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圣- 第5部分

她偷财，因为曾经有个会使青龙偃月刀的傻女人在大雪磅礴的夜晚看到有对孤儿寡母在街角乞讨。

她去盗经，她说…，她只为长生！

萧百九知道，有许多道门的修士害了她很多姐妹，糟蹋其身，取其妖丹。

她嗜酒，她说，只是不想在长生的路上太寂寞而已。

“为什么？”

筋疲力尽的萧百九看着脸色稍见苍白妩媚的梅醉姑，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的眼中噙着泪水，他恨，恨老天不公！

“吃了吧，与其带着它再度惊恐修炼几千年，不如成全你！”

梅醉姑口中浮出一枚气团围绕的紫银色妖丹，芊芊玉手轻抚着萧百九的眼泪。

萧百九看着她，仔细的看着她，沉吟顷刻，道：“吞回去，我，我等你！”声音哽咽沙哑，却有些羞涩，他不太会说话，这是他第一次表白。

梅醉姑爱怜的看着他，还是轻抚他的脸颊，沉默了好久，两滴清泪缓缓落下，苦笑：“三千年，怎么等啊！”这话里实在包含了太多太多，她知足，有这么一句话便好，不需要等，太苦！

三千年，她知道她要化回灵智期，以她现在的状况，鬼仙灵智期在度修成化形期，当真要至少三千年！

“醉姑，不说三千年，便是五千年一万年，也等！我已修至真元境，可以帮你，你看，这是什么，快吸噬它们！”

萧百九恍然想起九黎壶中的仙人枯骨，转瞬从中唤出三五根如舍利般的碎骨，对梅醉姑急促道，如同天上掉下来的惊喜，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些枯骨上。

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至此，通通成为执念！

梅醉姑眸子里闪过一丝惊然，昨晚便感觉他的修为达至真元境了，还以为他三叔又给他弄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想他身上居然有法器，眼前的这些枯骨碎片更是让她喜由心生，可她只是看着萧百九手里的这些宝贝，不语。

“还等什么，快快吸噬！”

萧百九迫不及待的将碎骨塞进梅醉姑的手里，见她泣泪，却不知她为何如此，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劫仙灵骨，非我能噬，九儿有大造化，快收起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亲我！”

也许天意如此。

那瓶固元丹只能让醉姑幻化半柱香的人形，说完，她便想将清唇凑近萧百九，这是她最后的奢望。

萧百九慌张，刚想抱她，一缕轻烟，她又化为白狐，彻底退化到一个灵智期的小狐狸，便有在多的固元丹，也无力回天，只能踏上漫漫三千岁月路。

萧百九面如死灰，为什么自己是器灵之体，就算是神魔之体又有何用，不能与她同苦，何用！何用！！

见醉姑又化白狐，萧百九将手里的碎骨狠狠摔在地上，咬紧牙关，纵是有百般愤怒，他明白，至少醉姑没死，没死！！！

“我和你去百花宫，你不能噬骨，我噬灵骨，我生生世世供养你！”

萧百九知道，醉姑既然这样了，她定回百花宫，昨晚可以将自己的元气全部输送给她，现在亦能那样，大不了百年不进不退便是！

“九儿，别说傻话，百花宫不容人类，姑姑若知你我情恋，我们都会死，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了！”

虽化为白狐，可醉姑还是鬼仙，灵智期的妖兽比普遍人类还要聪慧，梅醉姑绒绒的狐脚轻碰了一下萧百九的衣服，人性化的用狐眸看着他，似在安慰他。

浩瀚的九州，总有一些让凡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既有四大道宗，亦有两大妖宗，万妖宗统领世上亿万妖修兽群，杂乱不堪，便是农家的土狗，只要它有一定的灵识，它也知道九州的万妖宗是何等的强大。

百花宫不与万妖宗那般万兽皆纳各掌部落的混乱规矩，里面全是清修的狐狸，从不与外界往来。

“什么都不要说，你只需要变强，明天百花祭典，我今天要回去，快抱着我在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梅醉姑见萧百九如此，她心甘了，必须找个适当的理由说服他，不然他定会不顾一切和自己去百花宫。

