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当茵娜和巴比快吃完早餐之时,疲惫的萨嘉王子穿著鹿皮裤子跟农夫衬衫,缓缓走进房间,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将一双长腿伸直。崔佛敏捷地上前招呼,询问主人需要什么。萨嘉挥挥手,拒绝一切食物,只要一杯浓咖啡,外加许多奶精,和一小杯白兰地。巴比在王子进来时已爬下他的椅子,现在正站在萨嘉的面前,茵娜皱眉看著王子,他今天早上看来是累坏了,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胡渣虽已剃去但是脸色却很苍白,眼睛下的黑眼圈更是清晰可见。
“爸爸和巴比玩!”小男孩拉著萨嘉搭在椅臂上的手道。
“不要去吵王子,巴比。”茵娜没好气地对巴比吼。 “他累死了!”
听见茵娜愤恨的口气,萨嘉扬起头用眼角瞥向她,但是在咖啡和白兰地端上来之前,他实在没有力气和她争吵。小女巫,如果你昨天顺从我,我早就打发婷美上路了。
“爸爸,爸爸,跟我玩。”巴比继续吵闹,完全无视茵娜的警告。
萨嘉将小男孩抱到膝盖上,然后在他的耳边低语。巴比的双眼霎时兴奋地瞪大,然后匆匆爬下萨嘉的大腿,边叫著玛丽的名字,边冲向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茵娜冷冷地问。
“来吧,坐到我的腿上,我会把悄悄话也告诉你。”萨嘉揶揄地说,他看见茵娜那对大眼眸中射出的恨意。
“别作梦”茵娜啐道。“别以为我和你那些小骚货一样。”
萨嘉眯起他的双眼,轻声低语道:“你确实不像那些小骚货,你比她们棒多了。”然后他嘴角堆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喔!”茵娜气愤得说不出话,她气他的厚颜无耻,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放浪行径感到羞愧,但是几秒后,茵娜还是在他带著嘲笑的注视下,垂下眼帘。
崔佛端上白兰地和咖啡,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茵娜想要反驳的话,这时只有忍住。而萨嘉啜饮著温热的咖啡,头往后靠向椅背,仿彿全然不去注意茵娜的存在。
啜了几口热腾腾的咖啡,萨嘉感觉到自己终于又有了心跳,这才确定今天早上他还能撑下去,这个婷美夫人实在太需索无度了。他要不就多见她几次,要不就永远避开她,天哪,他真是累透了。
一脸欢欣的巴比,由玛丽带著,后面跟著两名挑夫走进来。那两人搬进一座大木马,以及马鞍和银色的坐垫。马头和马尾居然是用真正的鬃毛,木马身上的著色也是栩栩如生。这一阵喧嚣让王子完全睁开双眼。看著这个小不点开心地骑在马背上,萨嘉的脸上露出高兴的微笑。萨嘉心想,偶尔从孩子的眼光去看看这个世界也挺不错的。
茵娜看到王子对巴比那么细心,心头不禁觉得暖洋洋地,对他昨晚风流的怒气,已减了一半。昨晚那女人整晚浪叫,害她一夜没有好睡。她有一股冲动,想上前去将他那头乱发抚顺,或是抚摸他苍白的脸颊。看他虚弱的样子,她十分心疼。想想他累了一晚之后,还这么早下楼来陪他们,怎么样也不能说他不关心她,是吗?念头一转,又让她的思绪添上一股奇怪的渴望。
在木马的新奇感褪去之后,萨嘉再次在纠缠不放的巴比面前,扮演起“疲倦父亲”的角色。他躺在地板上,让巴比在他的身上爬。更多的玩具被拿下来,每一回新玩具拿来,萨嘉都会耐心地解说玩法。
午餐之前,萨嘉的体力已逐渐恢复。尤其性感美丽的茵娜,在和巴比玩乐的时候又贴得那么近,让他觉鹿皮裤撑得更紧。逼得萨嘉得趴过身子,隐藏自己的兴奋。为了礼貌起见,他一个下午都是这个姿势。萨嘉对自己的耐性很是怀疑,他干么要对这个小妮子这么尊重?他大可掀起她的裙子,就这么大刺刺地行动。对这点他自己也感到惊讶,放荡不羁的他居然会有所顾忌?更对自己慷慨的态度纳闷不已。
