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境- 第123部分

　　　　段侯城无奈：那好！北郭，西郭你们过来！奥，西锅，我母亲做主，过继给我弟弟了，他将来继承段侯家的爵位！北郭是我长子，立过一点小功，皇上看重我，恩赐给他了个子爵。那两个是云中的儿子。

　　　　段运运中上来：这是也左，那是也右！都没婚配，您家姑娘要看的上，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不过，他们没什么本事，没挣下爵位！

　　　　也左，也右躬身行礼：惭愧啊！我们这就找个兔子洞去！

　　　　马前虎大怒：敢！他南岸地，当我是白痴啊，想跑！门也没有！你们四个排成一队，把嘴张大，漏出牙齿！

　　　　然后，他回头拉女儿。

　　　　段侯城的大女婿黎超是个远支宗师，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还要看牙口，这是套女婿，还是买马啊？

　　　　三女婿都笑，段侯家四个小子垂头丧气：大姐夫！别糟蹋人行不？

　　　　马前风华红着脸转过头来。

　　　　四个小子长大嘴巴立马合上了，黎超点他们：嘿嘿！收收！给段侯家留点体面！

　　　　段侯也左第一个上来：马前小姐，我是也左，小时咱们见过，那时您就在我心里了！

　　　　马前虎看看女儿的脸色：滚一边去！这么小，就动歪心眼子，不可靠！

　　　　他兄弟也右上来说：马前小姐！我是也右，我没啥本事，就是念旧！大丈夫誓不二妻！小姐，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马前虎看看闺女：滚！你骂谁呢？给你老子没养外室似的！

　　　　大家脸上都很精彩，段侯城有些不满，却转向段侯云中：云中！叔叔知道吗？

　　　　段侯云中气得鼻子都歪了，小声说；不知道！下边我会处理好的。

　　　　北郭站出来；我是北郭！

　　　　西郭站出来；我是西郭！

　　　　两人都是比较沉稳的性子，段侯城自己御下过严，对自家孩子也多有压制，其实他的两个儿子都相当出色，不过都很低调。

　　　　马前虎看看女儿；这个，还是那个？

　　　　马前风华红着脸，忽然掩面而去。

　　　　马前虎命令：小乔，你去护卫你大侄女！

　　　　片刻，婢女转回：两位公子皆是人杰，不过小姐希望一生托付给稳重的兄长。

　　　　段侯城：那就是北郭了！

　　　　马前虎大喜：好！那咱们就是亲家了！明天就办喜事！

　　　　段侯城和段侯云中不像他人，倒都没意外。段侯城：行！黎超你么几个带上西郭，叫上管家，去准备！云中你也帮忙走一下仪式！

　　　　黎超他们拍拍北郭的肩；恭喜你！有个这么好的老丈人！

　　　　老丈人开口：那咱们讨论一下彩礼！被那么麻烦了，直接算钱吧！

　　　　段侯城：好说！你要多少？

　　　　马前虎：我这闺女，万里挑一那都不够，十万块银元吧！看在老朋友面上，打个八折，八万！

　　　　段侯城笑了；要是一万，我搜罗一下，还有可能！八万，太多了，五千如何，我总得给西郭留一半。

　　　　马前虎不乐意：你咋当的官？一点也没捞。八万，你打借条吧！

　　　　北郭站出来了：我娶妻！我给你打！

　　　　飞速写就。

　　　　马前虎看看，拿在手里：哼！就你，我闺女跟了你，还不天天吃糠咽野菜啊！

　　　　马前虎咳了一声：别以为你丈人是个小气鬼，我也给陪嫁的。八万银元，拿好，我大度吧！

　　　　大家实在忍不住了：靠！这什么人呢？

　　　　北郭看看父亲脸色，拜谢收下。

　　　　两边分手，各自准备婚礼。

　　　　从始至终，马前虎未进段侯的府门，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谈笑自若，风采令人高山仰止。