梅醉姑不想让他陷入两难境，这些年他苦，很苦！

第一卷：虎归山　第010章：醉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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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百九躺在藤椅上，梅醉姑亦是如此，似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白猫趴在萧百九的怀里，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显的很慵懒。

梅醉姑的灵动狐眸溜转的看着闭上眼睛的萧百九，用长长的舌尖舔了舔从萧百九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明透的液体。

“是谁把你伤成那样的？”

萧百九轻抚着醉姑细滑的小脑袋，任她舔去又不经意流出来的眼泪，实在放不下以往相依为命的日子。

收起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小獠牙，醉姑将萧百九这腥甜的眼泪涂抹在嘴里，她一上午都没有说话，似乎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狐眸里闪过一丝欣喜，他能有这等修行资质，想来让他去九华门总比去百花宫来的安全。

“九华门的金乙道人，恩，还有九华门的其他一些长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醉姑没遮也没掩，灵动的狐眸看着萧百九，尖尖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一阵袅袅余音，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不像是在道仇人的名字，语气很淡然，见萧百九蹙眉，又道：“养了你那么多年，小没良心难道不想报恩？我可是被他们群殴才受重伤！”说着，猫耳朵一样的白色狐耳抖了抖，煞显可爱。

“你出去那么长时间原来是去盗九华经了！”

醉姑三言两语便将萧百九唤笑，萧百九用纤细的手指轻捏了一下醉姑的小鼻子，萧百九不想让醉姑挂心，他知道醉姑为什么去盗九华经，虽说心中不好受，她要走了，她说要高兴的，不为别的，为了以后的重逢。

九华门一宗分两派，分南北华门，与其他三道宗齐名，其他三道宗分别为元极门、天池圣地、星云宗。

“咦！你个小没良心，你若不是五年不进一步，我会去盗那九华经？难道你就不想表示表示？”

醉姑的言语再度响起，似乎不情愿萧百九捏她的小鼻子，晃动了两下脑袋，毛绒绒的小腿呼在萧百九的脖颈上，佯装想要用小獠牙咬他腮部的姿势。

“那醉姑要我怎么表示呢！”

萧百九似乎被醉姑轻松的状态给感染了，被她抓的痒痒不已，抬手便抓住了她的两只前腿，作势要反咬她一口，倒是把她吓的往后缩了缩狐脑袋。

“去我屋的床头上把那卷兽纹书拿出来，拿出来我在告诉你！”

醉姑突然从萧百九的身上跳下，雪地上印下她四个狐印，调笑般的对萧百九说道，说着还摆起自己毛绒绒的前腿将雪花扔在萧百九脸上。

萧百九用手指抹了抹被醉姑抽在鼻翼上的雪花，有些惊愕，一副你到底有什么小秘密的样子起身向屋里跑去，转身的那一刹那腮部抽动了两下！

萧百九以往都不怎么进梅醉姑的房间，醉姑离开这么久，萧百九从未翻过梅醉姑的桌柜，打开醉姑的桌柜之后，里面有一卷古书，似乎不是普通纸张做的，而是某种兽皮，没有细看，关上抽屉便向屋外走去。

萧百九猜测的不错，果然，院子里已没有梅醉姑的踪影，不过萧百九刚想呼喊，耳边响起醉姑的声音！

“九儿，修炼妖族内经，有机会入九华门，杀人盗经！！！”

“九华经可真正能助你成仙！醉姑不想死，也不想看九儿老死，醉姑要和九儿相恋万万年———！！！”

萧百九转头的时候，白狐已从房顶升起腾云离去，留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萧百九却听的出来，她不不甘，四千年修为毁于一旦，不恨是假的！

“好！九儿会成仙成圣，踩着七彩祥云去迎娶醉姑————！！！”