但是一夜的宿醉,使他完全没有能力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遵守承诺。萨嘉一下午都陪著姊弟两人,一下子是指导他们组合玩具,一下子干脆用他的大手替他们完成,当然更多时候他是一手支著地板,在一旁打著呵欠。同时他会用低垂的眼角瞥著茵娜,打量著她粉嫩的脸蛋、迷人的声音,和突出的双峰。这使得他的下面,更是紧绷得难受。她丰满、呼之欲出的丰胸,在水蓝色的洋装下,更显得突出与性感。他想他得帮她买衣眼,一来当然是希望更能方便欣赏她的美体,另外一来基于男性的占有欲,他要她只穿他的衣服。
其实茵娜也是这样,不时小心翼翼地向王子那边瞄,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敏锐地注意到萨嘉的存在,她甚至有冲动想伸出手去触碰他。当他偶尔打瞌睡时,她就恣意地欣赏他紧绷在鹿皮长裤下修长的线条。
一整天下来,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此接近,又答应不能触碰她,让王子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难局,最后只有选择逃走。趴在地板上,他的下面更是绷得难过,心中暗骂自己蠢蛋,美色当前居然不敢行动。
在火车上,虽然不是很正式,但还是对她许下了诺言,所以身为绅士的他,是一定得遵守诺言,可是却没有规定身为绅士得在勃起状态,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吧!该死!尽管他很想保有这个小姐的友谊,然而他仍是一介凡夫俗子,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不去碰她,而且居然还是为了所谓的绅士风度。该死,他还真是不习惯。
此时顾家根深柢固的无赖因子提醒他自己是个王子,所有人一旦有了权力,诺言对他们而言只是昨夜的奶油蛋糕,随时可以丢弃。天哪!他是个贵族耶,一千年来高贵的血液在他身体里翻滚,好像在告诉他,用不著这么拘泥礼教。
他的困境就这么解脱了,一切的顾忌也被他一扫而空。萨嘉趴在地板上,边打著盹边算计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用什么方法可以将这股恼人的紧绷,发泄在旁边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身上。一点罪恶感也没有!这世界上所有的美酒和美女,生来就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切都可以让他予取予求。尽管几世纪以来,顾家繁衍绵长,血缘相混,但是在他们这一脉男性身上,却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他们的道德顾忌向来很低。
很快地拾起头来,萨嘉英俊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这让一直偷觑著他的茵娜吓了一跳,她盖红了脸立刻将脸移开,却让萨嘉更为雀跃,嘴角的笑容顿时漾开。采花经验丰富的王子,很快地了解这个情窦初开少女的情怀,似乎这样的吸引力是相互滋长的。
茵娜察觉到一丝警讯,却也有一丝的欢喜。她决定一个下午不要再去看王子,然而偶尔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瞅著他,被他那漫不在乎的金色眼眸所吸引。当萨嘉建议外出乘雪橇玩时,茵娜立刻一口答应,以转移这种微妙的气氛。
萨嘉王子的男性魅力确实令人难以抗拒,所以茵娜此刻立即抓住机会,想要摆脱自己内心深处隐隐升高的情欲。冷冽的空气,以及各种冬雪的景致,加上身边巴比的玩兴,多少应该可以消褪萨嘉在她身上笼罩的魅力魔网。
“这主意好极了!”茵娜有些突兀地大叫出来,当自己惊惶跳起来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这匹小雌马看样子是有些惊惶失措了,萨嘉好笑地想,事情比想像的容易许多。她现在似乎很害怕自己的感觉,所以萨嘉警告自己,对于这种神经质的母马,可急躁不得。他宁可要一个心甘情愿的伴侣,不过疼痛的下腹却告诉他,不管是心甘情愿或是不甘不愿,总之快点就是了。
现在他们全都舒适地坐在马车里,往昨天看到的村庄去。雪车在村庄的广场停下时,周围挤满了微笑的村民。萨嘉王子显然不只受到仆人的欢迎,也受到村民的爱戴。
