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由粉红兔校对
尤里的哥哥将要到东边的一个省担任总督,周末将举办一个盛大的饯别餐会,当然萨嘉受到邀请。
“是尤里的哥哥,否则我一定不去,但是我不会待太久的。抱歉我实在有太多朋友,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会是个问题。”当他看见茵娜忧郁的表情时,自我解嘲地道。
但是他努力表现的幽默,却得到面无表情的回应,于是他意兴阑珊地挥挥手离开。
宴会遵循著以往的模式--一箱箱喝不完的香槟、高赌注的赌局,以及成群的吉普赛舞女们。一个晚上,萨嘉不断地拒绝自动投怀送抱的美女。他一直喝酒、赌博,对围绕身边的美女们,努力地视若无睹。那天很晚的时候,萨嘉坐在沙发上和尤里聊天。一名美艳的吉普赛舞女,扭著细腰走过来,一屁股就坐在萨嘉的腿上,然后环著他的头,给了他一个长而诱惑的吻。
萨嘉只是轻轻地移开她缠绕在他脖子的手臂。
尤里惊讶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没有人要求你结婚后就要活得像和尚。你会是城里头唯一这么做的已婚男子,你打算创下先例吗?”他嘲笑萨嘉。
“嗯……”萨嘉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该死的尤里!”他很想跟他辩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数小时过后,萨嘉回到家,几乎已经酩酊大醉,感觉自己像个殉教者。天哪,一整晚他都在拒绝送上门的美女,这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萨嘉摇摇晃晃地进入房间,靴子勾到梳妆枱的脚,撞倒一张椅子,擦出一块瘀青。他大声地咒骂起来,吵醒了已经睡著的茵娜。
“几点了?”茵娜迷迷糊糊地问。
“天老爷,我怎么晓得,这里黑得差点跌死我。”他笨拙地找到火柴,点燃一座煤油枱灯。电灯还没有引进乡下别墅。
“如果你不是醉得这么厉害,才不会去绊到家具。”闻到浓重的酒臭味,茵娜忍不住责备起他。
“我没有喝醉,从来没有。”他喝下了那几瓶香槟当然不会真的让萨嘉醉倒.所以他还能站得稳,但是眼中的神色却分别告诉其他人,他就算没醉也喝过头了.
“别大吼大叫的。”茵娜提醒他。
“我才没有大吼大叫。”萨嘉大吼。
强烈的玫瑰香水味窜入茵娜的鼻孔。“你的单身朋友,什么时候擦起玫瑰香水来了。”
“我可以建议你,夫人,不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好吗?现在的我是按捺不住自己脾气的。”萨嘉口气危险地道。
“又是这种口气。”
“什么口气?什么口气?”他不屑地道,心想:这样子的冲突一再发生,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就是这种口气,要让自己的妻子当一个小女人,服服阽贴、百依百顺,这种威胁的口气。你明知你的威胁和身上的香水味会让我有什么反应。好,我不管你,而且祝你和你的骚货们风流快活可以吗?”茵娜啐道。“如果你能试著取悦你的妻子,就和你今晚取悦外面的野狐狸一样,我想我们会过得更好。未来如果你跟你的情妇行事可以稍稍收敛,我就会感激不尽。”
茵娜话如连珠。“今晚又是哪个女人呢?艾咪已经回圣彼得堡,又是哪一个美艳的吉普赛女郎,还是哪一个当红的芭蕾舞伶?”