萧百九显的很无可奈何，他不会飞，见醉姑向天上升去，他只能用轻功跑到房顶上，看着梅醉姑离去的方向，他疯狂的向镇西山的山顶上跑去！

醉姑已经离去数十里之遥，萧百九依然用千里眼看着，他大喊醉姑，声音扩散在广阔的梯田大山里，他看到醉姑哭了，云端之上，一只白狐在“呜呜”的哭泣！！！

离别，就是为了下次见面的时候能相依相守，在不离别！

……

……

醉姑走了，萧百九站在这些泥块跟前淡淡的看着，菩萨站着是菩萨，菩萨碎了亦是菩萨，如今，他的内心当真如那诗经中所说，稽（ji）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紫金莲，亦在萧百九心中！

半个多月以来，经脉尽通的萧百九炼起妖族内经随心所欲，全身力量真正找到了入微入盛的真正境界，妖族内经记载，它是百花宫妖祖所创神典，这部神典可学习天地间任何妖兽的吐息之法，共三册，此三册初始可争非人力量，炼制后境可吸纳万兽神魂。

萧百九每天都会花出十个时辰看妖族内经上记载的兽形符文，它们在萧百九眼里似乎会动，有时像活了一般，他照着上面学，每学完一种兽形，兽形便会在书上消失。

妖族内经第一册共十重力境，记载的不过多是普遍禽兽，这些天他学过狮子搏兔，学过老鹰捉鸡，学过奔牛顶树，亦学过小鹿啃草，甚至是院子里的蚂蚁，菜虫，萧百九都学过它们如何吐，如何息，炼的内息自然无比，学什么像什么！

现在已经达至妖族内经一册七重，可学百兽行演内息，凡武六重真元境亦是达到三品阶别，此时，他很有信心能瞬杀一个凡武七重武魂境的高手，至于自己的力量到了什么分寸，萧百九不知道，他感觉现在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一拳之力可破坏一切，不过却试过原地跳跃，足能跳跃百米以上！

趁着清晨，萧百九最后一次打量这个让他住了十二年的地方，这里有他太多太多的回忆，眼前的青羊皮也承载着他诸多的痛苦与大半经历，看着他在铜盆里慢慢燃烧，还有那些经书，天知道萧百九现在是什么滋味。

离开醉姑庵，除了回忆什么也没带走，向山下走去，没回头。

第一卷：虎归山　第011章：离八桥，向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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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便来到八桥镇的街里，街道半截儿，萧百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街北胡同传来一阵牛蹄奔地和一个小孩快速奔跑的声音，紧急的脚步回音与牛蹄回音同时传出！

“九叔！快跑，水牛惊了——！！！”

萧百九刚想往前几步看怎么回事，胡同里突然冲出一个黑瘦的小娃子，满脸通红，似七八岁，跑的不慢，本想往萧百九这边跑，可他转瞬反身又往东边撒丫子而去，慌张的娃子边跑边向他后面不远处的萧百九大喊，转角的时候急智一眼便看到了萧百九。

胡同里的牛蹄奔地声越来越近，萧百九没来及多想，刹那向胡同东面闪去，看似想追黑瘦娃子，实则想等水牛奔出胡同，萧百九刚站住脚跟，那头庞大的成年水牛便向这边顶来，气势汹汹！

“鞥——！！！”

水牛鼻子里喘着粗气，它的犄角如锋利的铁刺般向萧百九撞来，萧百九不躲不逃，反而向水牛正面冲去，身上还散发出比水牛还凶猛的气焰，水牛似乎也感觉到了，为时已晚！

“轰哧————！！！”

“咔嚓——————！！！！”

萧百九如大力士般将水牛的两根犄角紧紧抓住，脚底生根般将水牛拔地甩起，不等庞大的水牛有任何嚎叫，它的牛躯已经被萧百九生生甩在六丈之外的大柳树上，足有十年树龄的大柳树被水牛生生撞裂，水牛的脊背直接冲断森森白骨，哆嗦都没哆嗦，直接夭折！

水牛撞树的动静很大，四周房屋如地震了一下般，街上为数不多的人看到这一幕，带着惊讶的表情都向这边跑过来，黑瘦娃子更是如此，合不拢嘴般看着那头死水牛，他虽只有十岁，却也习武多年，不然速度也不可能赛过一头发飙的水牛！