王子心情很好地跟大家打招呼,叫出每人的名字,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村民争先恐后地将过去两个月,他不在的时候所发生的琐事说给他听。巴比警觉地坐正,看著周遭喧嚣的人群,他注意到有好几个小孩子,好奇地挤到前头,盯著马车里的他看。
“我会停留一阵子。”萨嘉向村民保证。“而现在我得向大家告辞,免得小姐和小孩给冻坏了。”他向人群挥挥手,很快地雪车又驶上寂静的森林小路。
“村民对你的评价很高嘛。”茵娜道。
“我成长的过程中,有许多时间在这里,而且当我十六岁生日时,父亲将这里的产业送给我,所以我每年都要在这儿住上好几个月,享受这里的宁静。”然后他低头看向巴比,微笑地说:“我说很平静吧,你看他又睡著了。”
“每一次坐马车和雪车都是一样的结果,巴比还是小孩嘛。”茵娜说。 “不过安静雪地森林真的有股宁静的感觉。”
“对了”萨嘉说。“我要他们把蒸气室准备好,我小时候只要一感冒,蒸气室就会二十四小时开著,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关进去,然后哮喘的症状就能减轻很多。如果你在巴比睡觉前将他带进去一下子,我保证他一定能彻夜好眠。”
“这是个好主意,再次感谢你想到巴比。”茵娜感动地说。她一直很惊讶,王子会如此细心地照顾她的弟弟。
仿佛回应她未出口的狐疑,萨嘉说:“我一直有比我小很多的弟妹,所以我很了解这些小家伙们。我想你的童年一定很安静,不像我一直有一堆小家伙们围在我的四周吵闹尖叫。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寂寞呢?”萨嘉诚挚地问她。
“我小的时候,从来不认为自己寂寞。”茵娜回忆童年道。“我的父母亲花了很多时间和我相处。别笑,”她轻轻地说。“我的父亲称我们是三剑客,无论如何,我的童年真的很快乐。”
“三剑客?不会吧!”
“是的,就是这样。”茵娜微笑地说。“他有时候真是不可救药的罗曼蒂克。事实上,我父亲爱上我母亲,是很离经叛道的。爸爸第一次见到我母亲,是在他上山研究费诺族迁徒路线的时候。我的父母一见钟情,而我的父亲就把她带走了。”
“把你母亲带走?就只这样?”王子很怀疑地看著茵娜。
“这在那时山间部落是可以接受的,”茵娜解释道。“将姑娘掳走,然后付给女方一笔丰厚的聘礼。所以妈妈在爸爸付给家人一笔优渥的聘礼后,两人便远走高飞,两人相依相持完全不受他人的干扰。他们两人几乎完全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甚至和邻居都很少来往。所以我想这是为什么爸爸会在母亲小产死后,彻底崩溃的原因。实际上他没有母亲根本就活不下去。在她死后那几年,他天天以酒浇愁,没有几天是清醒的。没有母亲的现实生活,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他甚至责备自己让她怀孕。他一次又一次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现在还会活著。”
痛苦的回忆再度鲜活起来,茵娜美丽的蓝眸中盈满泪水。当时,她除了面对母亲死去的残酷事实,还必须照顾爸爸和抚养弟弟。这段时间对她无疑是一场梦魇,此刻她多么想念自己的双亲,毕竟直到现在,她都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当萨嘉注意到她颤抖的双唇时,忍不住伸出手,将茵娜搂进怀中。 “过去的回忆太痛苦了,小可爱,哭出来吧,你会觉得好受些。”他在她耳边轻柔地低语。低头看著这个小女孩,萨嘉忽然发觉自己年纪仿彿很大,不禁兴起一股保护欲。也许他应该送她回山区,她的外祖父那儿,也许这么做才是高贵的行为。过去几年,这个小女孩实在过得太辛苦了。他再次往下看,欣赏她那白璧无瑕的美,感受那少女柔软温热的身躯。然后,先前的良知渐渐地溜走,代之而起的是一波汹涌的欲念。该死!他还没有老到当她的长辈。