“闭嘴,女人,”萨嘉暴怒起来。“不要尽诬赖一些我从来没做过的事。我才拒绝了今天晚上最美的女郎,而我这样努力的节制,换来的竟只有我周遭朋友的讪笑和妻子的谩骂?我现在真是后悔拒绝了那个尤物,我本来是可以好好享受一番的。”
“是嘛,你们男人满脑子想的就只有好好享受某个女人。”茵娜大叫。
“而你们女人尽想著就是如何诱拐男人进入你们婚姻的陷阱。我已经见过成千上万次,所有的女人都是觊觎我的财富和头衔。”
萨嘉王子确实见过太多技巧高超的女人,也逃过太多精心设计的粉红陷阱,以至于他对于爱情的诚恳与纯洁的概念,完完全全地被扭曲了。
“我希望你能满足了,因为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追求的东西。我已经娶了你,但是你永远得不到我的灵魂,因为那不在合约里面。你已经逮到我了,这难道不是你在多格鲁基宫狡猾地接近我的目的吗?你真是聪明啊!我竟然被你纯真的外表所欺骗,我是多么愚蠢啊!天哪,你们这些女人全是一个样子,柔顺可人的外表下,却潜藏著如眼镜蛇般的贪婪与残酷。”
“你这个高傲的混蛋!居然说我设计好陷阱诱惑你!?到底是谁在通往莫斯科的火车上强暴我的?你的记忆力可真差啊,你这混球!也许你认识的女人都想和你上床,可是你这高傲的种马,我告诉你,我跟她们可不一样,你真是令人难以忍受。你认为天下所有的女人,你只要弹一下手指,就会自动脱衣跟你上床?”
“没错,我就是可以。”萨嘉自负地道。
对于他的自负,茵娜不屑到了极点。“不要忘了,是你追我到高加索山区。”
“不过,我追你,可没有想和你结婚的意图,这点你是知道的。”王子反驳说。
“我可没有跟你求婚,记得吗?”
“我也没有,而且我记得是被某一个野蛮的鞑靼人打了个半死,我相信我是被你的外祖父逼婚。”
“那又不是我做的。”
“但是我相信你是同意的。”
“就算是我抗议他们也不会听。”
“这个借口真是笨拙,我相信你连试都不想试吧?”
“该死的你!你完全不了解一个女人身处在男人的世界是个什么景象。”
“我确实知道被打得遍体鳞伤是什么感受,你现在可没有怀孕六个月吧!而且我那时如果没有提出要跟你结婚,现在可能早就没命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从没有在乎过我,对吗?”茵娜声音完全透露出她的痛苦。
“老实说,亲爱的,此刻是一点也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怒目相对,一双蓝眸喷出怒火,面对的是冰冷的金黄色大眼。过去几个月来,两人内心中的不满,此刻完全发泄出来。所有的压抑、伪装同时崩溃。
“那我走好了!诅咒你!”
“而这次夫人,您又准备去哪儿呢?”萨嘉嘲讽地问。 “我的老天,”他继续嘲笑说。“上次你离开时,花了我一大笔钱,还让我断了两根肋骨,我警告你喔,你心知肚明自己嫁的是个浪荡子,成熟点好吗?难道你认为多数的婚姻都跟我们不同吗?那些所有天堂般的婚姻生活,都只存在罗曼史的小说中,现实世界的婚姻绝对不是这样,你不可以稍不如意就离家出走!”
“稍不如意?”茵娜冷芙道。“我们的情况恐怕严重多了。”
萨嘉仰天大笑,心中想著:哈!这个浪漫的丫头,永远活在梦境里,他的双眸野蛮地眯了起来。“你够幸福了,小家伙,你有个舒适的避风港,又脱离史考夫将军那只癞蛤蟆的禄山之爪。”
“你似乎也好不到哪裹去。”
这可刺到萨嘉天生的强烈自尊。他以冰冷的眸子瞪向她。“那我保证你永远不必再忍受我的骚扰.”
说完大步走向门口,一手停在水晶门把上道:“我到莫斯科的俱乐部去几天。”说完声音柔和下来。“帮我向巴比道再见,告诉他我会帮他带新玩具回来。”
萨嘉其实心里有点明白两人的婚姻问题部分起因于自己,但他却完全不想去理会这点。
而茵娜,只是撑著傲气注视萨嘉离去。门喀嗒一声合上,人已经离去。
茵娜在萨嘉走后哭倒在枕头上。所有最深的恐惧全都实现了。她一面心痛一面恐慌。数月以来,她一直希望萨嘉会爱她,一直幻想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在乎她的心。
现下可好,她构筑的空中楼阁全垮了。不能再自欺欺人。萨嘉原就希望过权宜的婚姻生活,从来没有别的想法。是她自己傻,编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两人之间能爱情永存,相扶相持。萨嘉根本是张大眼睛、理智地走进这桩婚姻之中,唯一的傻子是她。
现在该怎么办?该接受一桩权宜的婚姻?安于有名无实的妻子与母亲的角色?难道无尽的未来只能像个傀儡般在社交场合中扮演丈夫身边满足的妻子角色?