　　　　段侯城召过沙发，把扎啤还给他：明天换件新衣服，过来喝你表弟的喜酒，你妹妹我会通知楚家一块过来。

第405章　还上漆吗（）　
济宁府城外接庄镇廖家村，村长老廖端着个紫砂茶壶，躺在竹椅上享受。

　　　　接庄派出所的老王派人过来了：老廖！明天我老家王村的人过来闹丧，我们就不出警了！别打出人命来了！

　　　　接着副村长兼村民一组组长过来请示：老廖！章大力那小子说了不给钱不唱！

　　　　村长眯着眼：告诉大棚，从丧家账里走！

　　　　副村长：大棚是他家亲戚，咬死了只认明天的账！

　　　　村长大怒：混账！明天叫王村打烂他们家去，我们决不生手！

　　　　二组组长过来了：老廖！河边停了三艏船，想靠岸休息打尖！带路的李包子问要多少钱！

　　　　村长一愣，咋走这条水路啊？李包子坑人呢？

　　　　二组组长：不是！是个南曲戏班子，运河闸口有人候着他们，班主不愿意，只好走叉路，没找到拉纤的。

　　　　村长立马起身：不收钱了，咱们管他们饭，让他们唱一夜！

　　　　二组组长撇嘴：别想了！李包子也不会答应的，他是护卫戏班子的，他说了不行，人家就回去。

　　　　村长毛摩头皮；算了！三块大洋，一艏一块一天！正好拿来，让那该死的章大力赶紧开场！

　　　　村长也要换身衣裳去看戏。

　　　　廖化又进来了。

　　　　廖化；大爷！丧家大棚做不了主，棺材我打好了！还上漆吗？听说王村来闹丧，要是刻花的话，咱们的木头没有干透，上了漆一是恐怕日后变型后易朽，二是可能干不了。

　　　　村长火冒三丈：刻个屁花！打老婆婆的混账，要不是看她娘家硬气，裹个席子也就算了。嗯，给她个寿字，赶紧胡乱刷两下，看着是个样子就行了。

　　　　廖化还不走：墓碑还没刻呢？得耽误一样！要么村长你再找人！

　　　　村长摸摸嘴巴：坑我已经叫人挖好了！墓碑先别刻了，明天一摔盆，就没她娘家啥事了，先整棺材！

　　　　廖化答应，出去干活。

　　　　村长穿戴整齐，先去丧家转了一圈，再去晒谷场戏台哪里。

　　　　章大力还在和副村长讨价还价，胡琴几个打着哈气，听使唤。胡琴几个倒不在乎钱，不过人家小方和章大力这是糊口的生意。村里几个过年过节唱小戏的也过来了，这个得村里管饭，村里没壮劳力的家庭负责一块做出来，到时候补给粮食。

　　　　大状师索大状也不管丧家的事，过来等着。

　　　　最初奇的事，大财主罗不中也跑来了，瞅热闹了。

　　　　好不容易，大家才把钱谈拢。

　　　　索大状给村长说了两句，又把廖化叫来了，棺材有刑山十去刷了，反正他也穿了身黑衣服，不怕漆上身。

　　　　刑山十怒气冲冲地去了。

　　　　于是，戏曲开始上演。

　　　　大善人沙千里前传正式上台。

　　　　为啥是个前传呢，因为主角还不是沙千里大善人，主角是沙千里的义父清官胡老爷子，就是胡琴胡膏的大伯！

　　　　配角是济宁府老捕头刑老爷子！

　　　　前半段实际上是公案戏改编的，就是所黄河水患，灾民遍地，胡老爷子放赈杀贪官的故事。

　　　　看戏的人山人海，除去丧家跪棚的跑不了，全村没去的就剩了刑山十，气哼哼地刷棺材。

　　　　李包子引着戏班上岸，听得村里锣鼓响。

　　　　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下船，李包子笑；三爷！

　　　　三爷正是沙千里的三子沙唱，一路运河北上演出，到处无不轰动街巷。

　　　　沙唱知道戏曲有很大的地域性，每到一处都邀请本地名角站台，分出部分角色由当地演员出场，并针对本地戏曲调整，把本地一些名人名事编到戏里。入了戏的人很多人都活着，就算过世了，后人也在。

　　　　所以一演出，底下都激动不已，看看咱爹的名声都传到松江这样大码头了；当然也有麻烦，有时可能夸过头了，或张冠李戴了。底下就大打出手。

　　　　戏班子只好赶紧跑路，以防陷入地方纠纷之中。

　　　　在徐州这个大码头，终于惹出大麻烦了，老沙的家乡在这里，很多人都认识老沙，为挣戏份，显示地位，搞得没有一场能顺顺利利地演下来了的。

　　　　沙唱实话实说，不会在松江这么演的，大家都是明白人：松江你咋演，俺们管不着，在徐州，大侄子你不给脸面不行！演员们也叫苦不堪，倒是老沙派来护卫的一帮子笑得哈哈的，没见过戏里真人上台出演打斗的。