他安慰的话语和坚强的双臂,使茵娜强装出来的坚强,一时之间崩溃,过去几年来,她一直拒绝屈服的泪水,此时绝堤而出。她静静地为过去三年来,所有的不幸、所有悲苦的岁月流泪。今天是她头一次允许自己,撤下心防,不再伪装坚强去抵抗这几年来的不幸。
萨嘉温柔地将茵娜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来,让她的脸颊偎在他的胸膛,泪水湿透了他的外套。几分钟过后,等啜泣声逐渐消失,他托起她的脸庞,用手帕拭去她的泪水。
“现在好多了,对吗?我小时候也很爱哭,每一次这样都很有效。”
茵娜若有所思地抬起头,试著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你真好。”她柔声道。
“恕我冒昧地说,”他也低声回应。“小可爱,你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好好照顾你呢!”茵娜闻言,顿时警觉地睁大双眼。“嘿!别太激动。我只是忽然有这么个直觉的念头而已。过去这几年来,你实在背负超过你年龄该有的太多责任了。”
茵娜这才放松下来,报以善意的微笑。“我不会有事的,真的,原谅我的无礼。通常我不会这么情绪失控的,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别担心,我已经习惯承担这样的责任,而且我深信自己能处理得很好。等巴比气管好些,我们就会启程去寻找我的祖父,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的,我知道。”这时茵娜才发现自己还在王子的怀里,于是有些笨拙地向后挣脱,而萨嘉也有技巧地松开手臂。
在某些方面,她依然还是个天真的孩子,面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显示,她过去一定很受父母的宠爱。然而在现实的环境里,由于家中的遽变,她被迫改变,被迫抚养小弟、被迫照顾自己酗酒的父亲,甚至被迫应付她那不怀好意的姑妈。也许你认为自己可以处理,我的小甜心,萨嘉在心里想道,但是不幸地这个世界就是充满了一些狠心的秃鹰,随时准备扑向你这样可口的食物。
他实际地分析了一下,茵娜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才可能获得真正良好的保护。她身上有种楚楚动人的凄美,甚至连他这一向愤世嫉俗的个性都被她所触动。我应该比那些秃鹰们好些。“当然,亲爱的,一切都依你的想法。”说出这么虚伪的话,他居然一点良心不安的感觉都没有。这个小东西真是天真,老实说,扮演她守护者的角色倒被他所期待。他会温柔地教导她爱的游戏,然后用一切的方法宠爱她。她是如此的无邪与纯真,单是这点就是过去所有的女人所不能给他的感觉。
“现在告诉我,”他玩笑地说。 “当你不顺遂的时候,小时候你的保母都喂你吃些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小时候笑的时候,爸妈都是拿什么东西哄你?热巧克力和吐司,或肉桂布丁和牛奶?还是草莓蛋塔加奶油?说吧!然后我就叫范伦为你准备当晚餐,我深信生活不顺遂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宠爱自己一下。巴比还是要黑蛋糕吗?晚餐之后,你就带巴比到蒸气室去,我向你保证明天他的咳嗽一定会好多了。来吧,茵娜,坐轻松些,我们快到家了。”萨嘉小心翼翼地搂住茵娜的肩膀,将她拉近些。她居然没有挣脱,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够暖吗?”他一脸宠爱的笑容,轻声低语。
“嗯。”茵娜满足地吁口气。 “很好。”她向后倚偎在他的肩头。“热蓝莓松饼,夹很多奶油。”她低声道。
“你说什么,亲爱的?”
“热蓝莓松饼夹奶油,我想吃的东西。”她梦幻似地回答。
“那晚餐就是这一道!今天的晚餐碰上美食主义者一定会头疼万分。因为我打算吃莱姆饼干配香槟,而你那个小弟弟,无庸置疑一定又是要黑蛋糕的。”
茵娜闻言格格笑了起来,适才的泪水全给忘了。
“幸好,我的厨子和面包师傅不会闹脾气。快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