对其他人而言,这般权宜的婚姻也许可行,也许多数女人都可接受。但即使全世界的女人都接受她也不在乎。她独立的个性不愿屈就便宜行事的婚姻生活。拒绝当萨嘉生活中被打入冷宫、甚至被痛恨的附属品。
不论去哪裹,她也许不会快乐,但至少不可能比现在他不要她更凄惨。如果留下来,她将无法忍受与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无法亲近他的日夜折磨。
如果她不在乎,一切会容易些。她可以拥有自己的情夫,过著跟丈夫一样浪荡的生活。两个人可以在约会之前,调调情、言不及义一番,不过她当然知道,萨嘉不会给她这样的自由,他的占有欲特强,然而她事实上也不要其他的情人,她只要萨嘉一人。爱上他是她的不幸,如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大可悠然地过著这种豪门寡妇式的生活。但是不幸地,她太爱他,所以她只有选择离开一途。
第二天早上,伊凡为她安排马车,她只告诉他,她和巴比要去拜访她的外祖父。不过,仆人之间却已经耳语不断,因为萨嘉凌晨的吼声早就惊醒所有的人。而五点钟时还要马僮为马上好鞍,因为王子要去莫斯科。
一向行事谨慎的伊凡,居然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有效率地打包行李。
马车载著茵娜回到莫斯科,当前一夜的愤怒逐渐褪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慌的恐惧。这次她将永远不再和萨嘉见面,永远不会再和丈夫一起醒来,永远无法再和他的爱人一同甜蜜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使她的头剧痛欲裂。
她将如何度过没有他的下半生呢?原本的冲动,蒙上了忧郁的色彩。茵娜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喔,天哪!萨嘉,为什么你就不能全心爱我呢!?茵娜在她的内心深处呐喊。为什么你就不能一如我爱你这般,深深地爱我?我不想离开,我不想!
她决定送封信函给俱乐部的萨嘉,告诉他,她还爱著他,愿意与他持续婚姻生活,只要能有合理的协定。她会抛开自尊写封信给他。
心意一决,茵娜立刻打起精神,也许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再回到乡间的别墅,也许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就可以不再这么悲凄苦楚,重回萨嘉甜蜜的怀抱。
她和巴比住进旅馆。
如果她的自尊心够的话,茵娜告诉自己,她应该拒绝再去想萨嘉,但是他高大的身影却又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茵娜幽幽地叹口气,摇摇头坐下来,开始写信。信的内容是直载了当的示爱,和希望复合的直接陈述。在自己勇气动摇之前,她便遣信差送信过去。
也许萨嘉读到讯息就会立刻回应,也许她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再见他,她心中不禁矛盾地雀跃著萨嘉会发现自己的错误,他会对她说:“茵娜,请原谅我,跟我回去吧!”她既害怕又期待地等候将要决定她命运的回答。
那天傍晚,茵娜的乐观渐渐转为悲观,她一脸凄楚,还必须分心哄著已经没有耐心待在旅馆的巴比。“我们明天再出去,巴比,快天黑了,我们明天再出去玩。”
两人在房里,静静地用过晚餐,早早便上床睡觉。但是茵娜辗转反侧,心中估量著萨嘉无法来接她的无数种理由。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帮他找了上百万个借口,也许他已经去了别的地方,字条要一天以上的时间才能到达他的手上;也许他跟尤里去,很快就会回家。无数的理由,但她就是不敢面对,萨嘉已经读过信,却不愿来接她的可能性。她会再给自己一天的时间,如果到明天晚上还没有任何回音,她就死心离开了。一想到未来,茵娜便全身颤抖了起来。然而她仍不愿意向萨嘉摇尾乞怜,这点她做不到。她只愿意等,尽管希望渺茫,但是她仍设定一天的时间。在黑暗中,她静静地躺著,静静地流泪,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流过她的太阳穴,濡湿了她的秀发。