　　　　沙唱好不容易才离开徐州，家里飞马过来送信，叫他不要过黄河，那里离朝廷太近，有些内容会带了巨大麻烦。

　　　　沙唱也是累了，戏班商量一下，决定在运河最后的大码头济宁唱完，就停下。而后掉头去海州上船回松江。

　　　　听得响动，沙唱微微一笑：好！咱们看看本地乡下戏班的路子，进了济宁城，恐怕就看不着了。

　　　　李包子奉承：那是！多少人戏班的人等着您呢，连我也得哇早死！不过，乡下戏班水平粗疏，听上半刻钟您就得烦！

第406章　乡下戏班的水平（）　
沙唱笑笑不作声。

　　　　这倒是真的，沙唱观看过不少乡下戏班的表演，那种皇帝请客，上煎饼裹鸡蛋的唱词屡见不鲜。

　　　　这也是他邀请地方名角上台的缘故。

　　　　南曲源流于前朝洛阳的瓦舍戏，前朝大乱的时候，北方避难人群带入江南，变化而成。特点是文雅，唱腔柔软，甚至于有全女班。

　　　　南曲的同源兄弟北曲，流行于京兆一带，走了两条路，一条路是与本地河北梆子混杂，被称为北曲；另外一条是君子营内传留下来，特点慷慨激扬，有浩然正气，这一个流派被公认为戏曲正宗！可惜曲高和寡，已经式微了，能看到的演出几乎都是京兆公官大学师生和票友们的自娱自乐了。