成年水牛有一吨以上，奔牛的力道更能撞断一棵十年以上的柳树，可能会发出高出自身三倍的力量，这说明萧百九的力道起码有四牛之力，对黑瘦娃子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他兴奋的向萧百九跑过去。

“他九叔，可谢你哟，要不是你，家里猴娃儿可就死咯！”

说话的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布衣小妇人，对萧百九感恩戴德着，继续没好气儿的拽过黑瘦娃子给萧百九磕了几个头，狠狠的用巴掌抡了黑瘦娃子的屁股数下，眼里还泛着泪花，又心疼又气急！

方才一会的功夫，萧百九也知道了怎么回事，黑瘦娃是镇上出了名的淘气鬼，手里有些鞭炮，也不知他怎么想起来用鞭炮炸水牛，刚才镇民检查，牛蛋确实被鞭炮轰的很肿…

萧百九以前见过黑瘦娃，他叫花候，没几岁就喜欢舞刀弄枪，资质确实不错，前年他和一群比他大的娃子去山上林子里摸鸟，其中一个娃从树上掉了下来，险些丧命，最后萧百九用银针把那娃给救过来了，那天开始，花候在庵子门口跪了好几晚上，要拜萧百九为师，最后这娃儿被他娘连揍带打的接回去了。

寒暄的处理完这点事，萧百九没在街上停顿，直接去了花家跟花三叔与三婶道别。

三叔和三婶虽然心中不愿萧百九去大唐，却知道了他的修为，没有太过挽留，只是中午给他摆了几桌送别宴，镇上不少人也都来了，也算是萧百九正式离开八桥镇的最后一顿团圆饭。

宴桌上，花宝宝还当众宣布要和萧百九去大唐，萧百九算是被花宝宝治的卑服，饭前她就把萧百九叫到她闺房里，死活要求萧百九带她走，萧百九没应她，花宝宝却说你要不带我走，我就当众说怀上你的崽子了。萧百九不信，不鸟她那一套，不成想她真敢当众说话，萧百九没等她把那些坑爹的言语说出来就答应了。

花三叔和三婶也是这意思，虽然舍不得花宝宝，但却不得不这样做，知道两人从小就要好，不说宝宝死活要跟去，就算她不想去，三叔两口子也有这个隐意，有宝宝在他身边，做事的时候怎么也得考虑周全点，也算是给他增加一点负担，一点顾虑，那样他不会太莽撞！

宴席过后，萧百九与花宝宝没和众人告别，直接从后门坐着马车出走，这是花三叔的意思，他不想让女儿有太多不舍之意，她下定这个主意不容易，三叔一家与花猴爹娘淡然送走三人。

除了花宝宝，花猴这小崽子也跟着，花猴他爹是县城当差的，多少有点见识，知道萧百九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他去大唐入北华门就是奔那内门去的，花猴跟着萧百九，肯定错不了。

花猴才十岁便达到凡武炼骨血的境界，百里之内的小辈中，也就他一人，不想他卧在八桥镇一辈子，希望让他跟萧百九去外面长长见识。

花三叔院里的近人，也不好薄了他的面子，萧百九应下了花猴他爹，萧百九当时想：既然不能拒绝，索性好好照顾，也算是锻炼自己的心性。

初夏早到，艳阳西斜，八桥镇去往川蜀官道两边的树林似乎与萧百九一样，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

花猴个子虽然瘦小，驭马的能力却是一流，坐在崭新的车厢前有模有样的提着川蜀独有的矮马缰绳快速向前鞭策，道路还算平坦，车厢似乎没有太多的颠簸之意。

车厢里，萧百九坐在一边的长座蒲团上，手指轻轻的拨了拨花宝宝太阳穴边细细的青丝，刚才离别的时候她就想哭，却不知一向开朗的她是怎么将眼泪生生忍回去的，。

萧百九嘴角发出一丝淡淡的苦笑，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花宝宝，轻声说道：“哭吧，算是替我掉一滴，我也舍不得！”

花宝宝仰头看了看萧百九，眼里溢出一滴清泪，流在白里透红的耳廓里，她笑了，芊芊玉手搭在萧百九的腰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