走一步,老廖借两匹马。化哥儿,你给你四舅说一声,万一兄弟们出了事,老少都拜托他了。
王所长虽说自己也去送死,却还是拦着:你们哥两没这必要,万一路上碰到流匪的探马?
刑不下:多谢王大哥了!想一下子把我们哥两全灭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吃了公门饭,就不能当孬种了。
第468章 探马()
廖化回去,挥手对天上的众妖兽;你们赶紧回去吧,还能睡一会。奥!我们这里闹马匪了。明天就不要来了。
小黑大喜:闹土匪了!土匪是坏人吧?
众妖兽都是大喜,高高兴兴地离开。廖化纳闷:闹土匪,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
回到家,刑山十他们正在卖命,往家里铲煤,一路上全村老少爷们打着哈气,都在干活。
村长老廖带着刑家兄弟借马,都不肯借。马是大牲口,万一叫土匪抢了,找谁陪去啊。
村长大骂:知道土匪来了,你们还忙自己家的事?
大家还真是皮实,可能是不相信有土匪。
村长家老二过来:爹!各家各户都有煤,我看过了,就咱们家少,少了一半!
村长大怒:是那个甩脸子给我看呢?
捂着腰回家看去了,不管刑家兄弟了。
刑不上只好回去找廖化他家。
廖化父亲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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