　　　　沙唱的班子就是以南曲为主，小时抚养的段侯氏喜爱戏曲，曾经教过沙唱发声，所以沙唱的唱法非常宁重特别，而且不像别的人音高，好的时候摸着天，坏的时候挂着地。

　　　　来到各地，除去公演，业内和文人们也互相切磋，小堂会，大家无不佩服至极，自带干粮，跟着跑几百里，学习的许多。

　　　　也就过了徐州，跨省过湖，路途遥远，跟的人少了。

　　　　站在那个在外边，瞥了一眼：乖乖！行头那是没有的，连妆都不上！

　　　　正要转身走，廖化上台。

　　　　廖化开口：世风日下，好人无好报。我们老百姓虽然卑微，但也不甘堕落，要将正气布撒人间，为沙大善人祈福。要真是好人无好报，修桥铺路无尸骸，以后就没人做好事了。

　　　　今日出演大善人沙千里前传，胡老爷子徐州放赈！

　　　　然后正戏开始，大意如下。

　　　　那年黄河改道，徐淮成灾，如同乱世，胡老爷子京内出来。

　　　　堂堂堂！

　　　　胡老爷子上场，一开口就把沙唱的脚钉住了。

　　　　索大状官威十足，气场震慑，特别他的唱段更是最正宗的公官大学腔。

　　　　为国为民，天日昭昭！

　　　　胡琴闭着双眼，无限沉醉，二胡超水平发挥。

　　　　廖化扮演一个侍卫，穿着七品官服。

　　　　沙唱震惊地发现，戏里对胡老爷子官职，姓名，字，号的称呼居然一字不错，完全符合正常官场的规矩。

　　　　不过下去后，胡老爷子就不大上场了。

　　　　主角被抢戏了，豫剧和本地菜肘子的声调统治了舞台。

　　　　跑来相助胡青天的神猫大侠在台上翻得像个风车似地。

　　　　民女小方的唱段看戏的叫好声不断。

　　　　海员外过门的时候，鼓打得惊天动地，邻村的人打着火把过来看戏了。

　　　　贪官砍了好几个了！

　　　　索大状急了：廖化，该我上了！不能老代表我砍人！事实正义和程序正义都很重要！要给犯罪嫌疑人辩护的机会！

　　　　比啊比啊！大家都不吃这一套：还是直接砍了好！你唱的俺们听不懂！

　　　　一直到了济宁府老铺头邢老爷子义释胡青天，那也没让老索在上。神猫大侠用旁白就过去了。

　　　　接着就是邢老爷子的戏。

　　　　底下笑得嘎嘎的，很多人都认识刑不上。

　　　　刑不上哥俩没来，来了非气死不可。

　　　　邢老爷子放了钦犯，自知必死，先把两个大的送到辽东，又把聪明善良大度孝顺的罗不中托付给亲戚，改了姓氏。

　　　　剩下两个儿子好吃懒做，米虫两个。就留下了，万一被牵连砍了头，也不用担心日后没人管教，坏了刑家的名声！

　　　　沙唱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曲目矛盾百出，一百八十度转折好几处，公案，武侠，言情揉在一起。小方和章大力演出更是给沙唱留得很深映像。特别是章大力唱腔，既有野路子特有的洪亮，有明显听出气息控制受过大家的指点，非常稳。

　　　　这是章大力修炼乐府魔音的结果。

　　　　最令人称奇的是大力下去，居然手挥四弦琴，那琴明显就是少见的珍品！

第407章　海歌（）　
时间总是很快，看着剧情，胡老爷子终于在各路黑白道英雄帮助下，来到了海边。

　　　　这是忽然刮起了风，乌云遮月。

　　　　李包子忽然脸色一变：不好！我得赶紧回船，廖家村的河湾好起龙卷风。

　　　　沙唱指挥护卫：赶紧去帮忙，先把人全撤下来，那些跟着的朋友也别伤着了。

　　　　护卫犹豫了一下，沙唱拍拍腋下的雨伞：没事！去吧！

　　　　沙唱的雨伞是京兆军器监大匠所治，是个奇门冰刃。沙家财大气粗，打歪主意的不少，再说有些江湖恩怨不免会报复到孩子身上。沙千里对儿子们非常放任，就是习武一条绝不许不练，毕竟人都有落单的时候，没有自保之力，那是非常危险的。

　　　　要不然沙发这胖，怎么能和小乔打得王志乱串呢！

　　　　转回头，伴奏停止。章大力上台：胡老爷子弃岸登船，从此纵横四海！

　　　　章大力：廖家村的老少爷们，大妈大婶大姐，今天戏演完了！章大力代表西梁河茶会戏班感谢诸位衣食父母！我给大家磕头了！天阴下来了，赶紧回吧！

　　　　话音刚落，天空之中，一道银蛇闪过。

　　　　观众们呼呼啦啦扛着板凳往家跑。

　　　　哄地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好在戏台上有棚子，挺大的，西梁河一帮人和小方马九没有啥担忧的，就在那里避雨，廖化被村长留下照顾，廖化妹妹红梅也不走，刑山十胡了几把刷子，早早过来看戏了，问他把棺材刷好没有，他说好了，在棚子里呢！

　　　　打谷场里空空荡荡，沙唱**于此，撑起雨伞！

　　　　索大状一晚上都在生气，一口水没喝：廖化！戏演的不好！胡老爷子就开场露个面就拉倒了，是不是嫌我没出钱呢！

　　　　他又骂：罗不中你塞给章大力多少钱，把你夸的花似的，信不信，我告述老邢哥俩！

　　　　廖化打平和：姨夫是帮了点银元，可没要求让改戏！要不有始有终，你唱胡老爷子的海歌那一段吧！

　　　　索大状气哼哼：那也就只能这样了！

　　　　海小琼蓬蓬地鼓声激烈，附鼓面消音。胡琴带着忧伤，拉起二胡。

　　　　索大状开唱《海歌》

　　　　随浪花浮于海面

　　　　遥望高山

　　　　为了此生的信仰逃离

　　　　死而无憾！

　　　　索大状忽然倒嗓，沙唱继续：

　　　　日出到日落，

　　　　我登上北方寒冷的冰山，

　　　　也去过南方阳光明媚的的沙滩！

　　　　章大力接唱：

　　　　为何暴

　　　　狂风巨浪中，

　　　　我的心平静无怨，

　　　　抬头望，

　　　　星光满天！

　　　　众人齐声合唱：

　　　　恨与爱，

　　　　相隔一线

　　　　转眼间，

　　　　旧事重演；

　　　　人生易变，

　　　　真幻倒颠！

　　　　沙唱与大家对望，眼睛湿润，这首海歌是父亲多次在家唱过的，没想到居然别人也会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