说到茵娜的信,它是立刻被送到俱乐部的,当信差正在询问萨嘉王子的房间时,梅待伯爵晃了进来。
“找萨嘉王子?我正要上去找他呢!让我拿上去给他,省得你跑一趟。”他丢了一个银币给信差,就拿著信往楼上走去。
梅特在萨嘉的门上敲了敲,因为他和王子约好要一同去看马匹。梅特不记得约定的细节了,因此要去跟王子确定一下。他再一次敲门但是没有回应,所以梅特判断,萨嘉不是还在熟睡,就是正忙著和某个美女燕好。
反正他可以等萨嘉。所以梅特决定等两人碰面时,再顺便将信函交给他。因为如果将信从门下塞进去,恐怕会扫人家的兴。于是梅特将信往外套口袋里插,准备晚点再交给萨嘉。
在这时候,可恶的命运之神插手了,就在梅特准备回房之时,被他的表弟拦阻,带来一则喜讯,以及一则噩耗。坏消息是与儿子交恶数年的老伯爵父亲,已经在修道院中撒手西归;好消息则是这个恶名昭彰的梅特,并没有如父亲威胁地被撤掉他的伯爵继承权。
他松了一口气道:“也许老家伙心里还是关心我的,现在我们好好地替他办一场盛大的丧礼。如果我们快一点,也许还赶得上四点的火车。我还有时间回去换件衣服吗?穿着这穗鹿皮靴和夹克不适合赶路。”
“来不及了,梅特,天哪,你现在已经阔到可以奇装异服,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别管这么多。”
就这样信件根本没到萨嘉的手上,就随伯爵旅行去了。而由于梅特已经跟父亲交恶了十年,遂使伯爵在父亲的丧礼后,为了接管庞大的产业,又足足耽搁了有数个月之久。那件外套就被挂在衣柜中几个月,而外套口袋中依然存封著茵娜对丈夫温柔的话语和焦急的等待。
那天萨嘉几乎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七点才醒来,那晚他和朋友到扬昂晚餐。尽管努力克服,他和茵挪吵嘴的话语仍不时地浮上心头,他最后拒绝再去想自己婚姻生活的龃龉,准备先和尤里出去散散心,明天再回别墅去。
这些无理的争执一再地发生,实在令人讨厌,但是平心而论,这其中多半都是自己的错误。因为虽然他非常的努力,还是经常无法面对自己的婚姻,或许自己实在太年轻,无法定下来。明天回家,他准备好好和茵挪谈谈,也许两人可以达成某种协议,结束这种纷争,其实他的需求很简单,只是需要更多自由,因为每天晚上乖乖在家扮演忠实丈夫的角色,实在太违背他的性格。也许在小孩出生后,可以说服茵娜到国外温泉区走走,度个长假,这样他可以有几个月自由自在的时间,然后再重新过家居生活,好吧,萨嘉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和茵娜谈谈。
在这之前,他决定先放浪一下,如果今天那个美艳的吉普赛女郎再出现,他保证自己不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当茵娜在旅馆的房间悲泣入眠时,萨嘉则在扬昂的二楼,逐香嬉游。这里的食物一流,那名女郎就坐在萨嘉的正前方。一整晚萨嘉就在市中心的吉普赛女郎狭窄的香闺中逗留,当他再度出现在街道上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天哪,他累了,累得无法面对严肃的婚姻谈判,他决定先在俱乐部睡上一晚,明天再回去面对茵娜。
第二天早上,当萨嘉悠哉地骑马回家的时候,一名泪眼婆娑的妙龄女郎,带著一个小男孩正搭上往华沙的火车。她疲倦至极,心碎神伤,唯一的路只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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